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1)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距離那天之後已經有十天了,莫離再也沒有見到高長恭,高長恭也再沒有出現在這裏。

“蘭兒,你家王爺的書房在哪?”正值晌午,難得一見的太陽終于露出了臉,讓人在冬日裏暖和了不少。看積雪融化,大地回春,沒一樣十五都在向人們宣布着——春天來了。

“小姐是要找王爺嗎?這個時候王爺都在書房呢,你何必這就帶你過去。”蘭兒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性子單純。在她的思想裏,這個姑娘是王爺的心上人,但是卻起了争執,不過小姐現在要去找王爺,那就說明他們有了和好的跡象。

“不用了,你告訴我怎麽走就好。”一直習慣男裝的她一下換回女裝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不過,女孩的天性使然,讓她認為自己的裝束還不差。

“好吧,除了院子往東走到第二個路口時走左邊的那條,一直走就到了。”蘭兒無奈的說。

莫離聽了之後,理了理裙擺後向屋子外面走去。昨天她才被大夫允許下床,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不能碰水,也不能裂開,以免化膿。剛出院子,便看到橫豎交錯的石塊路和錯落有致的回廊,有幾顆梅花還怒放着,似乎在用盡餘生的力量向人們展示它們最美麗的時候,美得炫目,卻也凄涼。

停留了一會兒的功夫才向東邊走去,和蘭兒說的一樣,沒一會兒她已經站在書房門外,外面沒人是她所慶幸的,只是不敢進去,怕進去之後不知道說什麽好。在門外徘徊了搞半天才決定還是先走好了,等改天尋了個好時機再來好了。正準備走時,裏面卻傳來聲音。

“來了,為何不進來?”

被人發現了。莫離轉會身子,既然被發現了,要是她再走,那真的是她的不對了。嘆了口氣,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便被滿屋子的書吓愣了一下。滿屋是有點誇張了,但是那放着的幾個高大的書架卻真的是滿滿的放着書卻是真的。每一本書都理得很整齊,而且都沒有積灰,若不是主人随時翻閱便是有人打掃得很勤。

高長恭看着進門的人,那日拂袖而去或一直再未見她,到不是心胸狹隘,而是宮中的事絆住身形,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顧及其他。看了一會安人居然還愣在那裏,細看之下原來是出神惡劣,不過換上女轉的她沒有英姿飒爽的樣子,卻多了幾分嬌俏。

“你喜歡看書?”恐怕他在不出聲,這莫離不知道要發愣到什麽時候了。

“嗯。”聽見聲音的莫離回過神,看向走至身旁的人,“那天,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

“早忘了,你不必介懷,人都有情緒不好的時候。”他合唱不明白,身在皇家,他有太多的無奈,身不由己。連同這副臉也是他時時擔心的,一個男人生了一張七分似女人的臉,為他帶來了許多的麻煩。父親早逝,而他從小一個人要在衆多的殺戮中存貨,受了非常人的苦,幸好,有斛律一族待他尚好。

聽到他這麽說,莫離松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想有一個要求,而且一點也不過分,“你能不能讓我在這看書?我不會打擾你。”

“你想來的時候過來便是,我會吩咐下去。”高長恭沒有由于的答應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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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都笑了一下,盡釋前嫌。

轉眼,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這是的天氣仍舊不暖和,但也不是凍得人發顫的溫度。莫離有時候沒事就往書房跑。她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又沒事做,清閑得發慌,只好用杜氏來打發時間。好在高長恭對她不錯,府中人也恪守本分。

書房裏很安靜,只是偶爾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陽光透過窗戶在地面形成一道光,地上一道一道的亮光。莫離找了個靠窗戶的地方坐下,讓自己沐浴在陽光下,發間的一縷發掉在書頁上,恬靜的側臉看着舒服。

“吱呀”的一聲,是門從外面被推開。莫離聞聲擡頭,還以為是外出的高長恭回來了,沒看清人便開口道,“王爺回來了?”說完後卻沒聽見往常溫潤的應答聲。莫離有幾分奇怪,便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向那人走去,還沒走兩步,那人卻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摟住她。

“啊!”

