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拒絕當魯濱遜7

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好青年, 徐泗除了年輕不懂事的時候, 裝裝逼鬥鬥毆之外, 不抽煙不嗜酒,黃賭毒更是敬而遠之。他做夢都想不到,某一天, 他會因為毒瘾發作,生不如死。

雖然自從穿到馮玦身上, 他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設, 知道這一關遲早要過, 但真的親身經歷的時候,他切身體會到為什麽,為什麽那些瘾君子耗盡一生氣力都無法擺脫,至死爬不出那恐怖的白色泥淖。

因為……太尼瑪……難受了!

大腦思維基本都是混亂的,人也莫名其妙地興奮與狂躁,徐泗不停地打哈欠, 不停地流眼淚, 不停地發抖, 牙齒發出咯咯的打顫聲。

他兇狠地一把推開祁宗鶴, 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栽進海裏, 海水像是一股腦兒湧進了他的腦子,把他混亂的意識攪得更加渾濁。身體冷的發抖,從心坎裏往外開始發抖,仿佛置身寒冷陰郁的冰雪天, 有人劃開了他全身的血管,在往裏不斷地塞冰塊。

鈍鈍的窒息感襲來,然而此刻,窒息遠遠沒有骨子裏的那股寒冷更讓他恐懼,他只顧着盡可能地把自己抱成一團,好像那樣,就能讓自己勉強暖和一點。

“噗嚕嚕。”他在水下吐出一長串的氣泡,預示着胸腔中的空氣總算告罄。一雙手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整個人從海水裏揪了出來。

頭皮都要被扯掉了!徐泗忍不住罵娘,渾身的感官被放大,連帶着暴躁的因子也暴漲,即使連站都站不直,他依舊嚣張地揮舞着拳頭朝那張陰沉沉的臉上砸去。

“去你媽的……啊!”

祁宗鶴的臉色烏雲密布,眼裏帶着冰冷的情緒,嘴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看徐泗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個死人。他淩厲地出手,把徐泗快要靠近自己鼻梁的拳頭反剪到他背後,由于用力過猛,徐泗一聲痛呼。

“怎麽啦?”沙灘上,周聰覺得他倆的姿勢有點不對勁兒,關心地喊了一句。

“沒什麽,不小心踩到了有些棱角的貝殼。”祁宗鶴睜着眼睛說瞎話,一把扛起某只狂犬病發作的野狗。

徐泗蹬着長腿不停地掙紮,上半身倒挂着,使勁兒掐祁宗鶴的屁股,又掐又撓,直把他背後撓的血淋淋的,自己全身肌肉酸痛,才肯罷手。嘴裏猶在不停地咒罵:“兔崽子,你以為你是大佬了不起啊?哼,放開我……放……”

祁宗鶴單肩扛着罵罵咧咧、不自覺抽搐的徐泗,走上岸,長臂撈過沙灘上那件黃色碎花連衣裙,蓋住徐泗身上那件恥于見人的小內內,往叢林深處走。

“诶?小兄弟他怎麽了?”範明輝老于世故,一看徐泗那種典型的毒瘾反應,立馬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卻還是跑過來明知故問。

這一聲看似關切的問候,換來祁宗鶴輕描淡寫飄過來的一眼,只一眼,範明輝兩股戰戰,肩上仿佛壓了千斤頂,把他原本挺直的腰背直接壓彎了幾十度。他擦擦腦門兒,自覺地噤了聲,退後兩步,目送祁宗鶴滿身戾氣地遠去。

“咋了咋了,”周聰剛剛安頓好顏瑜,小跑過來,滿面憂色,“他倆出什麽事了?”

