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十五個小公主

第二日,皇上便下旨送了許多的寶物來聽雨軒, 如今殿裏正熱鬧。

“奴才小全子!”

“奴婢采薇。”

“奴婢采蓮。”

“參加殿下, 殿下萬安。”

玉嬷嬷笑道:“這采薇采蓮可都是會武藝的,往後跟在殿下身邊也不必怕旁人了, 這小全子手藝也是極好,他的師傅正是宮裏專飾雕工的付公公。”

魏寶亭點點頭。

她正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放在桌案上撐着腦袋,臉上沒有塗抹脂粉, 烏黑的發披在腦後, 幾縷零散貼在臉頰上, 将臉色襯的格外蒼白,眼底也因着失血微微發青。

她目光雖是看着面前的宮女太監們, 可眼睫卻長時不眨,眼皮微微耷拉, 半垂着眼, 過了半晌, 她的呼吸漸漸綿長起來。

玉嬷嬷渾然不覺, 還要再說,謝之州卻上前, 手指搭在唇邊,輕噓了一聲。

“你們先下去吧。”

他上前,将軟枕放在桌案上,近乎小心的攥着她的手腕慢慢放平,掌心托着她的腦袋随之低下, 待她枕到了軟枕上,剛要将手抽離,她眉心卻皺了皺。

生怕再将她弄醒了,就這麽半蹲在地上,讓她枕着自己的掌心。

“小謝,将殿下送去屋裏吧,她這樣枕着你也不舒服。”

謝之州擡眸盯着椅子上的小姑娘,目光觸及到她泛白的雙唇,繼而皺了下眉。

“殿下昨晚上沒有睡好,我怕一動将她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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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嬷嬷看了一會兒,也是心疼魏寶亭,便将殿門關上出去了。

他起初還半蹲在地上,可後來時間長了,便難受了起來,而後直接坐在了地上,仰頭望着趴在桌案上的小姑娘,看了許久,直到眼底也染上了暖意。

魏寶亭昨日并沒有睡好,後背一抽一抽的疼,且她還只能維持着趴着的動作,根本不敢亂動。況且昨日不過短短一天,卻發生了許多的事情,讓她的大腦亂哄哄的,晚上的時候,白日的事情便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直到天将明,她才勉強入睡。

待她睜眼時,日頭早已經高升,她蜷縮在椅子上,雖然渾身不太舒服,可意外的睡得很沉。剛要動一動身子,卻感覺腿上有東西。

她低頭一看,謝之州不知何時,将腦袋枕在了她的腿上。

“醒了?”

幾乎魏寶亭一動,他就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頭竟然枕在了她的腿上,頓時想要拉開距離。

“……嘶。”他的身子麻了。

“我睡了好久,怎麽不叫醒我。”

她餘光掃了眼謝之州僵硬的右手,随即站起身來,彎腰将他扶了起來:“你要改改這副性子了,不要總把這裏當成以前做事的地方,受傷了就該好好養着,偏你怎麽說都不聽,非要出來。”

他笑:“殿下也不是以前的殿下了。”

“對啊,”她點點頭,見他笑的更大了,随即将臉沉了下來,“你不聽話還是要懲罰的。”

“嗯,”他輕聲應和,又道:“今早上沒來的及給殿下,這是玉容膏,奴才偶然得到的,塗上了可以消除疤痕的。”

他從袖口裏拿出一玉盒。拳頭大小的圓盒,通身用玉石打造,上面更是鑲嵌着寶石,光這個盒子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魏寶亭雖然心內不解,可也沒有深究。

她将玉盒拿在手裏:“你也抹過了?”