“長恭府中原來有此絕色,朕還以為這天下的美人都在宮中。”這男人不夠二十四五的樣子,與高長恭有三四分相似,但确實另一種儀态,身上的龍紋金邊的衣袍襯得他有一股邪魅的氣質。

莫離一聽完那人的話,心中暗自叫不好,這人,定是高湛那個色胚。最喜歡有夫之婦,玷污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手段又狠辣,這個人,斷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只有他自己知道。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莫離的腦中只剩下這句話,從未收到的遭遇,她沒辦法,王府中的人更沒有辦法。她如果動手,遭殃的是整個王府。高長恭保不住她,所以她不能動手,他是皇上,誰奈他何。

“美人,朕先寵幸你,而後封你為妃,如何?”高湛見莫離不反抗,以為她順從了,張嘴已往莫離臉上湊去。

莫離只感覺臉上一熱,莫離才清醒過來,胃裏湧出一陣翻江倒海,令她作嘔。

“放開!放開我!”

面對莫離突如其來的掙紮,高湛沒有留神,被莫離抓了一下。莫離趁着這個時候立刻推開人,站到另一邊去。警惕的看着他,手中一時找不到什麽可以防身的東西。

“你別過來,不準過來!”陌生的恐懼爬滿她全身上下。她終于明白、明白貞潔二字對一個古代女人的重要。更何況,冒犯她的是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她不要!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她不能在被人強奸之後還能好端端的活着,這不可能。

“你知道你在同誰說話嗎?難道是想讓朕先奸後殺,或者奸屍?”高湛冷笑一聲,一步一步逼近怒瞪着他的人。在潑辣的人他也見到過,現在不也乖乖的待在宮裏。

“變态!”莫離沒想到這個高湛這麽無恥,這種話也說的出來,高家皇室果真都是變天,一群變态,“身為一國之君,這話說出來你不覺得羞恥嗎?”

“變态?叫你看看什麽才叫變态!”高湛一把擒住正要溜走的人另一手一扯,外衫已經叫人扯開。

“滾!別碰我!!你這個禽獸,放開我,你——咳咳!”

高湛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眼中布滿血絲,猙獰的樣子讓他看上去像發狂了一般,“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再多說一句,朕立刻擰斷你的脖子!”剛說完,空着的手開始解莫離的內衫,眼中的血絲一直沒有褪去。

老天啊!你這是懲罰我逆天命嗎?如果是,那告訴我,是不是承受了,天命就可逆了?淚,不知不覺的布滿臉龐,只是,有誰阻止這一切,宇文,我,我幫不了你了,我……

“砰!”

“皇叔!”高長恭面色自若的喊道,然後看到姿勢暧昧的兩人後,驚訝的說,“離兒?!”

“進來不知道敲門嗎?”高湛不甚介意的問,“有事嗎?”

“剛回府聽見下人們說皇叔來了,便想皇叔在書房,就過來了,只是、只是皇叔先放開離兒可好?”

“她是你的女人?”高湛懷疑的問,“長恭一向愛惜吓人,那玉兒不就是嗎?你說朕便信?”

莫離看見高長恭因為高湛說道玉兒時握緊的手,那個玉兒是他心上人吧,但現在、現在該怎麽辦,“王爺?”。高湛放開她,看他們倆該怎麽做才能說服他。

莫離沒有多想,只想脫身,所以……她拉下高長恭的頭,吻了上去,淡淡的茶香湧上腦內。

“好了好了,朕找你是有要事,讓她先下去吧。”高湛理好衣服後坐在一邊開口,眼中有莫名的憤怒。

“是,皇叔。”高長恭松了一口氣,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莫離被掐住脖子,真是吓了一跳,“你先回去,蘭兒在外面。”解下身上的披風給她披上。

“妾身這就讓人給皇上和王爺沏茶。”莫離顧不上披散的頭發,說完後匆匆跑了出去。劫後餘生,讓她心裏好過了些,幸好、幸好,高長恭救了她。

天上的太陽沒有躲進雲層,正高挂在上空。偶爾有鳥叫聲傳來,讓安靜的王府多了些聲音。沒人去看莫離怎樣的狼狽,皇上突然來訪,他們已習以為常,而這種事已有前車之鑒,他們只要做好本分的事便好,其餘的,他們不該想,也不應想。

