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送走了宣和,謝淳回到宴席,他還有事要做。謝漣既然敢伸手就該付出代價。
不過人還是要留着叫阿和出氣才好。
謝淳回到席上,甫一落座,謝漣就向他舉杯:“我以為七弟這就一去不回了。”
謝淳淡淡道:“五哥多慮。”
說是要聯絡兄弟感情,但其實他們和謝淳也沒什麽話好說,誰都知道當初謝淳去涼州是怎麽回事,他們幾個争名奪利最後卻連累了謝淳。
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在老三同他打招呼也被他不冷不熱地應付過去之後,謝淳一個人自飲自酌。
過了一會兒魏王妃出來了。
滿京城都知道,魏王妃只是看着尊貴,日子過得還不如五品京官的太太。
要說別家正房夫人該有的煩惱她一點沒有,她們家王爺根本就不往府裏納女人,何況是生下庶子庶女。
她只有被良妃叫進宮裏斥責留不住人的時候。
魏王成婚二載至今無所出,這是她的問題嗎?也不想想,當娘的都管不了的人,她這做媳婦的能幹什麽。
不過如今,她的手輕輕覆在小腹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只要能生下嫡子,她下半輩子就有指望了。
說來還要感謝聖上将王爺禁足,叫他老老實實在府上呆了三個月,雖然府上也養着些戲子,到底是願意宿在她房中了。
謝漣見到她,顯而易見的有些不悅,這惡婆娘為了逼他留宿一天不同他鬧就不痛快,現在又來幹什麽?
衆人相互見禮,謝淳也向她舉杯致意。
不遠處绾花樓獻藝的姑娘已經退下,換上了魏王府養着的戲班子,咿咿呀呀的調子中,魏王妃笑吟吟地說:“這是七弟吧,初次見面。”
“五嫂。”
只有謝漣,飲多了酒有些大舌頭,含混不清地道:“你來幹什麽?”
謝淳看了一眼戲臺,戲開場了。
馬車一路向前,宣和靠在軟枕上給窗戶開了條縫。他平日裏用的馬車一個人坐着舒服,兩個人就要嫌擠,今天和謝淳一起出來,就換了內部空間更大的。
夏天的馬車不像冬日裏的包裹的嚴嚴實實,陰涼通風,車頂上還有放置冰盒的空間,宣和将臉貼在涼涼的馬車壁上,惬意喟嘆。
這酒後勁大,即便大部分酒都落在手帕上,他也有些上頭。
宣和坐直了身體,從袖子裏抽出兩條浸濕了的棉質手帕随意丢在一邊,然後開始靠着軟枕閉目養神,不無得意地想,我早有準備。
不單單是這帕子,他還去問過大夫春/藥的事。
世家大族在這方面都是有專人啓蒙的,到了年紀都有婢女教導人事,皇子更不用說。原本宣和也是有的,但他誓死捍衛貞操,被一個突然出現在卧室的陌生女人吓得跑到貴妃那裏哭,一副叫人污了清白的樣子把人都逗樂了。
他十分委屈:“先生講過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我要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貴妃忍着笑說:“你不喜歡日後就沒有了。”
宣和還不放心,生怕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觊觎他要給他下藥趁機爬床,不過到底是有幾分羞恥心,沒好意思說出來,于是去悄摸過去問太醫。
太醫說,沒有這樣的藥,催/情/藥只能助興,不存在失去理智或者無法反抗的情況,小殿下放心。
宣和放心了。
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沒有一件瞞得過貴妃的,何況是去見太醫。只是貴妃從來不說,直到出宮建府之後才知道貴妃對他的小秘密了如指掌,也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笑了多少回。
但是宮中沒有不代表民間沒有,知道老五想幹什麽之後,他還特意去向裘老求證。
裘老将他當成了不學好的纨绔,吹胡子瞪眼地斥責他:“沒有這樣的藥,莫要動那歪心思。”
這下宣和徹底放心了。
馬車走了有一會了,怎麽還沒到?
也不知是那獨眼故弄玄虛還是不能徹底信任馬小遠,只說要他把人送到這,然後會立即給他一筆錢一輛馬車讓他出城,他的妻兒在城外等他。
這話自然是騙人的,馬小遠的妻兒如今在他的莊子上好好呆着。
馬小遠不參與後續,宣和也不知道他們還會做什麽,安全起見他安排了不少人在那院子守着,見機行事。
快到的時候馬小遠在外頭說:“王爺,快到了。”
宣和精神一震:“嗯。”
随即他拿出十二分的演技來,歪倒在一旁,裝出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過了一會,馬車停了。
車門被打開。
大概是來了兩個人,和馬小遠簡單交流之後,一個人架起他帶進屋。
宣和怎麽說也是個男人,此時又刻意裝出一副爛醉如泥的樣子,沉得很,那人一個人攙着他大約是有些吃力的,卻沒有讓人幫一把。
忽然,胳膊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宣和皺着眉差點就要睜開眼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紮他,好歹是忍住了。
進了屋,那随侍将他放在床上,想要抽走宣和手上的鞭子,但宣和沒有松手,他嘗試了幾次發現抽不開就放棄了。
而後是向外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屋內光線又弱了下來。
宣和等了片刻才卻悄悄睜開眼,确定他們都出去了才起身。
屋裏點了香,是他不曾聞過的氣味,有點甜但是略含腥氣,像是沒有好好炮制的劣質香料,他努力嗅了嗅,辨別出方向,鎖定香爐的位置。
宣和走過去,打開蓋子湊近湊近聞了聞,撲面而來的濃重氣味熏得他大腦一陣空白。宣和嫌棄地捂着鼻子推開兩步,太難聞了吧!這也叫香?
