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48)

“嘁,拉倒吧!”林思晴抽了張紙擦了擦鼻子,“你為誰高興我還不知道?”說着便挑了挑眉,看向花枝招展的鄭大錢。

歐陽烨心事被說中,暗自笑了笑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有接話,林思晴卻搖了搖頭說:“我真納了悶兒了,你說你當初十幾歲的時候什麽樣的人物兒沒見過?怎麽就能讓這個大錢兒給收拾得這麽服服帖帖的?人家連搭理都不搭理你,你就這麽遠遠地瞅着就能美成這樣兒?”

“誰說不搭理我了?昨天--”

“昨天?”

“……沒什麽。”

歐陽烨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盡管他很想與林思晴分享一下昨晚的事,可這點小甜蜜實在不是一個二十四的男人好意思拿出來炫耀的事--畢竟只是親了個嘴而已。

昨天晚上薛木和萬朝陽離開後,歐陽烨的心就一直“砰砰”地跳,雖然“今年聖誕我倆也是一起過的”這句話,若細細琢磨,似乎也并沒有什麽深刻的意味,可歐陽烨就因這麽一句話,激動得心潮澎湃不已,他擡眼看着鄭大錢的側臉,被煙花的光芒照射得鮮豔無比,像一朵盛開的花,妖豔而魅惑。

鄭大錢覺察得到歐陽烨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而他自己也是一樣心亂如麻,一直以來歐陽烨都在他面前努力壓抑自己的感情,可在這樣極其克制中仍不經意流露出的眼神,卻愈發顯得情深不見底,鄭大錢也一直盡力去忽視着自己內心對他的渴望,卻因為剛剛萬朝陽那一句話讓他的堤防缺了口,清楚明白地感受得到內心的洪流已到了決堤的邊緣,令他無所适從。

“咱倆第一次見面,也是元旦啊。”他竭力克制着自己顫抖的心,故作随口地說道,餘光悄悄地看着歐陽烨,眼睛卻仍望着天空。

“是啊……”歐陽烨也轉頭看了看煙花,“高三,零九年元旦,都六年了。”

晚風卷着海水的味道撲面而來,熟悉的氣味像極了畢業旅行時的墾丁白沙灣。

“朝陽脾氣就是那樣……”鄭大錢低聲說道,“你別往心裏去。”

“沒有……”歐陽烨勉強笑笑,“謝謝你幫我說話。”

“應該的,畢竟……”鄭大錢話說到一半,忽然又把剩下的吞回了肚子裏,輕輕抿着口,不再言語。

歐陽烨看了看他,輕輕笑了笑,到這一步,他已經心滿意足,不再奢望什麽了,擡頭看着煙花,喃喃道:“還挺浪漫的。”

Advertisement

鄭大錢轉頭看了看歐陽烨淡淡的笑容,忽然發覺他的模樣在不知不覺中變化了很多,少了許多初見時的張揚銳利,卻多了幾分成熟與內斂,不斷變化的色彩灑在兩人的臉上,夢幻而迷離,多年來的一幕幕浮現在鄭大錢的眼前,從前刻意被他忽視和壓抑的一切,忽然随着海浪一起翻湧了起來,又像煙花一樣轟轟烈烈地在腦海中綻開。

“帥哥……”鄭大錢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單撥兒一個?”

歐陽烨愣了愣,轉頭看着鄭大錢彷徨的眼神,心中忽然一動,努力扯了扯嘴角,笑着說:“是……怎麽着吧?”

鄭大錢的眼中忽然濕潤了,他勾了勾唇角,吸吸鼻子說:“我也是一個人,待會兒倒數完了,咱倆要不就合就合?”

歐陽烨的心快從嗓子裏跳出來了,他緊張地握着拳,說:“就合什麽?”

鄭大錢動了動喉結,輕輕彎了彎腰,湊近歐陽烨的耳邊說:“不會沒親過嘴兒吧,帥哥?”

歐陽烨凝視着近在咫尺的鄭大錢,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鄭大錢輕輕笑了笑,說:“忘了我後來說什麽了?”

