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47)

笑答道,而後禮貌地朝林思晴叫了一聲:“姐。”

林思晴笑着點了點頭,說:“上回說來找姐姐吃飯,到現在也沒來啊!”

“火華老師早就替你請我啦!兩個禮拜一頓,從來不缺勤!”鄭大錢眯眼笑道。

“哦~”林思晴斜眼瞄了瞄歐陽烨,歐陽烨擡手蹭了蹭鼻子,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發冊子的男生插話道:“那個……請問你是央視的那個歐陽烨嗎?”

“啊,是我。”歐陽烨忙點了點頭,感謝他結束了這個話題。

“艾瑪真是你啊,待會兒能跟我合個影嗎?”

“沒問題啊!”

“那個……”記名的男生趕緊插入話題,“人齊了,咱們進去再聊吧!”

“好好好,走走走。”

候機廳裏比平時吵鬧了許多,半個機艙都是去參加婚禮的,四分之一的人都互相認識,況且大家平日工作都忙,不少人可能都已經好幾年沒見,借着婚禮的由頭都敘起了舊。

雖然表現得有點素質不太高,但是薛木和萬朝陽也忍不住和許久未見的高中同學們大聊特聊了起來,鄭大錢姍姍來遲後,迅速就撇下了伴郎團的其他人和歐陽烨,沖進高中同學的包圍圈又當起了小太陽。

不過歐陽烨卻比他更受歡迎,找了個亮堂的地方與那個男生合了影之後迅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被認出是著名的央視小鮮肉之後人們一擁而上,又是合照又是簽名,簡直成了偶像明星見面會。

歐陽烨瞥了瞥在一旁看笑話的林思晴,心中萬般無奈,他這點名氣遠遠達不到如此受歡迎的程度,平時出門被人認出也就頂多一起拍張照,這裏更多的人也都是待在候機廳閑極無聊湊個熱鬧罷了,卻搞得好像他引起了什麽騷亂似的。

“歐陽烨有這麽紅啊?”萬朝陽瞄了一眼烏泱泱的人群,朝鄭大錢問道。

“還行吧,”鄭大錢故作無所謂地笑笑,“活粉其實還沒咱倆多,但是主要人家天天在電視上露臉,臉熟。”

“媽耶,可別拿我比,”萬朝陽笑道,“我就是個打游戲的,你們才是真明星。”

Advertisement

“我什麽時候成明星了?”鄭大錢哭笑不得。

“啊不是明星,是網紅,比明星更值錢。”

圍在身邊的人群直到登機之後才終于散去,只是坐到了機艙裏,周圍也依舊吵吵嚷嚷的,不勝聒噪,最後還是鄭大錢實在看不下去了,舉着旗子站起身來高聲道:“咱們參加婚禮的朋友們都稍稍安靜一點哈!到了酒店再慢慢聊,別吵到其他乘客昂!”衆人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你不是跟我說你倆沒戲了嗎?”林思晴歪着頭低聲道,“還老請人家吃飯幹嘛?”

歐陽烨原以為這話頭已經揭過去了,沒想到林思晴還揪着不放,只得答道:“沒戲……是沒戲啊,那可是我跟朋友沒事兒吃個飯還不行?”

“朋友?”林思晴挑了挑眉,“你倆還能當朋友?”

“怎麽不能了?”歐陽烨嘴硬道,“當得好好的。”

林思晴歪着身子仔細打量了一番歐陽烨,搖頭嘆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我今兒算是開了眼了。”

“……”歐陽烨扁了扁嘴,默默從包裏拿出了U型枕和眼罩,架在脖上遮在眼上,冷聲說了句:“晚安。”再也不搭理林思晴了。

上一次來三亞還是大二的跨年,一轉眼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卻沒想到再過來的時候竟然還是跨年——外加參加婚禮。

萬朝陽一如從前,只要是出門就亢奮無比,即便是已經來過的三亞,還是一進房間就催促着薛木趕快換上泳褲一起去海濱浴場。

薛木看着房間裏的兩張單人床,苦笑着搖了搖頭,又看看着急忙慌脫褲子的萬朝陽,無奈道:“你是來參加婚禮來的,能不能先去跟大钊打個招呼?”

“打呀!換完了再打!”說着把泳褲套上,轉頭看了看床,說,“咱倆把床挪一下,拼一塊兒吧。”

“拉倒吧,”薛木坐到床上脫掉了鞋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萬朝陽笑道:“你這是抻得我沒跟大钊說?那要不我現在就去找他,跟他出櫃,讓他給咱倆換個大床房?”

