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真身
荊舟剛開始還能扶着牆勉強前行,可沒走兩步,竟是一膝蓋跪了下來。
他咬牙低頭,耳畔的鈴響越來越吵鬧,像一根細軟尖銳的針穿破耳膜,刺進他的神魂;而那縷奇異的香味似化作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探入他識海要将他的魂魄生生拔離肉|體!
荊舟五指嵌入泥土裏,指節猙獰的彎曲着,額上的汗水啪嗒啪嗒落入土中。
無數人從他身邊路過,熱鬧歡快,他們腳步匆匆,都趕着去南市圍觀祝衍祭。
各種氣味随着夜風混雜而來,被無限放大沖擊着荊舟的神經,食物的香氣、姑娘身上的胭脂香粉、煙火殘留的□□味…以及,最濃郁的,人類的氣息。
荊舟用力的咽了口唾沫,饑餓感令他渾身顫抖。
此時,一雙繡花鞋闖入他的視線裏,繡花鞋的主人停住腳步,蹲下:“道長哥哥,你怎麽了?”
荊舟沒有擡頭,而是咬着牙用沙啞的聲音低低道:“餓…”
“咦,你們神仙道長不是都辟谷的嗎…”那小姑娘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卻也溫柔的笑笑,“別着急,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等我。”
說着,小姑娘起身急匆匆的去找食物。
而此時的荊舟,其實已經聽不清別人同他說什麽了,五感模糊渾濁,感知裏只剩下餓。
吞噬的欲望蔓延瘋長,他錯覺自己的胃裏藏了一個黑洞,如果可以,眼前的花燈古樹、亭臺樓閣…甚至…熙熙攘攘的人,他都能一口吃下肚子裏!
這個念頭短暫的蹦出一剎那,又被荊舟按了回去,他與這股強烈又罪惡的欲望博弈着,精疲力盡。
似乎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自身的欲望吞沒。
不多久,小姑娘回來了,她雙手捧着一碗元宵,熱乎乎的甜酒汁浸泡着湯圓,白糯的團子上浮着金黃的桂花:“道長哥哥,吃點元宵墊墊肚子吧。”
荊舟喉結滑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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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等了一會兒,卻沒料到荊舟直接一口咬在了碗上,整個白瓷碗立刻碎成兩半,牙齒和瓷片摩擦的咯吱聲聽得人耳朵發麻。
姑娘顯然吓到了,怔愣一瞬,就像被燙到般縮回手:“你…你沒事吧?”
荊舟腦子繃着的那根細弦斷了,他擡起頭,嘴唇滲着模糊的鮮血,眸子布滿血絲,像一頭餓極了的兇獸,瞳孔縮成一條線,盯着獵物一樣死死盯着姑娘。
面對危險自我保護的生物本能讓姑娘下意識退後一步,彼此僵持一瞬,姑娘直覺得毛骨悚然,怕極了大叫出聲,跌跌撞撞的退到人群裏去,驚叫不止。
衆人兵荒馬亂的回過頭,這裏哪還有什麽道長,月色燈影裏分明站着一頭渾身潔白、姿态雍容優雅的靈獸,它身後翹着七條雪白漂亮的尾巴,眉間浮了一朵血色的紅蓮,狹長漆黑的眸子睥睨衆生。
靈獸體型不算大,和一個成年男子差不多,可渾身散發的兇野之氣卻足以壓到在場衆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那只渾身潔白的靈獸高傲的偏了偏頭,身側一株四個人手拉手才能圍抱的百年古樹直接被它連根拔起,整棵樹不消片刻就被它吞入肚裏。
連一片葉子都沒剩下。
原本熱鬧的街市鴉雀無聲,衆人臉上寫滿震驚錯愕。
只見那頭靈獸晃了晃尾巴,衆人如夢初醒,忙驚叫着四散跑開,周遭小攤倒的倒翻的翻,再沒誰顧得上生意賺錢,秩序崩塌,所有人不要命的朝街巷裏逃竄。