歐陽烨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看着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半頭的鄭大錢,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模樣,他挺拔、俊美、溫柔、優雅,他的一切在歐陽烨眼中都完美無瑕,甚至讓他心甘情願苦苦追求又壓抑着自己的愛情多年。

煙火的味道愈發濃烈,爆竹的聲響混合着倒數的歡呼湧入耳中。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

歐陽烨猛地擡起腳後跟,輕輕吻在了鄭大錢的唇上。

鄭大錢閉上了眼,雙手不自覺地環住了歐陽烨的背,溫柔的唇齒彼此磕碰着吸吮着,竟像是兩個從未經世事的少年第一次青澀的接吻,可是那似曾相識的味覺觸感,又好像喚醒了多年前錯過的愛,其中似乎還夾雜着苦澀鹹腥的味道,不知是海水還是淚水,不知是誰的淚水。

“少來!”林思晴八卦地拉了一把歐陽烨的手臂,“昨天肯定有情況!你倆是不是睡了?!”

“沒有!”歐陽烨臉上竟然有些泛紅,局促地甩開了林思晴的手。

“我的天……”林思晴目瞪口呆,“我沒看錯吧,您火華老先生竟然臉紅了?到底是玩了什麽重口味的play啊!”

“你消停點兒!”歐陽烨趕緊拉了林思晴一把,緊張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鄭大錢,低聲道,“真沒幹嘛……就是倒數完了……親了個嘴兒……”

林思晴半晌回不過神,“Really?Literally just a kiss?”

“嗯……”歐陽烨愈發臉紅,這臉紅卻是因為自己一把年紀了因為一個吻美成這樣,實在害臊。

林思晴張口結舌半晌,實在語塞,只得默默喟嘆一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了看腳步有些踉跄着朝他們走過來的鄭大錢,怎麽也不敢相信歐陽烨真的為了他轉性成了純情少女。

“姐~”鄭大錢雙頰泛紅,眉目含情,妖嬈地扭到了林思晴跟前,舉着酒杯道,“咱姐兒倆喝一個?”

林思晴看着這仿佛露出了狐貍原形的鄭大錢,有些哭笑不得地起了身,端起酒杯與他碰了碰,輕輕抿了一口。

鄭大錢豪邁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拍了拍林思晴的手說:“少喝點兒,女生一個人在外頭別喝太多。”說罷立馬轉身撫到了歐陽烨肩上,流轉着眼波笑道:“你就不一樣啦!是不是得跟我幹一個?”

“幹!幹!”歐陽烨連忙站起了身,拿起酒杯與他撞了撞,而後果斷地一飲而盡。

鄭大錢微笑着看他喝完,而後也把酒杯送到唇邊,正要也仰脖喝光,歐陽烨卻擡手攔了攔他,說:“你差不多了,別再喝了,你能喝多少自己沒數?”

鄭大錢的動作頓了頓,乜斜着眼睛看了看歐陽烨,說:“怎麽着?這就開始管着我了?”

歐陽烨聽了這話頓時一愣,昨夜兩人吻過之後,盡管有片刻的迷離,卻還是迅速地放開了彼此,尴尬地笑了笑,只當是那氣氛之下的一時沖動,而後便局促地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可鄭大錢此時說出這樣的話,卻像是給兩人的關系做了些重新的定義。

林思晴看了看兩人的神色,識趣地默默轉身坐下,不輕易摻和這兩個大齡少年的初戀,而鄭大錢卻趁着歐陽烨發呆的空檔,猛地仰起頭将杯中酒灌進了口中,可動作太急,一不小心竟将自己嗆到,嗓子一癢,慌忙扭頭一咳,還未吞下的酒頓時從口腔鼻腔噴湧而出,苦澀辛辣的味道又立時激出了幾滴淚。

這不小的動靜迅速引起了周圍一圈人的關注,歐陽烨和林思晴忙抽了兩張紙幫他擦了擦口鼻,林思晴接過他手中的酒杯,轉頭向歐陽烨囑咐道:“趕緊帶他去洗手間收拾收拾。”

歐陽烨點點頭,迅速攙着狼狽的鄭大錢逃離了現場,而另一桌上的薛木還在扶着來回搖晃的萬朝陽,探頭張望一番那邊的騷動,向身旁的人問道:“怎麽了那邊?”

“還能怎麽,喝多了呗!”

