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6 古代位面

四皇子是個大瑞和異族的混血小雜種, 這是所有人皆知的事，而且皇帝對這個兒子也不在乎，初時太醫并沒有将這個八歲的小孩放在眼裏，皇帝派他過來給給明允翼檢查身體，他的心裏是很不願意的, 但他不得不來, 因為他要……

只是，現在他全然忘記要做什麽了, 在那雙異于大瑞國人的深藍色眼睛充滿戒備的瞪視下, 太醫心驚肉跳地為小孩檢查着身體,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緩緩滑落。

目光輕輕從太醫的身上飄過, 端起桌上的杯盞, 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緩緩低垂下眼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呵，連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都不放過啊, 是說“他”生性多疑呢，還是心狠手辣，如果不這樣, 又怎麽能當搞屎棍，搞得整個大瑞一團糟。

為明允翼診斷完, 太醫大大松了一口氣，來到玉濂的面前，恭敬道：“玉世子, 皇上讓臣也為你看一下。”

放下端在手上的杯子，易濂露出溫柔和善的淺笑，道：“有勞太醫。”

瀾華國公府的世子玉清之性格溫潤儒雅在大禦是出了名的，太醫看着他輕淺的笑容，在明允翼哪裏受到的驚吓被撫平了不少，開始給易濂查看。

“世子和四殿下的身體都無大礙，只是在大雨天的野外山洞過夜，以免寒氣入體，臣會為您們開方子，吃上三天就可。”

“謝謝太醫。”

太醫對兩人微微颔首，離開帳子，去跟皇帝回禀。

“四殿下，先去沐浴吧。”易濂将安靜乖巧坐在旁邊的小孩抱起來，走向宮奴們準備好的屏風後。

在那裏已經準備好換洗的衣物、浴桶和熱水，幾個宮奴見易濂抱着明允翼走進屏風裏，就自覺跟上去，準備伺候明允翼沐浴。

小手輕輕拍了拍易濂的肩膀，步子微微一頓，易濂看向小孩：“怎麽了？”

雙手抱着易濂的肩，用一雙狼崽子眼睛瞪着那幾個跟進來的宮奴。

易濂：……

看了看那幾個宮奴，再看看繃着小臉，滿滿都是戒備的小孩兒，易濂沉思了一會。

“你們都出去吧。”

幾個宮奴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幾分猶豫：“可是，皇上……”

“四殿下在宮裏也能自己沐浴。”易濂輕輕一笑，摸摸小孩軟軟的小腦袋，道：“對不對。”

明允翼點點頭，繼續用深藍的眼睛瞪着他們，躊躇了片刻，幾個宮奴才一一的退出去。

“好了，人都趕走了，可以沐浴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是這個位面的男主角，還是他天生的敏銳，無論是太醫還是宮奴，那些惡意無論隐藏得多深，他都能夠感覺到，所以小孩不願意讓這些人靠近自己，這也是他在宮裏那麽險惡的地方活下來的生存方式。

沒有別人在，明允翼明顯就放松下來，就連眼睛都亮了幾分，軟軟的小臉貼着易濂蹭了蹭，用軟糯糯的聲音道：“清之哥哥也洗。”

“不用，你先洗。”

他可沒有興趣跟個軟軟的小萌娃一起洗澡呢。

“洗。”抿着小嘴，明允翼摟在易濂脖頸上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帶着幾分可憐兮兮的讨好。

低頭對上那雙閃爍着期待的深藍眼眸，易濂：……喂，你知不知道這是犯規啊。

最後，兩個人還是一起沐浴了。

看着浸泡在水裏的小孩那瘦骨嶙峋的身體，易濂眸光閃了閃……

瀾國公從外面回來時，就看到鋪着軟被的床榻上一大一小縮在上面睡得香甜，看着兒子沉靜的睡顏，輕輕嘆了一口氣，放輕動作給兩人掖好被子。

皇家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也罷，兒子從小就聰明，四皇子的事也不是個大問題，只是皇帝還好，那大皇子……

目光落在睡前的明允翼臉上，看了許久，瀾國公才離開帳子。

長睫微微動了動，原本在熟睡的人微微睜開眼睛，揚起嘴角，将軟綿綿，暖乎乎的“小抱枕”扒進懷裏，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

昨天的狩獵沒有分出勝負，明允翼落水也沒有對皇帝有分毫影響，除了被禁足的三皇子，還有在野外山洞過了一夜的易濂和明允翼不在，在大皇子的提議之下，列侯世家子弟們一起比試箭術。

不過，不是單純的射靶子，而是穿鐵環射靶子，每人有十支箭，穿過的鐵環越多射中靶子為勝者。

這樣的游戲也不過是為博取帝皇一笑罷了，在圍觀人群的歡呼聲中，比試開始……

易濂和明允翼睡到大中午起來，從帳子走出來時，比試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場上只剩下四個人，安國公世子子車蒼生，鴻國公世子沈晝眠，羽林軍副首領的兒子溪箖和戶部尚書的兒子夏祁。

