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太子已經不是太子了,縱然死了也不應該占着太子的位置。所以那些言官就請谏,早日将太子下葬。

隆慶帝一副悲痛的樣子,準了。

太子沒了,身為太子妃的慕珺璇也要搬出東宮,隆慶帝特赦,準許她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慕珺璇收拾收拾東西,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眼東宮的方向,那裏曾經有人陪伴過。

阿幽叫她,“娘娘,走吧。”

馬車上,慕珺璇嘆道,“我把碧荷帶了進來,卻沒能把她帶出去。”

“娘娘,碧荷姑娘會知道您的心意的。”

“但願吧,也是我害了她。”

國公夫人看着瘦了不少的女兒很是心疼。

但是能夠回家已經是極好的了。

宮裏陛下可能是受了太多的打擊,雖然沒有明着說要封瑞王為太子,但是已經讓瑞王開始處理政務了,朝堂裏個個都是人精,看到這一動向,也漸漸的朝瑞王靠攏,太子非皇帝所出這種事情大家已經默認了。現在瑞王是繼後所出,衆人只祈禱別再出什麽差子了,他們的心和身家性命都很是接受不了這麽大的變化

椒房殿中皇後也這麽訓導瑞王,讓他萬事小心,萬不可出差錯。按說陛下以前行事不說雷厲風行,但是一個男人攤上這種事情怎麽一點表現都沒有。

不過看隆慶帝放權給她兒子的這件事情上,皇後還是放了不少心的,至少他相信了太子并非那個女人和他的孩子。

至于沒有連累其他人,也不過是老了,有了仁慈之心。

如此一來,皇後倒是放下了戒心。

不過隆慶帝的行事總讓人捉摸不透,前兩天還放權給瑞王,結果還沒捂熱,權利就被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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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自然坐不住了。

以看望生病母親的名義求了陛下恩旨出宮了,至于和蘇相說了什麽,沒人知道。

走的時候,蘇皇後看着蘇相,“父親,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從你貪墨江南赈災銀子的時候,你就已經進來了,如今之計,唯有讓爍兒上位,才可保我蘇家上下安寧。”

蘇相看着天,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劃,他想脫身已經來不及了。嘆了一聲,“也罷。”

隆慶帝聽了暗衛的情報,沉思了好久,揮手讓人下去後忽然開始咳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最後手拿開的時候掌心都有血。

将手握緊,冷笑一聲,“蘇妤,朕可真是小看了你。”

……

慕珺璇歸家,便不再是太子妃了,慕氏族人這時候卻聞風趕過來了。

雖然陛下恩準太子妃嫔歸家,可是身為天家的人,是不能再嫁的。

這個時候,那些個平日裏對太子妃巴結奉承的族人們可就沒什麽好臉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太子死了是事實,慕珺璇已經不是他們見到就要叩拜的太子妃了,而他們,則是慕珺璇的長輩。

其中叫嚣的最嚴重的就是二房的李氏和常氏,這兩個平日裏掐的跟鬥雞眼似的,這個時候倒是團結的不得了。

言氏平日裏都是一副貴夫人的樣子,可對着這些個妯娌,這些年她早就和她們處出來了,這就是群沒皮沒臉的人。

她是太師府幼女,未出嫁前也是千嬌萬寵的,出嫁後夫君雖然也寵着,可是家裏的事男人哪裏會面面俱到,就這些個族人,就是平日裏對他們太客氣了。

她對他們客氣不過是出于禮貌,他們倒是蹬鼻子上臉了。

像這些寒門子弟的家族,升官發財了,哪個不是沾了那個有出息的光,要說幫助,言氏只想說,呵呵。

當年族裏的族長,他的孫子和慕顯一起考試,明知道慕顯的希望比他大,為了不丢臉,故意把慕顯推進河裏,讓他錯過了當年的考試,又等了三年。

慕顯那時候孤兒寡母的,受盡了欺淩。要不是慕顯的母親用了點小手段,換了點銀子讓慕顯上京趕考,只怕慕顯都不能考了。

還好慕顯争氣,考中了狀元,算是衣錦還鄉了。可是他回家的時候,才發現那些族人把他的母親和弟弟趕了出去。

雖然後來慕顯找到了自己以乞讨為生的母親和弟弟,帶她上京享福,可是老人家的身體畢竟壞了,沒多久就去世了。

老人家臨終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和自己的丈夫葬在一起。

慕顯扶着母親的靈柩回到家裏,那些族人卻以此要挾,慕顯為了母親,不得不答應他們。雖然說的冠名堂皇,但是說白了就是要占便宜,無論族人怎麽做,慕顯都只能順從。

慕顯步步高升,他們也跟着沾光。

慕顯對他們避讓,他們認為慕顯好欺負,慕珺璇一下子從太子妃的位置上跌下來,他們自然迫不及待的踩上一腳。

李氏敢這麽嚣張,也是蘇皇後露出口風,說慕府那個叫慕珺瑤的姑娘不錯。

慕珺璇不是太子妃,她的女兒卻要成了瑞王側妃,常氏如今也不敢得罪她。

這還不算更過分的,有個伯娘輩分的,還說她家小孫子聰明可愛,慕珺璇膝下無子,要将那孩子過繼給她,巴拉巴拉的一大堆,總結起來就是雖然她孫子過繼給慕珺璇,但是還養在他們那,就是到時候別忘記把國公府的家産分一份給她孫子。

呵呵呵。

慕珺璇站在一旁聽那群人逼叨。

“不勞大伯娘費心了,我的孩子自然就是我妹妹的孩子。”

慕珺璇順着聲音望過去,是一青衫男子,唔,怎麽說呢,溫潤如玉都不為過。

更讓慕珺璇眼前一亮的是帥哥後面還跟着兩個帥哥。

三個帥哥走到慕珺璇面前站定,然後對着言氏恭敬的行禮,“母親。”