歐陽烨攙扶着鄭大錢腳步踉跄地沖進了洗手間,正要打開水龍頭給他沖洗,卻被他一把推開,眼見着他就跌跌撞撞地直奔隔間去了。

“你要上廁所啊?”歐陽烨趕緊再次将他扶住,順手推開了隔間的門。

“哇──”被這一口酒嗆得打開了嗓子眼,早就已經堵在胸口的酒菜頓時再也收不住閘,随着胃部一陣陣的痙攣收縮,排山倒海地從鄭大錢口中沖進了馬桶裏。

刺鼻的味道讓歐陽烨擰緊了眉,他一手扶着鄭大錢的肩,一手拍着他的背,順勢勾起腳帶上了隔間的門,他知道鄭大錢一定不想讓人看到他這不堪的狀态。

“烨哥?大錢兒怎麽樣?”楊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顯然是看到了酒桌上的一幕。

“沒事兒沒事兒,”歐陽烨一邊拍着背一邊答道,“喝多了就是,吐了,吐了就好了,你忙去吧。”

“哦……那不行待會兒你先送他回房間吧,他是917,跟他住一屋的杜平已經回北京了下午。”

“行行行,你甭管了,快去吧。”

鄭大錢昏天黑地地不知吐了多久,只覺得苦膽都快吐出來了,神志才總算清醒了一些,可看着眼前的歐陽烨,他心裏似乎頓時又有些糊塗了。

昨天那樣沖動地與歐陽烨接了吻,回去之後一整夜都沒有睡好,老早起來又跟着楊钊忙了一天,本來身體就已有些吃不消了,偏偏心裏煩亂便更想借酒澆愁,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喝成了這樣,他有些無力地盼着歐陽烨的手臂,醉眼惺忪地看着他,腦中一片混沌,不知該說什麽。

歐陽烨見鄭大錢應該是吐幹淨了,擡手按了下沖水鍵,扶着鄭大錢問道:“還吐嗎?不吐就漱漱口,我送你回房間吧。”

鄭大錢怔怔地望着他,而後搖了搖頭。

“搖頭是不了啊……還是不回房間啊?”歐陽烨看着他糊裏糊塗的樣子,竟有些想笑。

“歐陽火華……”鄭大錢舌頭有點大,“你是不是……親我了……”

歐陽烨愣了愣,清了清嗓,說:“對……對不起……”

鄭大錢歪了歪頭:“對不起什麽?”

“我……我知道你不願意……”

“我沒有不願意……”鄭大錢吃力地擡手摸了摸歐陽烨的臉,語氣忽然有些哽咽,“我願意……我特別願意……”

歐陽烨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卻還是忍了又忍,抓住了鄭大錢的手,說:“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間……”

“我不……”鄭大錢忽然身子一歪,猛地跌進了歐陽烨的懷裏,“我要……去你的房間……”

第一百一十五道題 捱到我難熬 我會開竅

鄭大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有十來分鐘都沒明白過來自己身在何處,雖然平時常有應酬場合難免宿醉,也有時因公出差熬夜加班醒來時都不知是在哪個城市,卻很少有醉酒後在自己不認識的地方醒來的經驗。

“你醒了?還難受嗎?”

身旁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鄭大錢驚得從床上挑起,卻看到歐陽烨合衣躺在旁邊的床上,眼下一片烏青。

“斷片兒了?”歐陽烨笑着看了看他,而後搖搖頭說:“我就知道……”

鄭大錢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只着了一條內褲,他下意識地扯起被子擋了擋,有些驚恐地看向歐陽烨。

歐陽烨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還沒那麽猥瑣……”說罷翻身下床,一邊穿鞋一邊說:“我回房間收拾行李去了,你也抓緊時間吧,十二點的車去機場。”

鄭大錢看着歐陽烨,昨晚的一幕幕又恍惚間在記憶中浮現,眼看着他就要起身離開,忙叫道:“歐陽烨!”

歐陽烨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昨天……謝謝……”鄭大錢掐了掐太陽穴,還在宿醉中的他被自己這一聲吼得有點頭疼。

歐陽烨笑了笑:“那不是應該的麽。”

鄭大錢抿了抿唇,又說:“跨年時候那天的事兒……我……”

歐陽烨有些緊張地動了動喉結,等着他的下文。

“我……我現在還是有點兒亂……回頭……咱們再談這事兒吧……”

歐陽烨有些失望,卻也松了口氣,微笑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鄭大錢長長地嘆了口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而後心中一驚,慌忙沖進了洗手間。

萬朝陽戀戀不舍地交還了房卡,戀戀不舍地出了酒店,戀戀不舍地上了大巴車,最後轉頭看着車窗外的噴泉,戀戀不舍地嘆了口氣。

薛木哭笑不得地說:“瞅你那點兒出息,那麽不願意走住這兒得了!幹脆也甭買鳳凰城的房子了,直接在這買吧,還便宜呢。”

萬朝陽癟了癟嘴,說:“買了就沒意思了,我喜歡的是這種在外面的感覺,買了就又變成自己家了。”

薛木眉毛一挑:“你這意思單純地不願意回家呗?”

