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期待愛

德拉科聽到父親說起波特的心情是複雜的，“母親只是答應斯內普教授要照顧波特而已，您不必擔心。”他是應該恨波特的，在死去的時候，獨自一人躺倒在密室的地板上，身體随着血液的流失慢慢變冷僵硬，呼吸也變得困難，昏昏沉沉無法思考任何事情，盤旋在腦中的卻是波特的名字——是的，他那時恨他，恨他背棄了承諾，恨他讓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唯一的安慰是他可以死在莊園密室裏，而不是霍格沃茨。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的屍體，發現他血統的秘密。

他在混混沌沌中聽見家養小精靈的喧鬧，各種治愈魔法落在心髒的傷口上，周圍環繞着屬于他的魔力，可惜已經太晚，治療魔咒帶來的短暫的溫暖的感覺只是杯水車薪。他最後能做的，是讓那些魔力重新回歸到體內，讓他恢複人類的模樣。

沒有魚尾和鳍。

“西弗勒斯？發生什麽事情了？”父親聽到他的回答後一改剛才悠閑的模樣，快速的追問道。

“黑魔王發現斯內普教授已經背叛，為了不暴露我們現在的位置，他一個人先行離開，留下了波特。”他的心髒不再跳動，生命結束了，靈魂和身體的觸感卻沒有離開，他能感覺到那些家養小精靈哭喊着給他換上了入殓的禮服，施放了防腐的魔咒，裝入一片黑暗的棺木之中。再後來這些感覺也消失了，他像是陷入了一片充滿煙霧的夢境，無盡頭的白色的小路，有人叫他的名字，聲嘶力竭，也有個聲音，引領誘惑他離開。

他猜想那是去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他不想就此死去，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話沒有問，還有仇沒有報。他固執的停留在原地。

大量的空虛的時間讓他很容易想清楚發生了什麽——有人假借了自己對波特的信任，變換成他的模樣，給了他當胸的一刀。

那個人甚至可能是他的朋友，一個斯萊特林。

後來那個勸說他前行的聲音不再說話了，他只能聽見那個叫他名字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

是波特。

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個充滿煙霧的空間裏回蕩。

他恨波特的不守諾言，卻也為這些悲傷的聲音而動容。

無法憎恨，也無法原諒。

“為什麽波特會和西弗勒斯在一起？”

父親顯然理會錯了，波特并不是斯內普教授帶過來的，而是突兀的出現在馬爾福家族的墓地裏。

德拉科心裏非常清楚，他是為他而來。他卻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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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突然出現的，我不知道原因。”

父親沒有再說話，天色漸漸明亮起來，瑪芙代特出現在屋內，輕輕的叫了一聲，房間內又只剩下了他自己。

德拉科盯着翻滾着的坩埚，裏面翻滾的液體還是亮紅色，十二小時之後，再加入龍骨的粉末，就會變成他所需要的東西。

他固執的呆在那個夢境之中，不肯移動。直到最開始誘惑他前進的那個聲音又出現，“如果你願意徹底放棄人類的身份的話，就回去吧。”

他同意了。

“你的時間停止在死亡的那一刻。”

他從棺木中醒來，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像一具陰屍一樣蒼白黯淡，胸口上有猙獰的契約魔紋。他可以不在乎這些，只要他還有魔力和思想。他呆在密室裏，召喚那些小精靈給他搬運馬爾福家族圖書館的收藏。沒有地方能去，沒有地方可以去，這本來是他的家園，卻被黑魔王和他的仆從們還侵占。他的父親已經死亡，母親也下落不明。

唯一的繼承人卻只能躲在密室裏，像居住在莊園裏的老鼠挪用着這些陰暗的不為人知的空間。

他将以往寶貝一般對待的淡金色頭發重新剪短，因為有可能會在将來的戰鬥中成為他的累贅。只是華麗厚重的亡者禮服還穿在身上，衣料的重量讓他還有活着的壓力，卻抵擋不了密室裏潮濕的陰冷。

那些猥瑣醜惡的狼人偷走了他的財物 ，家養小精靈哭天喊地的向他哭訴時，他只能保持沉默，黑魔王在他的莊園裏屠殺麻種巫師或者不服從他的人，血液弄髒了父親最喜愛的那張十七世紀的手工混織地毯時，他也無法阻止。

他的身體已經死亡，而阿瓦達針對的卻是靈魂，他不敢拿自己當做那個賭注，在食死徒頻繁穿行的莊園裏，襲擊黑魔王。

如果失敗了，那就再也沒有一次機會了。

何況他連一只趁手的魔杖都沒有，母親幫他買的那根獨角獸毛山楂木的魔杖早已被黑魔王折斷，即使還留着，也會像莊園裏的那些二手魔杖一樣，厭惡排斥他死者的身份。

然後有一天，家養小精靈突然冒出來告訴他女主人回來了，他才命令家養小精靈帶他離開，灼熱的陽光照射在冰冷的皮膚上，那一瞬間他忘記已死去的事實。

他将龍骨碾成粉末，在天平上讀出他要的數量，放入準備好的托盤中待用。

時間一點一點的接近完成階段，母親進來看過他兩次，想讓他休息活着吃點什麽東西，總是忘記他并不需要那一些生者才有需求的東西。

其實他很想有個人，陪他說說話，即便只是對方說他聆聽也行。

而母親在兩次被拒絕後，再也沒有進來過。

坩埚裏液體的顏色一點一點在變淺，獨處的時間讓他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如果父親活過來的話，會和母親再擁有一個孩子吧？他會是被放棄的那個。

也好，只要爸爸媽媽都還在，他們不再關心他都可以。

德拉科想起他在醒來的時候，那個神秘的聲音還說過最後一句話。

“你必然會後悔。”

他想他現在已經有那麽一點點後悔了，對于未知的未來。

他該做一個占蔔。

等這一切結束後，他就離開，在還沒有被放棄的時候。

在希望還沒有變成絕望，在他還沒有變得瘋狂之前。

他不想停留在永遠的十六歲。目睹別人的成長，卻無法得到那樣變化的時間。

夜幕再次降臨，巨大的坩埚中魔藥也變成了鑽石般細碎的顏色，這次母親進來時，救世主也尾随而來，站在陰影裏，偷偷摸摸的以為自己沒有被發現。

随着夜色而來的父親并不知道這一鍋魔藥是為他熬制的，甚至極為驚訝，“西茜，小龍，我很抱歉，我不可能再活過來，鑒于我已經是另一個國度的屬民。”

“我們可以嘗試一次，小龍已經熬煮好了魔藥，而且三種原料我也收集齊全了。”母親固執的堅持。

父親最終還是同意了。

母親在墓地裏取了一份高爾先生的肉，并用自己的血代替了仇敵的血。

“愛和恨都是同樣強烈的情感，我想這是可以替換的，盧卡，我從不否認我愛你。”

他也想要有那麽一個人，如同母親愛父親那樣，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去參加婚禮了，回來已經午夜……還遇上斷網，好在2點10來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