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面對詢問, 鐘哲和成淩同時開口。
“一間。”
“兩間。”
頓了一秒, 兩人又同時改口。
“兩間。”
“一間。”
香港半島之夜後,成淩就囑咐過鐘哲,晚上為了安全, 必須待在同一間房內。經了藝展空間的事後,他更是極為嚴肅地要求過鐘哲, 任何時候都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成淩昨晚叮囑的話還在耳邊, 鐘哲不敢不聽, 自然答了一間。
成淩則因着此前已答應過鐘哲,會聯絡組織派人來保護鐘可的安全,他心知這棟老房子此刻正被我方嚴密監控着,安全系數大大提升。敵人再厲害, 在本國的地盤上,也不至于讓人無知無覺地攻進來。
只要有預警的時間,成淩就有十足把握護住鐘哲。
他見瞪大好奇眼睛的鐘可還望着他倆, 出口就答了兩間。
話出了口, 彼此都飛快發現會錯了對方的意, 幾乎想都不想兩人又忙急着改口。
撲哧一聲,鐘可忍不住笑出了聲。
哥哥和他的“朋友”可太有意思了。
陳姨帶些嗔怪又無奈地搖頭看着兩個小輩,“真是的, 你們商量好了告訴我。”她自去準備午飯。
高叔也讓小輩們自便, 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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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哲摸了摸鐘可的發辮,看向她,“我這次過來是和高叔有要緊的事要談, 晚些我再去找你?”
小姑娘眨眨眼,點頭放過了他。
鐘哲追上高叔,兩人心照不宣地往書房去。
成淩後腳趕上他們,很快三人在書房裏,等着鏟屎官從安全線路重新傳入資料。
翻到洛書的資料夾時,高叔激動地幾乎語不成調,“他們,他們竟然集齊了洛書拓片?幾乎完整的洛書?!”
鐘哲肯定地應了聲,任誰都看得出老先生的激動。
好不容易平靜下心緒,又大致看了下盜賊搜集的其他研究資料後,高叔表示,他需要個一天或者更長時間,才能得出較為确切的結論。
正事讨論過個大概章程後,成淩看出高叔有些話想要和鐘哲私下聊聊,便借口先出了書房。
等人一走,鐘哲反倒先搖着頭抱怨出口:“高叔,你這想的什麽爛理由來哄可可啊?哦,還有陳姨。”
“這理由不好嗎?”退了休留起胡子的高叔摸了摸自己精心養的美髯,“本來還挺能圓過去的啊。要不是正好你來了,還就那麽巧跟來個挺帥的小夥子,原先那套說辭肯定能圓過去。再說了,現在不也正好歪打正着嘛。”
高叔一邊為自己的機智滿意地笑着辯護,一邊在看到鐘哲黑了的臉後,多少換了口氣安撫他道:“哎,人老了嘛,就愛惦記着小輩那點事。”
他很快又收了笑意,轉而頗有些感傷地道:“你一個人……如今,也那麽大了。喜歡的……也與衆不同,連可可都會說你一句公子哥脾氣,說實話,作為長輩,确實想你能找個合心合意的伴,平平安安長長久久才好。”
高叔都如此語重心長了,鐘哲也自然換了心情應對,“高叔,謝謝你一直惦記着我和可可。我知道當年我準備去劍橋的時候,你還偷偷給我寫過推薦信。”
“哎,那些小事就不用提啦。可可也長這麽大了,你是知道的,你陳姨和可可還常聯絡,這些年裏可可還來看過我們兩回,可你小子倒是和我們生分了不少。”
鐘哲正要說話,高叔擺手攔了他。“我也不是怪你,是這人老了,就容易感慨。
出事的那段時期,一是你病了,醫生說最好不要想起往事。我們這些老人也就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二是我還沒退下來,确實也忙得很,抽不出空專門去英國看你。
後來你念了大學,學業也是繁重。再後頭一晃就是如今了。
這趟既然來了,等事情都解決了,你在我這兒好好呆上一陣,咱們帶着可可好好玩玩,你陳姨也有好多菜想燒給你吃。”
敘完了舊,鐘哲便準備出去,好方便高叔專心研究那些資料。
高叔突就想起件事,開口道:“昨兒吳彬正好說要上我這兒來,大概下午會到,留着吃晚飯。你和他許久沒見了吧?我記得你們小時候常玩在一塊兒,後來他跑去劍橋讀博,聽他說也常去找你。他要來了見了你,肯定高興。”
鐘哲聽了消息,有片刻的詫異。
這是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兒時故舊,如果可以選擇,鐘哲并不想這個時候遇上吳彬,但來了高叔這兒,又似乎是個必然會遇上的人。
吳彬比鐘哲大幾歲,是高叔的外甥,也是他得意的關門弟子。
小時候因着父輩常來常往的關系,他們從小玩在一塊,那時玩鬧互相不知,等大了,有些事忽然明白了,彼此又都有些心照不宣。
鐘哲生在海外,父親去世後,他也過了青春期定了性,便沒有刻意再瞞着身邊人,吳彬就不同了,因環境也因性格,即使對着親人,也始終守口如瓶。
後來,吳彬跑去和自己念了同一個學校,常常約他參加講座,俱樂部,各種活動,一個念藝術,一個進修考古,許多事說出來都是尋常,兩人又有打小的情分在,兄弟間相處本也如此。
直到有一回,鐘哲意外PTSD發作,不得不休學回家。事情讓吳彬知道後,他竟抛下田野裏的考古項目,三天兩頭往鐘哲家裏跑,要不是鐘哲死死咬着沒松口,試探了幾次的吳彬一定會直接在鐘家住下。
當時吳彬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可鐘哲實實在在感覺出了不對勁,病好了,他原也有些後遺症要調養,越發裝傻充愣,遠遠避開了吳彬。
感謝劍橋的教授們,越往後吳彬的學業越繁重,國內的研究所也催着他盡快拿到學位,鐘哲躲了他大半年後,吳彬拖不過也畢業回國了。
既然湊巧遇上了,就遇上吧,再怎麽說也是朋友,反正那時連話都沒說出口過,真要說也沒什麽好尴尬的。
興許吳彬早脫了單呢,該鐘哲祝賀他這半個師兄了。
“是好久沒見了。”
高叔見鐘哲頗有感概地應他,接過話頭,又說道:“你們倆都是我的子侄,從小稱兄道弟的,有空就該多聯系聯系。他搞考古,你搞收藏,就像當年我和你爸一樣,合該兩代人的友誼延續下去才好。”
眼見鐘哲一臉無奈地回看他,高叔忍不住笑道:“好好好,我們老年人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個想法相處去。我只管好好研究研究這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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