萬朝陽一聽,趕緊解釋道:“不是不願意回家,是更願意跟你旅行。”還特地吧重音放在了“跟你”兩個字上。

“拉倒吧,”薛木斜了他一眼,“我看我是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唯一結局就是無止境的等了。”

萬朝陽被薛木逗樂,笑着低聲說道:“主要是感覺在外邊有激情、放得開!”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兩人多年來的性生活雖然和諧,卻也難免有些無趣,近來最激情的幾次還是食髓知味後有玩過的幾次車震,而這家酒店裏住的兩晚也比平日熱烈了許多。

不過薛木還是臉上一紅,拿胳膊肘狠狠頂了萬朝陽腰眼一下,萬朝陽笑着一躲,腦袋“砰”地撞到了玻璃上,“哎喲”一聲,薛木連忙笑着擡手給他揉了揉,正打鬧着,姍姍來遲的鄭大錢氣喘籲籲地跑上了車,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嚯,這麽講究!”楊钊取笑道,“早晨起來還得洗個澡啊!”

衆人都跟着哄笑一陣,鄭大錢回嘴道:“敢情你結婚了!我可還要時刻保持完美的外在形象招蜂引蝶呢!”

楊钊又笑道:“你這樣兒招來的只能是雄蜂吧!”

“怎樣?現在要逼我出櫃嗎?”

“別別別,你緩緩吧!朝陽跟木頭剛出了,你再出?好家夥咱們宿舍八個人仨基佬?像話嘛!”

薛木聽言一愣,趕緊松開了正揉着萬朝陽腦袋的手,卻還是收到了好幾雙眼睛投來的玩笑的目光,鄭大錢也順着其他人的視線看了看薛木和萬朝陽,心裏忽然有點發虛,笑着罵了楊钊一句“滾蛋”,胡亂地找了個空位坐下,車子便發動了。

從坐上車,到機場候機,再到起飛降落,再到坐着地鐵回了家,一路上經過了七八個小時,鄭大錢表面上與同學們總有聊不完的過往、說不完的笑話,可眼睛卻一直不敢跟歐陽烨有片刻的交彙,心裏更是始終毛毛躁躁的,直到關上自己的房門,才終于脫了力,有些頹唐地撲倒在了床上。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輕佻放浪的舉止,如何對着歐陽烨說“我願意”,如何撲進他的懷裏,如何呢喃着要去他的房間,如何磨蹭着他的胸口向他索吻,如何荒唐地在那洗手間的隔間裏便要伸手去解歐陽烨的皮帶,可最終,歐陽烨還是制止了他,堅決地扶着他走出了洗手間,攙着他漱了口,送他回了房間。

而他卻愈發放肆,極盡誘惑之能事,一件件除盡了自己的衣裳,死命地往歐陽烨身上貼,箍着他倒在床上,但歐陽烨就是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不肯再退讓半步。

“為什麽……”他呵着氣問道,“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喜歡我很多年了嗎?我給你機會,你為什麽不要?”

歐陽烨緊緊地咬着牙,半晌,只答了一句:“你喝多了,我不想讓你後悔,更不想讓自己後悔。”

鄭大錢聽到這句話,忽然委屈地大哭了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委屈什麽,卻只一味地往歐陽烨懷裏鑽,拼命地将自己的鼻涕眼淚蹭到他的領口上,哭着哭着,便這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麽邪,或許是跨年時那沖動的一吻,或許是看到多年老友終成眷屬的感慨,又或許只是單純地酒精作用,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不堪地向歐陽烨投懷送抱,更不敢相信最終還遭到了歐陽烨的拒絕,這讓他愈發無地自容。

可是冷靜下來想想,歐陽烨對他的拒絕似乎才是最正确的選擇,畢竟在那樣糊塗而沖動的情形下,若果真發生了關系,倒真的很難說的明白究竟是他太過主動、還是他乘人之危,而他對歐陽烨說“回頭再談”,也終究只是他一貫的逃避與拖延。

