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準備就緒, 兩人站到石臺側面, 鐘哲深吸一口氣,舉手示意可以了。
成淩統一向衆人口令:“走。”
鐘哲和成淩同時站上石臺,兩只鵝也被齊齊抛下, 只聽“卡嗒”聲傳來,鐘哲覺得腳下頓時騰空, 人猛地往下直落。
漆黑之中, 他摔在傾斜的坑道裏, 沿着斜坡迅速往下滑落,未知和失重揪得鐘哲的心直接懸到嗓子眼。
幸好,整截坡道不算長,很快鐘哲就觸到了底, 他在最後關頭努力控制住身型,沒讓自個直接彈飛出去。
一路平安,沒有出現任何機關, 鐘哲很滿意自己的推論, 看來确實是給活人用的通道, 沒準備要他的命。
鐘哲才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撲掉身上的灰土,更別說去摸手電筒了, 本能地, 他意識到危險就在附近。
身旁的氣流明顯一動,似有東西閃過,可鐘哲無論是眼睛還是周身的其他感官, 如此短的時間內都未能适應絕對黑暗的環境,有什麽東西已經緊貼到了他的身側!
他猛地想要跳開,那東西的速度更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是一只手,石臺下面竟然有人!
鐘哲奮力掙紮,想要逃脫鉗制,對方當即給了他一拳,十足的力量直達腹內深處的柔軟,讓從沒挨過打的鐘哲瞬間疼出淚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驚覺危險的鐘哲已毫無還手之力,确定擺平了鐘哲,對方利索地拖拽着他準備離開。
眨眼間,原先還被牢牢鉗制住的頸脖口鼻猛然一松,拖拽的強大慣力消失,失去平衡的鐘哲踉跄地膝蓋和雙手同時撐地,才勉強維持住身形,沒有直接摔趴在地上。
耳邊已經傳來清晰的打鬥聲,氣流在攪動,黑暗中,鐘哲身側都是肢體揮舞生出的風息。
很快,聲音戛然而止,鐘哲才捂着腹部勉強起身了一半,有人伸手準确拽穩了他。
熟悉的男性氣息包圍起鐘哲,他能感到自個不由自主地呼出口氣。
成淩扭開手電筒,聲音裏有明顯地關切,“受傷了嗎?”
鐘哲咳了咳嗓子,試圖找回被掐壞的聲音,“挨了一拳,太疼了。”他仍蜷着腹,到底忍着不适回道。
成淩熟練地咬起手電,騰出雙手朝向鐘哲,“來,放松,給我看看。”
鐘哲咬牙挺直身子,試圖掀開些上衣,露出腰腹,成淩原就比他高出大半個頭,此刻他幹脆單膝跪地,低落到鐘哲的腰腹間,方便燈光直射着查看傷處。
當成淩跪着,用那雙帶着指繭的雙手觸上鐘哲細軟的腹部時,能明顯感到身前人本能地瑟縮了下,他沒有退開,而是緩緩将手掌攤開整個貼上,直到鐘哲不再逃開,才快速輕按了幾下,耳邊随即傳來鐘哲疼得絲絲的呲牙聲。
成淩擡頭,光線無可避免地直射到鐘哲臉上,他微微別開臉去,修長的頸部已浮現青色的瘀傷,像是雪地裏野獸欺淩過的踏痕,再往上是他完美的側顏,幾分鐘前流過的淚跡還隐隐挂在眼角,面頰。
這畫面不期然落入成淩眼中,不禁叫他微愣,片刻後他不着痕跡地站起身拿下嘴上的手電筒,“沒有大礙,有些軟組織挫傷,回去會有些天要烏青。”
他這才別開眼輕聲道:“拿水澆下臉。”
鐘哲先是一愣,很快意識到成淩看見了什麽,幸好燈光已經移開,身處黑暗,他的窘迫稍減,忙掏出水壺洗了洗眼。
“有人比我們先進來了。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成淩開始向鐘哲說明形勢,同時思考下一步決策,“這些人很可能就是盜匪,如今下面的危險系數成倍增加,得試試我們能不能原路返回,現在再繼續往前,太過冒險。”
鐘哲當即提出異議,“先不說能不能原路返回,進來都摸到這麽多東西了,眼看祭壇就在眼前了,能驗證河圖洛書的開啓了。你和我說現在要退回去?”
