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十五個小太監

月光似水,灑在地上竟是溫柔。

周圍一片寂寂, 只聞幾聲早蟬聒噪的叫着, 風過吹的樹葉相互摩擦發出飒飒的聲響。怪石像是在互相攀比,勢要長出吓人的模樣。

巨大的石影将男人覆蓋, 他整個人隐藏在黑暗之中,月光慢慢從他的身上消逝。

魏紫安不敢置信的擡眸, 盯着隐在暗處的男人身上,張開嘴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只記得, 男人話落後, 那撲在身上的冷風好似要将她整個人都冰凍起來一般, 那麽冷那麽寒,讓她現在的牙齒都止不住的打顫。

......他怎麽能, 怎麽能夠說出要殺死自己的話來。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明白了過來,從前每次看見他, 只覺得男人太冷了, 冷的仿佛一點情緒都沒有, 原來他并不是對自己一點情緒都沒有, 他只是煩,煩到恨不能一劍解決了她。

可嘆, 她每次還以為謝大人只是顧忌男女大防,只是顧忌君臣有別。

原來......就連當時被她銘記在心的救命之恩,也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眼淚嘩啦啦的順着眼角流淌了下來,直至濕了整張臉,她像是鼓足了自己全部的勇氣, 對着面前的男人道:“......雖然你這麽說,但是,還是謝謝你救過我的命。”

她說完,便捂住臉頰跑遠了。

謝之州的眼神未動,絲毫不在意她是哭了還是笑了,這些都與他無關。将長劍收回插在自己腰上的劍鞘上,而後邁步離開這裏。

剛彎腰從一塊怪石中間鑽出來,便撞見了站在旁邊的魏寶亭。

他的臉上還有未退的嘲意。

剛陰影裏走出來,他的臉上盡是厭惡,就那麽明晃晃的闖進了她的眼底。

是該厭惡的,就算方才魏紫安再如何真心,再如何喜歡他,家國之恨是如何都不會泯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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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他這幅模樣竟然被殿下給撞見了,一愣,連忙解釋道:“我并沒有要私下與她說話的,是她在我回院子的路上等着我的,我方才......我方才也并沒有與她離得近,您、您都看到了吧?”

魏寶亭點點頭:“你不要着急,我方才都看到了,你确實沒有答應她。”

她只是覺得之前對魏紫安總是帶着一股惡意的揣測,其實她也不過是個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并沒有做什麽壞事,不過是喜歡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已。

她之所以讨厭她,不過是因為那個人恰好是謝之州,是她想要拴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的人。

她不允許自己的人被旁的人觊觎半分,但是......魏紫安卻什麽也沒有做,她甚至勇敢的對心裏的喜歡的人表達自己的愛意。

哪怕是被拒絕,仍然會道謝。

自魏寶亭說完那句話後,氣氛就詭異的沉默了下去。

謝之州的臉上再也沒有方才半分的強勢,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垂下眼睛,輕掃了眼面前臉色不善的殿下,見她沒有發現,又看了一眼。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了下,因着她的沉默不語緊張的掌心都汗濕了,在衣袍上擦了擦。

大着膽子問道:“......殿下為何,心情不好?”

魏寶亭的思緒被拉回,原本散漫的視線這才凝聚在謝之州的身上,見他臉上帶着驚慌與畏懼,便搖了搖頭,“我方才沒有生氣。”

她頓了下,而後又輕輕的喚了一聲:“阿宴。”

她站在月光之下,穿一身舒适的束腰長裙,冷黃色的月光灑在她的周身,無端鍍上了一層清冷。

揚起的面容也竟是迷茫,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

謝之州從她的雙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耳邊是她方才柔聲的呼喚,胸膛處又開始劇烈的跳動了,每一下,比蟬鳴還要聒噪。

“.......嗯。”他應了一聲。

男人的聲線低沉,帶着股清越之感,偏他還顫抖着音,聽在耳朵裏便像是受了誰欺負一般,讓魏寶亭聽了,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救他,而是怎麽樣将他欺負的不停的發出方才的聲音。

她問道:“方才魏紫安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她......應該是真的很歡喜你的,那你呢?有沒有一丁點感動的情緒?”