“消停點兒吧你!”薛木笑道,“人家明天婚禮現在本來就事兒多,你還給人添麻煩!”說着也把褲子褪下,翻身在包裏翻找着泳褲。

萬朝陽看着薛木光溜溜的屁股頓時直了眼睛,餓狼似的撲上去抓了兩把,說:“要不先做個愛吧!”

“做你大爺,滾蛋。”

典禮現場在酒店的二樓,此刻已經布置得如夢似幻,看得出來沒少砸錢,只不過正在緊張彩排的人們卻看不出任何享受其中的感覺。

薛木和萬朝陽換上了小背心大褲衩和人字拖,大喇喇地走進會場,原想過去和楊钊聊幾句,可是看着他們的狀态,又覺得實在不便打擾。

楊钊遠遠地看見他們,忙朝他們揮了揮手,而後和身旁的鄭大錢耳語兩句,鄭大錢點點頭,一路小跑過來,說:“大钊說讓你們先玩兒去,今天估計顧不上陪你們了。”

“行行行,你們忙吧,我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萬朝陽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要往外走,迫不及待地要下海游泳去了。

“你們在這得弄到什麽時候?”薛木問道。

“在這彩排到晚飯吧,完了晚上還要去新房幫忙布置。”

“那晚上焰火晚會你也不去了?”萬朝陽剎住腳步。

“看情況吧,估計也不會到特別晚,到時候我給你們打電話——”

“大錢兒!”

“哎來了來了!”

出了酒店,萬朝陽連蹦帶颠地拉着薛木直奔了海濱浴場,從前薛木只覺得萬朝陽少年心性,愛玩愛鬧,可而今也是二十四歲的大人了,回回出門照樣瘋得跟個小孩兒似的,仔細想想,若非真的有這麽一份骨子裏的天真幼稚,恐怕也未必真的能把游戲當做事業來做吧。

在海邊玩到日落,又到附近的館子吃了海鮮,多年未見的二中老友倒借這個機會開了個同學會,嘻嘻哈哈玩玩鬧鬧,說話玩笑間,大家一面恭維着薛木和萬朝陽的年輕有為,一面也揶揄着兩人高中時形影不離的樣子,一個一個借着酒意還起哄架秧子撺掇倆人幹脆出櫃算了。

薛木眼看着萬朝陽喝點酒就要來勁,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倒不怕向這些老同學們出櫃,但畢竟大家是來參加楊钊的婚禮的,他們不該亂搶這樣的風頭。萬朝陽正要開口,扭頭看了一眼薛木的眼神,便傻笑一陣,聳了聳肩,說:“害臊了你瞅瞅,別說了!回頭回家不樂意了!”衆人便一陣哄笑,對這樣似真似假的玩笑也早已不放在心上,又轉換話題聊別的去了。

飯後帶着酒意到沙灘上又踩了踩水,月光灑下,細沙與海面皆是一片黯淡的乳白色,萬朝陽與薛木走到海水及腰的深處,身子随着海浪的推拉一下一下地搖晃着,雙手卻緊緊地牽在一起,不時還小心翼翼地看一看遠處的同學們,不想給他們看到他們如此親密的舉動,倒像是回到了高中時偷偷戀愛的時候。

“真快啊……”萬朝陽突然輕輕地感慨了一聲。

“什麽?”薛木扭頭看了看他。

“馬上都二零一五了,從二中畢業都六年了。”萬朝陽仰着頭望着雲中的月亮,“大钊都結婚了,咱們也都變成大人了。”

薛木看着他的側臉,輕輕笑了笑,說:“我咋覺得你還是小孩兒呢?”

萬朝陽轉頭看看薛木,說:“你倒是不像小孩兒,從高中就像個老頭兒。”

“你才像老頭兒呢,滾蛋。”

萬朝陽笑了一陣,被海浪推得晃了晃身子,又喃喃道:“就是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尤其是大學畢業之後,我感覺昨天還在組織依法的三國殺聯賽呢,今天就都畢業兩年了。”

薛木笑了笑說:“依法現在已經不是咱們那時候的小作坊了,都快成法大明星社團了,跟準律有一拼。”

萬朝陽笑道:“準律的得氣死吧,走了這麽多年高端路線,最後被一幫打游戲的給追上了,要說法大也是讓咱們給攪和得烏煙瘴氣了吧!”

