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鹿凱有八成的把握，蘇白知道是誰？

他還挺好奇的，誰能夠借着貝成渝的名字跟蘇白聊了那麽久，可蘇白卻沒半點透露的意思，笑笑說，“不知道。”然後就站起來了。

這家夥比他還渣呢，說，“行了，疑問解開了，咱們也就聊完了。我這邊事兒還等着辦呢，這會兒遲到了，拜拜。”

說完，就溜了。

鹿凱坐那兒仔細回想了一下，蘇白壓根就沒透露什麽信息，就算剛剛對消息，也只是報了時間，他倒是把自己和貝成渝的相處說了個遍。

頓時，鹿凱就覺得自己輸了一籌。

他表面看一點都不擔心，說什麽貝成渝肯定是被人頂替了，蘇白倒是一臉為難，結果呢，還是他吃虧。

鹿凱就覺得：嗨，這家夥比我還厲害呢。

不過他也沒什麽惡感，就是挺好奇的，誰這麽倒黴啊，對這家夥穿馬甲，他挺想看好戲的。

倒是蘇白，出去後也沒回劇組，而是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蘇佳玉正在備課呢——她退休後沒什麽事，就返聘了。接了電話就問，“怎麽這會兒打電話了，你吃飯了嗎？”

蘇白怕他媽擔心，也不敢直接問，就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譬如今天中午接了個朋友一起吃的飯，在哪裏吃的，吃了什麽，味道怎麽樣，還是最想媽媽的飯之類的。

等着将蘇佳玉哄高興了，他才步入正題，“媽，當年你辦調動，有說誰具體幫的忙嗎。”

當年蘇佳玉因為蘇白的緋言緋語，在原本的工作單位簡直度日如年，微信中的“貝成渝”就說可以幫他媽調動，蘇白挺不好意思的。

因為事發後，他也不是沒和蘇佳玉商量過，要不要調到其他單位去。

蘇佳玉就去跑了跑，甚至找了她當年的老領導，這事兒也沒辦成。因為跨市調動編制挺難的。

Advertisement

可讓她媽辭職吧，她媽又舍不得——害怕蘇白在圈子裏混不下去了，自己再辭了工作，以後日子怎麽過。不如自己受點苦，有工資支援兒子，等着以後退休，也不給孩子添麻煩。

才一直拖着。

因為這麽難辦，所以蘇白那會兒是拒絕過的，可貝成渝說小事一樁，讓他不要多想，第二天這事兒就妥了。

蘇佳玉這才有了新生活。

那會兒蘇佳玉還想感謝呢，蘇白就說是他的同學幫忙的，這才沒去找人感謝。

如今蘇白突然發問，蘇佳玉就挺好奇的，“怎麽了？”

蘇白借口說，“沒事，餘子林問我呢。好像他有事想托人。”

蘇佳玉就說，“教育局的王主任。王潇。不知道現在還在教育局嗎。”

蘇白就說，“我讓餘子林查查。”

然後挂了電話。

他在網上查查，王潇還在教育局，升了職，只是跟誰有關聯，也看不出來啊，這事兒又不能問。

他幹脆直接給餘子林打了個電話，問了句，“教育局的王潇你認識嗎？”

餘子林壓根不知道有什麽關系，直接說，“哦，他呀。我大堂哥的同學。還經常來我們家拜訪呢。你怎麽問起他來了？”

大堂哥不就是餘飛邶的大哥餘向南嗎？

這個蘇白知道的。

蘇白心想：我扒馬甲呢。我要知道這麽簡單，當年就再多點心眼了，還用被人蒙了六年。

然後他就被氣笑了，就這些，他就已經能夠勾勒出餘飛邶的心理活動了，當年他找自己道歉，自己不信，然後餘飛邶沒辦法了就想了個這個途徑來幫自己。蘇白也摸清楚了自己怎麽表白“貝成渝”就是不肯接招的原因——接個頭啊，接了不掉馬甲自己喜歡貝成渝，掉馬甲就是死日，怪不得視而不見而不是一口回絕。

然後蘇白又想到了一點，貝成渝，貝成餘，老天爺都在告訴他真相，他居然沒反應過來，他居然這麽傻？

就是一點他沒摸透，餘飛邶為什麽要堅持六年。為什麽非要在六年後才來圈子裏找他？

他就問餘子林，“你知道餘飛邶的事兒嗎？最近六年他在幹什麽？”

餘子林都快被蘇白的跳躍性問題給搞暈了，“你怎麽了？今天這麽關心于家人。不說今天去接貝成渝了嗎？接了嗎？”