說完之後,眼神很認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連他臉上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

謝之州每每在自己的面前,臉上細微的表情是很多的,通常情況下,他都是紅着臉框,被自己逗的很了,耳尖連着脖子也會燒紅。

他會将雙唇緊緊的抿起來,以此來克制住不停發抖的雙唇。

更讓人移不開眼的,是那雙盈着水霧的眸子,想看自己卻又不敢看,只能克制着将目光移開,眼角都紅了。

......好像再欺負欺負就能哭出來。

他現下就是這樣的表情,只不過帶上了急切:“既然您聽到了她說的話,那方才我說的您應該也是全部都聽到了,我對長樂公主,沒有半分的感動亦或是其他的情緒......她在我眼裏,只有該不該殺而已。”

若是阻礙了自己那便殺死,若是沒有,那便是擦肩人罷了。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狠厲,又道:“更何況,她是魏朝的公主,而我......”

差一點就要說出來了,全都告訴殿下吧。把你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殿下,從此以後把自己的生死也交給她。

可是不行,他在心裏想着。

若是只他一個人的生死,他完全可以交付給她。

可是他的身後還有別人,殿下不管真實的身份如何,她現在到底是朝華長公主。

魏寶亭也沒讓他把話說完,她伸出一根手指覆在了他的唇上。溫柔的指腹,本就柔軟,卻比不過男人的雙唇。

他驚訝的微微張開嘴,視線盯在面前的人身上,眼裏盛滿了疑惑。

所有的話全都咽了回去,感官凝聚在了唇上那一處,只是一丁點的觸碰,卻好似在他的心上燃起了煙花,砰的一聲,還沒等煙花全部綻放......

魏寶亭踮起腳尖,将覆在他唇上的手指拿開,而後扯着他的領子覆了上去,他到底比她高了一頭,她也只是碰了下他的嘴角,只輕輕的一下,便退回了原地,只是雙手未動,仍舊攥着他的衣領。

男人被她扯的彎着腰,身體僵硬住了。

待反應過來,他慢慢的将手擡起來,風吹落花瓣,打着旋的花瓣落在了地上,他的手這才放在了嘴角處。

“......殿、殿下?”

他的胸腔處越發的熱了,滾燙滾燙的,讓他整個人的思緒都被燒灼的完全動不了半分,只是下意識的說出了詢問的話。

眼神也慢慢的聚攏在魏寶亭的唇上。

震驚,羞澀,不解。悉數出現在他的眼中。

“我也是魏朝的公主,那你對我是什麽感覺,也是想殺就殺嗎?”她問道,卻不等他的回答,一字一頓認真道:“你記住了,從今天開始,這裏,誰都不可以碰。”

她伸出手,将他的唇形描摹了一遍,意味深長的說着。

管她對小謝是不是喜歡,就算不喜歡他又怎麽樣呢?

反正她這輩子是不可能和別人在一起的,只要一想想那種可能,便渾身難受起來。再說,喜歡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她雖然沒有那麽喜歡小謝,或者說稱之為愛,但是她一來到這本書裏,不就是已經做好了要一直照顧他的準備嗎?

管他是反派還是主角,管他是好是壞,她總不可能離開他了。

......

魏寶亭昨天晚上睡的很好,一夜都沒有做夢,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也是充滿了精神的。

今日她跟蘇穎說好了要一起泛舟的。

萬仙山旁邊有一處澄澈的湖水,叫留仙湖。湖裏竟是肥美的鲫魚、鳜魚,小舟在湖裏駛過的時候,還能看見一條條魚躍水而出。

蘇穎一早就站在岸邊等着她了。方才跟着唐興寧一道來的,見着魏寶亭過來了,兩個人這才分開的,她連忙招手,“寶亭你快過來,今天咱們可以吃大鲫魚了,我哥哥跟唐表哥要比賽看看誰捕的最多呢。咱們就只等着吃才是。”

唐興寧跟蘇堂已經上了船,是承恩侯府自家包的,他們這一行人上去綽綽有餘。

蘇堂站在床頭,将一只手伸過來,還特意将自己的手縮在了袖子裏,溫聲道:“公主上來吧,臣會小心扶着你的。”

魏寶亭:“不必勞煩蘇公子了,謝大人就在旁邊呢。謝大人,我要上船,你快過來扶着我點。”她回頭去看站在身後的男人。

聽到她這話蘇堂這才将手收了回去,臉頰泛紅的去了裏面。

謝之州低低的應了一聲,連忙踩着石塊上了船,而後将自己的手伸過去,“殿下上來吧。”

許是昨夜還沒有醒過神來,他現在顯的呆呆的,視線也不敢去看面前的女子,只是垂眸盯着她的腳尖看。但手還是穩穩的扶着她的,直到她上了船來,這才觸電般的連忙将手抽回來。

......其實也不怪他自己有這個反應。

昨夜發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場他自己做的美夢,雖然真實的很,可是他偏偏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殿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人。