“那可不!”薛木跟着笑道,“現在誰說起政法,那不得頭一個想到您小日老師啊!”

萬朝陽搖頭笑了一陣,說:“世事難預料啊,當初要不是我爸媽離婚我鬧叛逆期,也不會跑去沉迷游戲,估計也就沒有今天了。突然感覺高中的時候好久遠啊,跟上輩子似的,而且好像高中的日子過得特別漫長,後來就一天一天刷刷地過去了。”

“是啊……”薛木點了點頭,“高中的時候感覺每天都發生好多事,可是後來的日子就變得特別模糊,一下就是一周,一下就是一個月,一下就是一年了,你就猛地問我昨天發生什麽事兒了,我都想不起來。”

“我前兩天看個帖子,說這是因為上學的時候每天都在學新的東西,所以每天都不一樣,上班之後就一直在重複,就記不住了。”萬朝陽道,“還有個說法,就是我們越來越老了,一天的時間在我們生命中占得比重越來越小,所以記不住,就覺得時間過得快了。”

“你還有工夫看這些帖子呢?”薛木笑道。

“就是随便看看,然後跟你随便扯扯淡嘛!”萬朝陽笑道,“我那天還看到一個,說可能有一天你突然驚醒,發現自己還在高中課堂上,這些都是一場夢什麽什麽的,你說那算是美夢還是噩夢?”

薛木的笑容僵了僵,又努力笑了笑,說:“噩夢吧,好不容易掙點兒錢了,再回高中重讀,我才不願意呢。”

“不過高中的時候真的挺幸福的,雖然沒有現在這麽有錢這麽自由吧,但是咱倆就擠在一個被窩裏偷偷談戀愛,現在想想都有點小激動呢。”萬朝陽自顧自地說道,“還有一個帖子,說有時候你會突然聽到有人叫你,但實際上只是幻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另一個世界裏你的親人在呼喚變成植物人的你呢?”

薛木猛地停住腳步,怔怔地看向萬朝陽,萬朝陽回過頭,月光映在他溫柔的瞳孔中,笑着問道,“怎麽了?”

“你幹嘛跟我說這個?”

“啊?”萬朝陽有些意外,“不就是瞎聊天兒嗎?”

薛木抿了抿唇,說:“那要是你呢,如果這個世界是假的,你是植物人,親人在叫你,你要不要醒來?”

“嗯……”萬朝陽歪着頭想了想,說,“那要看醒了之後有什麽吧。”

“醒了之後你有千萬資産,人生贏家。”

“那當然要醒啊。”

“但是沒有我。”

“哦那就算了。”

薛木愣了愣,又說:“可是那個世界是真的啊,有你的親人、朋友……說不定還有你的愛人。”

“我的愛人……”萬朝陽笑了笑,擡手勾了勾薛木的下巴,“就你一個,別人我都不認,愛誰誰。”

薛木呆呆地望着萬朝陽的笑容,一時答不上話,萬朝陽嘿嘿一樂,又說:“至于別的……如果我不醒,我爸就一個人了是嗎?”

“嗯……”薛木有些擔憂地點了點頭。

“嗯……”萬朝陽認真思索了一陣,“那我也不醒。”

“為什麽?”

“我醒了,這邊不也就我爸一個人了嗎?雖然你說那個世界才是真的,但是現在我在這,就不能不管這邊啊,至于那邊,我不在,那就是nothing to me,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了?”

薛木心中一動,一把擁住了萬朝陽,心髒在微微地顫抖。

“媽呀,這麽感動啊?”萬朝陽笑道。

“朝陽……”薛木語氣有些哽咽,“如果……如果我能選擇……我也不會離開你……”

“好好好,”萬朝陽笑着拍了拍薛木的背,“誰都不離開誰,咱倆就這麽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嗯,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第一百一十三道題 原來是你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在海裏又膩歪了一陣,聽到同學們的呼喚,薛木和萬朝陽才戀戀不舍地朝沙灘上走去,原來大家都已經在招呼着準備一起去看煙花表演了。

薛木心中有些忐忑,若看表演,勢必要看到倒數,可是他實在擔心,不知道零點時狀況會如何,去年在家的時候他還能找個去買元宵的借口,今年卻不知該怎麽避開萬朝陽去“歷劫”了。

