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襲
這一夜,楚斐然卻沒按約定來。
段懷玉在床上躺着,望着那窗戶發呆。
他今日回來後,去敲隔壁的門。卻發現住着的,是個長着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那人瞪了他一眼,道了聲有什麽事。樣子很兇,不太友善。他往裏頭瞧了一眼,也不見別人。便只好說沒事,退了回來。
他心下甚感奇怪。這楚斐然昨夜還說住在隔壁,還以為他也在此借宿呢,沒想到這麽快就退了房,換了人。
思來想去,他又開始懷疑楚斐然在唬他。世上哪兒有這麽好的事?每月五十兩白銀,吃喝拉撒全管,而且還是個打雜的。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時,窗外忽然刮來一陣大風,把窗戶給撞開了。
段懷玉猛地驚醒,用手擋着風,掀起被子,起身來關窗。哪知這風實在太大,他單手竟關不得。便雙手使了勁兒将那窗戶關上了。
正當他惱怒這大風時,一把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月色很明,即使隔着窗,也能看見一地白霜。那刀在月光下發着晶亮的白光,十分奪目。
段懷玉身子立即僵住了,宛如當頭一棒,嗡得一聲腦海中一片空白。
身後傳來一道恐吓的聲音道:“別動!”
他便絲毫不敢亂動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額頭上也沁出了一絲冷汗。
“交出來。”身後那人又道了句,說着還把刀向他脖頸處靠了靠,滿含威脅之意。
“什,什麽東西?”段懷玉手腳冰涼,顫聲道。
那人卻沒回答,只朝另一人扭了扭頭,沖着段懷玉的腰間揚嘴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去搜身。
另一人朝段懷玉走來,伸出手在他腰間摸了摸,又朝他身上身下搜了一遍,最終搖了搖頭,道:“沒有。”
Advertisement
那拿刀的人皺起眉頭,一手拿刀抵在段懷玉脖子上,另一手向他腰間伸去。摸索了半天,什麽也沒摸着。
此刻,段懷玉早已吓得呆若木雞,任由他們搜查,一雙腿直哆嗦。
那兩個黑衣人對視了片刻,随後點了點頭。一人去他床邊翻箱倒櫃,另一人則在他耳邊威脅道:“那玉佩呢?交出來!”
段懷玉一聽,頓時醒悟過來。他們原來是找那玉佩。
“不知道……”段懷玉戰戰兢兢道。
“少給我裝蒜!快說在哪兒!不然,你這條小命……”那人用極其狠厲地語氣說道,眼裏滿滿都是惱怒之色。
“我,我真不知道啊!”段懷玉急了,聲音帶着些哭腔道。
“死鴨子嘴硬是吧?”那蒙面黑衣人一把扭過他的手,将他的手反剪過來,胳膊肘子頓時扭成一個奇怪的形狀。雙手被反,骨頭交錯間傳出一聲“咔嚓”。
“哎喲哎喲!這位大哥,饒命饒命……”段懷玉吃痛,連連哀聲求饒道。
哪知那黑衣人不理他,只将他的兩只手抓緊了,緊接着便用繩子給捆住了,還往他嘴裏塞了塊棉布。登時段懷玉說不出話了,只能發出嗚咽之聲。
那人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又用了根繩子拴住了他的腳,将繩子另一頭往懸梁上一抛,拉過來,直直将段懷玉倒吊了起來。
段懷玉雙腳朝天,腦袋朝下,一張臉漲成豬肝色。他不住地嗚咽掙紮着,眼裏滿是哀求。
兩人在室內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那塊玉佩。
于是一人走了過來,摘下他口中的棉布,道:“好小子啊,倒是把那玉佩藏得緊。快說,你藏在哪兒了!”
說着,那刀朝他面上一劃,頓時白皙的肌膚裂開了,沁出了一道血絲,鮮血縱橫在臉上。
段懷玉就差點兒要哭出聲了,眼裏含淚,扯着一張嘴道:“我真不知道啊!”
“哼!你不知道?今天早上還見着,怎麽一到晚上就不見了!”那人一臉不屑道,開始隐隐有些不耐煩了。
段懷玉一聽他的口氣,又忙示弱道:“哦,你說那玉佩啊!那玉佩我今天送給了個賣花的小姑娘了。”
“什麽!”那人一聽,勃然大怒,一張臉扭曲着揪過段懷玉的頭發。段懷玉只得連連喊痛。
“大哥,今天他好像确實和一個小姑娘碰面了。”另一人小聲提醒道。
這麽一說,那人也想起來了,緊接着又氣得在他兄弟腦袋上一拍,道:“都怪你今天不跟緊點兒!”