現在他實在想不明白究竟該怎麽辦,他下意識地想向薛木求助,卻也十分清楚他們之間的事薛木一定不想聽,而除了薛木之外,能和他聊這些事的似乎只有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網友了,但那些隔着網線的情誼,畢竟沒有幾個願意到三次元來碰一碰面的,他郁悶許久,忽然想起了那個有段時間沒見面了的閨蜜──張澤。

鄭大錢和張澤約在了幾天後的周末,元旦檔的餘熱未退,張澤和男友趙泉連着看了兩部電影,落座之後還一直興奮地讨論着剛剛的劇情。

“你們也太愛看電影了吧,連着看兩部,也不嫌眼睛酸?”鄭大錢捧着茶杯微笑道。

“哎呀主要是我們倆看不到一塊兒去!我想看一代宗師,他想看十萬個冷笑話,你說這層次水平是不是差太多了!”張澤笑道。

趙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不是我不愛看,是已經看過2D版本了,你說這有什麽區別?不就是轉制3D完了戴個眼鏡嘛!”

“呸!”張澤拍了拍桌子,“根本不一樣!情節故事很明顯有增删啊!宮二小時候那段學藝的之前沒有吧!張震的戲份也删了好多!”

“好好好……”趙泉苦笑着給張澤夾了塊肉,“反正也陪你看了,你還想咋的?”

“嘿!你陪我看一代宗師,我不也陪你看十冷了麽!”

“委屈你了?你不是看得很開心嗎?”

“開心個屁!”

鄭大錢在一旁無奈地聽着兩人打情罵俏地說個沒完,原本想找張澤訴一訴苦的,卻竟然無處插嘴,只得一邊默默地吃着自己的菜,一邊被這兩人慘無人道地虐狗。

他看着眼前的張澤,才發現他不知不覺中也已經成熟了許多,褪去了大學時的青澀懵懂,言談舉止間都是小資白領的張揚開朗,而本比他大了六七歲的趙泉卻也并沒有太過世故老成,盡管看向張澤的目光都是溫柔的疼愛,說起話來卻像個小孩子一樣,鬥嘴鬥得津津有味。

只不過飯吃了一半,趙泉便接到了值班護士打來的電話,不得不提前離席,張澤似乎對此早已習慣,簡單囑咐了兩句便放他去了,臨走時趙泉還叮囑讓張澤買單,回去找他報銷。

鄭大錢看着趙泉遠去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啊……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麽幸福……就我情路如此坎坷。”

張澤哼笑兩聲,說:“你又咋坎坷了?不是你自己割舍不掉歐陽火華才把小柯基弄丢的嗎?完了弄丢了還不願意跟歐陽好,作成這樣,賴誰呀?”

鄭大錢沮喪地又嘆息一聲,說:“現在又有新情況了……”

剩下最後的幾口菜,兩人來說帶聊吃了一個多鐘頭,最後結了賬又轉場去了個安靜的小酒館,絮絮叨叨又說了半個多小時,鄭大錢才将心裏這點小情緒徹底吐了個幹淨。

張澤一邊打岔一邊吐槽着聽完,最後也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那你回來之後跟他聯系過了嗎?”

“沒有啊……”鄭大錢一臉愁容,“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麽……尤其是我說了回頭找他聊,他肯定在等着我,平時兩周左右都會找我吃一次飯,這已經一周過去了,我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不知道怎麽辦?”張澤端着酒杯歪頭笑了笑,“那你是來找我問主意的?”

“當然是啊。”鄭大錢點了點頭。

張澤忍不住又笑了笑,說:“你要問我啊,我覺得你倆就兩條路,要麽談戀愛,要麽絕交,我勸你絕交的話,你聽嗎?”

鄭大錢怔了怔,一時說不出話。

“我知道你肯定不聽,”張澤喝了一口酒,說,“感情的事兒沒有找別人拿主意的,你問我,說到底也只是想借我的口說出你自己的想法罷了,你明明就喜歡他,他也喜歡你,你們倆折騰這麽多年了,中間還把人家辛柯禍禍一通,最後還不在一塊兒,到底想幹嘛?”