言氏也很欣喜,“成兒,嵘兒,淞兒。”

三人點頭,然後同時轉頭看向慕珺璇,臉上綻開笑容。

慕珺成慕珺嵘:“小妹。”

慕珺淞:“姐姐。”

慕珺璇無比自然的回應,順便表現的泫然欲泣,“大哥二哥小弟,你們可算回來了,她們……她們……”

慕珺成拍了拍慕珺璇的肩,“放心,大哥在。”

“二哥也在。”

“姐,有我在,誰敢欺負你?”慕珺淞目光憤怒的看向那群女人。

一群人頓時連話都不敢說了,冷靜下來才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不管怎麽樣,慕珺璇不能留在家裏。

倒是李氏先開了口,這李氏所倚仗的,就是慕顯對慕成的愧疚,當年因為慕顯趕考的事兒,連累母親和弟弟被趕出家門,慕顯覺得一直虧欠于弟弟,所以一直縱容他們,包括讓二房的慕珺瑤打着國公府二小姐的名頭找親事。

可是情分尚且有消散的一天,這愧疚用的好是趁手的,用的不好是要命的。

這些年慕成打着慕顯的名頭獲了不少利,而且慕成還賭博,欠的銀子都是國公府還的。

這些都且不表,就憑着二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他的妻女,慕顯也不能忍下去了。

那些族人,他給他們莊子田地,他們倒是飄了,可要想動他們也不難,就是名聲上肯定有礙。

不過作為隆慶帝的一把刀,慕顯要是斷了那些牽扯,隆慶帝才能更信任他。

牽扯的多了,信任自然就少了。可為了這麽些個吸血的螞蟥得罪陛下,那才是得不償失。

慕顯當下寫了折子遞上去,說要和家族斷絕關系,自立門戶。

這一下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要說起來,隆慶帝偏袒太子的事顯而易見了,不過畢竟是親兒子,推己及人,他們可以理解,可是你慕顯憑什麽,拍馬屁嗎?

隆慶帝時常給慕顯長臉可見得他有多寵愛這個臣子了,所以啊,他們羨慕嫉妒恨,還有,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這次不僅禦史臺要搞他,那些平日裏和他關系不好的更要搞他。

一時之間指責慕顯的折子在隆慶帝的面前堆成了小山,隆慶帝翻都沒翻那些折子,冷笑一聲,“瞧瞧,朕的臣子們……”

慕顯是明面上的一把刀,他們為了踩慕顯一腳,卻忘了握刀的主人是皇帝陛下。

杜全端着一碗藥走進來,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該喝藥了。”

隆慶帝斷過藥一飲而盡,把碗随手扔在桌子上,“去,把這些折子,從哪裏來的,送到哪裏去。”

“是。”

拿到自己折子的人,聰明的立馬驚出一身冷汗,不怎麽聰明了問了熟人也明白了。

慕顯是隆慶帝那頭的人,不屬于任何皇子一派,在朝堂,除了支持太子的還能露出來一點,畢竟太子是未來的儲君。

可是支持其他皇子的要是露出來,那就只能呵呵了。儲君已立,你支持其他人,什麽意思?想幹什麽?別說讓隆慶帝知道會不會讓他們活着,就說太子,萬一讓太子登基了,他們這些支持其他皇子的,會不會讓新皇惦記上,那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得悄悄的來。

可是,這奏折已經把他們暴露了,彈劾慕顯,不是跟他有仇的就的屬于別的一派。

太子一派的不太可能,因為慕顯是太子的老丈人啊,從他閨女嫁給太子當太子妃的那時起,慕顯的身上就被打上了太子一派的烙印。

隆慶帝那邊更不可能,畢竟慕顯是皇帝的人,他們不可能窩裏橫,所以彈劾慕顯的人就只能是他的仇人和政敵了。

仇人,什麽仇?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可能。

所以,所謂的仇就是慕顯做的事情了,可是慕顯做的事情都是隆慶帝派給他的,所以他們的仇人是……不不不,那絕對不可能。

至于政敵,冷汗直流啊!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想明白了,這兩天做人也都很低調,不要說什麽法不責衆,雖然人多,但是隆慶帝要是不爽了,找個理由就沖你開刀了。

唯一有恃無恐的就是禦史臺的人了,這是他們的工作,畢竟孝大于一切。就連隆慶帝都不會輕易說出不要孝順的話來,畢竟孝已經刻在了人們的骨子裏。

所以禦史臺的人該幹嘛還是幹嘛,羨慕的之前找事情的人眼都紅了,現在才知道禦史臺的好處,可不好嘛,專注找事情。

其他人老實了,禦史臺的人依舊抓着這件事情不放。每日的朝堂上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說,隆慶帝也不表态,就任由他們吵吵。

最後,終于有人忍不住了,“陛下,慕國公此舉實在不符合倫理。”甚至有悖倫理,他沒敢說,怎麽說慕顯也是陛下的人。

隆慶帝擡頭看了他一眼,“那卿以為,慕卿此舉該如何處置?”

那人以為隆慶帝終于松動了,立馬乘勝追擊,“陛下,臣認為國公實在是不堪大任,請陛下……”

隆慶帝一個奏折扔到他的頭上,砸的他額頭直冒血,那人回過神,跪在地上不敢動。

隆慶帝壓下湧上來的血,一揮手,杜全立馬道,“退朝。”然後扶着隆慶帝走了。

到了殿內,揮退了那些宮女太監,隆慶帝一口血噴了出來,杜全立馬跪下來扶着他,“陛下,奴才去找薛太醫。”

隆慶帝勉強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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