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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 方潮舟又抓住宋漣衣的後衣領,提着往外走,只是才走了幾步, 手裏的小包子就用憤怒的奶聲喊:“方潮舟, 你放我下來, 我不要這樣走。”

方潮舟看了一眼手裏的小包子,“可是你腿很短, 待會又挂在門檻那裏, 怎麽辦?”

宋漣衣明顯一噎, 他不說話了, 垂下了小腦袋, 任由方潮舟提着他出了房門。不過方潮舟也稍微顧及了下宋漣衣的心情,提着進了寝居後, 就把人放了下來。

沒多久, 扈香派人過來請方潮舟去府邸門口, 說是已經備好了馬車,可以進宮了。

方潮舟昨日也是乘坐馬車進宮的, 因為扈香跟他說禦劍飛行, 恐會引起百姓恐慌。

方潮舟聽到來人的話,先看了看宋漣衣一眼,“你要自己走嗎?”

宋漣衣不假思索就說:“當然。”

于是這一路, 宋漣衣都是小跑,他幾次都差點摔了,旁邊的仆人在來之前就知道了宋漣衣的身份, 知道他是方潮舟的孩子,現在又看宋漣衣走得那麽辛苦,便說:“小姐,要不然奴才抱着你走吧?”

他理所應當認為宋漣衣是女孩,當然所有人看宋漣衣的外表都會覺得他是個女孩。

宋漣衣停下了腳步,因為一直小跑而有些喘不過氣,他看了看對他讨好笑的仆人,又看向走在前面絲毫不準備等他的方潮舟,咬了咬牙,加速往前跑。

跑到方潮舟身後的時候,他猛地抱住了方潮舟的腿,奶聲奶氣地喊了一句:“爹爹,我走不動了,你抱我走。”

方潮舟猛地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低頭看着抱着自己的腿的人。宋漣衣見方潮舟低頭,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爹爹,我真的走不動了,你抱我嘛。”

跟在後面的仆人見狀也說:“九皇子,小姐年幼,這一路确實走的辛苦。”

方潮舟雖然不知道宋漣衣在打什麽主意,但現在宋漣衣變小,又沒有修為,估計也做不了什麽,所以他想了一下,就彎腰把對方抱了起來。

抱起來的同時,他還不忘給宋漣衣的鞋子施法弄幹淨。

宋漣衣一被抱起來,就主動摟上了方潮舟的脖子,這過于親密的動作,讓方潮舟忍不住身體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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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很快就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就到了府邸門口。扈香已經站在那裏,他依舊裹着厚重的狐裘,不知他在此處站了多久,臉色比平時還蒼白。

他見到方潮舟抱着宋漣衣出來,眼神微微一閃,但很快就主動說:“九皇叔,你先上馬車吧。”

方潮舟道了聲好,先把宋漣衣塞進了馬車裏,再自己鑽進了馬車。他進去的時候,宋漣衣正在努力地往位置上爬,方潮舟看了一眼,就用法術幫了一把對方。

背對着方潮舟的宋漣衣閉了閉眼,才轉過身坐了下來。方潮舟坐在了宋漣衣的旁邊,不過他們中間隔得很遠,起碼還可以再容下兩個人。

扈香上來時,看到他們兩個坐得那麽遠,眼裏明顯有些驚訝。他走到兩人的中間,正要坐下,宋漣衣動了。

“等等。”宋漣衣手腳并用往方潮舟那邊爬,“我要跟爹爹坐一起。”

他爬到了方潮舟的腿上,不顧對方的驚訝強行坐在了對方的懷裏,兩只小手還摟住了方潮舟的脖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頭看向旁邊的扈香,“這位哥哥,你坐那邊吧,我有悄悄話想跟爹爹說。”

扈香好脾氣地點了下頭,坐在了另外一邊。

宋漣衣見人被他趕開,轉過頭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只是哈欠打到一半,人就被拎了起來。

方潮舟把宋漣衣抓起來,放到了旁邊,“自己坐。”說完,他給自己身上施了一道淨身術。

宋漣衣被提開後,眯了眯眼,又繼續往方潮舟腿上爬,只是爬了幾次,都沒成功,最後他嘴巴一癟,一幅要哭的樣子。

旁邊的扈香一直注意着他們的動靜,見宋漣衣要哭,輕聲道:“二丫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坐?”

宋漣衣轉頭看他一眼,就扭回頭,一臉委屈地對方潮舟伸出兩只手,“爹爹,要抱抱。”

方潮舟看着他,總覺得宋漣衣在打什麽壞心思,所以并沒有動,而宋漣衣見他不動,那淚珠子就掉了下來,跟下雨似的,他一邊哭一邊喊爹爹,還往方潮舟那邊爬,發現方潮舟又扯住了他的後衣領時,哭聲瞬間變大了。

方潮舟被他哭得頭疼,只能松了手,不過他在宋漣衣趴在他懷裏之前,先掏出一塊帕子遞給對方,“你把眼淚擦擦。”

宋漣衣不接,奶着聲說:“爹爹幫我擦。”

“那你自己坐。”方潮舟說。

宋漣衣聞言,作勢就要把臉往方潮舟懷裏埋。

方潮舟見他一臉眼淚,立刻把帕子蓋住了對方的小臉,“我擦。”

他動作并不溫柔,擦得宋漣衣身體都一歪,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改口,硬要方潮舟幫他擦。

目睹這一切的扈香默默轉開了臉。

馬車到了皇宮,宋漣衣還是跟吃錯藥一樣,非要方潮舟抱着他走,直到了皇帝寝宮,他才願意讓方潮舟放他下來。

老皇帝已經等方潮舟很久了,見方潮舟出現,眼睛就亮了起來,只是等他看到跟在方潮舟後面的宋漣衣時,明顯一愣。

“潮舟,這孩子是?”老皇帝問。

方潮舟還沒回話,宋漣衣就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皇爺爺”。

“你叫朕皇爺爺?”老皇帝明顯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明顯一喜,“你是潮舟的孩子對不對?乖孩子,來皇爺爺身邊。你這頭怎麽了?磕着了?”

