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平與不平
對像夏琮這種某些方面尤其喜歡掌握主動的人來說,郁小龍不知道他要怎麽不用上手。
事實上他連脫個衣服都費勁。
月兌郁小龍的勉勉強強,脫自己的礙于打着的固定,脫一半卡一半,對于激晴之中慣于一氣呵成的人來說感受可想而知,可能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好不容易忍痛把外套扒了,又扯了半天郁小龍的毛衣,大概是突然醒悟哪怕熱情再盛,對于僅有一只手的他來說,想要做這樣一件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夏琮當即有些郁悶。
他停下來,抵着郁小龍的肩膀平複了一會遄息。
郁小龍以為他認清事實,終于肯消停了,久不見他動,他還耐着性子等了一會。
然後他發現,夏琮那只伸進他衣服裏作亂的手不僅一直沒出來,還漸漸游走向後腰,撩開他的庫沿想要往下模去。
郁小龍一把按住了,他看向夏琮,夏琮枕在他肩上,轉頭也看着他。
他眼睛很亮,是那種鋪成着燈光又黑白分明專注的亮,比最初在醫院醒過來時病恹恹沒多少精神不同。
這樣看着你時,眼底呼之欲出的渴望與求而不得的委屈一覽無餘,且很會拿捏分寸,讓郁小龍覺得自己這時候不配合做點什麽于心不忍還很對不起他。
小龍哥到底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在夏琮無數次表現并向他提出這方面的需求後,再拒絕就顯得有些殘忍。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把被扯到一半的毛衣脫了。
夏琮嘴角略微勾起,摟緊了他的腰,往後退了一步,郁小龍跟着往前,步調一旦跟上來,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郁小龍懷疑這可能又是他的策略,當夏琮引着他一路退到房間,轉身一把将他推上床的時候,仿若僞裝被撕開,舉止間哪裏還剩下半點吃不到嘴等喂的可憐。
房間裏沒有開燈,郁小龍不喜歡太亮的環境,夏琮以前會胡言亂語哄騙他說想看他,這次卻沒堅持。
遠處響過一輪鞭炮聲,漸漸窗外有光亮起,接連一閃而過時能看到夾雜在其中細軟的雪雨,飄飄落落,像風裏揚起的碎麥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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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時刻夏琮看到郁小龍略微蹙起的眉,問他是不是因為疼,分開的這兩年裏郁小龍沒有談戀愛,沒有跟任何人做過,為了不傷到他,他特意多花了點耐心。
不舒服是有的,更多是異物骎入的不适應,疼算不上,在他可以接受的程度內。
郁小龍反過來問夏琮疼不疼,關了燈他什麽都看不見,但他一直在注意他的手。
有些姿勢夏琮撐不了太久,郁小龍還得配合他,算下來這可能是他們做的這麽多愛裏,他唯一一次允許換了那麽多種姿勢的。
“不疼。”夏琮口勿郁小龍額角,室內溫度高,他又開始出汗,手底下薄薄一層顯滑的觸感,以前還總抱怨說抱不住他,現在摸着只覺得不夠。
夏琮驟然一個廷身到底,在兩人各自壓抑的低口今裏,他府身在郁小龍耳邊,閉了閉眼,又說:“疼死也願意。”
郁小龍是後來才知道夏琮說這句話的意思,而那已經是他說去洗澡,夏琮跟進來關了燈,硬擠着他在洗手臺邊又做了一次之後的事了。
當摸到手底下有顯潤的液體,開了燈看到傷口邊緣早就一片殷紅時,郁小龍黑着臉把人推開了。
他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夏琮緊追上去,一時沒想到該說什麽,總不能說我精神太過愉悅壓根沒感受到身體上的任何痛苦,或者在我看來跟你做一次現在出去再挨十槍我都願意。
他一路跟到卧室,眼看着郁小龍開始穿衣服,夏琮站在門口,舔了舔嘴唇,有力無氣地說:“我餓了。”
“忍着。”郁小龍冷巴巴回了兩個字,動作飛快地穿完衣服,他找來紗布把傷口簡單處理了,然後扔了件衣服給夏琮,說要帶他去醫院。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夏琮有心開了兩個玩笑他也沒接,十幾公裏的路開得飛快,到了之後原先負責的醫生不在,只能找對應的科室。
郁小龍大概說了情況,當然該省略的部分他只字未提。
于是醫生在看過傷口後,語氣不怎麽好地問夏琮到底怎麽弄的,這種程度的傷,本來就不該出院,既然出了,更應該要小心注意。
這一看就是沒小心沒注意的後果。