“還看嗎?之前都看過了,沒啥新鮮的呀……”薛木試探着問道。

“那回去幹嘛呀?來都來了,上回都四年前了,肯定比上回好看!”萬朝陽絲毫沒有察覺薛木的不安。

“……”薛木無言以對,只得暫且随着人流往場地去了。

沙灘還是當初那個沙灘,星星還是當初那個星星,煙花倒确實比幾年前華麗了許多,煙花之下觀賞的人群也比那時候多了不少。

薛木被萬朝陽從背後輕輕擁着,心不在焉地看着夜空中陸續綻開的花火,不斷地低頭确認時間,時刻準備開溜。

“嘿!”鄭大錢忽然出現在兩人身邊咋呼了一聲,把本來就緊張不已的薛木吓了一跳。

“收拾完了?”萬朝陽問道。

“嗯啊,那不都來了麽。”鄭大錢笑着指了指不遠處,薛木和萬朝陽回頭一看,果然見到楊钊和七八個男男女女一同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其中還有歐陽烨。

薛木趕緊掙開了萬朝陽的懷抱,不想給楊钊看到,順口問道:“歐陽烨也是伴郎?”

“不是,他是新娘的發小兒,就一塊兒幫着收拾收拾。”

“哦……”薛木心裏已經明鏡似的,不再追問。

楊钊緊緊牽着劉曼曼的手,走到沙灘上尋了個舒服的地方便停了下來欣賞煙火,根本沒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薛木和萬朝陽,歐陽烨則是一眼就鎖定了鄭大錢,然後笑呵呵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啊。”歐陽烨點頭微笑。

“好像每次見到你都是這個開場白啊。”萬朝陽似笑非笑,對于歐陽烨拆散了鄭大錢和辛柯這事,他終究還是有些介懷。

“好像還真是,”歐陽烨歪頭想了想,“哎?咱們是不是每次見面都是元旦的時候啊。”

“上回不是。”萬朝陽淡淡答道,“上回是聖誕。”

萬朝陽故意提起一年前那不堪的場面,歐陽烨和鄭大錢頓時都有些尴尬,氣氛一時凝結。

薛木臉上挂着客氣的笑容,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他知道鄭大錢和歐陽烨心裏始終還是裝着彼此,有朝一日,他們或許終究還是會走到一起,但無論是否終成眷屬,他都不想再在這段感情中扮演任何推動或阻撓的角色了。

萬朝陽也不肯開口破冰,單獨面對鄭大錢他還尚可,可是看到歐陽烨,他就想到辛柯當初傷心欲絕的樣子,他冷冷地看着他們窘迫的神色,心裏倒替辛柯痛快了幾分。

鄭大錢看了看歐陽烨尴尬的臉色,忽然覺得有點心疼,當初與辛柯分手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的緣故,歐陽烨畢竟也并沒有真的如何插足,況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年,歐陽烨始終克制着自己,以朋友的身份與他相處着,看他這樣被萬朝陽冷嘲熱諷,他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今年聖誕我倆也是一起過的。”鄭大錢忽然開口道。

所有人都愣了愣,鄭大錢這話顯然是在回護歐陽烨而頂撞了萬朝陽,言下之意去年的事都已過去,揪着不放也沒什麽意思了。

萬朝陽沒想到鄭大錢會為了歐陽烨頂他,一時怔住,不知如何接話,薛木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嘆一聲,忙開口解圍道:“羨慕了!我們平安夜聖誕節都是在直播加班中度過的,元旦這回還是提前請了假的呢!要不還得打游戲!”

鄭大錢看着萬朝陽頗有些受傷的眼神,心裏也有些歉疚,剛剛那句話頗有些“重色輕友”的意味,只是歐陽烨如此一心對他,他也委實不忍心再讓他替自己背鍋挨罵,只得勉強笑着接話道:“別氣人了!打游戲叫加班,我倒願意天天加班呢!”