他雖然時常在心裏偷偷的念過她,也會想有一天她要是屬于自己就好了。可是這一切都是基于他在想象,如今,他在腦海裏的一切就清晰的在昨夜發生了。

甚至,比他在腦海裏想的更甚。

......殿下她,親了自己。

偷眼看過去,本想看殿下的,卻見她正站在蘇堂的身邊,郎才女貌,刺眼至極。

蘇堂:“留仙湖對面就是長島了,那裏常年盛開桃花,風景比萬仙山還要美很多呢。家父在長島上也建造了庭院,咱們一路泛舟而上,到了長島便可以欣賞着桃花了。”

蘇穎不喜歡桃花,只是道:“哥哥你快釣魚,早就想吃那道清蒸桂花魚了,如今可算是有口福了,寶亭你也嘗嘗,是府裏的嬷嬷的拿手菜。”

魏寶亭聽到這話,也跟着站到了蘇堂的身邊,好奇的看着湖水裏游的歡快的小魚。

唐興寧的目光早就在蘇穎身上了,見她走了過來,連忙往旁邊移了移想要讓她站到自己的身邊來,可是那丫頭看到他這幅動作,反倒是朝着自己吐了吐舌頭,而後站在了蘇堂的身邊。

他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平靜的湖水忽然泛起了波瀾,而後不知道是怎的,船也跟着晃蕩了一下,魏寶亭站的穩,連忙扶住了旁邊,穩穩的站住。

只不過腰上卻多了一只手。

“殿下小心一些。”謝之州見她站穩了,這才将手放開,筆直的站在旁邊,右手搭在長劍之上,目光直直的望着湖面。

謝之州本來就是殺神一般的存在,自他站過來之後,原本還在歡快讨論着的衆人連忙閉起了嘴巴,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有膽子大的偷看了他一眼,也立馬被震懾的将目光移開。

“你離得這麽遠做什麽,快上前去呀。”葉芷欣的家裏快要沒落了,自然只能更加的讨好魏紫安了,知道她是喜歡謝大人的,是以便慫恿道:“好不容易出了宮來,能夠與他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你可不能幹站在這裏啊。”

魏紫安自她說話開始便皺起了眉頭:“......我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他,你也莫要說了。”她轉身進了裏面去。

船不過行了一個時辰左右,到達長島的時候日頭剛剛升到中天,一行人下了船去。

魏寶亭在一行不認識的人面前,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若不是蘇穎攬着自己,她早就走到後面去了,她靜靜的聽着蘇穎在說,“這裏景色好,不過因為四下都是湖水,晚上會很冷,不能在這裏久住的,今晚上就要回去。”

魏寶亭也看了眼四周,真的是滿島的桃花。很好看,她臉上自然就帶上了些笑意,而後便發覺一道目光始終黏在自己的身上,看過去,才發現是謝之州。

許是因為昨夜的緣故,他見自己看向他,連忙走掉了。

魏寶亭這才想起來,昨天只是親了人家一下,可是為什麽親他卻是沒有說明白的。而小謝的性子本來就是容易亂想,也不知道他方才看着自己在想什麽。

罷了罷了,要是他喜歡聽自己說喜歡的話,那說給他也沒有什麽的。

一行人沿着桃花林裏開辟出的道路慢慢的往前面走着,身後的仆人拎着幾條肥美的魚,正小跑着去長島的庭院裏宰殺呢。

魏寶亭正想着今晚上要去找小謝說明白,便覺得額頭上有冰涼的東西飄上,而後融化。

她驚訝道:“下雪了嗎?”

可現在都快到夏天了,怎麽會下雪呢?

不過一會兒,原本還帶着熱氣的天立馬被大雪覆蓋,先是一丁點的雪花飄落,而後是鵝毛大雪,打在人的臉上冰涼刺骨,就連枝幹上也瞬間凝上了冰珠,原本嫩粉色的桃花在大雪之中依然盛開,竟然比之前看到的還要好看。

回到臨時居住的院子裏時,魏寶亭整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場雪下得真是突如其來,不過卻另有一番滋味。她仍舊站在門口不願意進屋,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沾上的雪花,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桃花上。

小全子見她凍的臉色都發白了,連忙道:“殿下快進屋吧,外面冷,凍着了非得生病不行。”

“我就在外面站一會兒,就進去了。”她敷衍的回了一句。

因着她是公主的身份,是以單獨把她安排在了一個庭院裏,眼下四周沒人,她這才敢随了性子站在門口瞧漫天的雪花。只覺得稀奇的很。明明身體是冷的,但是眼裏盡是好奇,便也就沒有那麽冷了。