“啊……四環。”易濂輕輕眯起眼，目光落在身邊的孩子身上，流轉着光彩。

他記得上一次來這個位面，長大後的明允翼能夠在三百米外，一箭穿過數百個銀環後，擊中箭靶紅心，成為了天下無人能比的神箭手。

除了他箭術超凡在，還有他的天生神力，他所使的是一把玄鐵鑄造的弓，所以攻擊力非常高，能比普通弓箭射得更遠。

這時，就見羽林軍副首領的兒子溪箖射出的箭成功穿過四個銀環，擊中靶子，全場人紛紛拍掌叫好。

“真厲害啊，四殿下。”摸摸他軟軟的頭發。

明允翼目光淡淡的看了一臉興奮的溪箖一眼，眼神很不友善，視線轉回易濂身上，微微閃了閃。

他以後要變得更厲害，這樣清之哥哥也會喜歡他了。

孩子年紀小，完全沒聽出來易濂的話不是誇溪箖的，而是對未來的他說的。

而易濂完全不知道，明允翼一直都記着這句話，直到長大後都沒忘記，問易濂最多的是：“我厲不厲害？”

比賽最後六環定勝負，由沈晝眠得了頭名，子車蒼生次之，溪箖第三，夏祁只得個安慰獎，但是戶部尚書對這個結果很是高興。

第三天，回程。

皇帝對幾個比試奪到好成績的子弟進行封賞，對易濂救四皇子進行了賞賜，好像是為了補償，賜了一座宮殿給明允翼。

曾經的舞娘是沒有宮殿院子的，都是住在宮女居住的院子裏，後來生下兒子情況也沒有好轉，直到舞娘病死後，明允翼被送去稚子殿，這是一些不得寵不滿十五沒有宮殿的皇子公主的歸處。

因着太醫的診斷過後，明允翼受驚過度，特別粘着易濂，皇帝不得不向瀾國公讨兒子，就這麽理所當然的，易濂以皇子伴讀的身份留在宮中，直到明允翼康複。

瀾國公不願意，可皇命難為，只得看着兒子兩眼淚汪汪。

“父親莫要擔心，兩年，清之就會歸家。”

“你這麽确定！？四皇子才八歲……”

易濂笑而不語，他是不會告訴瀾國公的，明允翼在十歲時要去軍營，而且是必須去。

“在宮中事事要小心。”

瀾國公又跑去見了皇帝一面，就回了瀾州封地了。

留在京中的列侯世家子弟們将散，皇帝讓大皇子在琉璃閣設踐行宴會，在這能夠拉攏人脈的宴會裏，大皇子自然不可能讓自己的兄弟來給自己添堵的，所以沒有看到別的皇子。

這些小年輕的年紀都不大，也就剛好束發的年紀，所以宴會裏的酒都是稀釋過的，度數也淺，不容易醉人，正好是适合這個年紀的少年人入口，一群人湊到一起吵吵鬧鬧的，好不熱鬧。

宴會不招人注意的角落裏靜靜的坐着一個人，纖瘦修長如白玉般的指端着白瓷杯輕抿一口酒，那畫面讓人看着就覺得這個人不是在熱鬧的酒宴上，而是在長滿荷花環繞的湖中小亭裏悠然品茶

這樣奇特的畫面明明該是與酒宴完全不搭才對，卻又意外的相融，易濂的存在很快就引起了宴會裏的少年們的注意。

因為大皇子從主座上走過來了，看着那安靜如畫，因喝了酒桃花眼尾泛紅的俊美少年，大皇子的眼睛微微閃了閃。

“清之暫時要留在宮裏了。”這樣的人，父皇也真是的，居然讓他當做那小雜種的伴讀，哼，那小雜種也配！

不過有利也有弊，以前玉清之甚少來京，就算來了也就去皇帝面前露個臉就跑了，現在玉清之被父皇留在京城，如果能趁機與玉清之交好，拉攏到瀾國公，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是啊，請大皇子殿下多多關照。”

易濂是個很會順着杆子爬的人，表面上還是如沐春風好說話，心思就讓人難以猜透，起碼就憑現在年紀的大皇子就完全看不出，曾經在系統的操控下，他的情緒多少會有些洩露，現在……呵，他老子都看不透，更何況是還未成年的爛蔥。

“有什麽需要就來與本宮說，不用客氣。”大皇子對易濂很是滿意，不過他這話卻隐含深意。

“謝謝。”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需要啊……需要你繼續作死呢，我是不會客氣的。

拉攏瀾華國公府固然重要，但別的世家子弟們也很重要，大皇子跟易濂客套了一會後，就離開了。

易濂繼續安靜喝酒，只是漸漸他周圍的人就多了。

“哎，清之……”子車蒼生端着酒杯湊過來：“來，本世子跟你對飲！”

“哎，蒼生兄說過，如果清之回來了，就得請我喝酒……”夏祁也湊過來。

“清之，來來來，我們也喝一杯……”

大皇子遠遠的看着圍繞在易濂身邊的人，再看那游刃有餘，溫雅如玉的少年，眼裏泛起火熱。

有些人無論身在何地，都是像會發光一樣，吸引着周遭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