謝之州身上的傷是魏照天吩咐打手打出來的,不止後背,眼角嘴角也都是傷口。

他因着方才腿麻,已經被魏寶亭按在了椅子上。正仰着頭看站在面前的小姑娘。他面容虛弱泛白,因此臉上的青紫傷痕格外的顯眼,有一道傷就在眼角,再逼近一分就是眼睛了。

“這是新的,奴才沒有動過,殿下放心用。”

魏寶亭點點頭,繼而将盒蓋擰開,用食指挑了一小塊乳白的膏體抹在了他的臉上。

謝之州愕然,反應過來後偏頭躲開:“奴才不需要的。”

她踮起腳,捏住謝之州的下巴威脅道:“我說你需要你就需要,不要仗着自己好看就随意糟蹋,你看看這眼角的傷口,你不心疼我可心疼,不許動。”

冰涼的膏體被她指肚的溫熱融化,覆在他臉上的傷口上。

他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全然僵硬,只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魏寶亭。

魏寶亭本來專心致志的,可他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她覺得稀奇,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湊近他的臉頰輕吹了口氣。

還有模有樣的說:“吹吹就不疼了。”

“……”謝之州的後背緊抵着椅背,退無可退。他感覺到不止臉頰,就連脖子都一片紅了。

也顧不得魏寶亭會如何說,掙脫了她手下的桎梏,将藥膏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偏着頭盡量遠離魏寶亭的視線。

聲音又低又軟,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奴才自己來。”

“好嘛,那你自己塗吧。”她聽話的移開身子,“你塗完以後就回屋休息去,我還沒有瞧過父皇賞賜的東西呢。”

她說完轉身走了出去,留下謝之州坐在殿內久久回不過神來。

魏寶亭受傷這幾日裏,皇上每日派人來問候,除此之外更是下旨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她,只中間徐妃來過一次,也是帶來了許多養身子的好東西,還順帶問候了謝之州幾句。

魏寶亭只當是徐妃良善,不去多想。

夏去秋來,院子裏的銀杏樹早已金黃一片,一場大雪,又将整個皇宮都染上了白霜。

“天氣冷,殿下怎麽又穿這麽少出來了。”

玉嬷嬷将緋紅色的大氅披在魏寶亭的身上。

魏寶亭站在聽雨軒的院子裏,雙手平舉着去接落下來的雪花。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她回頭看了一眼,“小謝呢?怎麽今日又沒看見他。”

吉祥:“奴婢也有好些日子沒有看見小謝了,往常他總在殿下的身邊,這幾日倒是連人影都瞧不見了。”

魏寶亭将放在外面的手收回來,縮進大氅裏,兩只手來回的搓着,還是沒能消退涼意,她又放在嘴邊吹了口氣,手在外面都凍紅了。

她仰頭看着聽雨軒宮牆外的天空,半晌後忽然一笑:“今日天氣冷,聽說禦膳房特意做了好多新花樣的糕點,既然小謝不在,正好便宜了你們。”

待進了屋子,魏寶亭将披在身上的大氅拿了下來,與玉嬷嬷吉祥等人圍在屋內的火爐子上烤火。

旁邊的桌案上放着方才從禦膳房拿來的糕點。

吉祥笑道:“這銀霜炭本就貴重,全宮裏也就賞賜給了徐妃,如今徐妃又賜給了咱們殿下,現下全宮裏也沒有人敢瞧不起殿下了。”

銀霜炭在火爐裏發出霹靂吧啦的聲響,寝殿裏卻沒有一絲煙霧。

魏寶亭笑道:“為何沒人敢瞧不起我了?”

吉祥一本正經:“徐妃娘娘現如今可是宮裏最受寵的人,皇上本就沒封皇後,原先還有貴妃壓着,可她早就被禁足了,鳳印也奪了,殿下跟徐妃娘娘關系這麽好,旁人自然要高看殿下一眼。”

魏寶亭只笑不語,将手靠近火爐,暖的雙手熱乎乎的,可她方才在外面站的久了身子還是有些冷,就連這屋裏的熱氣都暖不過來。

玉嬷嬷見狀還以為她不開心了:“殿下就是殿下,何須借他人的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謝之州走了進來,身上還沾着雪花,頭發絲都被打濕。他立馬将殿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風雪。

他站在門口抖着衣袍上的雪:“殿下這幾日莫要出宮門了,現下臨近年關,城內大亂,昨晚上已經有人瞧見宮內潛進了刺客,可惜沒有抓住,這幾日還是待在聽雨軒裏安全些。”

魏寶亭從火爐旁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長帕走過去遞到他的手裏,指了指他發上的雪珠示意他擦幹淨,繼而問道:“怎麽會有刺客呢?”

