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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實等待雲衡來接和蠢蠢欲動同左虞出游之間, 雲初經過五天的煎熬抉擇, 最終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

五月初八,一個注定不同于往日的日子。

一大早,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輕輕的下了下來,聲音不大, 屋內睡着的人尚且無知無覺。

清澗輕手輕腳的把清風閣的窗子小小的支開一道縫,透點風進來——一場春雨一場暖, 近日天氣愈發炎熱,即使下了一點小雨, 依舊讓人覺得悶熱的慌。

幾縷微風透出窗子飄到內室, 雲初本來睡得好好的,這下反倒醒了。兜被坐了起來, 只穿着一身素錦中衣快步走到窗前, 外面密密麻麻的雨絲未見停歇, 地面上已有溫意。

她呆呆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扭身回去, 心頭湧起了一股類似于失望卻又覺得合該如此的複雜情緒。

外面的清澗聽見動靜, 早早的端了熱水進來, 清泉捧着衣服在一邊服侍穿衣,清澗遞了帕子過來欲要給雲初擦臉, 卻被她順手接了過來随意擦了擦手。

清澗笑了一聲,正要提醒說這是擦臉的,卻見雲初低頭看見了身上的衣服之後,讓清泉重新換一件。

因為雲衡早有吩咐, 且主仆三人也在心裏達成了默契今日會回雲江,是以清澗今天拿出來的衣服不是南府統一的衣服,而是一件比較華貴的繡花紋錦長裙。

清泉想得周到,從南府出去之後,自家小姐定是會見到跟着雲衡一同來的雲江護衛,打扮體面些才符合自家小姐一貫的作風。

即使在南府裏要統一穿一樣的衣裳,可自家小姐的這件,從料子到做工,都是私下單獨花了銀子沅城最好的成衣鋪子訂做的,外表看着與衆多下人一般無二,實際上有見識的人一看便能識出其中差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只不過,南府的下人大多都見識淺,即使是覺出些不同來,也只當是雲初愛俏私下裏改動了的,這點子理由往往同“主子身邊的人”是前後腳,格外的有說服力,是以大家早已見怪不怪。而比較有見的主子卻是個女人勿近的爺們兒,能看出衣裳上的紋路是橫是豎都不錯了。

清泉以為她是忘記了今天的日子,猶豫着提醒道:“小姐,今兒可是要回去雲江的呢......”

雲初很堅持:“我知道,等雲衡來了我再換衣服也不遲,反正到時候這南府定然是都被他掌控了的,我換件衣服的時辰總是能給我勻出來的。”

清澗看她臉色不對,默默收回了帕子,而清泉在短暫的疑惑之後便順從了:“那小姐今天想穿哪件?”

雲初指了指挂在椅子上的那件天青色衣裳:“今天還穿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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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漸小,但是還沒停。

雲初站在院子裏的樹下,就着臉上涼涼的雨絲,想着今日之約到底能不能成行,她望着那剪都剪不斷的雨,心道這景倒确是應了自己了。

屋內是清泉和清澗兩人磕磕絆絆收拾行李的聲音,夾雜着兩人的低語:“我總覺得小姐今天有些不對勁兒。”

清澗手裏拿着布巾用手肘撞了撞清泉,清泉正在擦面前骨瓷茶具裏的水珠,把一套茶具仔細擺放到檀木盒子裏之後,才憂心忡忡回道:“我也發現了,往常出來沅城也有比這呆得更久的時候,小姐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面不改色的,難不成這南府別具一格所以才讓小姐生出了離愁別緒。”

說着,兩人對望一眼卻又覺得說不過去。

清泉嘆道:“只盼着衡公子今日能早些來。”

清澗雖然覺得她說得也是自己想的,但就是想翻個白眼。

兩人手腳很快,但清風閣裏雲初起居的東西比較多,當下不再言語斂起了心思專注的收拾,所以當聽到左虞的聲音出現在清風閣的時候,那驚吓不比六月驚雷來得小,清澗差點失手摔碎了手中的琉璃鏡子。

萬年讨厭矯揉造作的左世子爺今日破天荒的撐了一把傘。

那傘在頭頂上遮了許久,雲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臉上沒有濕意了,頭一反應是雨終于停了,欣喜的擡頭望天卻只看到了黑漆漆的油紙。

左虞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嬌豔,只當是面前這人感動傻了,心情十分舒暢的表明來意:“爺來接你了。”

雲初此時的心情就如同傘下的晴空,熱烈且暈眩。

她幾乎可以對那媲美棺材般醜陋的雨傘視而不見,只知道現在這個情景是自己等了許久的,傘下的兩人肩挨着肩,她努力壓嘴想要上翹的嘴角,只盯着眼前寬闊的胸膛,低聲道:“那便走吧。”

屋內的兩人捂着胸口貼在門後頭,見左虞走了才又敢大口喘氣,清泉又舊事重提:“真希望衡公子現在就來,也不知道世子把小姐叫走是何意,我這心裏總是不安。”

清澗安慰她:“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說着推開了門往外邊去了。

她去竈上轉了一圈,李姑姑見她過來了,順手把一塊新出鍋的鍋包肉塞進了嘴裏,問道:“不是說告幾日假嗎,怎麽又來了?”

