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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光大亮, 雲初是在一道侵略性極強的目光裏醒來的。

她睜開眼, 就見昨日的人肉床褥,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撐着一邊的地,姿态慵懶,目光又極其探究的在她身上來來回回逡巡個不停, 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見她醒了,也沒停止住若有所思的目光。

雲初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完好無損,甚至腰間也被一根黑色的帶子緊緊的束縛着防止衣服散開, 她認出來了, 這是左虞披風上的帶子。

她情不自禁的看向清晨的左虞,略帶迷茫:“可是我有何不妥?”

要說不妥, 除了衣服顯得褴褛之外, 還真沒其他不妥。正是如此, 左虞才百思不得其解:“你往日裏睡覺,都是這般規矩?”

躺得平平整整, 雙手合疊着握于胸腹上, 筆直的雙腿之間一絲縫隙也無, 甚至于,醒來的姿勢也與昨晚上兩人胡鬧過後并無二致。

這些都是雲初多年養成的習慣, 一舉一動都仿佛被标尺量過,左虞自然不懂。

但不妨礙他自我發揮:“女人夜裏睡覺都如你這般......”他想了想,勉強找出了一個貼切的詞來:“難受?”

雲初:“......”

左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情變得有些慶幸:“還好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女人, 不然以後的日子就難熬了。”

試想,以後夜夜與一個呆板無趣的女人一起睡覺,有何種樂趣可言,不過說她呆板無趣顯然是有些名不符實,因為她的睡姿雖然克制,卻有種極特別文雅的靜美,所以左虞醒來之後,在旁邊欣賞了好一會兒。

欣賞歸欣賞,要想到在床上還這般克制束縛,不能大手大腳攤開的睡,或者兩人疊起來睡,他怕是會憋死。

解鎖了與女人同床共枕的底線之後,左世子爺在這件事上的進步,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雲初無語了好一會兒,終于不想再理這個一大早就胡說八道、瘋言瘋語的人。她借力坐起,扭頭看着洞口的光線,問道:“幾時了?”

“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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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了,還沒有人找過來。

雲初往左虞身邊走過去,拉過他的胳膊拆開綁着的布條看了看,昨夜因為亂動掙脫的傷口把布條浸染成了紅色,經過一夜的休整,已經結成了硬硬的痂。

這人當真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雲初有些嘆服又有些憂心,如果不上點好的傷藥,這傷口怕是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畢竟雲江的玄鐵在南境聞名,打造的兵器殺傷力也非同一般。

雲初又撕了塊幹淨的裏衣,邊包紮邊說道:“世子要想想辦法,我們得快點回去,你的胳膊等不了太久。”

左虞任她的手來來回回輕輕的撫摸,勾着嘴角懶懶道:“關心我?”

雲初頭也不擡,順從道:“是,我關心你。”

左虞把她攬在懷裏靠着,拍拍她的頭,像摸自己心愛的座騎一樣,安撫道:“別怕,要不了多久,騰銘就會找來的。”

說到騰銘,雲初對這位侍衛原本就不多的好感打從昨日起,就一丁點不剩了,哪有在主子危難之際,自己丢下主子先走的道理,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左虞看雲初的臉色不對,用手指擡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為什麽不高興了?”

雲初扔下染血的布條,悶悶道:“若是有他在,你也不會受傷。”

左虞心裏奇異的軟,捏了捏她的臉,笑道:“真是小女人的心思,他是我身邊功夫最好的,讓他去保護你,我才能放心。”

雖然去晚了,但好在事情的結果沒有太糟。

雲初望了他一眼,明白過來,不再說了,只一心一意給他處理傷口。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外面出現了腳步聲,左虞眉頭松開,拉着雲初起身往外走。

騰銘領着南府的護衛正在山底尋人,左虞站在山洞外,用手指吹了個響哨,很快那一行人便到了眼前。

回到下屬面前的左虞,又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世子爺,只是手裏牽了一個眼熟的瑰麗佳人。

騰銘湊到左虞耳邊說了什麽,左虞看了雲初一眼,抱着她上了馬。

雲初直覺剛剛那些話是與她有關的。

待回到南府之後,基乎所有的下人全都聚集在了大門口,劉必福見到心心念念的主子之後,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爺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奴才怎麽活。”

左虞念在他忠心守府的份上,強烈忍住了把他踹到牆角的沖動。

他下了馬,扔掉馬繩,快步往院內疾走。劉必福就一路小跑着跟在後面彙報當日的激烈盛況:“看着溫文爾雅,想不到是那等粗暴無禮之人,得虧了世子好茶好水的招待,沒想他竟趁世子不在的時候來府裏劫掠,真不是個人。”

雲初也跟在後面,或許是因為心虛,或許是因為他們是因自己而遭受連累,劉必福的每一個字都讓她無地自容,仿佛那說得不是雲衡,而是她自己。

左虞腳步不停,打斷他的話:“把府裏受了傷的人和損失的物件兒寫個單子出來給賬房,該撫恤的給三倍撫恤,該買的東西按原來的買。”

“損失?”他一聽到這個,連忙加快了步伐,轉了話風:“說到這損失吧,奴才也正奇怪呢,你說這人不要財不要物,院裏的人,除了奴才的腿磕青了,其他人連個皮兒也沒破。”

即使他從騰銘的口中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但還是想聽劉必福這裏聽聽看別的線索:“照你看,他們為什麽來?”

劉必福不假思索:“為美人啊。”

“他們把清風閣的清泉和清澗帶走了。”

說到這兒,他看了眼雲初,眼中是深深的驚喜:“其實要說咱們府上最美的,除了阿眠就沒別人了,清泉清澗雖然也美,美得卻不夠大氣......”

察覺主子爺的眼光越來越危險,他趕緊噤了聲,扭頭一看,呵,兩人的手不知道什麽纏到一塊兒去了,這會兒一停,就讓他給發現了。

只是被拉着手的那位,聽自己說完之後,立馬就往清風閣跑,沒走幾步又被自家世子爺攔了回來,一把掐着往鏡南去了。

劉必福摸着下馬在後面忽然間高興的感慨,論手段,還是自家世子爺獨樹一幟啊,想搶府裏最美的?不好意思,最美的那個已經被世子爺先下手為強了。

想通這個,劉必福摸摸自己還未散盡的淤青,覺得心裏痛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說一,劉必福總能以一種奇異的角度get到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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