霧氣中傳來澆水的聲音和呼吸的聲音,模糊的視線中音樂可以看見兩個人的

影子,屋子裏散發這陣陣香氣,可能混合了多種花瓣,所以聞不出是什麽味道,

但味道很清香,淡淡的、柔柔的。

好髒啊!莫離不停的戳着被高湛碰過的地方,她雖然是未來的人,但是,一

想到那張臉上猥瑣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惡心。

“小姐,你別這樣,你看看你都擦紅了一片了。”蘭兒看不下去的拉住莫離

的兩只手,“小姐!”

“我……”莫離也沒有折磨自己的癖好,只是——“好,幫我那衣服來。

蘭兒放開手,穿過珠簾時帶出“叮叮”的聲音。蘭兒打開箱子,看着衣服發

呆,剛才小姐回來時一身淩亂,狼狽至極。這場景,似曾相似,是玉小姐,不過

玉小姐沒有那麽好命,王爺沒有回來,而玉小姐不哭不鬧,但是,第二天,她尚

待了,沒有救,才十五歲的生命就沒了。

“蘭兒,你怎麽了?”莫離見蘭兒半天沒來,出聲喊道。

“哦,來了。”蘭兒關上箱子後往屏風那邊走去,“小姐衣服來了。”

“那你先出去,我自己可以。”莫離吩咐後說,将身子擦幹後将衣服一件一

件的穿上。

“嗯,我吩咐人來把水倒掉,小姐,現在要備晚飯嗎?”蘭兒問道。見莫離

點頭後便退了出去。

莫離穿戴妥當後,坐到梳妝臺錢打理頭發,不顧進屋裏倒水的人的異樣,打

探的目光。嘴和眼睛長在別人身上,要看,要說什麽她管不了,既然管不了,就

不要多此一舉。

第十八章 屋子裏只剩下莫離一個人,靜靜地,下人們也只是安靜的将菜放在桌上,油

燈早已讓蘭兒點了,只是,那梳妝臺前的人卻未動分毫,唯一變化的就是披散的

頭發绾了上去,用素玉簪固定住。

“還不過來嗎?再生氣也不能和自己過不去。”高長恭揮退蘭兒,獨自坐在

一邊。

皇叔才剛離開,他送皇叔走後,便往蘭苑這邊來了。蘭兒把她回來之後的舉

動都告訴了他,他明白她的苦,但卻無法給她再多,或許,應該把她送回去,站

在朋友的角度上他不想她步上後塵。

“放心,氣過了就過了,不會放在心上,況且什麽也沒有發生不是嗎?”莫

離轉過身子,向着高長恭走去,笑了笑,“在這吃?”

“嗯,你沒事就好。”高長恭拿起了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

莫離也動了動筷子,只是,沒什麽胃口,卻想到了高湛口中的玉兒,玉兒是

怎麽了?被高湛納入後宮了?還是——“玉兒,她怎麽了?”

高長恭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而後被他放回碗上,似乎不想回憶那段痛苦的

回憶,閉上眼後開口,“她死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經去世了。”莫離不喜歡揭人傷疤,但僅限于朋友

。不用他說理由也知道是誰造成的,怪不得高湛會那麽說。

“不用抱歉,她去了很久了。”高長恭睜開眼,拿起筷子繼續夾菜。

對他來說,兩年的确很長了。那段時間,恍惚中竟有度日如年的感覺。耳邊

沒有嬉笑聲,身邊沒了一個老是跟着自己的丫頭,也沒有人在他難過時将他抱住

說,“沒事,還有我陪你呢,你還有我。”

看着沉默的他,莫離也不再多說。在經歷這些事後,她嘗嘗會想,自己會不

會走向了極端,太過于拒人于千裏之外,壓抑,總是想什麽都要想很多遍,害怕

沖動之下的決定,她命令自己要冷靜。某些地方,她和高長恭很相似,他們同樣

的不敢釋放天性,不敢率性而為。

“你,過得并不好,小心翼翼的和周圍人相處,想要讓自己置身事外,卻偏

偏躲不過,次次卷入,幾位叔叔間的鬥争,你覺得痛心,卻無能為力,你肯定很

痛苦,長恭,為什麽不讓自己過得簡單一點呢?”莫離第一次這樣稱呼他,只因

為早已把他當作朋友。

“若非身在皇家,便可。”