沉睡多年的靈獸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用一種看食物的目光、不疾不徐又充滿威脅的,望向兵荒馬亂的人間。
這位馴獸天師是個半吊子,師門早落寞了,在江湖上混口飯吃,艱難度日。
興許是老天垂簾,他無意中翻到祖師爺留下的一張秘方,破破爛爛的草紙上潦草記載了吸引上古兇獸現身的法子,先以血彌草、肉骨花、千年蟲草等數十味藥材混合榆樹皮制成香,再将十二頭靈狐作為祭品,輔以獵靈陣和困獸陣,就能将祝衍真身請來。
這位天師窮瘋了,窮則思變,他就利用這一張皺巴巴的方子,忽悠玄寂城富商辦了這次祝衍祭。
所謂的祭典不過是個噱頭,而這個方子未經驗證,也無任何靈學理論依據,說不定是祖師爺一拍腦門寫的,天師根本不對它的真實性抱有一絲希望,更何況方子最末尾還寫了:
「此方有效範圍在一裏地之內,切記切記。」
也就是說,即使這個方子是真的,祝衍也得在一裏地內才能被其吸引。
天師清楚老百姓口中的祝衍瑞獸其實是個吞天食地的兇獸,要真請來整個玄寂城都會淪為他腹中食物,但他更清楚如今祝衍被困在鬼域結界內,即使他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也請不來。
祝衍祭本身就是扯淡嘛,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為了這筆豐厚的報酬,他也鄭重其事的弄些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噱頭,熱鬧熱鬧。
天師依據祖師爺留下的方子,祭壇中央畫了一個困獸陣,周圍點了數千支引魂燭,祭壇正東方擺了一個巨大的香池,來圍觀祝衍祭的百姓每個人都能免費領香,祈福保佑。
一切看起來熱鬧有序,祭典進行到下半場,天師從儲物袋裏放出十二只靈狐,分別置于困獸陣十二個方位上,算作給祝衍的祭品。
天師窮且摳,這幾只靈狐是和街頭的雜耍班子借來的,按理說它們精明乖巧且通人性,可今晚靈狐們嗷嗷叫個不停,暴躁反常,天師怕出什麽岔子,只得用捆仙繩先綁了,再把它們放到困獸陣去。
可饒是如此,十二只靈狐依舊嗷嗷叫個不停,聲音格外凄慘害怕,雪白的身軀也一直在瑟瑟發抖。
“你們別怕,不過是做做樣子演一出戲罷了,還以為真有祝衍來吃你們呢?”
天師安撫,可十二只靈狐嗷嗚嗷嗚叫得更凄厲了。
天師無法,只得在祭品哀傷悲鳴中将祭典進行下去。
傳言祝衍喜歡生吞靈獸,所以這些靈狐都是生祭。天師站在祭壇中央用靈火燃了貼于困獸陣四周,可未及符紙燒成灰燼,一陣微風吹來,火瞬息滅了。
符火并非尋常之火,按理說不會輕易被風吹滅,可奈何天師學藝不精,祖師爺也沒在方子裏寫過這種情況,他也不知如何解決應對。
場面一度陷入尴尬,天師硬着頭皮繼續點符,可是三番五次的失敗,祭壇下圍觀的百姓開始窸窸窣窣讨論起來。
就在天師窘迫苦惱時,祭臺上數千只引魂燭在一剎那間熄了,香池裏的香也盡數滅了,月亮隐入雲層,周遭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陣中的靈狐發出最後一聲哀嚎,之後渾身發抖,竟是害怕得再也叫不出聲,牙齒咯咯咯抖得直響。
難道是祖師爺留下的方子有什麽禁忌,此刻引來了附近的什麽兇獸?
可這玄寂城應該也沒人養得起兇獸…
正在天師納悶之際,南市傳來凄厲的叫喊聲,火光翻飛人群湧動,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處,天師凝視聽了聽——
“祝衍出現了!!!”
“啊啊啊啊它要吃人了!救命啊啊啊!!”
這難道是富商們為了配合祝衍祭的即興表演?
