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個小公主

“噓,小聲些,殿下正在裏面讀書呢。”

玉嬷嬷對着院內笑鬧着的宮女們道,打眼瞧了眼殿內的人,便将殿門給關上了。

這些日子,因着存了心要給謝之州做榜樣,所以魏寶亭也格外的認真了些。

東面的偏廳裏有專門的桌案,她正好把書放在那裏,因為顧忌着謝之州,是以她沒有去讀那些晦澀難懂的書籍,而是在上面鋪了一張宣紙,手裏拿着毛筆有模有樣的寫着。

“你來寫一下。”她将毛筆遞到謝之州的手裏。

他接過去,動作間并沒有之前的防備,反而透着股熟稔。

見着紙上那大大的帶着歪扭的字體,他眉心微皺,不過就一會兒。随即便學着魏寶亭的樣子,将毛筆微斜,卡在虎口的位置上。

魏寶亭自然覺不出這動作有什麽不對,事實上,她除了小學的時候報過興趣班接觸一段時間的毛筆,其餘時間一直忙着學業,拿寫字筆都已經拿習慣了,也根本分不出這樣拿毛筆有什麽不對。

還有模有樣的教着謝之州。

因着她的身高矮一些,一站在地上,便顯得矮了一些。

她靠近謝之州,盡量掂着腳,因為想去看下他寫的字,所以身體前傾了些,衣袍幾乎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你這個字寫的不對呀。”她急着去糾正他,用力踮着腳尖,将毛筆拿在手上,去寫寶物的寶字。

“哦?是奴才愚笨了。”

他接過毛筆,眉眼低垂,神色認真了些,放才魏寶亭考他寶物的寶該如何寫,他刻意出了錯,可是現在這個,确是一撇一捺透着認真。

他雖刻意收斂筆鋒,可那寶字卻力透紙背,勾回轉折皆如險嶺峻峰、騰龍躍虎。

他一時不查,待最後一點點下時,神色卻頓了頓,眼底滿是懊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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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那鬥大的墨點就要落下,魏寶亭猛然伸手攥住了筆尖,以防毀了那好看的字體。

“你,你快些将紙拿開,這個字寫的極好看,我要将它好好放起來。”

她毫不顧忌的擡頭笑笑,又道:“我的名字裏正好也有個寶字呢。”

謝之州手下的動作一頓,這字跡還沒全幹,只要輕輕一折,那墨跡必會渲染開,那時候這字跡便會消失,旁人也就沒有機會見到了,而他自是沒有絲毫的把柄。

可是方才聽她說,她的名字裏也有寶字?

……所以,她是要珍藏的意思。

他便不想将它毀壞了。

只頓了一下,便将那紙往旁邊放了放,魏寶亭正好也将毛筆放下了,她現在掌心一團烏黑,正垮着臉。

現下早已到了初夏,天倒不是很熱,不過外面的陽光還是有些曬得。

這幾日她日日給謝之州布置功課,随見他有些不情願,可本着嚴師出高徒,便也沒有松懈,可這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他偏偏半點都沒進步。

那識字集才認了小半,可沒想到今日這字倒是寫的極好。

她心裏為他高興,臉上自然也帶上了。

“你看我手都髒了,幸虧那墨點沒弄在紙上。”

她将雙手攤開放在謝之州的面前。

謝之州見狀,拿過手帕來,将身子彎下,要替她擦那黑乎乎的雙手。

魏寶亭瞧着他低垂眉眼,罕見的透着股子乖順,就連那想來緊抿的唇都翹起了弧度,她心裏瞧着歡喜,便生了玩鬧心,一時也忘記了眼前人那陰冷的面容。

她伸手,用指尖在謝之州的臉上一劃,瞧見他怔愣的面容,便瞬間跑開了,躲到案桌後面去看他。

那雙眼都笑彎了,她雖沒有說話,可謝之州從她的臉上卻能看出來,她似乎在說“抓不到我吧”。

原本擡起的手忽然垂下,面上顯出了些無奈的情緒。

“殿下,過來将手擦一擦。”

“不要,”魏寶亭搖搖頭,“你的臉都被我弄花了,肯定生氣了,我不要過去。”

他一笑,下意識道:“我沒生氣。”