皇家,一個華麗的籠子裏,關住了太多太多的、許多許多的夢。一道道高築

的宮牆,一層層防人的心牆,讓人逃不開,失去了許多最美好的東西。宮深似海

,誰又能置身事外。

莫離和高長恭不再說什麽,默默的吃飯。蘭兒在門外看着,他不明白,這兩

人到底是什麽關系。房內的的燭光靜靜的打在兩人身上,看起來格外和諧。或許

這就是他們的相處之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就像小姐今日從皇上的手

下逃了出來。

明亮的書房裏,黑漆的桌上擺着許多紙張,有的墨跡未幹透,紙上壓着木塊,防止它被吹走。一格一格繁複的交錯的線條,剛勁有力的筆鋒游走在紙張上。

随着“咚咚”的腳步聲,門被推開,腳步聲也停下來。一身藍色衣袍的人緊跟在黑衣龍紋的人身後。

“調查到什麽嗎?”宇文邕低沉的聲音響起,坐在案後問道。

“據傳回的消息說,高長恭身邊有一個和莫大夫相似的人,不過……”宇文孝伯雖回長安不久,但卻熟知長安城中的大小事。從小和皇上一起學習,讓他十分了解他的性子,也是他願意效忠他的緣由。

“說下去。”宇文邕知曉宇文孝伯擅于打探消息,有他在身邊,不用出宮,也大致了解天下事。就因為這樣,才叫他打探莫離的消息,希望能夠打探到莫離的消息。

莫離消失已經有将近兩個多月的時間,宇文邕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情,只是想起那晚的吻,有些恍惚,他明明是個男的,可是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宇文邕想不明白。

“不過那個是個女子,聽說是高長恭的姬妾,依臣看,那人不是莫大夫。”宇文孝伯說道,世上有相似的人不足為奇,何況那人還是女子。

女人?宇文邕心裏停跳了一拍。女兒身?莫離從不與其他人一同換衣,從不在軍中脫衣,而且,受傷從不讓軍醫照顧,每月的有幾天會生病……還有,去丹州前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倉皇的背影,一切一切在腦海中彙成了一個結論,莫離——根本是個女人!宇文邕只覺得怒氣上湧,她竟敢冒充男子充軍,還一直隐瞞,好大的膽子!

宇文孝伯不敢再說話,因為他知道宇文邕大怒了。此刻氣極,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起。他不明白、不明白那個莫離的重要。空氣中隐隐透着怒火的張揚,随風湧動,布滿整間書房。

“這事不準聲張,僅你我二人知曉。”宇文邕淡淡的開口,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但對于宇文孝伯,卻有些慚愧,“孝伯,幸苦你了。”

“等這事過去後,一切都會好的。”多年的交情讓他們不必過多言謝,宇文孝伯明白,“臣先告退了。”

“嗯。”宇文邕見宇文孝伯踏出書房後,臉色變了一番,他從不在人前表露心态,現在——“何泉,傳齊國公進宮!”

何泉在門外剛準備擡腳離開,哪知書房裏突然傳出一聲巨響,他只得搖着頭離開。宇文邕一掌拍在書案上,案上的那些紙張一張一張的飛向空中,紛紛亂亂中只看見一雙怒極的眼。紙張落地,書案上卻再無半張紙。

好一個莫離,好一個宇文憲!他待他們不薄,他們卻利用他的信任,可真是夠有心計的。

宇文憲在府中處理公務,沒想到卻宮中卻傳話,讓他入宮。他知道有人也在打聽莫離的下落,而如今,只想到這個人會是皇兄,皇兄難道有消息了?念及此,便匆匆放下手中的文件進宮。

剛踏進書房,便感覺到與往日不同的異樣,因為往日的燈不會現在就熄了,這還不到子時,但今日卻是一片漆黑。宇文憲剛想開口,便聽見前方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們打算一直瞞着我?”

