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失散

哈利是被皮膚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刺激醒的。

天亮了。

即使是閉着眼，也能感覺到陽光的強度，全身傳來的鈍痛讓他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他趴在那裏，背部被陽光烤得火辣辣的疼，雙腳還浸泡在海水裏，其他幹燥的皮膚卻是像要裂開了一樣難受，皮膚上粗糙的顆粒的觸覺也許是沙礫，也許是析出的鹽粒。

他隐隐約約覺得，有人在他失去意識的時候呼喚過他，可是現在，那種似乎只是他的一種幻覺。如果德拉科在這裏的話，絕對不會讓他如此狼狽的趴在這裏。毫無疑問，他和德拉科失散了。

這是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他失望的想，明明那個時候都追上了，怎麽又弄丢了呢？

得到的愈多愈貪婪。明明最開始只是祈求能看見、能聽見德拉科，不管結果如何，都可以接受。可是身體和靈魂卻不滿足于這些，一次次接近和觸碰，無法控制自己的做出種種傻瓜般的舉動，換取更近一步的距離。

看到他的身影，會忍不住要靠近；靠近後又想要感情相通的交流，想要十指相扣，想要擁抱。更可恥一點，只是瞟見德拉科淡粉色的薄唇和尖削的下巴，他就需要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親吻的欲望。

只有在德拉科身邊，只是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僅僅只是哈利波特，不是救世主，不是大難不死的男孩，不是被選中的需要打敗伏地魔的那個人。

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放縱自己心中的野獸，去親吻，去索取對方的熱情。

只是在自己最情動的時刻，斯萊特林的身體并沒有任何變化。

多麽尴尬。他只能裝作沉睡來逃避這樣的局面。也許德拉科并不愛他，只是把他當做某個朋友而已。

這樣的想法讓心髒一陣一陣縮緊的疼。

又是一次PITY FUCK。

他知道德拉科溫柔的給他擦拭了身體，知道他給自己準備的衣物，留了紙條。

這樣溫情的舉動讓他總自認為是特別的那一個。

也許德拉科對他的所有朋友都是那麽的好，而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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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會又被丢開。

這樣的想法，随着時間的增長越來越豐滿清晰。似乎能聽見金發的斯萊特林，溫言軟語的對着另一個人（通常是帕金森），說着一樣的話語。或者是，和別人親親密密，說着波特多麽愚蠢的笑話。

他早已瘋狂。

從甲板上跳下去的時候，那把門鑰匙一只捏在手心，可以任意縮小的背包放在有扣的褲袋裏，他只是想賭一把，如果一直沉沒，無人理睬，他就獨自返回莊園，去做所謂的救世主男孩。

與水面撞擊的疼痛還沒有消失，他就被一雙手抓住了，某種滑膩膩的東西混合着鹹苦的海水粗魯的塞進了他的嘴裏。

“吞下去！”熟悉的悅耳的聲音惡狠狠的說。

那一瞬間，淚水從發熱的眼眶中湧出，哭泣與哽咽沉寂在海水中，不會被發現。

“我不知道愚蠢這種東西還可以從麻瓜傳染給巫師，但是對于你的舉動我不得不懷疑這一點。”金發的魚美人灰色的眼睛裏跳躍着火焰，聲音低沉而緩慢。

哈利完全贊同羅恩的話，這種語氣聽起來，太過于與斯內普相似。

自從德拉科買到了那兩張情侶客艙的套票後，愚蠢已經成了他對麻瓜評價的專屬名詞。

哈利習慣性的想要認錯，張開嘴，卻只是咕嚕咕嚕吐出兩個泡泡。

噢，該死的腮囊草，為什麽沒有一種東西既能讓他在水下呼吸，又能說話？

他只能無辜的看着德拉科漂亮的灰色的眼睛。

金發的斯萊特林憤憤的別開了臉，甩動着長長的魚尾向某個方向前進，但是他的左手仍然牢牢的抓住哈利的手臂。

現在，此時此刻，他是唯一的。

可是自然的力量不可抗拒。

他們被卷入漩渦之中，所有魔力的因子全部紊亂，明明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卻被巨大的張力撕扯開，在不停旋轉的強力水流中失去意識。

醒來後就是這片荒蕪的粗糙的沙灘。腮囊草的效力早已消失，海水差點做到了伏地魔一直想對他做的事情。

“離開這裏，快！”在被漩渦拖進更深處的時候，金發斯萊特林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這句話。

德拉科一定是知道了前行的危險，才不願意帶上他的。

那麽是不是可以确定德拉科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

恢複了一點力氣，哈利撐着手臂坐起來，粗糙的沙灘上破碎的貝殼和雜物紮得他全身都難受，還有明晃晃的太陽，他喉嚨幹澀得要命。新買的眼鏡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丢失了，他眼前的景色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希望暑假永遠不要結束，九月一號那天永遠不要來。

他不想是救世主，甚至有些怨恨鄧布利多最後依然将毫無根據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糾結的心情終于脫口而出，變成了嘶吼的聲音。

“我愛你，德拉科！”

“我愛你，德拉科！”

“我愛你，德拉科！”

只是，除了說出這些不被對方聽聞的愛語和暑假的最後幾天，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給予和表達愛情的機會。

如果他的死亡能夠換取伏地魔的死亡的話，那該多好。

他蜷縮起來，環抱住雙腿，臉埋在膝蓋裏。

德拉科留給他的項鏈模樣的一次性門鑰匙還纏在他的右手上，金屬的鏈條勒傷了手腕，被海水與沙礫侵蝕後，細碎的鑽心一樣的疼。

這一次德拉科會暴跳如雷吧。哈利郁悶的咂了咂嘴，口腔裏全是沙土和海水的味道。

驕傲的兩方，要在一起，總有一方要示弱。

摸着手腕上纏繞的項鏈，哈利憂郁了，總是裝可憐，次數多了，還能有效麽？他早已經過了那樣的年齡，面對德拉科精致的容貌，總讓哈利十分不自信。這個暑假變化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高，還有輪廓，少年稚氣柔和的線條漸漸消失，逐漸長成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模樣。

他是粗糙的。

口袋裏縮小的背包仍在，卻沒有任何适用于現在這種情況的東西。

夜晚再次降臨之前，他還沒有找到德拉科，除了離開和死亡，沒有其他選擇。

正這樣思考着，有什麽人，踏着沙礫發出細微的碎聲，不快不慢的接近。

作者有話要說：

到公司報道了，宿舍沒網，現在上來偷偷發一章=-=明天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