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還沒亮,雲初被清泉從被窩裏挖了出來,同清澗兩個一左一右,梳發的梳發、穿衣的穿衣。雲初迷蒙着眼還未完全清醒,傻傻道:“今日怎麽這麽早?”
清澗看自家小姐這幅瞌睡的樣子,于心不忍道:“您忘了?昨晚上世子爺走後不久,派了劉總管過來,說是打從今日起,您要和世子爺一起晨練。”
雲初:......
黎明下的南府一如既往的安靜,天邊還挂着點點未隐退的星宿,枝頭小鳥藏在繁花後,時不時的啼上兩聲,雲初微阖着眼,認真聆聽這些十分動人的聲音,卻禁不住總有呼呼的劍風出來攪局,把鳥鳴聲攪得七零八落。這還不是最煩人的,世子爺一把銀劍舞得風生水起,乍然泛起的寒光稍一揚,唯一叫喚的那只鳥也撲楞着翅膀,飛走了......
沅江的水患解決的差不多了,左虞難得心情好一次,但是很快他就被別的事情攫取了注意力。院子裏寬敞,等他來來回回從那個站得筆直的女人身邊經過三次,對方都無動于衷的時候,他突然就感覺自己這劍,練得有些乏味了。
他收了劍慢慢踱到雲初身邊,居高臨下看了她半晌,愕然發現,這個女人站得規規矩矩,實際上眼睛早就阖上了。如此情形之下也能睡得無知無覺,當真是做丫鬟的命。他心裏哼了一聲,揚手把劍插入了兵器架上,如願看到雲初薄薄的眼皮如蝴蝶一般煽動了幾下,然後張開了眼睛。
“爺讓你來當差,就是讓你來睡覺的?”左虞雙手背在身後,一幅興師問罪的樣子。
雲初微微動了動雙腿,一個姿勢站久了有些麻,聽完左虞的話,難得認真想了想,遂十分謙虛的問道:“那世子爺讓奴婢過來的意思是?”
左虞看着面前的人一臉無辜的樣子,被噎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雲初睜着雙清澈的大眼,黑幽幽的眸子裏面全是疑惑。在虞臉上木木的,盯了她良久,清楚的看到那雙眼睛裏面無表情的自己在發光。他突然發現,這張臉在他記憶中無甚特別,獨獨這雙眼睛,每每一對視,總能給他留下不一樣的感覺。
左虞很快收回了目光,換上了一幅不耐煩的表情,秋後算賬道:“爺看你整日就是太閑,所以才無事生非,小小的丫鬟竟敢一言不合随意掌別人的嘴,你的膽子大到本世子都望而生畏,竟還不知悔改。”
雲初沒想到過去這麽久的事兒又被翻了出來,下意識摸了摸剛拆完紗布的手,答話道:“世子責怪奴婢打人不對,那您可有仔細問過,奴婢因何打人?”
左虞昨夜裏聽到劉必福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沒細問,自然不知道個中緣由,今日聽她這麽一說,倒像是另有隐情,不由得挑了挑眉頭:“你倒是說說你因何打人?”
雲初說完之後有些後悔,那些關乎到女兒家聲名的事情,又是當着主角之一,她是萬萬說不出來的,只咬了咬唇,頗為硬氣道:“奴婢想打就打了,若世子爺執意要為她出頭,那便打回來吧。”
說罷,她微閉了眼,置之死地一般的,把臉往前伸了伸。閉上眼睛之前,一個呵欠來得猛烈,被她生生忍住了,結果全化成了淚水跑到了眼睛裏。
左虞正聚了精神聽一聽這個潑婦般的女人能說出什麽合情合情理的借口來,冷不丁的,一張白玉般無暇的臉怼到了跟前來。再聽一聽她那土匪般的話,左虞都要氣笑了,跟她一比,深覺自己這個世子倒是當得憋屈了。
Advertisement
他氣極敗壞的擡手指着雲初,正欲狠狠的訓斥,可那長長彎曲着的睫毛不斷的煽動,生生把他想好的話一下一下的扇沒了,再看到她眼角的一點亮亮的淚意,心頭越發的煩躁,心道自己還沒說什麽了,這人到委屈的哭上了,想歸想,可剛剛積攢起來的怒意卻不知為什麽,如風吹燭火一般,“噗”的一下,滅了。
預料之中的巴掌沒來,雲初偷偷張開眼睛,見那位兇神般的世子爺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她見好就收,默默退了一步,兩人這般靜靜對立了一會兒,對面的人卻突然一聲不吭的拂袖而去。
雲初瞪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的看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又一個呵欠上來,她秀氣的用手擋了擋,捂住嘴轉身回院子裏補眠去了。
天色大亮之後,府裏漸漸熱鬧了起來,交談聲夾雜着搬運聲不絕于耳。清澗今日不當差,正在收拾屋子,見外面聲音過于吵鬧,索性把門窗全關嚴實了。雲初靠在床頭,懶懶的問:“今日府上發生了何事,怎麽這麽吵?”