鄭大錢呆呆地看着張澤,張口結舌,答不上話。

張澤笑着與他碰了碰杯,說:“你要是真想聽聽我的意見啊,我勸你趕緊跟他好了得了,不說你倆這麽多年吧,你今年也二十四了吧?家裏也該開始問結婚的事兒了吧?異性戀的能在這個歲數遇到一個喜歡的都不容易了,咱們這樣的還要拖到什麽時候?你跟他好了,面對家裏的壓力,兩個人還能一起扛一扛,要是一個人你能扛到什麽時候?而且如果他跟你在一起,經受不了家裏面的考驗,那這段感情及時告終也算有個交代。

“說真的,這事兒真是感情的試金石,你看我跟老趙也這麽多年了,出櫃之前那段時間感覺也有點膩了,我也動過分手的心思,有時候我想,我這輩子難不成就真一直跟他過了?他好歹還有過幾個前任呢,我除他之外一個人都沒睡過,我也有點不甘心。但是還沒來得及,他因為家裏一直逼婚,有一次就繃不住了,也沒跟我商量,直接就跟爸媽說了。後來他爸媽也挺誇張的,使了各種手段找到我爸媽那邊去了,兩頭兒的家長合起夥來一塊兒拆散我倆,結果怎麽樣呢?我們倆反而因為這件事更加堅定要在一起了,現在感情更好了。所以你現在覺得你們發生了這麽多事兒吧、你又對不起這個又辜負了那個吧,等到将來你會面對更多的麻煩問題,到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你現在這些煩惱根本不叫事兒了。”

鄭大錢愣愣地聽了張澤說了這一車的話,竟然真的有些醍醐灌頂的意味,在張澤那過來人的角度來看,他的這些糾結情緒竟然真像無病呻吟似的,他抿着唇琢磨了一陣,心裏已經大概有了點底,便順着他的話問道:“那你們現在跟家裏怎麽樣了?”

“斷絕關系了,”張澤淡淡答道,“他們都不同意我倆在一起,但是我倆也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反正他爸媽在湖南,我爸媽在天津,我們倆在北京誰也管不着,現在過得還挺快活的,攢的錢也差不多了,準備明年買房呢。”

鄭大錢默默點了點頭,說:“我去年回來之前也被出櫃了,回北京之後也一直沒回家,就光每個月給他們轉點兒錢。”

“你還轉錢呢?”張澤笑道,“那你還挺有孝心的,我們是徹底撕破臉了,他們罵我們是變态,我們還有什麽必要再孝敬他們?”

鄭大錢悲涼地嘆了口氣,說:“話是這麽說,但是你說将來他們老了病了,咱們能不管嗎?”

“老了病了那對他們的管是另一回事兒,但是現在這樣,甭指望我們怎麽對他們好,想用親情綁架我們?不可能!”

鄭大錢看着張澤冷若冰霜的眼神,勉強笑了笑,說:“還說這兩年同性婚姻有戲呢,我感覺好像就在網上看着挺寬容,電視電影小說裏有各種同性戀的內容,可現實裏照樣容不下我們。”

張澤搖了搖頭,說:“容不下。其實你說同性婚姻有戲,這個我也聽說了,也感覺得到這幾年在做這方面的宣傳和鋪墊,但是說實在的,即便真的通過同性婚姻法了,能有多少人就敢真的去結婚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結婚呢?觀念改不了,法律先進了又有什麽用啊?即便是美國加拿大那些已經合法的國家,不是照樣有歧視麽?”

話題一不小心越聊越沉重,兩人最後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不知灌了多少酒,卻一點都嘗不出微醺的快活,反倒明白了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只不過趙泉忙完了醫院的事來接張澤回家的時候,他仍不忘囑咐鄭大錢不要再糾結了,才讓鄭大錢的心思再度活泛了起來。

第二天醒來,鄭大錢握着手機糾結許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決定要約見歐陽烨,可是手指還沒點到撥號上,薛木的來電卻忽然跳了出來,鄭大錢愣了愣,按下了接通,聽筒裏卻傳來了薛木帶着哭腔的聲音:“大錢兒……朝陽……朝陽好像不太好了……”

第一百一十六道題 我擁有的都是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鄭大錢被薛木吓得腳下一軟,也不得什麽歐陽烨了,着急忙慌地打了車直奔薛木家,一敲開門便迎上了薛木一雙紅腫的眼,趕緊拉着他先坐下,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通,才明白了個大概。