蘇白含糊了一下，“接了，還碰上餘飛邶了，就挺好奇的。”

餘子林半點不覺得奇怪，“他們本來就是好朋友，貝成渝當年就是從京城轉來的，不過他家不願意聲張，所以我也沒跟你念叨過。至于飛邶，他這六年怎麽說呢，不怎麽樣。他好像跟家裏鬧了矛盾，主要是我嬸子有點伏地魔，天天幫着那個鄒少傑，他們母子倆好像吵架了，鬧得很不好，但具體什麽原因我不知道。你知道的，雖然是挺近的親屬關系，可我媽和飛邶他媽不怎麽對眼，來往的就不多。我爸那人又不是愛八卦的，有事也不吭聲，我也就不知道。”

這個蘇白知道，他媽還燒了他的日記呢，但還是不夠，他就說，“謝了，你忙吧。”

餘子林一聽就連忙問了句關心的八卦，“貝成渝呢？你怎麽老問飛邶啊，見了貝成渝沒什麽想法嗎？”

蘇白又不能說馬甲的事兒，只能告訴他事實，“貝成渝有男朋友了。”

餘子林發出了遺憾的一聲，“那就算了。你就是情路坎坷啊。”

蘇白覺得不坎坷，一點都不坎坷。

有個男人從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你，心心念念都是你，披着馬甲六年在幫你，還要買公司捧你順便幫你報仇，坎坷什麽呀。

這種男人去哪裏找？

不過即便評價這麽高，蘇白也沒立刻揭開馬甲，跟餘飛邶雙宿雙飛的想法，他就要看看，餘飛邶能瞞到什麽程度，看他能茍幾天。

蘇白直接就回了劇組，裝作沒事人一樣接着上課，餘飛邶不知道是覺得心裏有鬼，還是在思考要不要掉馬甲，所以一直沒聯系到，倒是讓張娜和肖莊跑的很勤快。

一會兒過來看看居住條件，一會兒讓人送被褥和新衣服過來，時不時的還帶點好吃的，生怕蘇白餓瘦了。

這會兒好幾位主演都進駐了，瞧見蘇白這待遇，都忍不住嫉妒起來。

尤其是女主角陳媛媛，因為有點嬰兒肥，被勒令減肥，每天只能吃水煮青菜和黑椒牛肉，還不能放量，瞧見蘇白的無骨鳳爪紅燒肉醬焖豬蹄大盤雞，簡直口水都要下來，超級羨慕，“你老板簡直太好了，他對所有演員都這麽好嗎？”

想跳槽的想法，溢于言表。

蘇白沒想到還有這效果，不過他卻也不願意說餘飛邶不好，就點頭說，“是挺好的，明天還有鍋包肉和鲅魚水餃。”

陳媛媛就更堅定了，然後就被她的經紀人給捉回去了，不過當天晚上就瞧見他的經紀人點了豬蹄外賣，應該是安撫住了。

倒是吳卓峰也來探班了一次，他主要是最近沒事幹閑的，過來唠嗑的。

他和蘇白的革命友誼就是從對付齊凱建立的，所以這會兒主要還是聊得齊凱，“他一退圈我真是沒意思，你說他怎麽走的那麽幹脆啊。”

蘇白不吭聲，吳卓峰自己就能說單口相聲，“他應該是被鄒少傑利用了吧，全部擔起了責任。不過鄒少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自己就沒事了，但你知道的，圈子裏的人門清。他們那會兒秀恩愛秀的人盡皆知，出事就這樣，現在鄒少傑的風評差得很。”

吳卓峰簡直笑死了，“最慘的還是他那個對賭，本身他就是靠着齊凱來賭的，現在齊凱不行了，他就開始逼迫其他藝人多接戲，可誰願意給他賣力氣啊，現在怨聲載道的，我跟你說，他久不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幹的虧心事太多了，他最近被人打了。打的挺厲害的，聽說壓根起不了床，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我有個朋友的姑姑是他媽的表妹，去探病了，說是說什麽也不肯說誰打的，就那麽撐着。真是慘極了。”

吳卓峰還問蘇白，“你說可能是齊凱打的嗎？他們狗咬狗打了起來，這劇本多好看啊。”

蘇白：……

他回了句，“你覺得打得起來還有那封道歉信嗎？”

吳卓峰搖搖頭，就開始嘟囔是誰幹的啊。不過過一會兒他又找到了新話題，開始了新的單口相聲，“你說甜炸一號到底是誰的手筆啊，這麽厲害。那證據甩的，讓我寫小說我都不敢這麽寫，太爽了。你知道嗎？現在好多人在找他呢？”