“臣弟愚鈍,不明白皇兄所言。”宇文憲心中一愣,大概是猜到什麽,卻不敢确定。

“不明白?哼,好一個不明白。”宇文邕轉過身,走近宇文憲,“那朕告訴你,莫離以女兒身從軍,該以死罪論之,你可有意見?”面對宇文憲和親近的人,他很少用朕自稱,因為他渴望能夠有普通人之間的情感,不想高處不勝寒,只剩下孤家寡人。

宇文邕此時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但是宇文憲怎會不明白,此時的他怒不可及,自己信任的人居然瞞着他這麽一件大事,怎能不氣。

“皇兄!”宇文憲驚聲喊道,皇兄知道了,這——“皇兄,莫離她并無惡意,她的心都系在大周,請皇兄從輕發落。”

“從輕發落?此事若為他人所知,叫朕如何從輕發落?此事沒得商量,你也不必再求情。”冰冷的話自他嘴裏吐出,宇文邕不再看宇文憲,兀自走回案邊。

“皇兄!莫離她從軍只是為了你,她全是為了你,不然她一個女孩怎麽會那麽執着于兵法、習武?她真的只是為了你。”宇文憲情急之下顧不得其他,只好将莫離的心裏全都說出來,他只能一搏,賭上皇兄對莫離的感情。

為了他?宇文邕的健碩的身軀在聽到這句話時微不可見的僵硬了一下。宇文憲的話如同一記響雷打在他身上,如果真是這樣,那、那一切的疑團便解開了,那天的眼神,那夜的吻,他懂了。只是,他并不能給她什麽,什麽也給不了,他心中的位置已經給了天下蒼生,不留一絲空隙。

漆黑的殿中,空氣緩緩的流動,不知什麽時候,一縷花香自窗外飄來。清新的香味在大殿中揚揚的飄着,喚醒了兩人間的沉默。

“罷了,高長恭并非一個小人,莫離在他那是安全的。”宇文邕率先打破兩人間的沉寂,“你說的是真的,那莫離自己會回來。”

“高長恭?莫離怎麽會在他身邊?”宇文憲暗自送了一口氣,但卻驚訝莫離怎麽會和高長恭扯在一塊,這兩人——難道那天他真的沒有看錯,是高長恭救了莫離。

一時間,殿中又安靜下來,雖然寂靜,卻沒有了前面的緊張。兩人不說話是因為他們都在思考着如今的局面,他們處于劣勢。堂兄那人太自大,卻始終不能放下半點權利,讓他們空有對策,卻不能施展,加上百姓為了謀生,全去出家當和尚,兵力衰弱,何以抵抗敵軍的精兵呢?宇文邕一直擔心的事便在此,卻無力解決。

“你先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宇文憲看了一眼後,便擡腳離開。

宇文邕疲憊的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只覺得如今的局勢已經不受控制。堂兄最近忙于其他,無心顧及他,可是保不準什麽時候來一個致命的一擊,那,這些年的努力便白費了。大兄的事,仿佛還是昨天才發生,想想,如今已過去一年多,他也做了一年的國君。想想,做皇帝還真累人,當初在戰場上也不如現在這般,他不知道誰才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效忠自己。真是,煩人!

第十九章 三月的天氣轉暖,春天的氣息已經臨近,走在室外已經可以感覺的到。耐不住春色的吵鬧,迎春花已經有了花色的花骨朵,垂在牆頭,随着風的拂過而輕輕擺動,不是掠過路過的人的發間。春天的氣息越來越重,花園裏的不少花雖不如迎春花那邊開放,但是卻已有了百花争豔的勢頭。湖邊垂着的柳枝上嫩綠的葉子如同頑皮的孩童,壓下樹枝,拂過睡眠,掀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的散開。

“小姐,王爺來了。”蘭兒推門走進來,向着岸邊的莫離走去。

不出蘭兒所想,莫離這會兒拿着一卷書正在仔細的讀着,蘭兒只好無奈的搖頭。她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像她小姐這般讀書成癡,可以一整天沒有人提醒的話,只讀書,什麽也不做,連飯也不知道吃。