窗邊一縷暖風吹過,吹到了他的耳側。他現下穿着嶄新的灰藍色宮裝,身上的傷口也都大好了,這些日子,再沒人把他當成最卑賤的奴才去看。

他是朝華公主身邊的随侍,是聽雨軒裏的管事。

可是在她的面前,卻只能自稱一聲,奴才。

那院裏的銀杏樹滿樹皆是嫩綠的葉子,卻也被夏日的風吹的掉落了些下來,落在枯黃的泥土裏,就此凋零。

他沉下雙眸,目光蕭索,看着面前那精致的小人。

這些日子她吃的好了,皮膚泛起了白,一張臉也是肉嘟嘟的透着可愛,穿一身緋紅衣裳,躲在桌案後面,像個圓潤的糖葫蘆球。

她根本就沒有察覺他話裏的用詞,只用那黑乎乎的手在自己的臉上也撓了一下,繼而慢慢的走到謝之州的面前。

像是嘆了一口氣,“你看,我臉上也有了,不許生氣哦。”

魏寶亭老老實實的将雙手伸到了謝之州的面前,“你擦吧,我保證不亂動。”

“奴才怎麽敢生氣。”

他低眸,将帕子整個包裹住她的手,她的手真的很小,他一只手就能全部包裹住。又養的白白嫩嫩的,他都不敢太用力,還記得那時候他将她的脖子給掐紅了,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愧疚。

手下的動作又輕又慢,那帕子被放進水裏來回的洗,好一會兒才将她那黑乎乎的手給擦幹淨。

“臉上還有呢。”她用幹淨的手點了下自己的臉頰。

“奴才又不會打您,往自己臉上摸什麽?”像是在訓斥,不過他聲音低低的,又像是埋怨。

魏寶亭被他輕柔的動作弄得微眯起了眼睛,笑道:“要跟你一樣。你臉上有,我臉上也要有。”

她随口一句。

他卻在心裏輕嗤,不過一個奴才,跟他一樣作何?

屋內久久無言,魏寶亭還以為他生氣了。只覺得他這個人的脾氣陰晴不定的,讓人捉摸不透。

于是她就不敢碰他了,只提醒道:“你臉上也有,可別忘了擦,被人瞧見了笑話。”

看着他愣了一下,魏寶亭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心裏想着,這人怎麽戒備心這麽強呢,明明之前兩個人說話說的好好的,他又露出這種陰冷的還帶着點委屈的表情,仿佛被人欺負了一般。

可這屋裏就他們兩個人啊,還能被誰欺負?

“算了,你別給忘了。”

她直接省了,将手伸進水裏,去擦他臉頰處的墨點。

“小謝。”玉嬷嬷喚了一聲。

謝之州端着盆子髒水站在殿門外

他的臉上還帶着水痕,一向泛白的臉頰頭一次帶着些紅。

他現在看起來愣愣的,雙眼放空看着前方,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胸膛處撲通撲通的跳着,劇烈的很。

一下又一下,想要忽略都不行。

閉眼,就是那姑娘軟軟的語氣還有那雙澄澈的雙眸,他周圍似乎還充斥着她身上那淡淡的卻揮之不去的奶香味。

睜眼,還是她。

他在臉上扯出抹極淺的嘲諷的弧度。

……謝之州,你真惡心。

他垂着雙眸,眼裏滿滿都是唾棄。不止一次的想起,她每次看見自己時陡然綻放光彩的雙眸,那是讓他也跟着被感染的情緒,以至于他現在生出了這樣惡心的感情。

他想想,她不過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

那雙眼裏透着血紅,以及對自己的厭惡。

果真,變成了廢人,連思想都惡心了不少。

“小謝,你在發什麽呆。這水怎麽這麽髒,是染了墨汁嗎,可是殿下發脾氣了?”玉嬷嬷又問道。

謝之州忽然回過神來,眼裏還帶着些驚慌。他搖頭,說沒有,然後端着水盆走了。

作者:謝之州:因為是你的名字,所以寫的格外認真

魏寶亭:人家現在還是小孩子呢!

話落,她直接撲了過去

——

我看了大家的評論,那以後的時間改成晚上九點更新吧~

下一章明天晚上九點哈~別記錯了

——

另外,解釋一句哈,小謝現在确實是太監,沒錯是你想的那樣,被割過,但是如果切割時年齡小加上刀功不好,後期有個例會愈合。

而小謝深得我的寵愛,所以他會好,他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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