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62（一更）

瓦爾克先生是戈登伯爵堂區的牧師，他的婚姻自是要征得戈登伯爵的同意。在向簡的求婚得到她本人還有貝內特家人的允許後，瓦爾克先生馬上拜訪戈登伯爵，告知他自己即将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這件喜訊。

戈登伯爵對這樣的事當然滿是贊同與祝福。他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滿，為人又善意熱情，很願意看到別人也像他一般，早早進入婚姻的幸福殿堂。戈登伯爵向瓦爾克真心祝賀，回家後又滿是愉快的跟妻子說起這事，經蒂娜提醒，他才想起瓦爾克要娶的姑娘是弟弟心上人的姐姐。

“也許是年紀大了，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再是高興不過，”蒂娜道，“說起來我也算是媒人呢。當時瓦爾克在舞會上認識那位姑娘後，當時便向我打聽。他的未婚妻我有印象，非常漂亮和溫柔，他們看起來十分般配，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伯爵對妻子的話贊同點頭，但很快又想到：“他們在舞會上才認識？那不是比威拉德認識他的那位小姐還要晚？”

蒂娜笑着道：“是這樣的。”

特雷西感慨：“我那麽多優點，威拉德怎麽一點也沒學到呢？我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伯恩斯都這麽高了。”

蒂娜忍不住道：“你沒什麽資格說你弟弟。當年也不知道是誰那麽有趣，每天默默往我卧室的窗戶下扔玫瑰，扔了三個多月我還是一次都沒注意到。要不是那次管家看到又撿起來要扔掉，被你看見了，你與他争執起來時我聽見了，你覺得我還要多久才能知道你在做這麽好笑的事情？”

戈登伯爵對年輕時做的傻事現在回憶起來亦頗為有趣，不過他還是死鴨子嘴硬：“就那一天是我扔的，之前的都不是。我也很好奇，誰做了這樣傻的事？”

蒂娜翻了個白眼：“所以說，你弟弟和你非常像。”

伯爵夫人的祝福讓簡羞紅了臉。

“謝謝您，伯爵夫人。”簡溫柔有禮地回答，她本就美貌，此刻那張臉龐更是因為內心洋溢的幸福而顯得明豔動人。她們以後會經常來往，所以哪怕簡最近在準備婚禮非常忙碌，她還是來參加沙龍，自是抱着與蒂娜交往的心思。不過簡對蒂娜沒有巴結讨好，依舊以她本來的溫柔與善良面對，很快得到了這位聰慧的夫人的好感。

簡為蒂娜介紹了伊麗莎白，幾人又聊了片刻，随後有新客人到訪，蒂娜離開去招待。

四人在火爐旁邊的靠椅上坐下，伊麗莎白本來想和凱瑟琳聊聊戈登先生，她聰慧明智，看事看人又十分透徹，總認為以蒂娜的身份，對她們這樣熱情并不合常理。然而凱瑟琳這次沒有接收到姐姐的眼神，她專心圍着簡，聽艾爾瑪小聲為簡介紹屋裏的賓客，伊麗莎白只好作罷。

艾爾瑪的介紹很詳細。不出意外的話，簡以後會經常與在場的人打交道，雖說她只是堂區牧師的妻子，但瓦爾克家與伯爵家聯系異常緊密，已經突破了一般上級與下屬的關系。蒂娜之前對艾爾瑪便很好，總會帶她出席各種場合，以後邀請簡去社交也都是大家意料中的事。

凱瑟琳滿臉笑意地靠在簡的身旁，全神貫注地聽着，偶爾發表幾句意見。說話間，她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目光已經落在她身上很久，一直沒有離開。

凱瑟琳轉過身，和一位小姐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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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曼拉小姐。

凱瑟琳對這位小姐還有較深的印象，記得對方那張美豔的臉龐和“獨特”的個性。凱瑟琳對她很有好感，看她注視自己，便向她莞爾一笑。不過曼拉小姐對她的好意并不理睬，不屑地斜了她一眼，然後傲然地轉開視線。

受到這樣的待遇，凱瑟琳并不生氣，哪怕她注意到有人也目睹這一幕，故意發出讓她聽到的嘲笑聲，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凱瑟琳認為自己的性格可能有些怪，別人看不起她或者欺負她，她是極能忍耐的。但同時，她對旁人欺負家人和朋友的容忍度又是零，沒幾句就會炸。這回這些小姐笑話的是她，她們又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自己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好幾了，怎麽會和一群小姑娘過不去？凱瑟琳對着嘲笑她的小姐露出一個淺笑，随後便收回視線。