歐陽烨還在剛剛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他從高三那回初遇鄭大錢,至今已有七年,他還從來未曾主動替他說過一句話,尤其是在他這過命的兄弟薛木和萬朝陽面前。而且這麽多年來他都不敢流露半點愛意,可鄭大錢剛剛那句話在他聽來,簡直像宣告了他們兩人已經在一起了一樣,他怔怔地看着鄭大錢,心“咚咚”地敲擊着胸口,甚至有些無所适從。

“呃那個……我去趟廁所……”氣氛實在太尴尬了,薛木只得使出了尿遁的法子,本來他還想留到零點再用,現在看來到時候只能再想轍了,“你們先看着……朝陽走跟我去找找,我不知道在哪……”

萬朝陽抿了抿唇,神情複雜地看了鄭大錢一眼,被薛木拉着離開了現場,鄭大錢心虛地錯開眼睛,迎上歐陽烨深情的目光,心中一跳,又慌忙轉頭看天上的煙花去了。

“大錢兒這個王八蛋,”萬朝陽忿忿地說道,“竟然幫着歐陽烨說話。”

薛木轉頭看看萬朝陽委屈的神色,無奈道:“你招他幹嘛?他倆的事兒我都不管了,你倒還挺起勁。”

“我就是替小辛委屈!”

“唉,你委屈得着嗎?”薛木搖了搖頭,“他們分都已經分了,難不成你想讓大錢兒為了贖罪單身一輩子?再說了,大錢兒那性格你還不知道?這都一年了,他們倆還是沒在一起,就是大錢兒心裏覺得對不起小辛呗。”

“那他還呲兒我!”

“他對不起小辛,那他對得起歐陽烨嗎?歐陽烨追他也追了六七年了吧,就算是塊兒冰也得焐熱了吧,更何況大錢兒本來就是喜歡他的,你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他肯定不愛聽,啊能不頂你嗎?”

萬朝陽愣了愣:“你這意思,我還給他倆助攻了?”

薛木無奈笑笑,“那可不?所以我說別摻和了,他倆愛咋咋地吧,天生冤家。”

正說着話,兩人已走到公廁前頭,薛木偷偷看了一眼時間,離倒數只剩幾分鐘,靈機一動,轉頭道:“哎呀忘了帶紙了!你去幫我買包紙送過來吧,我憋不住了!”

“……”萬朝陽扁了扁嘴,“跟你說別吃海鮮喝啤酒你還不聽。”

“我錯了我錯了,你快去吧!”薛木一邊說着,一邊走進廁所,緊張地躲進了最裏頭的隔間,鎖上了門,坐在馬桶蓋上,忐忑地等待着零點到來。

隔間外頭沒有一絲聲響,只有破損的水管“滴滴答答”地在耳邊回蕩,爆竹的聲音隐隐約約地傳來,似乎還有人群倒數的歡呼聲夾雜在其中。

五……四……三……二……一。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變成了2015年1月1日00:00,薛木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握着手機的手沁出了一層汗,四周仿佛瞬間安靜了下來,歡呼的聲音沒有了,卻好像仍有水滴的聲響。

旁邊的隔間忽然傳來沖水的聲音,薛木一驚,因為剛剛進來時,公廁裏明明是空無一人的。

薛木低頭看了看,左手邊的隔板下頭隐約看到人影的晃動,接着聽到開關門的聲音,而後是一陣皮鞋踩在瓷磚上頭的腳步聲,他心中一動,在這樣的沙灘上不會有人穿着皮鞋,而外頭也分明不是瓷磚的地面。

他拿起手機又看了看,時間仍停在零點,沒有跳動,他心中已猜到了大概,打開門鎖,推門而出,水池前頭正在洗手的人下意識地擡頭在鏡子中與他目光交彙,兩個人同時愣住,那人是歐陽烨。

“薛木?”歐陽烨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來,“你怎麽在這?”說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打扮,蹙眉道:“怎麽還穿成這樣?你不冷啊?”

薛木看了看眼前西裝革履的歐陽烨,顯然不是幾分鐘前他剛剛見過的樣子,他又環顧四周,見這華麗的裝潢也明顯不是沙灘邊的公廁的模樣了,他想了想,問道:“這是……央視嗎?”

“是啊,”歐陽烨看着他愈發奇怪,“你怎麽回事?你不是——”歐陽烨猛然一驚,“你不是植物人了嗎?!你醒了?!”

薛木忽然笑了笑,搖搖頭說:“沒想到,今年竟然是你。”

“什麽啊?你到底在說什麽?”歐陽烨的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別緊張,這只是個夢。”薛木微笑着擺了擺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你的夢裏,但是既然來都來了,咱們就聊聊吧。”

“夢……?”歐陽烨的神情忽然變得恍惚起來,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怔怔地望着薛木,等着他開口。

薛木輕輕嘆了口氣,說:“上回大錢兒跟我說,你們要合作新節目了,現在進行的怎麽樣?”