謝之州拿着長帕擦拭着頭發,低着頭沒有言語。

玉嬷嬷應聲道:“自然是前朝餘孽,本以為這些人消停了,沒想到還尋思着進宮,前朝皇室早就被殺幹淨了,這複國是指望不上了。”

這些魏寶亭倒是不知道,她坐回玉嬷嬷的身邊:“全都殺幹淨了?”

玉嬷嬷剛要說話,卻見謝之州走了過來,将桌案上的糕點盤遞到了魏寶亭的面前:“糕點都是剛出爐的,還熱乎着,殿下快嘗一塊暖暖肚子吧。”

魏寶亭拿起一塊來,只嘗了一口就聽謝之州低着頭道:“奴才方才回宮的時候瞧見了片梅花林,現下下着雪那景色可好看了,殿下要去看看嗎?”

魏寶亭糕點都顧不上吃了連連點頭:“嗯,要去。”

天上飄着純白的雪花,落在牆頭屋檐上,蓋住了本來的面目,卻将紅牆襯的格外顯目。長長的宮道,大雪覆蓋地面,踩一腳是嘎吱的雪窩。

謝之州走在魏寶亭的身側,見她探頭探腦的,連忙上前将鬥篷連着的帽子蓋在了她的頭上,而後将領邊緊了緊,上面一圈白毛将她整張臉遮蓋了起來,只露出雙眼來。

他手上撐着的傘也往她身側偏了下。

“現在雪大,殿下将帽子帶好,千萬別凍着了。”他往魏寶亭身側移了移,又笑道:“殿下若是冷,就往奴才身邊靠靠。”

話落,旁邊緋紅圓滾的小身子果然緊靠了過來。

走在下着雪的小道上,風景自然也是美的,更何況擡頭便是遠闊湛藍的天空,四周還飄灑着雪花,只是寒風刮在臉上有些疼。

“應該叫着玉嬷嬷她們一起出來的,這幾個月一直待在聽雨軒,她們想必也厭煩了。”

謝之州聞言看了她一眼:“奴才發現的這地方,與攬月閣一樣,還沒有人進去過。”

“嗯?”

她不懂謝之州話裏的意思,但随即一想突然明白了過來,便咧嘴笑了起來。

魏寶亭将整張臉都埋在了白色的軟毛裏,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寂靜的宮道上只聽見幾聲清脆的笑。

謝之州紅了臉:“殿下您,笑什麽?”

“唔,”她将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繼而道:“你放心,你跟我說的地方我都不會再跟別人說了,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她說完,小跑着離開了謝之州的身邊。而後倒退着身子去看後面的人。

風将她的帽子吹了下來,雙丫髻上垂着的珠玉随着她的動作發出叮鈴的響聲,她唇上點着朱紅,大氅也是顯眼的紅色,在皚皚大雪中尤其的豔麗,比牆上探頭的紅梅還要惹人注目。

謝之州被眼前的人惹紅了臉,待反應過來後,發現她正站在遠處歪着頭朝着自己笑,這才懊惱的提步追了上去。

兩人早已經将傘忘在了腦後,到了梅苑的時候,身上都落滿了雪。

梅苑是一處落敗的宮殿,朱紅大門早已落了漆,宮道上寂靜無人,厚厚堆積的雪上平整無痕。

推門而入,正殿上方挂着的寫着梅苑二字的匾額在大雪中搖搖欲墜。

院內兩側皆是大片的梅花林,梅花綻放在凝着冰珠的枝頭,豔紅的花瓣被風雪吹着,打着旋飄散在空中,随即又落在厚厚的積雪上。

院內只有一位掃地的老嬷嬷,見到來人也只是福了福身子,便繼續一下下的掃着殿前的雪,臺階被她掃的幹幹淨淨,甚至殿門也擦得幹幹淨淨,與宮門外破敗的樣子全然不符。

她是存了心的打掃梅苑。

謝之州俯身将魏寶亭身上的雪拍了拍:“桂嬷嬷,勞煩您燒一壺熱水過來給殿下暖和暖和身子。”

