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只是想有個鳥兒22

五皇子祁巢謀反一案,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會審,整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隆重盛大。

看在徐泗眼裏,不免生出一種走水還嫌火小的觀感,這讓他不禁想起他們宿舍惡霸四人組的口號:我們的目标是什麽?搞事搞事搞事!

确實啊,有啥好審的呢?一捉捉了個現行,那麽多眼睛看着那麽多人證物證,到底想審什麽呢?

過了兩三天,徐泗懂了,祁淵這是想過河拆橋,找個圖謀造反的大帽子扣江荥頭上,順道兒把江荥跟祁巢一道鏟了。

要治江荥的罪,真想查出個什麽那還不容易?江荥之前确實跟祁巢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也确實為祁巢的刺客團體提供了庇護之所,當初要不是祁淵逼得太狠,江荥也不會咬牙把那個行刺太子的刺客抓回來。

只要用心搜查,就算江荥做的多麽天衣無縫,肯定有些來不及銷毀的蛛絲馬跡,只要揪住一個線頭,順藤摸瓜,總能找出些決定性的證據。

徐泗想了想,祁淵到底是出于什麽動機,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想來想去,應該就是發覺了他跟韓炳歡之間不清不楚引人遐想的關系,出于要制衡分權的目的,他跟韓炳歡之間必須有一個要下臺。

祁淵經過抉擇,要保住的人,是韓炳歡。

無可厚非。

說到底,不管祁淵如何欣賞江荥,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畢竟,殺了人全家的事兒,他自個兒也膈應。狼是自己養大的,但是時刻要提防着這條狼養不熟,擔心它随時可能反口咬了自己,他也很累啊。既然這麽累,索性就棄了吧。

對于君王的這種心理,徐泗表示理解。但有一點他理解不了,何必做的這麽絕呢?這共同謀反的罪名一旦落實,他又不像皇室貴胄那樣有什麽祖傳的免死金牌,也打不了親情牌,那妥妥兒的就是個死啊。想要他下臺,撤了他的職就完了呗,非要趕盡殺絕嗎?

唉,死就死吧,徐泗表示無所畏懼,就是死之前,他得先把任務完成,也就只剩1%了。

與徐泗同樣敏銳的,還有韓炳歡,不同于他的坐以待斃,韓炳歡立刻着手行動。

“韓愛卿此番前來,可是為了江荥而來?”韓炳歡甫一踏進禦書房,未及行禮,祁淵埋首奏折中,頭也不擡地道。

韓炳歡恭敬地行了大禮,跪着道:“還請皇上放他一條生路。”

“生路?”祁淵哼了一聲,寬大的龍袖一揮,堆成小山的奏章噼裏啪啦墜了滿地,他面上隐着滔天怒意,喝到,“你看看這兩天百官呈上的聯名奏疏,把朕的龍案都要壓垮了!江荥好本事,仗着朕對他的縱容,胡作非為,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江荥在那個位子上做的沒臉沒皮的事海了去了,鏟除異己、構陷他黨、縱容手下賣官鬻爵,再加上為人放肆,最愛當面侮辱人,不喜他的人也海了去了。平日裏百般容忍、溜須拍馬,一看皇帝的态度有所轉變,那些有仇有怨的或是純粹看他不爽的,立刻一窩蜂地卯着勁兒落井下石,直要撺掇得皇帝滅了江荥才解氣。

再說,江荥辦的那些事,祁淵能不知道嗎?其中好多甚至就是祁淵授意的或者默許的。任何皇帝都不想看到朝中有任何的黨派,若是一個朝廷上黨派林立,那就是皇帝的失職。祁淵借着江荥的手鏟除一些朝中的頑固黨羽,但是此時此刻,這些事又都成江荥欺上瞞下自己犯下的了。

這就是所謂的,黑暗的政治。

韓炳歡望着地上花花綠綠的奏章,眉頭深鎖,半晌,說出一句讓祁淵雷霆大怒的話。

“若皇上殺意已決,臣自請解甲歸田,從此遠離廟堂。”

祁淵不可思議地盯着跪都跪得筆直端正的韓炳歡,眸底的驚訝遠勝怒火,“放肆!”他一手拍在龍案上,殿裏服侍的小太監不聲不響跪了滿地。“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臣不敢。”韓炳歡不溫不火,态度卻異常堅定。