清澗倒了杯茶端給她,解釋道:“劉總管請了外面的泥瓦匠來府裏修繕廚房,所以今日人多了些。”
雲初“哦”了一聲,擡手讓清澗服侍她穿衣。清澗嘴巴是個閑不住了,趁着穿衣的功夫又把外面打聽來的情況當笑話一樣講給雲初聽:“雖說世子爺盛怒之下讓那兩位娘子自己動手修繕,可她們哪弄過這些事兒啊,李娘子倒是硬氣,還親自提了磚頭的,崔娘子早不知道哪去躲懶了。”
雲初順口問了句:“沒人去禀告世子?”
清澗道:“天剛亮,柴大人便過了趟府,之後便同世子爺一起急匆匆的出去了。現在竈上差事不是全得聽劉總管的嘛,主子吃不上飯是大事兒,奴婢瞧着劉總管急得嘴角都冒泡了,想是如此才請了外面的人來。”
這劉總管也是個可憐的老好人,雲初道:“我們去看看。”
廚房只是燒了挨着竈的那一邊兒,其他的地方在火勢蔓延之前已經被水澆滅了,是以要補的地方不算太多。雲初在月亮門那裏站了會兒,遠遠的見着那位李娘子頭頂綁着布巾子,十分利索的拎着磚往新建起來的牆上放,兩個巴掌寬的磚頭拎在手中跟玩兒一樣,看得人咂舌。
清澗小聲道:“李娘子鐵定是把那磚頭當成剁肉的斧頭了。”
劉必福正監督着泥瓦匠趕工,許是李娘子一個女人杵在那裏實在礙事,有人不耐煩的讓她離開,卻見她撈了個小磚頭,擱在手中轉了轉,毫不留情的瞪了回去,那人也不敢說什麽了。
好在這夥人進展迅速,沒一會兒她也覺得自己擋着道兒了,便自覺的走開了。雲初見着她氣勢洶洶的朝這邊來了,忙扯了扯清澗的袖子,示意她趕緊走,不曾想李娘子已經看見了雲初,大嗓門追了上來:“姑娘這是來監工?放心吧,中午定能讓世子爺吃上可口的飯菜。”
雲初笑得真誠又和煦:“有娘子在,世子爺自然是放心的。我只是随處轉轉,過會兒就走,娘子請便不必在意我。”
李魚前前後後見過雲初兩幅截然不同的面孔,正在思量到底哪一幅才是真實的她,又見這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規矩儀态皆十分出衆,不由得帶了幾分考究,眼珠一轉,提議道:“姑娘若是無事,不如陪着娘子我走一趟吧。”
雲初一驚:“娘子這是......要去哪兒?”
李魚冷笑一聲:“冤有頭,債有主,那個姓崔的想偷懶,也要看看我李魚同不同意!”
雲初果斷退後一步,可還來不及反駁,便被強拉着走了。她實在不想摻和這等勾心鬥角的大戲中,也實在不想再被那位爺大清早拎起來訓斥,可禁不住這李娘子力大如牛完全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好在那崔娘子藏得深,這麽繞着府裏找了一圈,也沒見着人。
避免了一場無妄之災,雲初暗自慶幸之餘,喘了口氣,掙脫李娘子的手,安撫道:“你我本在世子爺手底下做事,只盡心盡力服侍到主子便好,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大動肝火,氣壞了身子總是不值當的。我常聽世子爺誇贊您的手藝是京中一絕,娘子這雙手本該是與美味珍馐同語,若是傷着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李魚深深的看了雲初一眼:“你個丫頭不僅模樣生得好,還怪伶牙利齒,也難怪咱們京中一霸,眼高于頂的世子爺會獨獨把你留在身邊伺候。”她驀然轉了笑意,拍了拍雲初的肩膀,大感欣慰道:“好好伺候,若是能讓世子爺春心萌動,王妃她定然不會虧待于你。”
雲初:......
李魚還沒說完,自顧自道:“我得趕緊給京中王府去封信,王妃若是聞此消息,定然欣喜異常。”
雲初被面前這位李娘子奇異的畫風折騰得不知如何是好,趁她還沉浸在幻想中的時候,忙轉身帶着清澗準備開溜,沒走兩步卻又被李魚給拉了回來,她笑眯眯的:“姑娘別急,眼見着日頭馬上要午時了,世子爺定然辦差又忘了時辰,不如我做幾個世子愛吃的菜,就辛苦姑娘一趟給世子送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是被迫關心世子的初初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