“好,我知道了。”莫離聽見聲音,放下書回頭,正好看見走進門的高長恭,揚起一個笑容,“來了。”

這段時間,多虧有了他的照顧,她才能這麽安心的在這裏待着。莫離向來和人相處,只看自己的感覺,高長恭是什麽樣的人,她知道,所以她不擔心。但是,他們的立場卻不能改變,他們各為其主,這點是他們無法改變的。

高長恭也回以一個笑容,揮手讓蘭兒下去。

“嗯,準備了一些必用的東西,路上能用上。”

“謝謝,我欠你的,我會還你。”莫離突然覺得有些東西變了,心裏的一些東西在慢慢的發生變化,或許是他們太想像,所以,她看到了自己,所以,看到了自己身上一些需要改正的地方,那些極端的想法他身上沒有,但她有,所以她相同一些事。

“那好,我會等你。”高長恭笑了笑,接着說,“你出了齊國,我們依舊是敵人,所以,以後在戰場上交手,我不會手下留情。”

“我也不會。”莫離根本無需擔心他的生死,在他出事之前,還有十多年的時間,這十多年,她可沒想讓他死。

高長恭不再說話,走到一邊坐下。莫離也不說話,走到另一邊坐下。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許在別人眼中是情人,可是只有他們明白,這不是,只是找到了一個同道中人。莫離不會将他與宇文憲比較,他們兩人不同。

“我會送你到丹州,獨孤雄還在那裏。”高長恭說道。除了玉兒之外,他再也沒有同那個女人這般親近,但他明白,這不是男女之愛,是恰逢知己的感情。她雖然與他不是一個國家的人,卻有太多的相似,“今晚,不如一起喝酒,就當我為你踐行。”

“好。”

夜色下的草地上坐着兩個靠在一個人,身邊還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酒瓶。一陣風吹過,掀起地上的一層草浪,一波接着一波,淡淡的草香中還夾雜這酒的香味。夜色中的繁星格外閃耀,不停的眨着眼,有些調皮。偶爾有雲層飄過,遮住了圓月,只留下一圈暖暖的光暈。

“長恭,你知不知道,有些事藏在心裏好難受。”莫離本就不勝酒力,但偏偏今晚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裏灌,現在是醉得開始說胡話了。

“是不好受,很不好受。”高長恭喝得也不少,只是,他比莫離的酒量好的多,此刻是清醒的,但是他想醉,醉了就什麽也不用想了。

“呵呵,你也有很多事吧?憋着真的很難受不是嗎?你——”莫離打了一個嗝,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現在一身女裝的樣子。

“要不你說給我聽?”高長恭由着她靠着自己,免得一個不小心摔倒。

莫離腦子現在極度的不清醒,連高長恭說了什麽也沒聽清。一個勁的在喃喃自語,手裏的酒瓶還不肯放下,雖然裏面已經沒了酒。

高長恭聽着她口齒不清的話,不自禁的露出一個笑。平時看到這人總是一副大人的樣子,冷靜、自持、傲氣,但是這樣的她看着不真實,可是現在這樣有點兒冒傻氣的莫離,卻讓人覺得她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是那個玉雕的人。

莫離說着說着突然爬到高長恭身前,和他面對面,兩人吐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莫離的眼定定的看着高長恭,似乎要望穿他一般。

他,可以信任嗎?

突然,莫離抱住他哭了起來,任由淚水漫延,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哭着。

高長恭沒有說話,愣了一下之後,伸手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她心中的那個人恐怕不是戰場上的宇文憲,而是遠在長安城的宇文家四公子,如今的皇帝宇文邕,他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麽女扮男裝了,她喜歡他。只是若要待在他身邊,入宮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嗎?轉念一想,她如此心高氣傲的女子,怎會甘願和一群女人争一個男人呢。

莫離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安靜的樣子如同熟睡的孩童,淚水的痕跡還在臉頰上。

高長恭看着她無害的睡顏,竟有些想笑,沒想到平時冷靜的人,喝醉了竟然這麽可愛,怎麽一張美麗的臉,平日竟要遮掩呢?雖非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卻也算得上上乘之色,況且一般姑娘,誰會有這般大膽啊。