祁淵對韓炳歡的偏愛,滿朝皆知,而祁淵就是看準了這個後起之秀不卑不亢的姿态和一片忠君報國的赤誠之心,才放心大膽地把錦衣衛交給他。

于看人這一項技能,是所有皇帝自出生起就在修煉的手藝,雖偶有看岔的時候,但在韓炳歡身上難得出錯,因為此人易懂得很。

眼下,這人恐怕是深陷泥沼,難以自拔了。

“若是朕不許你辭官,江荥朕也非殺不可呢?”聲音自韓炳歡頭頂壓下,皇威壓得他喘不過氣,幾近窒息。

一瞬間,失去某人的恐懼從四面八方逼向他,心上像是豁出一個血淋淋的大口子,呼哧呼哧灌着猛烈的強風。

他沉默了。

兩日後。

徐泗被卸了職,卻沒有被提審。

他接下聖旨的一剎那,驀地一身輕松。

那個宣旨的中年太監,臉子不是臉子嘴不是嘴地啐了他一口,扭着圓滾滾的水桶腰走了。

徐泗抹抹臉,估摸着,江荥以前鐵定是欺負過他。

東廠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于是徐泗非常高興地去了北鎮撫司。

剛剛到門口,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牽着一匹黑色駿馬,在司前左顧右盼。換下了錦衣衛那身華麗尊貴的飛魚服,一身水藍色的常服更添些煙火氣,平日裏總一絲不茍束起的發髻今日卻随意地披散下來,只用一根灰色的布帶松松地绾着,簡單随性,竟生出些魏晉時期的文人潇灑恣肆的風流作态來。

啧啧啧,這男人真帥。徐泗感嘆,可惜沒手機,不然不偷拍一張放到微博上炫耀炫耀真是浪費。內容他都想好了:看,你們誰家的coser能帥得這麽驚天動地有內涵?

金秋的陽光,細細碎碎地鋪在北鎮撫司森嚴的外牆上,韓炳歡匆匆一眼瞥過,看到巷子口抱胸靠牆,盯着他淺笑的徐泗。

陽光給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俊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也瞬間點亮了韓炳歡漆黑的瞳眸。

“走。”他奔過來,拉過徐泗的手,上了馬,疾馳而去。

“去哪兒?”徐泗的背部緊貼着韓炳歡的胸膛,懶洋洋地歪在韓炳歡執缰的臂彎裏,在颠簸的馬背上找到了在晃悠悠的搖椅裏小憩的惬意,啊,催人欲睡。

“般若寺。你應了我的。”韓炳歡的聲音随風一起飄來。

徐泗一個激靈直起身,撞到韓炳歡的下颌骨,韓炳歡悶哼一聲,擡手就賞了他一個爆栗。

徐泗捂着泛紅的額頭,欲哭無淚,心裏惡毒地盤算着哪天彈這人的小JJ。“見你娘親,會不會被打?”徐泗問出來他最關心的問題。

在他自己的世界,徐泗作為一個深櫃,雖然整天約約約,但是在徐女士跟前,他是半個字都不敢提起自己斷子絕孫的性向。以前,他一個圈子中的朋友,某天心血來潮跟父母坦白了,往後一個月,就再沒見過他人影。徐泗猜測,該不會被他爸媽弄死了吧?

于是越發恐懼向家長出櫃。

韓炳歡倒是一名真勇士,徐泗在心裏為其點一百條贊,敢直接帶着人見媽……順便在心裏為他把蠟燭也點了吧……

“母親常年修身養性,早已參透紅塵,自然不會打你。”韓炳歡輕笑出聲。

二人聊着天打着趣,遠遠地就看見一座古樸的寺廟。徐泗突然間心跳加速,那速度,堪比他人生第一次玩兒蹦極,心髒直直地往嗓子眼兒蹦。

老子……仿佛似乎好像……有點兒緊張……

徐泗捂住胸口深呼吸,深感丢面兒。韓炳歡下了馬,把馬大哥拴在寺外一棵古木上,拉着徐泗就往裏走。

“等等等等等……”徐泗抱着那棵古木不撒手,“你先進去吧,我在這兒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哈哈哈……”

韓炳歡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徐泗眨眨眼,開啓抖腿模式。

上前,攬過他,韓炳歡在徐泗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略帶安撫。

“你先待會兒,若娘親不在禪坐,我便來喚你。”上下掃了一眼徐泗,韓炳歡笑了笑,揮手轉身。

【叮咚】

腦海中傳來突兀的提示音,徐泗心裏咯噔一聲。

2333,“恭喜徐先生圓滿完成任務。”

“完成任務?”徐泗整個一大寫的懵逼,“我做什麽了?”

“接下來,将開啓靈魂傳送,進入下一個世界。”2333此刻的總攻音聽起來格外的冷酷刻板,不夾雜一絲其他情緒。

“等一下,我還沒道別……”徐泗神色一凜,“我答應了人家的事還沒做。”

“倒計時,5,4,3……”

“咻”的一聲,一根羽箭破風而來,帶着淩厲的風旋,紮進了徐泗的脖頸。

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迸濺出來,他堪堪轉過身子,用餘光瞥見一道矯健的人影,與他冰冷的視線在空中對撞。

徐泗眸中閃過驚異,随後瞬間失去光彩,就像是冒充珍珠的魚目現了原形,黯淡下去,終歸沉寂。

喬蘇……

徐泗的靈魂被抽離,飄蕩在空中,望着自江荥咽喉湧出的血漸漸蔓延,染紅了衣料,染紅了土地,染紅了匆匆趕來的韓炳歡的眼。

看來這就是江荥的宿命,徐泗看了一眼木偶一般呆楞在血泊中的韓炳歡,嘆了口氣,看來江荥命裏怎麽也逃不脫死在喬蘇手中。

2333,“走吧。”

這句話又不複原先那般機械冰冷了,徐泗覺得,2333這個系統還真挺人性化的。

《我怕是活不成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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