清澗趁着嚼肉的時候,努力想着話頭:“是啊,這不就準備走了,再來看看今天又有什麽好吃的。”

李姑姑笑罵道:“你個饞丫頭!姑姑我幾時虧待過你了,不過今日主子不回來用飯,硬菜是少了些,索性你也不在府裏,倒正好省了惦記。”

清澗聽完心裏一個咯噔,面上嘻嘻道:“世子爺又不回來用飯啊。”

李姑姑瞥了她一眼,詫異她今日難得關心起了主子行蹤:“世子今日出去打獵去了,外面的野味兒多鮮吶。”

清澗連連點頭,又笑了兩句,忙不跌的跑了出來,一路上她都在想剛剛自家小姐同世子爺在屋外的對話,聽那語氣,兩人像是約好的,但小姐明明知道今日......

清澗的步子慢了下來,想到剛剛從門縫裏偷偷看到的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萬年遲鈍的腦子奇異的閃出一絲逼近重點的真相來。

她家小姐怕不是喜歡上了這個冷面世子爺吧。

回來之後,清澗顯然不在狀況,面對清泉的連聲問詢,她決定這件事誰都不告訴,想必小姐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把她們都瞞了下來的。

她推着清泉繼續收拾東西,邊道:“世子爺帶着小姐出門有事去了,劉管事說一會兒就回來,咱們趕緊先收拾着吧。”

令清泉沒想到的是,這個“一會兒”竟是從早上等到了下午。

午時一刻,一隊軟盔白甲的輕騎忽然間出現在南府門外,不等門房上前,便迅速推門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領着護衛的劉必福一衆人圍了起來。

兩方人對峙之時,後來走出一人來,一身白甲佩窄刀,赫然是上次光顧過南府的雲衡。

劉必福那張慣常帶笑的老臉此時盡是嘲諷:“上次見雲公子還是與我家世子商讨睦鄰之時,好一個翩翩佳公子。今 日兵甲相見,圍我南府藐視威儀,敢問你雲江可是要與我南岐作對不成?”

雲衡一揮手,身後親信早得了命令,如鳥散開進了後院。

他不欲與劉必福這等奴才多費口舌,但想到這次計劃周全,總該要有人帶個話給左虞才是,便道:“縱使你南府再威儀又如何,我照樣如入無人之境,我此行只為找人,并不要爾等性命,又何來作對之說,且你主子此時正忙着看我予他精心布置的好戲,想必日後也會感激我的。”

論口才,劉必福在恭維奉承上堪稱大拿,論吵架,便如同被人掐着脖子的公鴨,哆嗦半天也無法說出連貫的叫罵詞來。且雲衡人多勢衆,牢牢的制住他們動彈不得,衆人皆是噤弱寒蟬,從底氣上就差了一大截。

沒多久,還不見人出來,雲衡便自進了後門拐去了清風閣。

待見着整齊的行李和兩個丫鬟,卻獨獨不見了雲初時,雲衡立馬眼皮一跳,預感到不好,冷冰冰道:“公主呢?”

清泉跪在地上已帶了哭腔:“早上世子來了一趟也不知道把小姐帶去了哪裏,到現在還沒回來。”

左虞今日能去哪裏沒人比雲衡更清楚了,他便是從南岷邊界趕過來的,此時那裏已然是利箭出鞘,重兵埋伏,只等着左虞前去送死,好來個甕中捉鼈,甚至連死的名頭都想好了——搶親,合情合理又做到了先發制人。誰能想到最後,他竟把着雲初帶走了。

雲衡只覺得眼前一黑,腦子裏嗡嗡作響,猛得抽出身上的刀,血紅着眼睛厲聲質問:“不是讓你們緊緊盯着她嗎,結果你們倒好,人生生的從眼皮子被人擄走都不會阻攔,我要你們何用!”

清澗低着頭紅着眼睛不說話,清泉哭得要斷過氣兒去。

雲衡急火上頭想要斬了她們,刀在手上卻又顧忌着日後雲初翻臉,只得生生嘔回一口血:“把她們兩個給我捆了!”

說完,再不多留一刻,匆匆帶着人撤出。

走過正前門的時候,劉必福見清泉清澗兩人被擄了去,對着雲衡激動的大罵道:“畜生!”回應他的是一白甲小将狠狠的一腳,直把他踢得倒在地上半天說不出來話。

雲衡一走,府裏的雲江兵馬迅速撤離幹淨,這一夥人不燒殺不搶掠,除了擄走了兩人如花似玉的姑娘上,這府裏竟一點痕跡也無!

劉必福喘上氣兒的時候,忙指着人道:“快......快去通知世子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為了解封證明焦頭爛額,我懷疑我也被關出了心理疾病......

可能下章battle,也可能是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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