恍惚間,高長恭仿佛看到了另一張俏麗的臉,臉上從來不會露出與莫離一般的冷豔表情,永遠都是開心的笑着,無論什麽時候,包括出事那晚。鄭玉,他此生摯愛的女子,只是,如今,他再也不可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脫下外袍,高長恭将懷中的人打橫抱起。離開了這篇早地,空留下早已喝完的酒瓶,歪歪斜斜的倒在那裏。

清晨,莫離躺在被褥上,熟悉的感覺讓莫離明白,她昨晚又喝醉了,而且,昨晚一定很鬧騰,不知道有沒有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是高長恭送她回來的嗎?莫離看着周圍不熟悉的地方,一時間沒有發現自己身在何處。

“醒了?”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男聲,讓莫離更加感到奇怪。

“你?”莫離甩甩頭,努力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才反應過來,疑惑的問,“你怎麽?”

“昨晚你喝醉了,今早我讓蘭兒給你換了身男裝,不能耽誤時間讓你清醒,所以便自作主張的帶你上路了。”高長恭看着剛剛醒過來的人,說道。

此刻兩人并沒有選擇走官道,而是選擇了山路,雖然要難走一點,卻省略了那些路上看守的人,而且馬車的話可以假裝成兩人出門經商辦貨而已。這樣的打算是很不錯,況且兩人男裝打扮,只要說是出門經商的兄弟便可,不容易引人懷疑。

“謝謝。”莫離撐起身子,坐在一邊。

剛剛在醒來的自己還是不太清醒,莫離看着他,這男人還真的有點禍國殃民,這長相,難怪會靠面具來遮擋自己的面容。昨晚喝醉完全不再自己料想的範圍,希望自己沒有說出什麽話。

“我們到前面的鎮上就換成馬匹,這樣方面一點。”高長恭說道。

昨晚的事,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昨晚的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莫離對于昨晚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喝醉之後的事,只有高長恭知道,不過,還好的是,他應該值得自己信任,這種信任是相處了這麽久之後建立起來的。

接下來的幾日裏,他們沒有更多的交集,每天只是例行公事一樣做着事,只是兩個人之間彌漫着一股淡淡的不舍。

丹州境外

今天的天氣竟然異常的好,三月中旬已是豔陽高照,雖沒有熾熱的溫度,卻讓人們的心情變得開朗起來,鳥兒的鳴叫聲聽在耳裏也格外清脆。河邊的柳樹開了芽,細細長長的柳枝垂在水面,一圈一圈的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來。柳絮也飄了起來,白色的絨絨的柳絮飛向空中,一會兒便被風吹不見了。

莫離看着身前的人,這句再見有些難開口,但卻不得不說,“長恭,若你皇叔那邊問起來,你會有事嗎?”

“放心,他始終是我皇叔,況且——”況且他對齊國還有用,不是嗎?高長恭沒說下去,莫離也明白是什麽,是不會有事的。

“長恭,戰場上無朋友,所以,就此別過,十二年,十二年之後我會再這裏等你,還你的人情。”

“好,十二年之後,此地不見不散。”

莫離沒有說話,翻身上了馬背,接下來的路高長恭不能再走下去,只能她一個人走下去。莫離從懷中摸出一只簪子,扔給了他,“雖然是你送我的,不過你拿着,十二年之後再還我。”話說完便一揚馬鞭,往丹州城奔去。

高長恭,你我以後只能是敵人。

望着離開的人,高長恭将簪子收入袖中,暗自笑了笑,莫離是真的不知道女孩子的發簪不能随便送與男人的嗎?站了一會,直到那人的身影離開,消失不見,他才翻身上馬,離開這裏,趕回邺城。

第二十章 半個時辰後,丹州城的城門已經在莫離眼前,一切如三個月前一樣,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到當初。宇文邕現在呢?他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有什麽反應。

“你是何人?可有通關牒?”守城的侍衛并不認識莫離,出聲詢問道。

“在下莫離,你告訴獨孤雄或崇夕将軍便可。”莫離耐着性子說,還好,她沒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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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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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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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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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