原來從海南回來之後,萬朝陽就一直說腦袋疼,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在車上打鬧時不小心撞到的緣故,可是萬朝陽感覺着卻像是由內而外、好像感冒了似的疼,因而想着或許是又瘋玩又下海的,再加上從熱帶飛回北京,或許有些傷風,便自己找了些感冒藥吃。

可是吃藥吃了一周也沒見好,夜裏甚至疼得睡不着覺,而且除了頭疼外也沒什麽其他的感冒症狀,周六在家休息了一天,依舊沒什麽好轉,在薛木的堅持下到醫院挂了個腦外科,拍了個片子之後,醫生仔細看了看,卻說腦袋沒什麽問題,可是鼻腔好像有點陰影,又讓他們去挂個耳鼻喉科看。

兩人只得重新挂了號,又專門拍了個鼻子的CT,拿到結果一看,醫生微微有些訝異,說:“你這右側鼻腔裏全是積液啊,這都壓迫成什麽樣了,你能不頭疼嗎?之前得過鼻炎?”

萬朝陽愣了愣:“沒有啊……”

薛木有點緊張,忙問:“為什麽會有積液啊?”

醫生指着片子上的一塊陰影說:“鼻窦這裏,有個異物,可能是息肉,也可能是腫瘤。”

“腫瘤?!”薛木扶在萬朝陽肩上的手下意識地用力攥了一把,萬朝陽“嘶”的一聲,他趕緊松開了手,又追問道,“那……那怎麽治療啊?”

“做手術啊。”醫生淡定地答道。

薛木驚得倒吸一口涼氣,萬朝陽倒是很淡然,心想鼻子什麽的,只當是個門診手術,便又問道:“現在做嗎?”

“現在?”醫生有些意外地看看萬朝陽,“現在先去辦住院,盡快給你安排吧,快的話明後天就能做,對了,你是家屬嗎?”

“呃……”薛木看着醫生看向自己的眼睛,一時有些語塞,“不是……我是他……朋友……”

“得叫家屬來,全麻手術,要簽字。”

“還要全麻啊?!”

“還要家屬來啊?!”

“這是在你腦袋上開刀,能不全麻嗎?你以為是開玩笑呢?趕緊先去辦住院吧,先做開放術,取出來看看是什麽情況,如果是息肉的話就沒事兒,要腫瘤或者更嚴重的話……那得再看。”醫生一邊說着一邊利落地敲擊着鍵盤,而後機器“哔”的一聲響,吐出了萬朝陽的醫保卡。

“那朝陽呢?”鄭大錢有些緊張地問道。

“已經在醫院住下了,”薛木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回來給他收拾收拾衣服……”

“哦……”鄭大錢點了點頭,又問,“那……跟他爸說了嗎?”

“說了……”薛木答道,“正從靖溪過來呢,估計下午到……”

鄭大錢又“嗯”了一聲,看着薛木慘白的臉,忙安慰道,“沒事兒沒事兒……醫生不是說了嗎,可能就是息肉……”

“她說是那麽說……”薛木眼圈又開始泛紅,“可是那萬一要不是息肉呢?萬一要是腫瘤呢?萬一要是比腫瘤還嚴重呢?萬一要是……是……是……”

“哎喲你別自己吓自己了!”鄭大錢趕忙揮了揮手,像要趕走這不吉利的揣測招來的什麽晦氣似的,“朝陽身體那麽好,怎麽可能那什麽啊!肯定就是……就是個息肉!”

“大錢兒……”薛木輕顫着握住了鄭大錢的手,“我真的……我真的特別害怕……”

鄭大錢連忙摟住薛木,輕輕撫着他的背,一直以來,薛木都極少在他面前流露如此脆弱的一面,而他面對這樣的薛木,平日裏的能說會道竟然也全都失靈,只能胡亂地安慰着說:“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別害怕……肯定沒事兒……”

薛木縮在鄭大錢的懷裏,渾身都在顫抖,重生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驚慌,雖然他一直對自己擁有的這種幸福生活有種莫名的心虛愧疚,覺得好像這本不屬于他、都是他投機倒把竊取而來,雖然他心中十分清楚他所有的一切甚至整個世界都未必是真的,雖然他總因為這樣的患得患失有種一切終将逝去的悲涼預感,可是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讓他措手不及。

他曾經無數次地在心裏建設,反複地告訴自己某個元旦之後或許終究會回到原來那個世界,可真的面對這些、面對萬朝陽這僅僅存在嚴重問題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