範明輝拿小眼睛上下掃了他一眼,紅紅的鼻尖顫了顫,不客氣地啐了一口,“少管閑事多活命。”

祁宗鶴尋了一個僻靜處,把徐泗丢在一棵樹下,轉身就走了。

此刻的徐泗,理智基本全面崩潰,潰不成軍,他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另一只手拿着各式各樣的刑具,切割砍砸鑽,輪番上陣,一刻不停。肚子裏好像有無數的刀片在瘋狂地攪動,整副腸胃好像被直接丢進了絞肉機。

“疼……我疼……嗚嗚……”他神志不清地哭訴着,哭一會兒,再吐一會兒,全身哪裏都在疼,他不知道該捂哪兒,一會兒捂肚子,一會兒捂頭,一會兒又抱着骨折的腿。

更難受的是,他感受到全身上下隐隐約約有成千上萬的蟲子,在不疼不癢地爬行,這些蟲子仿佛是從骨頭縫隙裏一個一個在往外爬,又酥又麻,卻并不爽,這使他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他奮力地撓着全身,想用疼痛代替這種蟻行感。

一兩分鐘後,身上的冷意褪去,又開始着起了火。像是站在火山爆發的正中心,真正的烈火焚身莫過于此。

就這樣,反反複複地,冰火交替,時冷時熱,折磨得人欲仙欲死。

“2333,哈弟,我受不了了,真的……”他一下一下用腦袋撞着樹,震下的葉子落在他滿是淚水的臉上,蓋住了通紅的眼睛。

2333跟死了一樣。

漿糊一般的腦海裏,很多景象跑馬燈一般地快速閃過:拿着澆花的水壺叉着腰,氣勢洶洶的徐女士,罵他喝的爛醉如泥,一身酒氣熏壞了她的寶貝花;還有隔壁系那個讓他突然懷疑起自己性向的帥哥,嘿嘿……其實他一直偷偷地關注着他;還有第一次約的那個別扭的小受,洗了澡脫了衣服,在被子裏聊了一宿的人生理想,啥也沒幹,兩人直挺挺地睜着眼睛直到天亮……還有誰來着?

哦,還有歡歡……

歡歡長什麽樣子來着?那個世界到底是真的還是虛幻?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顫動,眼皮上蓋着的葉子像破碎了翅膀的蝴蝶,順着臉頰掉落。又是一陣緊似一陣的劇烈抽搐,他咬咬牙,用盡餘下所有的體力,狠狠地把自己的頭往後面樹幹上撞去。

是的,我的意志并沒有那麽堅強,我也不是什麽革命烈士偉大人物,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四狗,死之前還在為就業問題和論文焦頭爛額,我想放棄了……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承受不來,而且,憑什麽要我來承受?我做錯什麽了嗎?毒是我吸的嗎?樂子是我享的嗎?

腦回路彎來彎去彎進了死胡同,被勢如猛虎的戒斷反應折磨得身心俱疲,本以為可以一死百了,後腦勺卻并沒能傳來可以致命的硬物沖擊感。

徐泗睜開眼,在淚水朦胧的霧汽中,看到祁宗鶴那張鐵青的臉,他不知道從哪裏跑來的,急促地喘着粗氣,一只手拿着藤條,一只手墊在他腦後。

徐泗抽抽鼻子,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彎腰吐了出來,吐了無數回,現在吐出來的都是黃水,可是胃還是不肯放過他,不停地痙攣抽搐。

下一刻,他被祁宗鶴拖着腳拉到一處空曠的平地,石子枯枝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祁宗鶴用找來的不知名藤條把他的雙手雙腳捆了個結結實實,嘴裏也被塞進一塊手帕,然後直接被丢在那兒。

整個過程因為徐泗的不配合,十分粗魯十分兇殘。

“唔——唔——”像條失水的魚,徐泗不停地在地上板來板去,赤裸的身體上滾滿了泥土和青苔。

“忍着,”祁宗鶴沉得如同厚重夜幕的眸子,虎視眈眈地攫住那張淚水肆意的臉,吐出無情的話,“要麽,熬過去,戒掉;要麽,死在我手上。你選一個。”