若是可以,她現在倒是想把小謝也叫過來,與他一起看看這雪花下盛開的桃花,最好不過了。

她這樣想着,再往門口瞧的時候,便看見男人大步走了過來。

謝之州就知道她貪玩,從前在聽雨軒的時候,一到下雪天,這人肯定要跑去院子裏接着雪花玩,凍得小手都通紅了還是不肯罷休,非要人說好幾遍催好幾遍才進屋裏去。

眼下看見她又站在屋檐下伸着手,原先那點子看着她就生出的羞赧便退了幾分,只上前溫聲道:“今日這雪下的突然,這庭院又是剛剛建好的,府裏還沒有準備好炭火,今夜肯定是冷的,殿下還站在外面,要暖和不過來了。”

他徑直走到魏寶亭的面前,将她的視線遮擋住,連帶着外面吹過來的寒風也一并被他擋在了身後。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搓了搓,暖和了一些這才将手松開。

魏寶亭一直看着他,直把男人看的臉紅了這才罷休,謝之州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全子身上時,便只剩下陰鸷了。

“殿下的身子嬌貴,你們也由得她在外面胡鬧?”聲音比屋外的飛雪還要冷上幾分。

宮人們被吓得跪倒了一片,皆顫着聲音道:“大人恕罪,公主恕罪。”

“你怎麽這麽兇,”魏寶亭輕推了他一下,而後對着跪倒在地上的宮人道:“是我自己非要站在外面的,關他們什麽事?你們都退下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了。”

宮人們這才連忙走開,再也不站在這裏礙謝之州的眼。

等人都走了,謝之州臉上的怒氣這才消了下去。他将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了魏寶亭的身上,上面還帶着他的溫度,暖烘烘的,立馬将她身上的寒氣給烘走了。

他半彎着腰,仔細的将領口處攏了攏,确保胸脯上那大片的白膩不再露出半分,這才放心似的站在了她的旁邊,而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們是您身邊服侍的宮人,事事自然要想的周全一些,今日若是您凍着了,眼下既沒有太醫也沒有炭火,豈不是生生的受罪?”

他的語氣溫柔,想着之前就是自己的語氣太重了,這才惹的她好幾天都沒有理自己,現下可算是張這記性了。一點重音都不敢出,邊說話,還邊将身子側過去,擋住了被風夾雜過來的寒涼的雪花。

雪花是被他擋住了,可是高壯的男人直直的立在自己的面前,就連她所有的視線也一并被遮擋住了。魏寶亭将眉頭皺起來,想起他方才只是一句話就将宮人吓到跪地的場景,便打量起他來。

男人的五官是偏鋒利一些的,但是此時在自己的面前,便柔和了下去,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盛着一汪泉水,霧蒙蒙的實在是惹人疼,她盯着看了好一會兒,而後才伸手将他推開,“你擋着我的視線了。”

“......殿下,”他喚了一聲,接着沉默了下去。

似是知道他要問什麽,魏寶亭耐心的等着,視線這才轉移到了他的臉上,去看他糾結的模樣。果然不一會兒,他小小聲的道:“......您昨夜,到底是,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會忽然親他呢?

他思索了一晚上,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着覺,醒來後眼下一片灰黑,可是他卻半點不累,只覺得不真實的很,一會兒覺得自己踩在雲端裏,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摔下了深淵去。

一顆心忽上忽下的折磨的他難受的厲害。

他在殿下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卑弱的小太監而已,不,現在是有了些權勢了,可是歸根結底,他還是一個太監。起碼在殿下的心中是這樣認為的。

他也想過一種可能,殿下與魏紫安向來不和,結果昨日卻瞧見魏紫安跟自己表明心跡,她瞧見了便心裏不舒服了。畢竟自己曾經在聽雨軒裏當過差,理應是她身邊的人,她不願意看着自己的人被旁的人要走,是以才親了自己一下。

可是......她不嫌髒嗎?

“你不清楚我是什麽意思?”魏寶亭反問了一句,挑眉去看面前的男人。

卻發現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自己預想到的害羞,甚至整張臉都白了下去,本來盈着水霧的雙眼也瞬間失去了光彩,變得灰蒙蒙一片。

......也不知道這人又在亂想些什麽,總之不是好的事情。

魏寶亭笑了一下,聲音清脆在安靜的壞境中顯得尤其悅耳,謝之州垂眸瞧她,就見她伸手将自己耳側的碎發全部撥到了腦後,而後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問道:“還有口脂嗎?”

朱唇豔豔,将面容襯的格外白皙。

他的目光凝在紅唇之上,半晌點了點頭。

作者:小謝:就當是一場夢,醒了之後還是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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