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凡事都有第一次（三）

交了差，領了獎勵，張知婉便提着給姐姐買的桂花糕回了家。

姐姐見她歸來，便問了一下任務的情況。

張知婉舉了舉手中的桂花糕以做回應。

姐姐便又問：“那新的任務呢？”

聞言張知婉浮誇地露出吃驚的表情，“诶呀~給忘了！啧！”說完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姐姐扯了扯嘴角，道，“沒關系，我幫你領了。”

聞言張知婉面色一變，“又要捉妖？！”

“是找妖才對。”姐姐淡然糾正道。

“……”張知婉舔了舔唇，用商量的口吻道，“姐，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為什麽？”姐姐露出不解的眼神，“腳又抽筋了嗎？”

“……”張知婉搖了搖頭。

“哦，那就是不小心被自己拿錯的擀面杖給打到了？”姐姐微笑道。

張知婉扁着嘴巴，搖了搖頭。

“那是什麽原因？”姐姐問。

張知婉撓了撓頭，把早就編好的理由慢吞吞說了出來：“可能是被狗妖給吓到了，這兩天老是做噩夢，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姐姐沉默不語，只是皺起了眉不知在想什麽。

而張知婉則後怕不已，雖然在腦內已幻想過很多次成功完美欺瞞姐姐的場景，但真正實施起來她卻連自己內心素質這一關都過不了。

對方可是聰明又萬能的姐姐啊！

重點是如果被識破了的話……

想到自己以前有次做錯事被姐姐罰抄寫，張知婉就覺得自己的右手腕突然酸疼起來。

就在她打算硬着頭皮随便找個借口扯開話題的時候，姐姐總算開口了：“夢中發生了什麽？”

“啊？”張知婉愣住。

姐姐眉間的皺褶越深，“問你呢，夢中發生了什麽？”

“……”意外的驚喜迎面撲來，張知婉幾乎要感動得流下淚來。

但現在哭出來一定會事情敗露，故而她只好掩飾性地“嘿嘿”了兩聲。

姐姐：“……”

瞧見對方狐疑的眼神，張知婉連忙收斂情緒，一邊皺着眉做出努力回憶的表情一邊慢吞吞回道：“也沒發生什麽，就是我在黑暗的路上一直往前跑，跑啊跑，跑啊跑……然後摔了。”

“……”姐姐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然後從懷中掏出符咒來。

見此張知婉登時被吓得汗毛直立，兩腿顫顫幾欲遁走。

果然還是騙不過姐姐啊！

……但只是撒了個謊而已，用不着大義滅親吧！

張知婉幾乎要哭了，可姐姐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要逃跑的意圖，便在她動身前命令道：“站好，不準動。”

聞言張知婉這下子真的哭了出來，“姐，我知道錯了……”

“錯的是我，”姐姐一邊奇怪地看着她一邊回道，“我早應該發現你的不對勁的。”

說罷，她捏着符咒在張知婉的頭頂上空繞了一圈，然後繼續道：“很多第一次接觸到妖怪的天師都會被夢魇盯上，因為他們更容易被誘導做出噩夢。偶爾幾次倒沒關系，但如果影響了你對捉妖的态度就不好了。”

……

其實我怕捉妖，跟夢魇真的沒什麽關系的。

但現在謊言有了一個更好的處理方法，張知婉自是樂得承受。

她眨巴眨巴眼，打蛇上棍問：“那我現在沒事了嗎？我怎麽覺得我很累，需要休息幾天？”

姐姐點頭道：“應該沒什麽問題了，不過既然你沒什麽精神，那便休息幾天吧。”

“Yes！”張知婉左手握拳用力向下劃了下。

姐姐面無表情地看她。

“……”張知婉便咬住拳頭，含糊道，“剛剛我的手不受控制，一定是夢魇給我的後遺症加重了。”

不知怎麽的，身為天師的姐姐此刻無比想替夢魇“呵呵”她一臉。

是夜，把在院子中吸收月光精華的威武收回随身符中後，張知婉不等姐姐勒令便自覺地乖乖回房睡覺去了。

往日裏她爬上床總是要摸出來手機偷偷玩一兩個小時的，但今夜不知怎的，出奇地困。故而張知婉把手機放到櫃子中，便真的躺在床上睡了。

然而盡管如此，次日醒來，她依舊精神不振。

姐姐問起理由，張知婉面色微變，卻只推脫說是睡姿不好，沒睡舒服而已。

姐姐聽了，并不置可否，只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當天夜裏，當張知婉最後一次确認自己壓在枕頭底下的符咒沒畫錯後，帶着僅剩的一絲憂慮進入夢鄉。

夢中是明媚的陽光與翠綠的草地。草地上，姐姐正在練劍。樹蔭下，父親與自己正在觀望。

“你姐姐很有資質。”不知過了多久，父親突然開口欣慰地感嘆了一句。

自己則點了點頭，瞧着姐姐的眼神滿是崇拜。

“所以不應該是你的。”父親又突然道。

張知婉一愣，擡起頭去，卻見透過樹葉零散落下的陽光不見了，父親黑着臉站起身，自他背後隐隐冒出一股黑氣來。

他道：“張知婉，張家傳人不應該是你的。”

說罷，他不再理會張知婉，只是朝姐姐擺手，示意她走近過來：“知玥，過來。”

聽見父親的呼喚，姐姐便順從地收了劍，走了過來。

“你才是張家真正的傳人，”父親摸着她的頭，笑得一臉溫柔，又飽含歉意，“這些年來讓你受委屈了，你很不甘心吧？”

張知婉原本被父親的反常給震呆愣住了，但此刻聽見這個文話又猛地回過神來。

可回過神來的她什麽反應都沒做，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定定地看着姐姐，似乎與父親一樣，也想知道她的回答。

而備受矚目的姐姐卻只是側了側腦袋，微微一笑，然後說了一句話。

……

天亮了。

張知婉睜開眼，覺得自己的鼻子還有點酸。伸手一抹眼角，果然摸到一片濕潤。

擦了擦淚，她從床上爬起來，然後一言不發地開始整理床鋪。

但發現枕頭底下自己畫的那張符咒被不動聲色地換成另外一張後，她先是愣了愣，繼而才扁着嘴巴再次流下淚來。

聽見可疑聲響的威武從随身符中出來，見她在抹眼淚登時吃了一驚，問道：“八戒，你哭什麽？”

“……”張知婉拭幹眼淚，然後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哭呢！”

威武“啧啧”反駁道：“像我這種妖怪是不輕易流眼淚的。”

張知婉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為什麽？”

“因為在修煉出來人身前，我能流出來的只有汁水啊！”

“……”其實是腦袋進的水吧。張知婉無聲地想道，當下不再理會威武，三兩下整理好床，便到衛生間裏洗臉刷牙去了。

洗漱完到了餐桌旁，便見姐姐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姐，早。”張知婉打招呼道。

姐姐點了點頭，随即示意她坐下來吃飯。這頓飯吃得十分安靜，吃完後洗完碗，張知婉對姐姐說她要出門一趟。

姐姐看着她，道：“不用再休息一下嗎？”

張知婉搖了搖頭，小聲道：“我該去尋妖了。”

姐姐一愣，旋即欣慰地笑了。

“注意安全。”語氣一如夢境中她聽見的那樣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假裝一章四千（仰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