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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朝陽忍不住蹙眉怒吼了一聲,而後從自己兜裏掏出準備好的首飾盒塞到薛木手上,“拿我這個!拿我這個行不行!”
薛木呆呆地看着手裏的盒子,一時反應不過來,身體還在随着車身來回搖晃着,晃得他一陣陣頭暈。
萬朝陽見他怔怔的,不耐煩地又自己打開了盒子,取出戒指自顧自地套到手上,在薛木面前晃了晃,急吼吼道:“我嫁給你!我嫁給你還不行?!能不能老實去醫院!”
薛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萬朝陽,聽着他連“嫁給你”這樣的話都願意說出口,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好!以後你就是我們薛家的媳婦兒了!”
萬朝陽越看他如此,越懷疑他是摔壞了腦子,半是傷心半是焦慮又半是感動地将他擁在了懷裏,剛剛憋回去的眼淚用重新湧了出來。
薛木被他擁着,吃吃地笑了一陣,忽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忙又喊道:“烨子!停一下車!”
“你又要幹嘛!”不等歐陽烨回答,萬朝陽卻又焦急地攀住了他的肩膀。
“我……暈車……”
車子停到路旁,薛木踉踉跄跄地奔下來,扶着一棵楊樹瘋狂地嘔吐起來,鄭大錢雖想上前幫忙,可是一見這場面自己就也忍不住反胃,只好跑去旁邊的小賣鋪幫忙買水,歐陽烨沒敢下車,準備等着薛木吐完還要再往醫院開,只有萬朝陽跟着跑下去,心疼地扶着他輕拍着他的背。
“是不是撞到腦袋了?頭暈不暈?”萬朝陽心急如焚,“趕緊……吐差不多了就先去醫院檢查,別在這耽誤了……”
薛木吐了一陣,腳下有些發軟,身上倒沒有別的不舒服,頭腦反而清醒了一些,鄭大錢買回了水交到他手上,他旋開瓶蓋漱了漱口,又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和眼淚,扭頭看看萬朝陽,忍不住又笑了笑,說:“我沒事兒……就是剛才炸的那一下兒給我摔懵了……這吐得純粹是暈車鬧的。”
“你別不當回事兒,”萬朝陽着急地拉了拉他,“趕緊的,先去醫院再說。”
“等會兒……你等會兒……”薛木掙了掙手,“我暈車……上去還得吐,你先讓我緩緩……”說着,便就着馬路牙子坐了下來。
萬朝陽盡管心中起急,可他看着薛木的臉色也确實不像有大礙,只得皺着眉頭在他身旁坐下,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仍不斷地在他背後輕撫着。
歐陽烨也拉起了手剎,打開車門下來問道:“怎麽了?怎麽坐下了?”
鄭大錢解釋道:“木頭暈車,緩一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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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烨聽言,也看了看薛木的臉色,默默點了點頭,将車暫時熄了火,順手從兜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點上,鄭大錢見了,朝他伸了伸手,他便又抽出一支,也給他點上。
兩人并排靠在引擎蓋上抽着煙,寒風吹得他們鼻涕直流,剛剛未擦幹的眼淚也被吹得臉生疼,煙霧從口鼻中噴出,不消片刻便被吹散,消失在夜色的路燈下。
“你那花哪兒買的……”歐陽烨低聲埋怨道,“要真把薛木炸出事兒了怎麽弄啊?”
鄭大錢心中正在懊悔,聽了這話愈發焦躁,蹙眉答道:“我讓宇岩忙着買的,他說他老舅就是專門兒賣炮賣花的,我哪兒知道會這樣啊!”
“沒事兒大錢兒!”風的方向剛好把兩人的悄悄話吹入薛木的耳中,他大方地擺了擺手,“我沒事兒,真沒事兒,你別過意不去!”
萬朝陽剛想開口反駁,可擡眼看看鄭大錢一臉的愧疚,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繼續撫着薛木的背,沒有言語。
“我回頭肯定得找他,你甭管了,”鄭大錢揚了揚手中的煙,“這小子,我看他是甭想幹了!”
薛木有些無奈地笑笑,一股氣流從食管裏湧了上來,他側過頭打了一個帶着酸味的嗝,撫了撫胸口,想把反胃的感覺壓下去。
“還不行?”萬朝陽仍是滿臉的擔憂,“你聽我的,趕緊先去醫院。”
薛木笑着搖搖頭,抓起了萬朝陽的左手,看了看那枚戒指,在路燈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猶豫半天,還是果斷從他手指上撸下來,戴在了自己手上,然後将手輕輕舉起,前前後後來回欣賞一番,低聲感嘆道:“真好看……比我挑的好看……”
“放屁,”一旁的鄭大錢不樂意了,“就火華那品味能有我參謀得好?”
歐陽烨笑着捅了捅鄭大錢的腰,低聲道:“人家小兩口說情話兒,有你什麽事兒!”
“那也不能瞎說呀……明明就是我挑的好看……”鄭大錢不服氣地嘀咕道。
萬朝陽擡眼瞅了瞅他倆,又看看眼前薛木來回擺弄的手,轉頭柔聲道:“你挑的肯定更好看。”
薛木聽言,轉頭道:“你要非讓我去醫院,待會兒我去,然後你回學校找找吧,真的十好幾萬呢……”
萬朝陽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安慰道:“先去醫院,看完了沒事兒咱們再去找,炸了一地的東西咱們也得收拾啊。”
薛木聽了這話,只能勉強點了點頭,擡眼望着夜空,緩緩做了個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态,準備聽從萬朝陽的意思老實去醫院檢查,雖然他覺得自己沒有大礙,那片刻的昏迷也是因為要做出最後的抉擇而理智暫時離開了身體,但畢竟現在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已經不再是夢境,他也覺得保險起見還是去趟醫院。
想到這裏,剛剛作出決定時撕心裂肺的悲傷似乎再度侵襲了他的內心,他下意識地撫了撫手指上的戒指,缺氧般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清冽的風刺痛了他被高溫灼傷的呼吸道,讓他想起十年前剛剛重生的那天,離開家裏走向二中的路上,他也是這樣仰着頭,用力地呼吸着這甘甜料峭的寒風。
那冰冷而又真實的疼痛感,讓他在死而複生後,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不過十年前的他,一切懵懂,以為是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對未來未知的所有都有着無盡的大膽與張狂,但此刻的他,愛人朋友都陪伴在左右,人生去處放眼望去,只有無盡的幸福與喜悅,因為他知道,這是他的天堂。
“走吧。”薛木拍拍屁股站起身,“趕緊看完病趕緊回學校找我的戒指去。”
萬朝陽忙跟着起身,攙扶着他幫他打開了車門,歐陽烨接過鄭大錢的煙,小跑兩步到垃圾桶的煙灰槽裏掐滅,而後與鄭大錢一同回到車上,各自系上安全帶,重新發動了車子。
小賣鋪裏一個年輕人拿着剛買好的泡面推門出來,屋裏正放着的老歌飄揚到幾人的耳中,而後便被發動機的聲響和風聲所掩蓋,只有幾片被車輪卷起的枯葉在風中飄搖,仿佛應和着那旋律在輕盈舞蹈。
“地球毀滅了以後//我仍愛你愛得不知天高地厚//為你再造一個新宇宙//不死之身不死的溫柔”
“撐着悲傷不回頭//卻感覺此刻你停不了的淚流//唯有愛才能永垂不朽//唯有你我才能找回我”
完。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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