另一人摸着腦袋痛呼,小聲道:“我今天見他給那小姑娘買包子,就沒在意。誰知道……”
他自知理虧,聲音也逐漸消了下去。
那人氣極,重重在地上跺了一腳,提着長刀就朝窗戶邊走去。另一人也緊跟他的步伐,在身後忙道:“哎,大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去找那小姑娘。”那人頭也不回道。
“都這麽晚了……”另一人愁眉苦臉道。
“要是丢了那玉佩,掌櫃的肯定饒不了我們!”那人氣道。
說到掌櫃的,那人頓時噤聲了,連連點頭應是。
兩人開了窗,從上一躍而下,瞬間消失了蹤跡。屋裏只留下段懷玉一人,被倒吊在房梁上。這一光景,很是狼狽。
段懷玉眼裏一片清冷,絲毫沒有剛剛的懦弱樣。見他們都走遠了,又使了勁掙紮了半天,卻還是沒能掙脫繩子。便只好作罷,想着等天明喊小二幫忙解開。
然而入夜了,天有些涼,幾分春寒挂枝頭,搖曳得人心晃蕩。段懷玉感到身子有些涼,倒吊着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窒息了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臉頰,力道不重,有些輕柔。但他已經昏沉沉的,根本睜不開眼。
他嘟囔了一句:“掌櫃的,幫我把繩子解開……”
之後便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段懷玉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好似身子輕飄飄的,飛上了天空。天上到處是白色的雲朵,如同棉花似的。他伸手摸了摸,竟發現手感是如此之好,十分順滑。
緊接着,他踩在那雲上,如履平地,踏雲而行。正當他驚異萬分之時,有人喊了他名字一聲。頓時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猛地睜開了眼。
待他睜眼一瞧,恍惚中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他有一剎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麽都記不起來。等他再次環視周圍片刻後,才發現自己身處異地,眼前的景象竟和夢裏極其相似。
他正躺在一張柔軟無比的大床上,四周被雲煙缭繞着。這床上的被子,是用蠶絲織造的,鑲着金邊,月白色的簾子垂珠,兩邊都有紅色系帶。床上的枕頭也是塞了棉,細軟煙羅,十分舒服。
段懷玉這輩子都沒睡過如此舒服的床,他不禁用牙咬了咬自己的手臂,又吃痛地縮回手。望着這牙印,還有手臂處傳來的痛感。他恍然意識到,這不是夢,是真的!
正當他在發呆之時,從門口進來一人。那人端着盤子,一身玄衣,頭發高高挽起,正是楚斐然。
段懷玉一見他,頓時起身想迎見。這該是楚斐然救了他。
“你先躺着,別動。”楚斐然制止了他的動作,把他按回了床上,讓他繼續躺着。一邊又将盤子端了過來,将調羹舀了一勺湯藥,遞到他嘴邊道,“來,張嘴。”
段懷玉老老實實張嘴,一喝,卻又噴了出來。
這是什麽藥,怎麽這麽苦!吐完還呸呸了幾聲,皺起了眉頭。
楚斐然一笑,道:“這是蛇麒草,用來補養身子的,你快趁熱喝了。”
說着便也将湯藥放到一旁,讓他自己端着喝。
段懷玉皺着眉,瞅了那烏黑的湯藥一眼,道:“我不喝。”
“你身子還沒好,喝了湯藥恢複得快一些。”楚斐然倒是十分之有耐心。
“對了,我怎麽到這兒來了?”段懷玉還是迫不及待問出了他的疑問。一覺醒來換了個地方,任誰也是一臉懵然。況且,這地方好似十分陌生。
“這兒是我家。你忘了嗎,那天我們可是說好要見面的!”楚斐然挑眉道,“這戲班子就在隔壁,等你傷好了就可以開始幹活了。”
這時,段懷玉才發現自己額頭被綁了根白布條,臉上塗着清涼的藥膏。他差點兒忘了,自己半夜被強盜打劫了的。
“你這半夜是怎麽被倒吊在房梁上的?”想起來,楚斐然不禁笑出了聲。他見到段懷玉的時候,他可是一身狼狽。
段懷玉面色微紅,有些尴尬,道:“實不相瞞。今日我去當鋪,被那掌櫃的盯上了我這玉佩,然後派了歹人來,想盜取之,于是……”
“那你那塊玉在何處?”楚斐然眼裏隐隐有些深意道。
