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好與爛
開了五個多小時,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路上聯系過人專門來接,領着他們先走大路再進小路,最後停在一棟別墅門前。
別墅造型堪稱後現代,表面規則不一,一半是玻璃結構,不同的模塊被白牆黑邊割裂得形狀大小無一相同,但都錯落有致地排列着。
此時天已全黑,樓上樓下燈火通明,前後又有山巒起伏,遠看就像生根于林海的巨大傘菌植物,既透着古樸,又有種遺世獨立的寂靜。
那人把他們帶到後,幫着把行李搬進去,來的路上夏琮簡單跟郁小龍說過,這裏是他一個朋友自己建的,不止這一幢,還有另外大概四五幢分散在不同的位置。
這地方不是什麽旅游景點,就是一處普通的鄉村,有山有水,環境不錯,由于有其他招商引資項目配套,很容易就拿到了地。
選址和開工都專門找風水大師來看過,設計和建築更是花了不少心思,性質比較私人,所以除非朋友引薦,一般不對外開放。
來的路上他們吃過飯了,那人帶着簡單參觀了一下,夏琮讓郁小龍先在這裏待會,他跟那人去他朋友那打個招呼。
郁小龍去洗澡,出來看到手機亮着,施傑回了他消息,沒問他去哪,只一個“嗯”字,算是郁小龍讓他這兩天多看着點,他表示知道了。
以往不論郁小龍去哪他都要跟着,跟不了的地方也要他知會一聲,回得晚了還會念叨,現在卻什麽都不問了,只冷冷冷淡一個字打發了他。
也是,問什麽呢,他知道他跟夏琮在一起,問了也是徒增尴尬。
不早了,郁小龍躺下準備睡了,他現在用的手機除了打電話和收發消息,分辨率低得感人,刷不了什麽。
前段時間想換一個,但郁行強的醫藥費漸漸讓他感覺到了吃力,小錢上都要一點點省,這種可有可無的就更沒必要了。
好在之前那次外賣叫完,夏琮應該是看出了什麽,不再帶他去那種死貴死貴的地方吃飯。
多數時候在家解決,偶爾一兩次去外面吃也都是那種平價的館子,郁小龍能回請得起的。
夏琮說話做事經常不在乎他的感受,但這些郁小龍從來不要求他的細枝末節,他偏又總想得起來照顧。
夏琮回來的時候,郁小龍已經睡着了,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勾着偠把人從床沿上拉過來。
Advertisement
手一下勒得太緊,郁小龍迷迷糊糊口亨了聲。
夏琮鼻端蹭到他短短的發茬,又石更又紮,他退開一點,手指沿着他後脖頸往上,輕輕刮了兩下,“什麽時候把頭發留起來?”
“不留。”郁小龍往旁邊挪了點,太擠了。
“留了不好意思跟我幹架?”夏琮笑了笑,看他确實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拉過被子,在他肩頭口勿了口勿,“睡吧。”
第二天早上郁小龍醒的時候,夏琮已經坐在一樓吃早飯了,一大早便有人送過來,中西式餐點一應俱全,順便中午的菜單也一并确認了。
安逸的環境總給人時間過得很慢的錯覺,尤其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嘴邊的情況下,更顯得無所事事,夏琮問他這一天打算怎麽安排,郁小龍說想出去走走。
于是下午的時候,夏琮去溪邊釣魚,郁小龍到村子裏去逛了逛。
雖然不是景區,但一路上還是碰到了幾支來這裏徒步的隊伍,看面孔學生居多。
附近村民對此似乎已習以為常,一群人朝氣蓬勃,說說笑笑走過,在這日頭如慢火煮茶的閑适裏如一抹重彩。
跟他們一比,雖然年紀相仿,郁小龍卻覺得自己有些太暮氣沉沉了,他搜腸刮肚,沒有任何與之相仿的經歷。
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在做什麽?
做着不該十七八歲做的事。
以為這樣生活就能提前教會他什麽,不想到了現在二十幾,依舊渾噩如此。
郁小龍在田頭坐着,看不遠處婦人們摘棉花,她們在腰上圍一塊布,別成兩邊都可以插手的一個大兜,摘下來的棉花放兜裏。
一壟摘完,換個方向再來,像最簡單的通關游戲,而他是背景裏最無聊的看客。
就這麽看人摘了四五行,突然下起了小雨,郁小龍起身往回走,走到夏琮說要去的那個溪邊,雨又停了。
他坐下來,随手撿了顆小石子,在手心裏抛了兩下,扔出去,原本平緩流淌着的水面立刻蕩出去一圈圈波紋。
“你把我魚吓跑了。”夏琮說。
“沒見你釣上來幾條。”桶裏面水很清,能看到游着三兩條一指長的小魚,看不出品種。
郁小龍走的時候他就坐在這裏,回來還在,連姿勢都沒變過,很難想象他有這樣的耐心。
夏琮側了個身,撐着手肘,懶散地靠在石頭上,“……日日重複同樣的事,依循着與昨日無異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歡樂,自然也不會有很大的悲傷來訪。”
“人間失格。”郁小龍說。
“你讀過?”山裏天氣多變,只一會功夫太陽就出來了,光線刺眼,夏琮眯着一只眼睛看他。
“讀過,高中的時候。”
“你不是說你沒上過高中嗎?”
郁小龍瞥了一眼,糾正他,“沒上完,不是沒上過。”
“所以才初中文憑。”夏琮點點頭,又問:“什麽原因沒念下去?”
“……很多。”
郁小龍似乎想說什麽,但又覺得這麽多年過去,很難說清那個時候到底是他自己不想念了多一點,還是家裏當時的狀況不允許他多耗費無用的時間。
他又不說話,夏琮踢了踢他,“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郁小龍:“嗯?”