“挺好的,”歐陽烨眼神有些空洞,“大錢兒的業務能力有目共睹。”

“那你們兩個怎麽樣了?我是指感情?”

“我們倆?”歐陽烨笑了笑,“還能怎麽樣?他恨死我了,要不是為了這個節目,他可能連工作都不要了。”

薛木跟着輕笑兩聲,又看看眼前西裝筆挺的歐陽烨,開口問道:“這麽多年了,你到底對大錢兒是什麽感情啊?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他啊?”

“喜歡……當然喜歡了……”歐陽烨微笑着答道,“不喜歡我怎麽會追他?不喜歡我怎麽會為了他跟曼曼分手?”

“既然喜歡,為什麽要跟他分手,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踐他?”

“喜歡的時候,我是真的喜歡,可是喜歡總有用完的時候,不喜歡了,當然就分手了。”歐陽烨淡淡地答道,“分手的時候我已經對他沒感覺了,他卻一直纏着我,只能讓我更煩他。不過和曼曼訂婚之後,我又慢慢覺得他沒那麽煩了,其實對我也是一片癡情,到後來我發現我還是更喜歡他,所以又和曼曼分手重新和他在一起。只不過重新在一起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患得患失,我就又開始很煩,所以便背着他四處撩人,偷吃了幾次,被你倆抓了個正着,也就正好徹底分了,現在倒清淨了。”

薛木這是頭一次聽到歐陽烨內心的想法,真實,又令他厭惡。

“你覺得已經清淨了?你心裏徹底沒有大錢兒了?”

“沒有了,徹底沒有了。”

薛木看着歐陽烨恍惚的神色,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如果有一天,你又重新喜歡上大錢兒呢?”

“那我還會去追他的,只要我追,大錢兒一定會答應。”歐陽烨微微地笑着。

薛木郁悶地搓了把臉,擡起頭道:“歐陽烨,我拜托你了,你放過大錢兒吧,你能不能換個人禍害?”

“我禍害他了嗎?”歐陽烨的神志好像清醒了幾分,“和我在一起是他心甘情願的,我對他的好也都是真的,可是感覺沒了,怎麽能勉強繼續在一起呢?禍害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想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

“呵……”薛木忍不住冷笑了兩聲,“你倒把自己摘得幹淨,你是萬花叢中過盡千帆了,大錢兒他那麽傻,從大一就栽倒你的手裏,一直到現在都逃不出來,你仗着他對你的感情,肆無忌憚地玩弄他,到頭來還怪他不懂道理?你——”

“薛木!”萬朝陽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薛木愣了愣神,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你……你……”薛木想要咒罵歐陽烨的話還沒說痛快,卻被此起彼伏的敲門聲和萬朝陽的呼喚聲攪得神志有些混沌,他看着眼前一切都要消散的畫面,急吼吼地喊道:“你要是再欺負大錢兒,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喊完這一句,薛木猛地睜開眼,面前仍是洗手間那一道鎖着的門,萬朝陽在外頭拍得“砰砰”直響,口中焦急地喊着:“薛木!薛木!你怎麽了!我撞門了啊!”

“別撞別撞!”薛木趕緊拉開門闩,迎上萬朝陽一張緊張萬分的臉。

“嘛呢你?!”萬朝陽死死地擰着眉,上下看了看薛木,又瞅了瞅那蓋着的馬桶蓋,“你沒拉屎啊?”

“呃……拉完了!”薛木趕緊反手按下沖水鍵,笑着說,“我兜裏帶着紙呢,我給忘了!”

“那你怎麽半天不言語啊!”萬朝陽仍是一臉的不高興,“吓死我了我以為你拉虛脫了!”

“啊……我那什麽……”薛木迅速地轉了轉眼珠,“我大便沖不下去了,不想讓你看見!”

“……”萬朝陽扁了扁嘴,“你哪回把廁所拉堵了不是我通的?灌腸沒灌幹淨那攪屎棍我也不是沒當過,現在還跟我害起騷來了?”

薛木臉上有些挂不住,紅着臉打了他手臂一掌,說:“新年新氣象!從今天開始我走矜持害羞路線行不行!哎呀走了走了在廁所呆着幹嘛!臭死了!”