艾爾瑪也看到了她和曼拉小姐之間的眉眼官司，輕聲和她們說起了曼拉小姐。

按艾爾瑪的描述，曼拉小姐其實很有些可憐。她是上一任曼拉伯爵的女兒，曼拉家族榮耀沿襲多年，是數一數二的貴族。但在她年幼時，她的父母乘船去意大利度假的途中船在海洋上翻覆，雙雙都命喪大海，只留下這麽一個孤女。現任的曼拉伯爵是曼拉小姐遠方的堂叔，和她并不親厚，在伯爵爵位輪到自己頭上前，只是個騎兵。這種出身在很多貴族們眼裏自是粗鄙不堪，他的妻子也是粗人。

他們對曼拉小姐的教育很不上心，後來還是已經出嫁的卡萊爾太太實在看不下去，把侄女接回到身邊悉心教養，這些年才好了不少。但曼拉小姐性格中還是有很多粗鄙的地方，她說話刻薄，經常令人下不來臺。不過曼拉伯爵雖然是個野蠻的粗人，但對曼拉小姐非常關心，他本人又是打了勝仗的英雄，得到攝政王的信任，說話很有權威。是以曼拉小姐雖然脾氣古怪，但大家都不願與她起争執。

艾爾瑪說這些話的本意是寬慰凱瑟琳，勸她不要與曼拉計較，畢竟對方實屬可憐。而凱瑟琳一沒計較的意思，二來就算她有，也沒有這樣的能力。她對艾爾瑪的好意十分領情，不過她聽來聽去，雖然也為這位小姐感到惋惜，但又覺得她的處境其實挺好的，遠沒有艾爾瑪說的那樣可憐。

“說起她，倒是有一件趣事。”艾爾瑪壓低聲音，和她們八卦道，“你們見過戈登伯爵的弟弟威拉德·戈登先生嗎？”

那天的舞會艾爾瑪生病了沒有參加，自是不知道威拉德邀請凱瑟琳跳舞的事情。

伊麗莎白和簡立即看向凱瑟琳，凱瑟琳神色如常地回答：“見過，是位英俊的先生。”

“噢，是的，戈登先生非常英俊。不然曼拉小姐也不會對他情有獨鐘。不過也不光是她，可以說是整個倫敦的未婚少女有一半都對他頗為鐘情。”

凱瑟琳打趣道：“包括你嗎？”

艾爾瑪聳肩：“得了吧，我可無福消受那樣的先生。說實在的，你覺得他有大家說的那樣英俊嗎？”

有嗎？

凱瑟琳回憶起威拉德的外貌，從那位先生高大的身形想到他寶石般的眼珠，不得不承認：“他确實很英俊，不過按大家的審美，想必他的出身和賺英鎊的能力才把他襯托成了獨一無二的先生。”

“凱瑟琳，我也這麽想的，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坦誠多好呢？她們只會紅臉說他英俊，又拒絕承認這裏面有不少是看在英鎊的面子上。好吧，總之曼拉小姐喜歡戈登先生，這件事整個倫敦都知道。”

凱瑟琳意外地挑眉：“這很少見。”

“誰也不知道消息哪裏傳出來的。之前有人向曼拉小姐求婚，全被拒絕了，慢慢都說她拒絕他們是因為戈登先生。聽到這樣的話，大家都在等戈登先生去求婚啦，那會不少小姐還在背後咬牙切齒的譴責曼拉呢，說肯定是她設計好的。結果這都一年多過去了，戈登先生還是單身未婚，當初嫉妒曼拉的小姐們都在笑話她。我想不出她們高興的理由。以曼拉小姐的外貌和家世，戈登先生都沒有動心，也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麽樣的仙女。”

坐在她對面的“仙女”本仙凱瑟琳配合地點頭：“這确實令人好奇。”

沙龍裏漸漸熱鬧起來。蒂娜今天邀請了許多朋友，出席的男士女士們都精心打扮，穿着時下最流行的服飾，渾身散發時下最熱門的巴黎香氛味道。凱瑟琳她們四人一直在角落裏，沒有主動和別人攀談，有幾位艾爾瑪的朋友過來打招呼時，大家聚在一起聊幾句，其他時候，沒人打擾她們，這份安寧倒也讓她們感到更舒服和快樂。

凱瑟琳今天穿了一條藕粉色的希臘式連衣裙，長裙線條飄逸、顏色淡雅，天氣有些冷，她又搭配了一條織金錦的披肩，完美貼合她白嫩柔弱的肩膀。

她背對着大門，正和簡等人聊天。

她們在談論簡結婚時的鞋是選那雙白色小羊皮的帶跟鞋，還是輕便的絲綢鞋。凱瑟琳認為絲綢鞋太容易破損，小羊皮柔軟堅韌，她興致勃勃地勸姐姐采納她的意見，她太投入了，沒感覺到沙龍裏随着大門的開啓又關閉的一聲聲響，小姐們莺莺燕燕的聲音明顯降低了不少。凱瑟琳還在說話，然而艾爾瑪、簡和伊麗莎白全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一會看看她，一會又看向她的身後。

凱瑟琳再遲鈍也意識到哪裏不對。她轉身回眸，正巧對上威拉德笑意盎然的臉龐。

“好久不見，凱瑟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