天師自始至終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把祝衍請來,直到他看到兵荒馬亂的火光中,一只雪白漂亮、生了七條尾巴的靈獸朝祭壇走來。
或許因為它渾身的毛太白了,靈獸身上浮着一層雪白的光,就像大雪之夜一地積雪,明晃晃耀目幹淨的白,它眉心那抹朱砂紅蓮則如茫茫雪野裏、灼灼燃燒的業火。
祝衍身形一躍,矯捷的跳到祭壇上,與十二只靈狐對峙。
它沉睡得太久,一下子面對曾經最喜歡的食物,竟有些不知如何下口。
而那十二只靈狐早吓得癱軟在地上,牙齒咯咯咯打顫不停,眼中竟然流出眼淚。
祝衍微眯了狹長的眸子,微微躬起身,仔細又溫柔的,舔掉靈狐眼角的淚水,還替它們解開勒進皮肉的捆仙繩,小心翼翼的動作和耐心就似對待心愛之物,他伸出前爪,揉了揉靈狐的腦袋,還湊到靈狐耳邊低低說了什麽,靈狐霎時間變得放松、平和、望向祝衍的眸光裏呈現一種死般的安靜。
它們再不哭也不叫,連顫抖都止住了,只是擺出最舒服的姿勢,等待着最後的審判來臨。
祝衍姿态無比虔誠優雅的張開嘴,只一瞬,十二只靈狐就被他吞入腹中,整個過程平和又安靜,在剎那間完成。
對待食物的态度,祝衍一直是虔誠且珍惜的,從不浪費糧食。
他再次站直身子,盯着愣在祭臺上的天師。
天師頭皮發麻雙腿發軟,連逃都逃不動,只覺褲子一陣濕熱,他竟是真把自己吓尿了。
他眼前的,是一只能吞沒山川河流的上古兇獸,只嘴唇輕輕張合,就能将整個集市的人類,包括他都吞入腹中。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
天師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雙腿軟得支撐不住身子,直接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祝衍歪了歪腦袋,看到從他褲|裆流淌出的水漬,皺眉,頓時失去了食用的興致。
很久很久以前,他家的小少爺不止一次告誡過他,不準碰不幹淨的食物。
于是祝衍就從一個吞天食地不講究的兇獸,變成了一只潔癖又講究的金絲雀。
這些人太髒了,掃興。
祝衍正要轉身離開,可去哪呢?他失了一縷神魂,甚至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自己又是為何出現在此的,更不記得所有一切關于荊舟的事,他只是本能的餓,遵循本能的尋找合心意的食物,還有他失散了很久的小少爺祁決。
正在他跳下祭壇的瞬間,一道劍意凜冽襲來,祝衍連躲都懶得躲,只微微張嘴便把朝他刺來的劍意吞入腹中,輕而易舉的化解。
他慵懶的偏過腦袋,用一種饒有興味的眼神盯着來人。
是一名幹淨白嫩的小道長,臉蛋生得也标志可愛,起碼在他遇到過要将他置于死地的道長裏,這位算是比較賞心悅目的。
祝衍咽了口唾沫,眼前的小道長很符合他對于食物的标準。
可這位小道長脾氣似乎不大好,一雙桃花眼裏盡是殺意和警惕,還頻頻對他放出殺招,祝衍在心裏嘆氣,為什麽人類總是沒有作為食物的自覺呢?安靜平和一些不好嗎?