方潮舟此時是騎虎難下,只能看着宋漣衣湊到老皇帝身邊。

“今早我想跨過門檻,但門檻太高了,就摔到了。皇爺爺,我好疼啊。”

這家夥真的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用着奶聲,又會撒嬌,短短一瞬就讓老皇帝心疼得不得了,而他見人心疼了,馬上又轉開話題,把老皇帝哄得笑得合不攏嘴。

“對了,乖孩子,你娘呢?”老皇帝說了半天話,終于把話題引到他最想問的話題上。

宋漣衣瞥了方潮舟一眼,才說:“我娘正跟我爹鬧別扭呢,要不然也不會昨兒深夜把我送過來,皇爺爺,你可要管管我爹,我爹雖跟我娘在一起了,但總是在外面拈花惹草,連自己師弟的主意都打。”

老皇帝一聽,臉色沉了沉,“還有這事?潮舟,你過來。”

宋漣衣聞言,眼裏明顯浮出雀躍之情,他幸災樂禍地看着方潮舟,但老皇帝接下來的話讓他瞬間高興不起來了。

“潮舟,你出身皇室,納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平衡妻妾關系,是最簡單的事情了,你這都做不好,實在丢我們皇家的臉面。”老皇帝嘆了口氣,“你那位師弟是個能容人的嗎?若能容人,給他定個名分,也算敲打敲打你現在這個媳婦。”

老皇帝他自己後宮三千佳麗,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兒子拈花惹草是個壞事,反而覺得他兒子跟他年輕一樣,招人喜歡。

只是還是太嫩了,連自己媳婦都馴服不了。

方潮舟聽了老皇帝的話,搖了頭,“二丫他說笑罷了,小孩的話怎能當真?還有,父皇你別操心我的事了,好好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朕還能活多久?這次你回來,還帶了朕的孫女回來,朕已經心滿意足了。”老皇帝疲憊地笑了笑,“這皇位,朕是坐煩了,不想坐了。”

說完,他逗宋漣衣,“小丫頭,這位置皇爺爺給你坐好不好?”

宋漣衣眼珠子轉了轉,眼神轉到了扈香身上,“皇爺爺,我還小,這位置給哥哥坐吧。”

扈香聽到這話,尴尬地笑了一下,就低下了頭。

老皇帝笑了一聲,“朕當年也是幾歲的時候就坐上了皇位。”

這日幾乎都是宋漣衣在跟老皇帝說話,方潮舟都只能偶爾插上幾句。宋漣衣長得可愛,嘴巴又甜,哄得老皇帝都幾乎舍不得宋漣衣離宮,想把人留在宮裏。

最後是宋漣衣說明日一大早就過來看他,他才依依不舍地讓方潮舟把人帶走。

離開宮的時候,宋漣衣困得都快走不動路,便撒嬌讓方潮舟抱,方潮舟見他今日把老皇帝哄得那麽開心,算有功,所以就把人抱了起來。

上了馬車沒多久,宋漣衣就困得睡了過去。

扈香看着宋漣衣恬靜的睡容,安靜了一會後,輕聲開口:“九皇叔,昨夜皇嬸嬸來過了嗎?”

“嗯。”方潮舟本不知道怎麽解釋宋漣衣的出現,好在宋漣衣之前給他想好了一個說法。

“皇嬸嬸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扈香問。

方潮舟頓了一下才說:“就很普通。”

“能被皇叔看上的人怎麽會普通?”扈香像是不信,笑着搖了搖頭,“扈香覺得皇嬸嬸肯定是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

話剛落,方才還躺在軟墊上的宋漣衣突然坐了起來,他閉着眼往方潮舟身上爬,待雙手摟住方潮舟的脖子後,他把臉埋在了對方的脖頸間,輕嗅了一下,就咬了下去。

方潮舟倒吸了一口氣,當即就想把宋漣衣扯開,但他突然想起了宋漣衣侍女說的話。

魔偶是需要吸他血的。

他今日一天都沒有給宋漣衣喂血。

扈香看到了這一幕,眼裏先是驚愕,随後便情緒複雜地盯着方潮舟和宋漣衣看。

但突然,車簾被強風吹開了。

扈香還沒來得及看向外面,一把劍先飛了進來,那把劍直接釘在了方潮舟的頭頂上方,只要再往下一點點,就是正中方潮舟的頭。

方潮舟渾身僵住,他先瞥了下頭頂上方的劍,再看向馬車外的人。

從劍飛進來的那瞬間,馬車就停住了。

夜色昏暗下,雪衣少年長身玉立,面無表情地看着車裏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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