他居高臨下,徐泗只能仰視到他冷峻的下巴線條,和一身蓄勢待發的腱子肉。徐泗愣了愣,濕透的劉海蕩下來,遮住了眼睛。

“除了你自己,誰也無法幫你。我能幫你的,就是結果了你。”高大的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徐泗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祁宗鶴踱到空地邊緣坐下,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似乎只要徐泗一個眼神示意放棄,他就會立刻過來幫他結束生命。

明明很危險,但是腦袋出毛病的徐泗竟然感覺到一絲奇怪的安全感。好像祁宗鶴不是在監視他,而是在守護他。

就那麽坐着,一言不發地,守護他。

啊,毒品真的會損傷腦子,徐泗把頭用力地抵着土地,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可能有了不可逆轉的坑洞。

他死死地咬着嘴裏那只手帕,上面傳來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這香水好像能安神,讓他煩躁的情緒得到些許平複;他亦死死地瞪着祁宗鶴,而祁宗鶴則毫不避諱地回應着他的視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鐘,可能是幾個小時,徐泗全身跟在水裏過了一遍一樣,全身閃着晶瑩的汗水。

疼痛在慢慢退潮,抽搐的四肢也在慢慢伸展,徐泗的意識也在慢慢模糊。

他太累了,這輩子他都沒這麽累過。

“玩不玩文字游戲?”一旁靜靜坐着,觀賞他掙紮的人突然出聲。

徐泗:“……”

祁宗鶴過來,抽出他嘴裏的手帕,發現帕子上全是血漬,這個傻瓜是在拼了命的咬緊牙關,以至于把牙龈都咬出了血。

徐泗啐了一口血水,有氣無力,“怎麽玩兒?”

“ABCC的成語?”祁宗鶴嫌惡地把帕子丢到一邊。

“好,你先。”徐泗吃力地翻了個身,由趴在地上,變成側卧,閉着眼睛,胸膛的起伏落差很大,疼痛的餘威還在。

“逃之夭夭。”祁宗鶴在他身邊坐下,随口道。

“想入非非。”

“文質彬彬。”

“仙人板板。”

祁宗鶴:“……”

“哈哈哈……咳咳……”徐泗大笑起來,臉上還挂着淚水,嘴角殷紅,笑得岔了氣,咳嗽個不停,“咳咳咳……”

喉嚨像是破了的風箱,呼哧呼哧,徐泗彎着眼睛,左臉上一個忽隐忽現的酒窩。看上去像是路邊被抛棄的髒兮兮的小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祁宗鶴。

祁宗鶴堅硬得跟塊鐵似的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了一塊,鐵鏽剝落,露出裂痕。他伸手撫上徐泗的背,從頸椎一直到尾骨,自上而下一遍遍地緩慢捋着,幫他順氣。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經像這樣照顧過一個人,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後來把他賣了,為了獲取毒資。後來她又死了,死在了寒冬的街頭,死在了他義父的樓下,對着他的房間,身邊散落着一堆注射器。瘦骨嶙峋,他以為她把他賣了會活得更好。

陰暗的記憶被翻出來,祁宗鶴手下的力道加重,徐泗悶哼出聲,噙着眼淚委屈地望着他。

毒品的誘惑,一旦沾染上,終身洗不幹淨。你最終也會像那個女人一樣,為了刻骨的片刻歡愉,傷害和背叛身邊的人,對吧?

祁宗鶴周身的氣場頓時陰寒起來,眼裏寒光迸現,出于本能的反應,徐泗敏感地縮了縮脖子,警惕地集中起無以為繼的精神頭。

他可不想剛剛費盡心血捱過戒斷反應,一個不着調就慘死在大佬手上。一着不慎,前功盡棄……

而下一秒,祁宗鶴就給他松了綁,丢過來那件刺眼的黃色小碎花連衣裙,“你的褲子被沖走了,想遮羞,只能穿它。”

徐泗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條粉紅色的內內,小貓的紅蝴蝶結鮮豔可愛……再看看那條連衣裙,白色小花也很可愛……

媽的,這現實讓他羞憤欲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