桂嬷嬷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魏寶亭跟着謝之州走進了殿內。

梅苑的設計是依着外面的梅花林所造的,正殿前方挂着一幅雙子戲梅圖,左右兩側皆是長長的走廊,周圍皆挂着畫,且走廊各處還開了窗戶,能夠一眼望見外面的景色。

走廊的盡頭是小隔間,裏面放着小塌,面前正對着的就是東面那處梅花林,窗戶開的極大,屋內就難免滲進些冷風來。

桂嬷嬷走了進來,将手爐遞到了魏寶亭的手中:“梅苑許久都沒有人來過了,好些東西都沒有,小主子多擔待着些。”

殿裏除了小塌連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但也是因此平添冷清之感,坐在小塌上與窗外的梅花林遙遙相對,也是一番趣味。

魏寶亭将手爐抱在懷裏問道:“梅苑以前住的是什麽人?”

桂嬷嬷:“就只有老奴一個人,小主子還是第一個來這裏的呢。”

“那前朝呢,在前朝這裏是做什麽的?”

在魏寶亭看這本小說的時候,從未出現過前朝這個詞,就算出現過也只是随口一提,她根本就忘記了。可自她來到這裏後,頻頻聽到關于前朝的人或事。

宴樂宮裏那供前朝皇後跳舞的暖玉;還有從未有人踏足的攬月閣,裏面的設計精巧奪目;就如現在這梅苑,從殿內望出去,是大片大片的梅花林,瞧着倒像是特意建造出來為了賞景的。

桂嬷嬷語塞:“殿下,老奴怎會知道前朝的事情呢。”

魏寶亭垂下頭不再說話。

謝之州讓桂嬷嬷退了下去,他走到魏寶亭的身側,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道:“殿下對前朝似乎很有興趣。”

魏寶亭:“皇上登基後并沒有重新翻新皇宮,這裏面的一草一木,就連宮殿的細微設計都與前朝息息相關,我倒是挺想知道,前朝的皇帝是怎樣的人,光看這些景物還有牆上的繪畫,便覺得挺有趣的。”

冷風透過窗縫滲了進來,謝之州将窗子關好,而後又蹲下身子去撥弄底下的火爐,火炭霹靂吧啦的燃燒着,縷縷熱氣漸漸将兩人包圍。

魏寶亭也蹲下了身子,伸着手去爐火旁烤火,火光照的人通紅。

她于縷縷升起的熱氣中打量着對面的謝之州。

她已經許久沒有與謝之州像現在這般待在一起了,這幾個月他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每次召他都不見人影。

少年低着頭,面容上的傷疤已經大好了,看不出曾經受過的傷痕,只是眼底一片青黑,最近應該是沒有休息好。身量也消瘦了,合身的冬裝被他穿在身上,竟也寬大,仿佛風一吹就能灌進去。

他沉默了會兒才道:“這倒也不是什麽秘聞,殿下差人打聽下也就知道了。”

“前朝帝後恩愛,這梅苑是謝皇為皇後打造的,冬日謝皇就坐在小塌上,皇後愛舞,時常在外面的梅花林裏跳舞。”

“謝皇怕皇後在外面冷,幾次都不許,最後無奈,只能讓人将殿裏取暖的東西都撤下去,要陪着皇後一起挨凍,可每次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凍得厲害,皇後卻是跳舞跳的害熱。”

他低聲說着曾經在梅苑裏發生的事情,向來冷硬的眉眼卻有瞬間柔和了下來。

魏寶亭坐在軟墊上抱着自己的雙腿。

她很想問一句,你跟前朝到底有什麽關系?