要說是故意的都不過分。
夏琮看了郁小龍一眼,回頭輕咳一聲,說是炒菜炒的。
“炒菜?你是食堂工作的麽?”醫生一聽就知道他在睜眼說瞎話,炒什麽菜能炒成這樣,這種程度的傷口撕裂,差不多得是去健身房舉鐵的後果。
“沒舉鐵。”夏琮說,這回老老實實,“舉了點別的。”
郁小龍踢了一腳他坐的凳子腿。
醫生沒發現,粗暴處理了,今天過年,先放他回去,讓他明天一早務必來醫院報到,走之前又叮囑,要他還要這條胳膊的,別說舉東西了,舉手都不行。
從醫院出來,郁小龍還是繃着臉不說話,一直到小區樓下,進地下車庫前,夏琮讓他先放他下來。
時間接近零點,夜空煙火密集,雪停了,沒積起來,化在地上薄薄的一層雨水裏。
“我們的還沒放。”夏琮說。
郁小龍:“等十五吧。”
夏琮笑笑沒說話,仰頭看向遠處,郁小龍等了一會,看他站着不動,不知道怎麽突然想起了那天在車站,昏沉的光線下,夏琮一個人立在站臺上的身影。
他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上樓去陽臺上把煙火搬下來,找了個地方排開,一次性全部點了。
夏琮跟他并肩站着,慢慢蹭得離他近了,手背碰了碰他,他知道郁小龍在生氣,但這氣在他決定上樓時大概已經消了不少。
夏琮的手很涼,急着出門衣服沒穿多少,郁小龍上去時帶了條圍巾下來,拉他到避風的地方圍上。
夏琮勾他手指,帶着涼意的指尖扣上來,郁小龍握住,順勢裝進了自己口袋。
最後一個放完,四散的光一點點落下,色彩在側臉描下的光影褪去,夏琮湊近,呼吸輕淺,在郁小龍轉過來時,口勿在他唇上。
“新年快樂,我的小卷毛。”他看着郁小龍的眼睛,笑意溫柔,“距離上一次跟你在這裏過去三年,我依然很愛你。”
這天晚上簡單吃完飯,郁小龍不顧夏琮情真意切的挽留,執意睡去了客房,但早上醒的時候,一睜眼還是看到他躺在自己旁邊。
他剛想問他手有沒有事,夏琮趕在這之前把一個紅包塞進了他的睡衣領口。
“是現在給的嗎?”郁小龍看着他問,有點意外夏琮居然會給他紅包,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準備的。
“當然昨天晚上給更好。”夏琮笑,“但那會咱倆不是剛睡過,我怕我給你錢,你再誤會點什麽。”
郁小龍:“……”
郁小龍拆開看了一眼,不多,就幾百塊,顯然是包着玩的。
他收下了,“誤會談不上。”
“嗯?”
“這點錢,夠不夠買我的價不好說,但絕對不夠昨天晚上我給你墊的醫藥費。”
“啧。”夏琮笑了聲,撐着頭側躺在床上,“都是小龍哥的人了,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
“既然這樣,”郁小龍在夏琮有所期待的眼神裏走到他床邊,彎腰在他額頭吻了吻,“那就聽話,去醫院。”
“……”夏琮在确定他是認真的,給了他一顆棗,然後真的大年初一要把他丢去醫院時,嚎地一聲倒了回去。
年初五,施傑特地挑的好日子,跟趙菲把婚訂了,結留到五一,到時候就不辦了,出國旅個游。
這次請的人不多,趙菲這邊養父母和殷叔,加上幾個留在本地工作的同學,施傑人際關系也簡單,家人親戚,剩下就是朋友,郁小龍小周小丁羅少欽他們。
夏琮沒被邀請,蹭着郁小龍的關系來的,施傑看到後沒說話,他想說就會說,不說話基本就是默認了。
不然能怎麽辦,都到這地步了,他又做不了郁小龍的主。
這天晚上不出意外施傑喝得有點多,一路走來諸多不易,他有些感慨,說着說着還把自己給說哭了,郁小龍真心實意為他高興,陪着喝了不少。
一群人遲遲不肯散場,喝完又說要去唱歌,走的時候夏琮跟趙菲說了聲,趁機把郁小龍帶了出來,喝酒時他沒攔着,量有點多,還沒到醉,但再喝就說不準了。
回去的路不遠,他們沒有開車,郁小龍腳底有些打飄,走得還算端正,就是他和夏琮并肩,這個肩一定要并到正正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稍微落下點就要等他,超前了也要追上他,夏琮正要笑,郁小龍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塞進他手裏。
一個深色的絨面的盒子。
夏琮幾乎立刻知道了裏面是什麽。
他打開,是一副銀色的對戒。
戒面很亮,紋路不複雜,但做工很精細,內側摸到有字,寫着兩個人的名字。
“自己做的?”他問。
“嗯。”
“什麽時候?”
“你猜。”
夏琮想了想,說:“不知道。”
郁小龍轉頭看他,“你那個紋身什麽時候紋的,我也不知道。”
夏琮笑起來,想了一會,決定還是不告訴他。
“那扯平了。”他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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