蘇白的動作終于停頓了一下，插了句，“找他幹什麽？”

吳卓峰就說，“想知道他手中的料啊，甚至想請他當狗仔啊。你要知道，這圈子裏不但害怕自己暴露緋聞，還想暴露暴露別人的緋聞呢。這甜炸一號一看就比現在的狗仔厲害多了，有的是想合作的。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回私信。”

蘇白：……他那天忙完了後為了怕人追蹤，就沒再上過了，沒想到還有這生意，不知道價錢高不高？！

倒是餘飛邶，跟貝成渝和王俊偉醉一場後，左思右想半天，還是覺得貿然說不好，畢竟蘇白六年都以為那是真正的貝成渝，他要突然揭穿了，是個人都受不了！

這種事雖然開端是幫助，可也是一種欺騙。

更何況，蘇白又對那個貝成渝屢送秋波，要是知道背後是餘飛邶，豈不惱羞成怒？

別看蘇白平時脾氣好，可他太知道這人生起氣來有多難哄了，所以半點不敢大意。

可餘飛邶也不是不說，他就想慢慢透露，一點一滴的讓蘇白慢慢猜出來，平穩過度這才是最好的。

躊躇幾天後，他就終于去劇組探望去了。

去的時候正是下午，這節蘇白上的是形體課，因為劇中有不少武打動作，想要漂亮就要下苦功夫。

蘇白終究都二十八歲的人了，雖然平日裏也經常練功，但也是被折騰的不輕。

餘飛邶一進去就瞧見他在那裏練踢腿，整件T恤都濕透了，全部貼在身上，咬着嘴一下又一下，半點不帶停歇的。

有人跟他打了招呼，蘇白應該是聽見了，也沒回頭分他一個眼神看看，接着在那裏踢，還數着數，“98，99，100.”

等到100，才終于停了下來，也不動，就站在那裏，好歹是往他這邊看了，問了句，“餘總，你終于肯過來了。”

這話略微有點不對，仿佛有點埋怨。

餘飛邶沒多想，只當蘇白嫌棄他一直讓張娜和肖莊過來，抱怨呢，就說，“正好有空，路過全聚德，知道你愛吃這個，給你買了只過來。”

蘇白一聽就說，“可別了，我都胖了兩斤了，姜導說我要再敢胖下去，他就不用我了。”

餘飛邶就說，“哪裏胖了，我怎麽沒看出來，少吃點沒事，你這活動量也夠大的。”不過他也發現蘇白不對勁了，“你怎麽站着不動啊，咱們回賓館吧。”

蘇白就沖他翻了個嬌嗔的白眼。

這白眼蘇白原先不經意的時候，沖他翻過。就是那種有點小脾氣，可又不說，讓你心癢癢的感覺。

餘飛邶特別喜歡，每次看臉都紅。

可六年前那事兒後，蘇白就沒這表情了，不僅僅是對他，對誰也沒有了，他無意中在跟“貝成渝”聊天的時候說過，“我老老實實一頭污水，現在恨不得自己打扮成個老學究，性冷淡，省的別人覺得我是個禍水不敢用我。”

沒想到又看見了。

餘飛邶的心跳就砰砰砰跳起來了，同時又高興，蘇白終于開始從那個傷害中恢複了。

卻不知道，他完全想偏了。

蘇白就是勾搭他呢，翻完了白眼還來了句，“練狠了，兩只腿站着都打抖，不敢松手，肯定要摔的。要不餘總你扶我？”

餘飛邶當然願意，連忙邊好好好邊過去了，不過半截又覺得自己這樣就跟想娶媳婦的豬八戒似的，有點太主動，還想找補呢，蘇白就已經靠在他身上了。

練了一上午了，一身汗，真沒什麽香味。

可就是那股子熟悉的味道，讓餘飛邶整個人都蒙了，順帶也就忘了找補這事兒了。

蘇白仿佛一點都不客氣，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了，餘飛邶就帶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想到了當年暢想的美好情形——等畢業他就表白，然後和蘇白快快樂樂在一起。

似乎也不遙遠了。

然後他就聽見蘇白淡淡的嘆了口氣，說了句，“餘總，你們最近經常聚會嗎？”

餘飛邶一聽就知道問的是王俊偉和貝成渝，就說，“沒有，大家都有事，不怎麽聚會。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了？”

蘇白就說，“鹿凱是和貝成渝分手了吧。”

餘飛邶的雷達就轉起來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蘇白才不好意思的說，“你覺得我和貝成渝合适嗎？我真的很喜歡他，六年了。”

你不是不脫嗎？不是茍嗎？不是不肯來看我嗎？

那就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