這幾日她只細想便也能想清楚其中的不對勁,這些地方就連皇上都未必知道,可是他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有方才的桂嬷嬷,雖然未曾與謝之州交談,可是舉止間卻滿是敬重。

她張張嘴,想說的話都快滾到嘴邊了卻被咽了下去。

少年的眼尾陡然泛紅,眼裏似是噙着汪淚珠。

魏寶亭頓了一下,往謝之州身邊移了移,肩膀緊靠在他的身上,側頭去看外面随着風雪飄舞的梅花花瓣。

“小謝你快看,外面好美。能夠與自己愛的人在雪天賞梅起舞,實在是令人羨慕。”

她仰着頭目光全落在外面,謝之州的目光卻看向她,繼而擡袖将眼角的淚珠擦幹淨。

也随着她的視線望過去:“是啊。”

過了好一會兒魏寶亭才側頭看他,目光先是在他的眼角瞧了下,見他的情緒平複了,這才松了口氣。

“我看有書上說過,除夕那天将寓意吉祥的物件放在屋內的橫梁上,就可保佑這人財源滾滾平安順遂。”

她笑了下,将自己腰間拴着的荷包解了下來,從裏面拿出個金子制成的小元寶。

“現在雖然不是除夕,我也不求財運,只求咱們都平平安安的。”

她将金元寶塞到謝之州的掌心,繼而牽住他的手走去了梅苑的正殿。

路過的長長走廊之上,挂着的畫上皆是女子翩翩起舞,她着水袖,寒冷冬天仍然露着纖細腰肢,仿佛要與這漫天飛舞的大雪融合。

在角落裏還有一幅畫,畫上畫着一位穿着繡雲龍紋的男子,他的懷裏抱着個裹成小球的男孩,二人的目光皆是望向窗外。

當時魏寶亭只是掃了一眼,可偏就是這一眼就記在了腦海裏。

她握着謝之州的手,明明方才在火爐邊烤了許久,她現下身子都出了汗,可那只被她握着的卻還是冰涼。

她又将自己抱着的手爐遞給了謝之州。

“你拿着,手這麽冷,好好暖和着。”

她将手松開,自己提着裙角站到了小塌上,伸了伸自己的短胳膊,繼而皺起了眉頭。

她根本夠不到。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謝之州将手爐遞過去:“殿下等一會兒,奴才去去就來。”

不過一會兒他就搬着長梯走了進來,放在大殿的中間,然後自己扶着長梯對着魏寶亭招手。

“殿下快過來,奴才給您扶好了。”

魏寶亭連忙跳下去,走到長梯旁邊仰頭看了下高度,又搖頭道:“這梯子好高,我不敢爬上去。”

“殿下放心,奴才在這裏不會讓你磕着的。”他道。

“可是我還是害怕,”她歪頭看了謝之州好久,“要不我扶着梯子你上去吧。”

她不給謝之州思考的時間,将金元寶又遞回他的手中,而後用雙手推了推他的身子。

謝之州只好接過來爬上了梯子,将手中的金元寶放在了橫梁之上。

彼時他的手都凍得通紅了,且那梯子本就是從外面搬進來的,只稍微的擦了擦,還帶着寒涼。五指有些僵硬,他仍舊握在上面,低頭去看魏寶亭。

“放在這裏麽,還要不要移動一下?”

魏寶亭的臉上扯出抹笑意來,燦燦的黑眸映照着長梯上的那人。

“小謝,”她喚他。

“來年一整年你都會平安順遂的,往後我們年年來,這樣你就能永遠永遠永遠平安無憂了。”

作者:下一章淩晨更新哈~也就是幾個小時之後~睡一覺起來就能看到了!

——

哈哈哈哈看了你們的評論,如果徐妃是小謝的母親的話,那謝皇好慘啊

兒子入宮成了太監,妻子成了敵人的妻子還生了孩子,國家也成了敵人的QAQ

【感謝妹子們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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