祝衍有個癖好,越是漂亮可口的食物,他越是喜歡玩弄一下,玩夠了才舍得一口吞下。
而那位小道長明知不是他的對手,卻還是認認真真的在劍尖灌注真氣,漫天劍光聚攏成一線,朝祝衍眉心的紅蓮直刺而來。
祝衍自然不會放在眼裏,畢竟這小道長雖然劍招漂亮,但比起曾經圍剿過他的數萬修士而言,只是中等水平。
這樣的修士,在他眼裏和蝼蟻沒什麽太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蝼蟻醜陋,而人類有些生得漂亮可愛,有些則比蝼蟻更醜陋而已。
而祝衍也認得,小道長的劍招,正是玄寂山的無寂劍法。
玄寂山啊…是他們鬼域的鄰居,也是最難啃的骨頭,他剛剛醒來,記憶不甚分明,忘了許多事,卻也詫異于玄寂山如今竟衰落至此,教出來的弟子資質竟是難登大雅之堂。
可惜了,唯獨可取的,只有臉了。
不過說起臉蛋,沒人比得上他的小少爺祁決。
就在祝衍努力梳理記憶,一邊陪小道長過招玩兒時,小道長縱身朝西北方的巷子退去,祝衍知道這要麽是引他去事先布下的陷進,要麽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援兵,要麽是支開他保護重要的人,可祝衍喜歡陪好看的食物完,食物開心了,他吃起來也格外美味滿足些。
于是他便遂了小道長的心意,很配合的追着對方離開祭壇。
就在他們身形隐入巷陌的時候,祝衍聽到遠方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哥!!!”
“哥!!你在哪!!!”
“哥!!!”
祭壇之外,正從月娘廟趕過來的戚無謂捂着絞痛的心髒,心急如焚,一雙眼睛通紅可怖,握着劍的手青筋暴起,不住顫抖。
他從未像現在一樣痛恨自己魂魄不全的病弱身體,痛恨不下苦工修行劍法的自己。
就在不久前,戚無謂放完蓮燈,和戚無所坐在姻緣池畔逗魚戲水,戚無所看他手冷,還拉在懷裏替他焐熱,本來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可他的病又不合時宜的犯了,心髒絞痛神志不清,似有誰在用手死命拽他的神魂,于是哥哥心疼的把他抱在懷裏,聲音很柔很輕,只有他們彼此能聽見——
“乖,忍一忍,等祭典過去你就不疼了。”
“睡一下吧,等你醒來,師尊就買元宵回來了,我們一起吃元宵。”
“無謂,睡吧……”
戚無謂一向很聽哥哥的話,哥哥哄他睡覺,他便忍着痛苦閉上眼睛。
哥哥似把什麽東西湊到他鼻間,清淡的香,他嗅了嗅,便沉入昏天暗地的睡眠中,心口的絞痛減輕了大半。
他驚醒時,耳邊鬧哄哄的一片,哭喊聲呼救聲不絕于耳,原本被花燈照亮的夜空,現在火光彌漫沖天。
兵荒馬亂逃命的人撞倒一地花燈燭火,火星迸濺火舌蔓延,原本熱鬧的街市很快淪為火海一片。
“哥——!”
幾乎是驚醒的同時,他急促的喊出聲,是顧成妄扶起了他,火光映照下,顧成妄總是化不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哥呢?”戚無謂的心裏升起一種微妙的不祥預感,絞痛的心髒砰砰直跳。
“祭典真的把祝衍引來了,大師兄已經去控制。”顧成妄雖然眉頭緊擰神色嚴肅,但語氣還是和往常一般不動聲色。
戚無謂也顧不得昏沉的身體,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哥怎麽是祝衍的對手!”
說着他拔劍就要趕去,可他現在站都站不穩,剛起來的瞬間一個踉跄差點栽進姻緣池裏,好在顧成妄拉住了他:“你又是祝衍的對手嗎?”
“……”
“冷靜些,想必師尊也和大師兄在一起。”
“……”
“大師兄離開前,特意為你設了保護靈障,你好好待着,就算現在你去也只能添亂子。”
“師娘呢?”
