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訪者

西弗勒斯斯內普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相反，他是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自私自利審時度勢是根深蒂固的本性。如果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生命——他當然不會把時間花費在自怨自艾的感傷上，一秒鐘都不會。這并不是說他對友誼滿不在乎，偏偏這才是斯萊特林友誼的體現，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

他大步跨下樓梯，轉入通往辦公室的走廊。陰暗潮濕的石壁上昏黃的火把照得走道裏影影綽綽，斯內普停在他那扇狹窄的木門前。既然盧修斯和德拉科的事情已經成為無法改變的定局，那麽他也不能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下去，鄧布利多在他眼裏已經失去了信譽——前一次莉莉的死亡，他可以接受是因為鄧布利多沒有覺察到內部的叛徒，而這一次德拉科的事情——他重重的一拳捶在桦木門上，引得古老的木門發出不滿的□□——即使那個孩子平時表現的和他父親一樣混蛋，不夠成熟也不夠聰明，可是也沒有任何人有這個權利，在他連一只白老鼠都沒有殺死的時候，就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

如果不是為了莉莉，他怎麽能夠背叛盧修斯的信任，将他的學生帶入這個死局。

他不該再信任鄧布利多任何話語，那個老人如當年一樣可怕，不，更加可怕了，他已經能充分的相信，鄧布利多會為了最後的勝利犧牲一切。

斯內普覺得自己并不是無心無肺沒有感情的家夥，相反，他還是很喜歡馬爾福家的那個孩子的，做事認真锲而不舍，怎麽看都是學魔藥的好料子。只是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這份喜歡的重量，絕對無法與莉莉相提并論，甚至連莉莉兒子都比不上。

他早已經罪孽深重，如果要拿什麽來償還，他願意一命抵一命。

推開這扇門，馬爾福家的一切就都抛在腦後了，他還要想想，如何在最後的一個月裏，怎麽才能給波特家的小崽子，最大的守護。

馬爾福夫人——他的手停在了門把上。斯內普确定自己和這個女士一點也不熟悉，在他的記憶裏，也只有一個模糊的金發女子的影像，應該是和另外兩位馬爾福一樣精致的容貌，一樣喜歡用鼻孔看人的傲慢德性。總是作為盧修斯的背景出現，從來不發表自己的任何意見，存在感并不太強的女子。一點也不像她那位張狂的姐姐貝拉特裏克斯，反而和早些年失蹤的雷古勒斯布萊克倒是有些類似。

現在看來，果然是一脈相承的瘋狂血統——公然向黑魔王宣戰——那個女人，是不想活下去了吧。那麽，想來他也就不必再做些什麽了。

他推開門，進入辦公室，揮手給壁爐點上了火，脫下龍皮手套扔在辦公桌上，走到裏面的魔藥間去。

莉莉家那個沖動暴躁沒大腦的小崽子，總需要有一切可以急救可以保命的東西才好。他打開收藏櫃才想起來，這些東西給了救世主，那頭魯莽的蠢獅子，也必然不會知道怎麽用。這讓他很窩火。

他只好扯開一旁的舊書箱，翻找了一陣後又發現，兩本相對比較初級的魔藥書，他已經給了他曾經想收為學徒的那個孩子——德拉科馬爾福。

翻翻揀揀完所有東西，等他送走那幾只谷倉貓頭鷹，時間已近淩晨。

關于戰鬥魔法的大部分收藏還在蜘蛛尾巷，他往壁爐裏灑了一把飛路粉，跨進去。

還沒有等他的眼睛重新接受不晃動扭曲的畫面，本能的危險感覺讓他閃身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道綠光。

襲擊者。

Advertisement

斯內普大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黑魔王發現了他的背叛，來者的攻擊水平顯然比他技高一籌——如果不是那人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幾乎認為是黑魔王親自上陣了——黑魔王當然不可能親自過來，決戰那一晚，他莫名失去了大量魔力，就像那些魔力來得非常突然一樣。眼下他應該還和特倫布呆在馬爾福莊園，進行新的秘密的黑魔法試驗。

新的他不知道的得力助手？斯內普皺了皺眉，揮動魔杖防禦了又一次的攻擊，那道不懷好意的魔咒打到他身後的書架上，破碎的書頁像雪花一樣散落下來，他跳回到壁爐前去，顯然，只有那裏是沒有什麽值得保護的東西的，而且便于轉移——幾天前的食死徒聚會中，他很确定他沒有見過這個體型的家夥——瘦而且不高——顯然蟲尾巴要矮一些——那麽——

