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抹白色影子從通天塔飄出，再輕飄飄地飄向長樂宮。

長樂宮無人應門，白色影子只好又一路飄到了長樂宮的另一側。

這長樂宮長得像鬼屋，就連開放時間也和鬼屋一樣，打烊時間到了就不再對外開放。但江小滿知道除了正門之外，長樂宮還有小門，南宮雪都是從那裏出入的。

江小滿一時技癢，想來個神不知鬼不覺，讓太子見見他神出鬼沒的本事。

夜訪長樂宮一段，南宮雪便是翻牆進長樂宮中，不甚掉到溫泉池中，碰巧遇上了正在沐浴的榮廷，兩人又擦出一段暧昧的火花。

江小滿知道這段劇情不是出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他不會在這時候遇上正在洗澡的太子。因此他放心找出當初南宮雪翻牆進入的那個點，手腳并用，一下爬上了牆。

書中說這牆後面便是露天的溫泉池，因此他特意又調整了一下位置，避免一下跳到溫泉池裏。

一片漆黑，江小滿憑着感覺跳了下去。

但當他的腳感覺到一點溫熱時，他就知道不好了。

“嘩啦－－”

“啊！”

江小滿從腳到頭沒入池水之中，整個人泡在溫泉池裏。他慌亂地扒了幾下，把自己從水中扒出來。

這池子也太大了吧！他都特意挪了位置了，怎麽跳進來還是池子！

江小滿懊惱不已，壞了，一切都壞了，這運氣實在太背了。

該不會他待會還能遇見太子正在這裏洗澡吧？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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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慘了，說什麽什麽中。江小滿認命地游到溫泉池畔，就見前方有燈火，而太子坐在燈火之下，一臉問號地看着他。

看到穿戴整齊的太子，江小滿知道自己沒遇上那情節，一下喜不自勝：“你沒在洗澡？”

太子挑眉：“你是專門來看我洗澡的？”

“不是，也是……”江小滿趕緊找了個理由，“貧道夜觀星象，察覺太子沐浴時将有溺水的危機，因此……”

“因此你從天而降，替我溺水。”

“……正是。”

“那你可來晚了，我已沐浴完畢。”太子又是一笑，“仙人明天早些時候再來一次，說不定正好能趕上。”

江小滿從池水中爬出來，一身道袍完全濕透。

那溫泉水溫度宜人，泡在池水中渾身暖和，可一離開池水，那溫度随即退去，一身濕衣服貼在身上，再被夜風一吹，格外凍人。

江小滿登時打了個大噴嚏。

太子見江小滿委屈巴巴地低頭抹鼻子，便道：“同光，請仙人進去換衣服。仙人年紀大了，得了風寒可不好。”

“仙人，這邊請。”

江小滿本想速戰速決，抱了貓就跑，但現在也只能跟在同光身後，進屋裏換衣服。

同光領着江小滿走入長樂宮中，夜裏的長樂宮更是陰森，唯有同光手裏的一盞燈籠發出昏黃火光。兩人沉默地走了一陣，江小滿就見到眼前又有火光，一看，他們來到了太子起居的地方。

“仙人請在此稍等，小的去拿衣服。”

同光走了，屋裏就剩江小滿一人。

江小滿探頭探腦，好奇地看着四周。

和想像中還真不一樣呀……江小滿還以為太子平常住的地方也是陰森森的沒一點光亮，卻不料這裏點着燭火，似是在等待主人的回來。

長樂宮的其他地方一樣，太子起居之處家具擺設不多，但較之其他地方卻透露出不少生活氣息來。

床在那，附近有一套桌椅，桌上放着幾本書，還有一沓的奏折，江小滿又看到了一本類似賬本的本子攤着，一旁硯臺上的墨跡未幹，看來太子不久前正在看賬，也不知是哪的賬。

桌上還擺着一頭黃玉雕的老虎，大概是作為紙鎮來用。

原來太子也會放些這種小玩意……江小滿看着那頭老虎，只覺有趣。

“仙人，這邊請。”

同光拿着準備給江小滿更換的衣服出來，交給江小滿後便離開了。江小滿正覺得冷，連忙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但當他拿起幹衣服一看，沉默了。

片刻，太子又一次地見到了江小滿。

太子一看江小滿，随即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太子一手掩在嘴上，輕笑道：“這衣服果然适合仙人。”

“是麽……”江小滿面無表情，擡手示意太子仔細看。

只見那衣服整整大了一號不止，江小滿擡起手來，把手指努力伸直了，袖口卻還垂下了長長一段。褲管更誇張，江小滿已經把褲管給折起來了，卻還是滑了下來，弄得他差點絆倒。

我就這麽矮嗎？江小滿哀怨地揮揮袖子。

“這才是仙氣飄飄。”太子道，“仙女不是都這麽穿的麽？”

“我又不是仙女。”江小滿無言。

太子身旁已備上了另一把椅子，江小滿在太子旁邊坐下來。

夏夜靜谧，涼風徐徐。他們坐在屋檐下，左右各挂着一盞琉璃彩燈，頭頂上是星空一片，身旁則是蟲鳴唧唧。

這場景頗有詩意，讓江小滿有些意外。他以為太子就是個總躲在屋子裏不出門的陰暗死宅，卻不料太子也會出來賞夜景。不過想想，也是，幾次遇上太子都是在禦花園裏，太子是個喜歡賞花的人。

兩人靜靜坐了會，竟是誰也沒說話。

好一會，江小滿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他道：“殿下，貧道的貓呢？”

“哪只貓？”

“白天跑到殿下懷裏的那只。”

“哦，我還以為是從花叢裏鑽出來，頭上還戴着花的那只。”太子嘴角一勾，朝不遠處的溫泉水那一指，“如果是仙人說的那只，在那呢。”

江小滿順着太子的手看去，就見溫泉水上飄着一個小木盆，小木盆裏有一坨白白的毛，正是睡着的咪咪。竟然在那種暖呼呼的地方睡着，還真是享受，江小滿暗暗羨慕。

“剛才它同孤一起沐浴，結果自己先睡着了，叫不醒，就由它睡了。”

“那讓它睡吧。”

“嗯，孤在這看着它，不會掉到水裏去。”

原來坐在這是在看貓睡覺，江小滿發覺這瘸子太子霸道歸霸道……還是挺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