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亂世的衆惡（十）

見林嚴走了，青湖便也催促張知婉回家。

張知婉搖了搖頭，“我還得自己去看一次。”

青湖有些擔心，“但是待在這裏萬一有什麽危險……”

“別擔心，我身上帶着隐身符呢。”張知婉安慰道，又走回房後，讓青湖探探裏邊是否有鬼氣。

青湖化作小鳥飛至窗口處感應了一下，然後搖頭，“回二小姐，奴家未感應到鬼氣或妖氣。”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林嚴所說的豈不是都是對的？

可老太太喚她們前來又該怎麽解釋？

張知婉百思不得其解，又聽青湖說裏邊半點動靜都沒有，許是女孩已經睡着了，便讓青湖先回到随身符中。

但青湖在說完上句話後卻也莫名沒了動靜，她擡頭望去，只看到一只站在窗戶上一動不動，只露出尾羽的金色小鳥。

“……”睡、睡着了？！

張知婉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沒出息導致勞模青湖不堪勞累站着都睡着了過去，但不知怎的，就在這樣想完的下一秒，她突然覺得一股困意難以抗拒地朝自己襲來。

張知婉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眼皮子已經如千斤重般地蓋住了眼眸。

等她掙紮着再睜開眼，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林嚴。

“你怎麽在這裏？”張知婉無不驚訝地朝她走去，卻在觸及她眸中的厭惡時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我已經報警回來了，卻沒想到你還在這裏。”林嚴道。

聽她這樣說，張知婉這才聽見屋子裏鬧騰得厲害，轉頭看去，便見老太太被兩個警察用手铐铐住帶走，而自己見過的那個女孩已經被取下了手铐鐵鏈，正開心地哭着跟在警察身後走。

這時，女孩突然轉過頭來。

張知婉被她臉上的怨恨給吓呆了，待定睛下來，卻見女孩正對林嚴千恩萬謝。

雖然自己判斷錯誤，但結局總歸是好的。這本該值得開心，可張知婉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慢慢滲起，凍得她起了雞皮疙瘩，小腿隐隐有些抽疼。

“你太讓我失望了，張知婉。”林嚴又對她這樣說，說完便走了。

随即，天亮了。

張知婉反應過來自己在外邊呆了一夜，連忙将青湖收回随身符中，帶她回家。

回家的路比起來時要感覺短得多，張知婉進了屋子，卻沒想到成草堂正在家中。

“你回來了？”威武抱着茶杯放到成草堂面前，又從桌子上跳下來問，“任務做得怎麽樣？”

“……還行吧？”張知婉有些失落。

見此成草堂挑眉，惡意滿滿地說：“看來是做糟了呗，你怎麽這麽沒用呀。”

“你幹嘛這樣說張小妹，她是你義妹呢！”威武為張知婉抱不平。

“幹兄妹只是随口說說而已，當時有胡璃在，我只是找借口回話而已。”

“……”雖然心中不是沒有這樣的猜想，但張知婉聽到本人這樣說還是有些難過。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站了一會兒，又問：“成大哥是來找我的嗎？有事？”

“準确地來說也不是找你，但你姐姐不在，也只能找你了。”

“……”是呀，要是姐姐在的話，誰還會理她。

張知婉小聲問：“是什麽事？”

“林嚴已經把所有的事情經過都上報給天天師館了，”成草堂說道，“天師協會覺得你的能力不适合繼續當天師，所以決定收回給你的機會。”

“……”張知婉呆住了，完全沒反應過來這事與姐姐有什麽關系，只呆呆地“啊”了一聲，然後鼻頭一酸，紅着眼眶說，“沒、沒事，我會再去參加考試的。”

“希望你考的上吧。”成草堂終于說了一句不算壞話的話。

張知婉低頭擦了擦淚水，又問：“還、還有事嗎？”

“有。”成草堂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後，終于回答了她。

“什麽事？”

自己除了姐姐跟證書，剩下的就只有威武青湖了。

“……胡。”成草堂皺起了眉。

“誰？”是胡璃，還是青湖？但是胡璃不是提過了嗎？張知婉沒聽懂。

成草堂便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又恢複正常的神色，說：“青湖。”

“？！”青湖能有什麽事？張知婉一臉不解。

但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來青湖與成草堂獨處過一個晚上，後來還半夜三更自己出去找過他……

“成大哥，你和青湖該不會……”

“沒錯。”

“！”張知婉驚呆了，随即又想起來自己雖然是與林嚴說話，但也算在青湖面前無意地說過成草堂與姐姐般配……

“她、她跟你很好啊。”張知婉說道，見成草堂一臉呆滞，便紅着臉說，“我覺得你跟青湖很般配，只要彼此喜歡就好。”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成草堂怒道，等到他似乎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張知婉眼前突然一暗，便發現燈沒了，威武沒了，張家也沒了，自己依舊在關着女孩的房子後邊。

……

張知婉面色一凜，摸出随身符來将尚在睡眠中的青湖收回，又摸出幾張紅符來默念口訣，随即扔到自己上下左右四個方位護住自己。

防護的工作剛做完，一只遍體黑色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小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沖自己龇牙咧嘴。

但說是小狗，其實還是與狗有所區別的。

看清那幾點區別後，張知婉不由吃了一驚，說：“……原來是大夢魇。”

怪不得青湖沒感應到鬼氣與妖氣，畢竟大夢魇能藏在人的夢境中不被發覺。

說起大夢魇，雖與夢魇不同，但可以看做是夢魇的進化版。

比起後者，大夢魇在黑夜中攻擊性變強，能随意讓人進入夢境，察覺人心中所害怕的事進而引誘，讓人被夢所困。

而女孩顯然是受害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才會在天黑下來後，連自己的思維都無法控制，被引導着說出那些話來騙走了林嚴。

可不能再讓它繼續這樣為所欲為下去了。

張知婉想罷，正想掏出紅符來對付它，卻不想大夢魇的身形突然隐去，讓沒了目标的她有些猝不及防。

“砰——”後方的紅符突然被撞了一下。

張知婉被吓了一跳，連忙喚出符火來擴大可見範圍。

而符火散發出來的光好比烈日的陽光，正是大夢魇最為懼怕的存在。

可符火總有用光的時候，若張知婉不能想出來辦法看出大夢魇的所在地的話，她遲早會被大夢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