“納西莎馬爾福？”斯內普快速的問，險些被一道意味不明的紅光擊中，全部都是無聲咒，斯內普臉色更難看了。

他的猜測是對的，來者聽到這句話後停止了攻擊，取下了罩在頭上的兜帽，露出一頭燦爛的金發，的确是納西莎馬爾福。

“晚上好，西弗勒斯。”納西莎不動聲色的将魔杖收回袖子裏，雙手提起長袍下擺，交叉雙腳，微微一躬身，“很抱歉在這個時候冒昧的打擾你，請原諒一個受驚吓的女巫的本能。”

已經失去了最好的襲擊時刻，納西莎有些輕微的失望，但是很快就平複了情緒。如果沒有被發現身份的話，那麽她就能完成她今天晚上的計劃了。對于斯萊特林來說，沒有被當事人發現，都不存在。她此時收手，只是不想在死後向盧修斯解釋她是如何幹掉他曾經的好友的。而且，她瞟了一眼斯內普扶在壁爐上的左手，違背了牢不可破誓言的人并沒有多久可活，等待死亡比突然死亡更加适合懲罰。

斯內普盯着她看了幾秒鐘，抿緊了嘴唇，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慢慢的說：“晚上好，馬爾福夫人。”

“我很抱歉，作為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女人，我需要一些魔藥，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店子裏購買，所以，我想，只有你能幫助我了，請看着盧修斯的面子上——”她刻意放低姿态說，這種僞裝對她來說幾乎是易如反掌。

斯內普這一次并沒有說話，他揮動魔杖将剛才交戰中打碎的家具還原，接着他轉過身，背對着她——這是妥協的姿态。納西莎不易覺察的皺了一下眉。她讨厭這個男人，不管是從對方油膩膩的外表還是行為處事的作風，都不符合她社交圈挑人的标準。然而盧修斯卻信任這個男人，把他當做斯萊特林們所認定的朋友。若是在以前，納西莎還能把他勉強納入普通朋友的範疇，而現在，這種被掩藏的厭惡上升到了憎恨，她為盧修斯認定的友誼而感到不值，為她兇多吉少的小龍而感到憤怒。

“跟我來。”斯內普說。

他打開壁爐右邊牆上的那扇門，一股令人惡心的魔藥味道飄散出來。納西莎又忍不住想皺眉了。她重新将魔杖捏入手中，掩藏在袍袖下面，對于狡猾的雙面間諜，她當然是時刻謹慎的為妙。

魔藥大師的收藏果然很不一般，斯內普挑出幾瓶她會用到的魔藥放在了桌上，“這一些，我不确定你還需要補充一些其他什麽類型的。”

“□□。”納西莎肯定的說。

斯內普轉向另一處隐藏在牆壁裏的櫃子，從裏面摸出幾瓶小拇指粗細的黑色瓶子，用龍皮口袋裝起來，遞給她，“謹慎使用，毒性比較強，沾上皮膚就會發作。”

魔藥大師稱為毒性強的東西，必然不是凡品。

“謝謝你，西弗勒斯。”納西莎露出甜蜜的感激的微笑，絲毫看不出是剛才想要奪取對方性命的樣子。

“不必。”斯內普僵硬着臉說。

納西莎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收進一個精巧的小手袋中，裝作不在意的問：“黑魔王最近還在我的莊園裏？”

“別做沒有意義的傻事，納西莎。”斯內普壓低聲音說：“即使黑魔王虛弱到馬上要死了，你也別忘了那裏現在是食死徒的大本營。”

納西莎擡起臉，盯着那個灰黃色臉的男人，“你是說他現在很虛弱？”

“他的魔力的确出現了一些問題，”斯內普加重了語氣接着說：“卻依然是十五年前全盛時期的魔力。”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納西莎在手袋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面小鏡子，她将它放在桌上，語氣輕快的說：“那麽，保持聯系？”

斯內普只是沉默的點了一下頭，拿起鏡子放入長袍的口袋裏。

“回見。”納西莎重新戴上兜帽，幻影移形離開蜘蛛尾巷。

這一次的落地點是一處麻瓜宅區，她扯緊了身上的鬥篷，确定沒有任何遺漏以後，無聲緩慢的走進一條肮髒的小巷，在下一個昏黃的路燈下，她取出手袋裏剛拿到的魔藥，留下那些□□的部分，剩下的抛進路邊茂密的雜草中。

魔藥大師的作品，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她一點也不肯定自己能看出其中是否有什麽小動作，丢掉是謹慎而保守的做法，反正對于納西莎馬爾福來說，無論是身為馬爾福夫人還是布萊克家的二小姐，珍稀魔藥藏品和金加隆這種東西，都是從來不放在眼中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因為卡文而卡文，是因為小論文出了一些問題，沒心情寫，晚上終于處理好了，唉，另一章要在半夜發了。

讀研什麽的，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