萬朝陽被薛木推着走出公廁,卻見到外頭煙花表演已到了最高潮的時刻,整個夜空閃亮如白晝,兩人不約而同地驚呆了,怔怔地擡頭看了許久,萬朝陽轉頭埋怨道:“又沒趕上零點。”

薛木看了看他,輕輕笑了笑,探頭在他唇上親了親,柔聲道:“不在乎這零不零點的,咱倆在一起,每一秒都跟新年第一天一樣。”

“喲?今兒這麽會說情話?”萬朝陽揶揄道。

薛木輕柔笑笑,一把摟住萬朝陽的腰,喃喃道:“我今天才知道,遇到你,我有多幸運。”

“那可不咋的,不是我吹,你說誰老公像我似的這麽英俊潇灑、智商超群還這麽會賺錢的?”萬朝陽得瑟道。

薛木被萬朝陽逗樂,卻也不願去與他争辯鬥嘴,只靜靜地倚在他的懷裏,看着天上的煙花,感受着鹹腥輕柔的海風撫在臉上,心中踏實而溫暖,又迎來了新的一年。

第一百一十四道題 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

第二天的婚禮在十點五十八分正式開始,薛木和萬朝陽前一天夜裏折騰到深夜,險些睡過了頭,匆匆忙忙趕到典禮現場時,司儀已經在做氣氛的預熱了。

婚禮的布置主色調是白色、淡粉色和淡金色,從舞臺到餐桌所有的視覺觸感都是浪漫而典雅,薛木曾經參加過不少場婚禮,這一場已是他見過最華麗的了,只不過司儀還是和他從前看過的一樣油腔滑調,典禮正式開始後,那流程也都是無趣而刻意煽情的老一套。

薛木無聊地剝了一顆喜糖放在嘴裏,一邊聽着楊钊和劉曼曼講述着兩人動人的愛情故事,一邊随手翻了翻手機,無意地一擡眼,瞥到隔壁桌上的歐陽烨正聚精會神地望向舞臺。

薛木有些意外,心中暗想這麽俗套的流程,他也能看得如此津津有味?難道真是和劉曼曼感情太好?可順着歐陽烨的目光往臺上看去,才發現他卻是在專注地看着站在臺側的鄭大錢,眼神溫柔而深情,而鄭大錢卻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注視,認認真真地捧着他手裏的戒指,目光全在楊钊和劉曼曼身上。

他忽然想起昨天夜裏那時空交錯中他遇見的歐陽烨,那樣多情又冷血、直白又殘酷,與眼前這人随長着一樣的皮囊,內裏卻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他曾經那樣将鄭大錢視若玩物又棄如敝履,如今的情勢卻好像完全逆轉,鄭大錢才像是那個将他玩弄于鼓掌間的渣男,他卻成了執迷不悔的癡情種子。

儀式禮成後,婚宴開席,鄭大錢捧着換成了白水的酒瓶跟在楊钊和劉曼曼身後陪他們一桌一桌地敬酒,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也沒人點破,和和氣氣地與兩位新人碰了杯,說幾句祝福話,也不玩笑為難,便放他們又去下一桌了。

散席後,親友們又各自去游玩活動,返程的機票是次日上午,不少人都準備趁着最後半天去些景點,也有人依舊泡在海濱浴場裏享受着熱帶的冬天,薛木和萬朝陽則去逛了逛街,好歹也是當老板的人了,挑了不少的土特産和紀念品,準備帶回去給紅日的員工分一分。

鄭大錢從天不亮救起來幫忙操辦婚禮,收工之後頓時送了那一口盯着精神的氣,撲倒在房間裏就昏睡了一個整個下午,直到黃昏才被同住的另一位伴郎叫起來去吃飯。

中午的婚宴大家都繃着根沒怎麽喝酒弦,怕破壞了婚禮的氣氛,到了晚上不免都放開了肚子大肆暢飲了起來,很快便有不勝酒力的卧倒在了酒桌上,劉曼曼的伴娘團也莫名其妙地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萬朝陽更是幾杯下肚就又笑成了彌勒佛,薛則在一旁無奈地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上,而鄭大錢喝了幾杯,神志微醺,便又迅速花蝴蝶上身,端着酒杯滿場亂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新郎。

林思晴與伴娘團們哭了一起兒後到洗手間補了個妝,回到歐陽烨身邊,見他嘴角正挂着淡淡的笑容,嗔怪道:“曼曼嫁出去了,你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歐陽烨歪頭看了看她,笑道:“我怎麽沒反應了?我這不是為她高興呢嘛,非得哭才行?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