夏琮:“作為男朋友,這時候不應該來安慰我,當我的小太陽嗎?”
郁小龍:“……”
郁小龍:“我為什麽要安慰你?”
夏琮:“因為我很喪,我看着心情不好。”
“……你哪裏喪?”
夏琮臉上頓時寫滿委屈,還來勁了,“不是有句老話,臉上總帶着笑的人往往才是最讓人心疼的,因為他們更善于用笑來僞裝傷痛。”
郁小龍覺得這句話可能是有那麽點道理,但用在夏琮身上純粹就是瞎幾把胡扯,他把他的腳踹開,“你不是喪,你是太閑了。”
“不是太閑了。”夏琮說:“是太快樂了,快樂得有些惶恐。”
“你知道人如果在黑暗裏爬得太久,會生出惰性,會畏畏縮縮忘了本能,反而開始畏懼變化嗎。”夏琮頓了頓,“黑暗裏的任何變化,或者說異樣,包括光。”
郁小龍看着他。
夏琮淡淡一笑,腳尖勾在他膝彎,“所以為了不使自己畏懼,寧可依循昨日,快樂是多餘的,生命偉大是世人說的,偉大的是整體,不是個體,個體不偉大。”
“世人面前的個體,皆卑如蝼蟻,無一例外。”
郁小龍大概知道他在說什麽,但這樣的話從夏琮嘴裏說出來,讓他覺得陌生。
他感到很不舒服,站了起來。
“要回去了?”夏琮擡頭問。
郁小龍不說話,往回走,夏琮把桶裏的魚都倒回去,跟上了他。
他一只手上拎着東西,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去牽他,郁小龍大概是覺得別扭,裝作無意地松開了。
于是這一路上手心打滑了六七次,夏琮故意逗他似的,松了就牽,再松再牽,然後看郁小龍找各種姿勢,一會摸摸鼻子,一會理理衣角的想盡辦法把手抽回去。
挺有意思。
晚飯有人送過來,吃完再來收,不用他們動任何手,還給他們帶了水果,郁小龍不習慣,像夏琮說的,快樂得有些惶恐起來。
他随手拿了根香蕉,坐在沙發上,香蕉很長,皮一不小心剝得太下面,咬一口,剩下的一大截掉在了身上。
郁小龍撿起來裝回去,等嘴裏吃完,被夏琮看見,上來就把他正要往嘴裏塞的那截給打飛了,“掉地上的你也吃?”
“沒掉地上。”
“現在掉地上了。”夏琮說。
“……”
“不少你這一口。”夏琮從他旁邊的袋子裏挑了幾樣,準備洗洗給他切好,回頭郁小龍剛好把香蕉最底下那一口吃完,一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夏琮笑了笑,捏他臉頰,“乖。”
郁小龍面無表情地把他手打開了。
山裏面蚊蟲多,到了晚上基本不敢出去,而且今天外面沒風,本來吃完飯說要去散步的活動臨時取消了。
二樓有玻璃露臺,可以躺着看星星,不巧今天雲又太厚,什麽都看不見,于是唯一的娛樂節目只剩下兩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影。
夏琮大概還想娛樂點別的,郁小龍在吃他切好的水果,他親自端給他的,于情于理至少應該讓人家先吃上幾口,于是他沒有提,裝模作樣地陪他一起盯着幕布。
邊盯邊拿眼睛瞟他,看他吃到哪了,估算着等他吃得差不多,就該輪到他了。
郁小龍哪裏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今天不想柞,于是在夏琮朝他圧過來時,他手臂橫在兩人中間,頂着他肩膀,沉着臉表示,“別推。”
通常他這麽說了,夏琮要麽收手,要麽繼續推,後者居多,而後果一般是柞得不爽,也不能說不爽,就是要比平時多花費他一點力氣,或者說手段。
有時候僅僅是換個姿勢郁小龍都能跟他打起來,所以有沒有一個順利的開頭,似乎并不影響什麽。
兩人從沙發上究纏着滾下來,郁小龍的反對沒有以往堅決,所以夏琮費了不多的力氣就扒咣他琎入了。
郁小龍一直覺得自己體力可以,畢竟那是他的生計,但在夏琮裏予獸般地琎攻下,他往往也只能跟他到後半程,一直都是他想結束,但夏琮遲遲不肯停下來。
非得要把他所有的精力都耗盡為止才肯收手,有時還只是中場休息,夏琮為了不挨他揍,總是格外照顧他的四肢,經常郁小龍能用的招都被他限制在一手之內。
他掐夏琮,夏琮會下意識逼他,“放手。”
“出去。”郁小龍咬牙。
“你到底是疼還是爽啊?”夏琮想罵人。
“你說呢。”
“糙這麽久都沒感覺,你是沒那根神經嗎?”
“你他媽怎麽不說是你技術爛呢。”
“不好意思,試過的人都說好,我只能認為是你的問題了。”
“……”
可能沒有人做暧是像他們這樣,完整走完不亞于一場處處想置對方于死地的命運之争。
終于結束,郁小龍全身放松下來,躺在地上,大口地椯息着,身上又騰又熱,“你今天……在溪邊,說的話什麽意思?”他問。
夏琮不比他好到哪裏去,他伏在郁小龍申上,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快要流到眼睛裏的汗,“無用的大道理,教你忍受苦難是一種贖罪。”
“你的苦難是什麽?”郁小龍問。
“人生太長,又太無趣。”
“那你想贖的罪呢?”
夏琮看他的眼睛,視線究極深處,“對你貪婪的愛谷欠。”
作者有話要說:
忍受苦難是一種贖罪,這句話我好像在其他文裏用到過,但不知道用在哪裏了,因為很喜歡,所以随手就拿來了,不重要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