鐘哲說到這兒,好似猛地警醒過來,“這根本不像你的行事作風,你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棄任務。別告訴我,你又想把我哄回去,回頭就帶着行動組繼續任務,要我說,沒準你還挺樂意和裏頭那些人碰上,省得你到處找了,正好來個甕中捉鼈。”
成淩對鐘哲的這段臆測直接采取了忽略的态度,他只就着話尾道:“你不怕是他們甕中捉我們嗎?剛剛遇到的那兩個,明顯是留在這個入口放哨的。”
“兩個?還有一個?”鐘哲先抓到了成淩話中的重點。
“我先解決了我那頭那個,才騰出手來找你,所以來晚了一些。”成淩解釋道。
“看起來只有我什麽都沒察覺出來。”鐘哲有些感嘆,“你們這些人都是怎麽訓練出來的?我剛剛可是連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在哪兒。”
“靠聽覺,嗅覺和感覺。”
鐘哲不想被成淩帶偏了話題,返回來道:“都到這兒了,我堅決不撤。有沒有對此地繼續勘察的價值和必要?顯然回答都是肯定的,這屬于技術意見,你得聽我的。要不要繼續,是根據技術意見來判定的,應該聽我的。至于怎麽繼續,屬于行動,可以聽你的。”
鐘哲說得理直氣壯,簡直快把成淩逗笑了。
鐘哲自個也知道自己這是有點強詞奪理,但多少也是有些理的。他忍不住又補充道:“你上來就幹掉了對方兩個人,除非他們下來了大批人,不然我們人數也不算少了,我覺得還是能冒下險。
再次重申,沒有我,你們進去了還是會摸瞎,就算你們拿下了對方,裏面情況複雜,如果對方利用環境存心唬弄你們,你們也沒法分辨,會十分危險。”
成淩沉默了片刻,道:“通常這樣的行動人員配備不會超過十二人。”
那已經被幹掉了兩個,豈不是雙方打平了,鐘哲壓根忘了他自個是個沒有戰鬥力的。
“你同意了?”
成淩點頭,反身去找兩只落下來的鵝,他借着手電光查看了下鵝身上綁的超強韌特種繩,經了翻板和坡道的折騰,依然完好無損。
張宇領着行動組在上面正等得心焦,直到看到繩子動起來,表示确認的信號又重複了兩次後,他才大松了口氣。
他轉頭下了命令:“準備就緒,分兩批直接下。”
等行動小組全部下來,發現地上躺着兩個人時,各個都有些驚詫。
“敵人很可能已經潛伏了進來,任務比原先預料的危險,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成淩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
戰術手電接連打起,這一層地道顯然要比上一層的神道窄小得多,但對于地下工程來說,依然壯觀。道路的寬度仍可毫不費力地通過單輛的馬車,高度則直接超過兩米。
通道的一頭是死路,衆人往此前神道盡頭石牆所在的方向推進,很快就迎來了一個岔道。
鐘哲看了看通道上的壁畫圖案,作出判斷。
“往右。”
幾乎同時,成淩也開了口。
鐘哲好奇地望向他,成淩指了指右側牆上一道極小的新痕跡道:“有人走過。”
轉入右側岔路後的通道陡然變得狹窄,只能勉強讓兩人并排通過,整個小組變換隊形,成淩張宇在前護着鐘哲,其他人殿後。
隊伍行進了大約兩三分鐘,通道的盡頭肉眼可見的重又寬闊起來,似乎要進入一個中空地帶。
成淩示意停步,根據地形,一旦走出通道就不再有遮擋物可以用作掩護。他和張宇對了對眼神,兩人同時拔槍,做好戰鬥準備,随後扔了個空包袱出去。
落後于兩人幾步的鐘哲,頓時聽到了槍聲,他側身緊貼向通道壁,又在肖娜的示意下往回撤了些。兩名組員迅速越過他上前,準備随時接應緊靠着通道口的成淩張宇。
張宇邊開槍邊道:“媽的,早知道要槍戰,該穿防彈衣出來的。還不是怕鑽洞不方便。”
成淩語聲平靜,面上毫無應對戰況的緊張,“你仔細看射穿包袱的子彈,對方有狙擊手在,制式标配的防彈衣,你穿了也沒用。”
“那怎麽辦?”
“多重火力壓制,先探探對方情況再說。”
激戰來的太快,兩名組員得令,配合張宇,拿出半自動槍械只管不露頭地用火力猛地壓上,緊随其後的成淩極為謹慎地抓住射擊節奏,不時探看幾眼。
一陣猛攻後,四人退彈換匣,緊接着兩名組員迅速頂上,局面似乎陷入了僵持。
張宇呼吸急促道:“看不清那頭有多少人,敵方似乎占據了個不錯的據點,比我們有利。”
鐘哲忙問道:“他們占了什麽地方?”
“一個類似古代房子的院落。”成淩補充道,“不像地面上那麽的大,但也有考究的宮牆,能夠望見裏面的圍廊和突起的屋頂。宮牆和屋頂上都盤踞着巨大的蟒蛇,是标本。”成淩說完,卡嗒一聲,同步上完了槍械。
雖在危機中,鐘哲依然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亮着眼睛看向成淩,“蛇是娲皇的象征,我想我們找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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