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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米高空的機艙內, 鐘哲撥通了高叔的電話。

不等鐘哲開口, 高叔就在電話裏先笑道：“小子，想起來問你妹妹啦。可可剛下飛機，要待會兒才能到。”

“呃……”鐘哲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 “高叔，你大概還要多準備間空房。”

高叔奇道：“怎麽, 還有人要來住？不會是你吧, 你不是應該在……追查那事？難道這麽快就解決了？！”

鑒于河圖之事機密, 不宜在電話中談及，高叔只稍稍指代了下。

“嗯，是我臨時有事要來麻煩高叔，咱們見了面再詳談吧。”

鐘哲挂了電話, 無意識把玩起桌上放着的U盤，那個文件夾中關于河圖的資料裏，反複被提及的代稱“棠”的地方, 可以确定是在中國大陸境內。

無論對方要幹什麽, “棠”是個繞不過去的地方, 他需要弄清楚這地方到底在哪兒，說不定還可以再來一次守株待兔的計劃。

“你說的精通甲骨文的專家，就是高館長吧？”

鐘哲被走來的成淩打斷了思路, 點點頭表示肯定。

高建業退休前一直做到文部省的副長, 國家文博館館長，不是鐘哲這樣的熟人，按習慣都尊稱一聲高館長。

“高叔稱得上業界甲骨研究第一人, 父親在世的時候時常和他探讨先秦文物的各種淵源，他在先秦文字的研究和解讀上有極深的造詣，如果他都不能看出已基本拼齊了的洛書涵義，那些盜賊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鐘哲思索道，“我懷疑，李察·易可能會兵分兩路進行接下來的行動。一方面繼續追擊我們以獲取關鍵的洛書，另一方面他們也會加緊河圖方面的工作。

假設他們想要進行的陰謀活動會危害到國家安定，人民生命。從我們所經歷的一切來看，說實話，這是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肯定的。

如果他們要利用河圖洛書來達成這一目的，很可能需要特定的場所來進行這個活動。古人進行這樣的事時，會非常注重場地的選擇，在古代這樣的場地都不太好找。以今天的環境，這些人想要完成古人指定的儀式或是程序，條件只會變得更為苛刻，難度倍增，而很多儀式和程序上需要的東西，是沒法提前太久去準備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很可能正在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在尋找合适的場地和準備儀式這些工作上，甚至随着河圖的到手，越發需要加班加點，準備這些。”成淩接下鐘哲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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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哲點頭，“是這個意思。這些人越早準備好場地和所需要的一切，一旦有洛書落到他們手裏，就能越早動手。”

“那這确實是個重要動向。”成淩抓着重點繼續問，“那麽關于你說的這個場地和儀式準備方面，有什麽具體可以追查的線索嗎？”

“可惜暫時沒有。以我對洛書文字的解讀，只能推斷到這樣一個大概結論，具體的場地和儀式程序等，都無法推測得更細致準确。

加上對其他資料的研究和對河圖的了解，我做出了對方要搞個大動靜的推斷，但如果能多一位同樣深入研究過河圖洛書的人來佐證我的猜測的話，顯然結論會更可靠。

這就是我看了U盤的資料後，更堅定要去找高叔幫忙的原因。他能補足我在洛書解讀上的不足，他和父親一起研究過多年的河圖，只有他能幫助我們推測出更具體的信息，能驗證我的推斷，使我們離有價值的線索更近一步。”

跨越半個地球，從傍晚直飛至黎明。

清晨，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畔，不見了書中的脂粉霓虹，唯剩清涼的秋意和早餐攤檔間升起的市井煙火。繞過江南貢院，七彎八拐的小巷越往深處，越藏着些不起眼的舊居。

鐘哲來到一間舊居門前，摁響了電鈴，不多時走出位年長的幫傭來開門。

成淩随着鐘哲踏進高家，古都的老房子裏，別有一番天地。

窗棂隔斷都還保留着傳統的設計，家具更是清一色的明代式樣，只成淩是收藏的外行，看不出門道，其餘屋內的裝飾和電器，則又是現代極簡風格，在努力不與舊物沖突之餘，還力圖方便主人的生活。

高館長果然是個雅人。

鐘哲才進到客廳，還沒來得及和高叔打完招呼，從小院的另頭已奔進來個少女，一把抓過他的手，将他拉轉了個身。

“哥，鐘老什麽都沒說清楚，就讓我不用回家，直接來高叔這兒。我還是電話裏問了高叔才知道，你突然談上朋友了？還是那種一頭栽進去，立馬就暈暈乎乎，舍不得分開的那種？

高叔說你們倆去過二人世界了，知道假期我一個人呆在英國也無聊得很，說陳姨想我了，讓我到他這兒來玩。

上次來南京都好久前了，我可饞鴨血粉絲湯和牛肉鍋貼了。

哥，你怎麽來了？難道這麽快就和那位鬧別扭了？

不是我說，你那麽挑剔的性格，脾氣也不怎麽樣，好不容易能找上一個，難道兩天就發作，把人給吓跑了？”

少女叽叽喳喳，好動活潑地說個沒停，要不是鐘哲滿臉尴尬地伸手拉了拉她，小姑娘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善于隐藏存在感的某人，此時才仿佛剛出現在客廳裏，鐘可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個面無表情的陌生人，少女獨有的敏感跳出來，人本能地朝鐘哲靠了靠。

成淩不得不再次降低存在感，鐘可對他的氣息感知顯然比普通人要敏感得多。

高叔同樣詢問地看了過來，鐘哲覺得自個的頭皮都快要硬成石頭了，這才好不容易蹦出一句話來，“這位是我的朋友，姓黃。”

朋友？

談的，那個朋友？！

屋裏兩個多少知道鐘哲底細的人，全都驚訝地睜大了眼。

一個心道壞了，随便扯的理由竟然也能這麽巧撞上，按高叔的眼力，此刻自然已能猜着這位是和鐘哲一起追查003下落的國家辦事人員。

另一個則頗為好奇地用眼神在兩人之間不停打轉，為免不禮貌，鐘可還不得不将升起的八卦之心狠狠鎮壓下去，那神情只稍稍在少女的臉上逗留了片刻。

鐘哲眼見可可的表情，心裏就哀嘆一聲，才過十三的少女，正是不大不小，自以為什麽都懂的年紀，他已經在頭痛待會兒要如何應付妹妹的詢問了。

高叔和成淩打過招呼，多少将眼前的尴尬場面揭了過去。

鐘可乖巧地倚着鐘哲，就等着客廳裏寒暄的過場走完後，好拉着人去滿足好奇心。

高叔的老伴陳姨剛好從廚房出來和大家招呼，對于鐘哲帶來的成淩，因為陳姨和鐘可一樣被高叔的說辭蒙在鼓裏，所以招呼過後，自然地問道：“你們倆喜歡怎麽住？晚上給你們準備幾間房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