顧成妄臉色沉了下來:“我攔不住他。”
“那你也攔不住我。”
說着,戚無謂甩開顧成妄的手,沖着火光奔向祭壇的方向。
這一邊,戚無所将祝衍引到城郊的孤月山,孤月上荒無人煙,斷崖下是奔騰湍急的長寂河,兩岸亂石叢生。
如果有誰不甚跌落斷崖,要麽然粉骨碎身,要麽被湍急的流水沖到下游,成為食人魚的腹中之物。
當然,對于修者而言,禦劍跨過懸崖并不是什麽難事,可祝衍的耐心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時此刻月色正好,荒無人煙,眼前的人秀色可餐,正是享用的最好時機。
可他剛剛挪動腳步,原本野草叢生的地面立刻冒出絲絲縷縷黑色的藤蔓,這些藤蔓如鎖鏈一般纏住他的四肢,一道道一圈圈瘋長,勒入他雪白柔軟的毛。
祝衍不動了,并非動彈不得,而是他沒想到,把食物逼急了,食物也會生氣反咬一口的,雖然這一口咬得不痛不癢。
而那位秀色可餐的小道長,此刻正立在懸崖邊,月色清明,他正焦急的放出信靈,似在等他的援兵到來。
祝衍心裏哀嘆,這小家夥也挺可憐的,走投無路援兵也不來救他,用幾根藤蔓就想纏住他嗎?未免太瞧不起作為上古兇獸的他了。
如果他的援兵來也挺好,這小道長生得如此色香味俱全,他的同伴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
祝衍只稍稍用力的抖了抖身子,纏在他身上的藤蔓頃刻碎成粉末,斷口處迅速長出新藤,朝戚無所蔓延而去。
戚無所正要縱身朝懸崖跳去,藤蔓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祝衍跟前。
戚無所被身下的山石磕得後腦勺流了血。
祝衍嗅到血味,越發歡喜興奮,他一爪子按在戚無所的喉結上,居高臨下的凝視着戚無所。
“你的援兵到底來不來?”
祝衍是通人性懂人語的,聽說他還能化人形,是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但這都是傳說,沒人真的見過他化作人形的模樣,據說包括祁決都沒機會見一見。
興許是剛剛從百年沉睡中醒來的緣故,祝衍的嗓音低沉微啞,很好聽,卻也令人寒毛直立。
戚無所微微掙動身體,還在掙紮着向荊舟發出求救信靈,可他的求救信號就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點回應。
他甚至想,該不會荊舟已經被祝衍吞食下肚了吧…不可能的!荊舟的角色不可能這麽輕易死去,就算對方殼子底下的魂被換了也…
…其實戚無所不确定,劇情究竟會崩壞成什麽樣。
同為穿書者,他不知任務失敗将面臨什麽。
但如果荊舟以那副軀殼死去,他自己的任務也被迫宣告失敗。
這是比他在這個世界死亡更恐怖也更絕望的事。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希望這個世界的戚無謂能平安喜樂,活到世界終結的盡頭。
在祝衍的利爪之下,戚無所平和的閉上眼睛,可預料中的銳痛并沒有襲來,時間一點點流失,他也沒有被祝衍一口吞入腹中。
時間就跟靜止了一樣。
祝衍在張口的一瞬遲疑了,掐住小道長脖子的一剎那,他覺出一點模糊的熟悉感。
好像…好像他在什麽時候與對方相識,并且很熟悉。
可祝衍的記憶實在太亂了,神魂的缺失又讓他無法正常思考,頭疼,疼得要炸開!
他遲疑了片刻,始終下不去手,被按在身下的戚無所神思轉得飛快,他斂了靈息,無聲無息的将靈息彙入手中,凝成一道無形的劍意,毫不猶豫的朝祝衍最柔軟的腹部刺去!
一刀!兩刀!毫不留情。
神思動搖的祝衍冷不防被刺了幾下,雖然不至于要他的命,但疼還是疼的,血汩汩的往外流淌,灑了一地,戚無所朝他的傷口又是一腳,本來就神魂震蕩的祝衍朝一旁翻滾而去,因記憶混亂使他難受得蜷縮成一團,鮮血染紅了雪白的毛,乍一看倒是乖巧可憐得很。
可戚無所知道,這是張嘴就能要了所有人命的祝衍。
待他正要補刀時,祝衍的身形晃了晃,下一刻,待看清眼前躺着的是誰時,戚無所震驚得低低啊了一聲——
“師尊??!!!”
戚無所瞳孔地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難道眼前的是夢境?或是祝衍給他設下的幻境?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穿越過來的師尊,竟是上古兇獸祝衍!
而就在此時,身後的腳步聲靠近,是郁辭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慌張和失态:“祝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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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