“這個,就不方便透露了。”段懷玉歉然道。
楚斐然見他不願說,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叮囑他将湯藥喝了,便走了。
段懷玉端起那碗湯,捏着鼻子,一口氣将那藥給喝了。啐啐吐了些碎渣,苦得他直咽唾沫。
待他喝完,門外又進來個女子。看她打扮,應該是個丫鬟。
她低眉道了句:“段公子,我們公子請您去梅香園一敘。”
段懷玉應了聲好,便起身來。扶着那門楹,有些頭暈。随即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等不暈了,便随那丫鬟往梅香園去。
段懷玉出了門,一望天,卻是一片灰蒙蒙,還未天亮。
那丫鬟帶他走過一個小門,轉出來一片竹林。這竹林間有條幽深的小徑,蜿蜒入林子中央。他們一路踏着這青石板的小路,一直到了一座橋前。這橋也小,橋下有條小溪,正潺潺流着清水。過了橋,再往前走,便是一座高山。山上也有小路,頂上有個宅子,看起來那便是梅香園了。
段懷玉随着丫鬟到了宅子門口,果然見頭頂牌匾上刻着“梅香園”三字,用的卻是篆文,頗有一派高雅之氣。
“來來來,我帶你去看個東西。”段懷玉還沒踏過門檻,楚斐然便迎面上來,拉着他的手往裏走。
段懷玉不知所然,也只好就着他的步子往前走去。
然而走了沒幾步,便見地上放着一塊白布,蓋着一人。那布很厚,遮掩着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段懷玉訝然道:“這是……”
楚斐然卻笑而不語,只是示意他自己看。
段懷玉一愣,便急忙往前走了幾步。盯着那白布看了半天,卻見躺着的那人一動不動。
見狀,他便好奇地伸手去撩那白布。
剛一揭開,一股腥臭味便撲面而來。段懷玉捏住鼻子,定睛一看,頓時吓了一跳。
那是個死人!
這屍體全身泛白,皮肉尚有殘餘,只是都已腐爛,露出森森白骨來。那人的臉被一頭淩亂的長發遮掩,看不清模樣,只披着一件灰色布裳,渾身是泥。從穿着來看,應該是個男子。他身上有不少地方都長了蛆,有幾只蒼蠅正從他鼻孔裏鑽出來,十分駭人。
段懷玉見此,一陣惡寒,轉身欲吐。
正在他轉身之際,忽地,他感覺自己的腳好像被什麽抓住了,便回頭一看。
卻見那屍體不知什麽時候活了,他仰起頭來,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兩只眼珠子凸出來,一張嘴裏獠牙森然,身上的白布也掉了下來。雙瘦骨嶙峋的手正死死抓着段懷玉的腳跟,搖搖晃晃爬了起來,正要朝他撲來。
“啪!”還未等他撲過來,一旁有人踹了他一腳,那屍人便直直倒在地上了,又一動不動了。身子裏漏出一堆蟲子來,惡臭萬分。
又有人走了過來,給他蓋上了白布,裹得緊緊的,用繩子綁結實了。這時,那屍人才安靜了下來,如剛剛那般,毫無生氣。
段懷玉驚魂未定,卻見楚斐然一臉淡定的模樣,對他道:“這便是那從樊州來的僵屍。”
聽罷,他吃驚不小。
楚斐然卻不待他說話,又道:“那群僵屍數量極多。現在這裏已經出現一只了,過不了多久這兒便也要淪陷了吧。”說着還嘆了口氣。
段懷玉忙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楚斐然笑着道:“放心,你既然來了我這兒,定會護好的安全。”
段懷玉點了點頭。他想着自己的仕途夢到此為止,未來惶惶而不可知,便覺得有些失落。
楚斐然看出了他的悶悶不樂,便道:“柳兒,帶段公子下去歇息去吧。”
那來時的丫鬟道了聲是,便領着段懷玉往山下去。
忽地,天空中響起了一聲雞鳴,晴天霹靂般,十分響亮。
霎時,楚斐然及衆人臉色都變了。
他慌忙對段懷玉道了聲:“我們有事先走一步了,明日我會再來找你。”
剛說完,段懷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什麽都不見了。
過了好半晌,等他再次睜眼時,卻發現楚斐然等人都不見了蹤影。他正孤零零站在一處荒山上,周圍連屋宇都無。
山頭升起一輪紅日,十分灼目,剎那間光輝四散,天地間一片明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