莫非是傳說中的催/情/香?
他左右看看,拎了拎桌面上的水壺,滿的。
準備還挺充分。
宣和倒了一盞茶走到爐子邊,噗的一聲,不大的香爐就涼了。
屋裏連條椅子都沒有,宣和轉了一圈又回到床邊。這床看着是新的,他抖開被子檢查一番,确定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後往後躺,他感覺有點暈乎。
不知道是剛剛那個香熏的,還是酒勁未散。
不對啊,方才他在車上已經過了最迷糊的那一陣了,現在怎麽越來越暈了,還看到床頂上的圖在動。
天旋地轉的,好像還有點無力。
怎麽回事?宣和伸手将鞭子抓在手中,驚恐地發現他攥不住了。
這是什麽黑科技?春/藥?軟經散?
這種東西居然是真實存在的?可是太醫和裘老不是都說沒有嗎?
宣和一頭霧水,他很确定自己現在狀态不對,但是一時也想不明白是什麽時候着了道。
好在五感之中似乎只有視覺受影響,只要閉上眼,眩暈感就沒有那麽強了。
宣和閉着眼思索現在的處境,渾身發熱,四肢無力,大腦運轉越來越費力了。
這到底是什麽?毒品?
聽說第一次吸毒的人會很難受,那個香難道是什麽古代毒品,是因為他剛才湊得太近了?
宣和努力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思考狀态,不要停止運轉,他怕自己一放松就睡着了。
一炷香後,他發現自己完全是多慮,他只是暈,根本睡不着。
就是随着時間推移某種不可言說的沖動越來越明顯,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兒時的擔憂居然成真了。
宣和狠下心咬了一下舌尖試圖告訴自己的身體現在不是興奮的時候,給我冷靜!
嘗試無果之後,他心裏将老五千刀萬剮了無數次。
沒關系,這周圍都是他郡王府的人。
他吩咐過,只要老五來了就把人綁進來,到時候自然有就人發現不對。
再等等就好。
屋外。
獨眼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拿了錢就出城,就當沒見過我,知道嗎?”
馬小遠好歹還記得王爺的囑咐:“王爺他……”
他是問給守在附近的王府親衛聽的。
獨眼咧着嘴,露出一口黃牙,兩只手握拳大拇指碰了碰,分外猥瑣:“不要擔心,我們主子就是想和郡王爺親近親近,疼他還來不及,哪能害他?”
馬小遠還想多說兩句,獨眼拽着他的衣襟:“識相就老老實實走,你老婆孩子在城外等你,要是敢耍什麽花樣……”
獨眼拍拍他的臉,剩下的那只眼目光混濁,透着十分的兇惡,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王爺早就将他妻兒安頓好了,這獨眼這樣說,根本就是沒打算給他活路。馬小遠心底無比後悔,當初就該直接告訴王爺這事,如今後悔也晚了。
馬小遠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暗罵他們不要命,然後照林公公吩咐的收了錢駕車離開。
這院子內外都是郡王府的人,他一離開,立刻就有兩人跟上,宣和看不慣他,卻不會放任他去死。
獨眼朝正房看了一眼,魏王的随侍在們口守着,這人對魏王忠心耿耿,方才連讓他搭把手都不願意,可惜了。
小郡王那模樣,說是天仙下凡都不為過,也難怪王爺冒這麽大險也要把人弄來。
好在有馬小遠,他們又有神藥,趁着小郡王人事不省把他辦了,再放回馬車裏,加上被洗劫一空的馬車,和馬車外車夫的屍首,任誰都只會以為是遭了賊。
那小郡王還能自己跳出來說被男人玩了嗎?
也不知王爺辦事要多久,若是藥效還沒過……
他正想得上頭,院門被推開了,獨眼收回滿腦子龌龊,谄媚地笑:“王爺……”
他擡起頭卻傻了眼,來的确實是個王爺,卻不是魏王,而是燕王。
藏在院中各處的王府衆人也有點懵,一個二個面面相觑,王爺吩咐的是魏王過來就把院子裏的人都拿下,再把魏王綁進去。
但王爺沒說來的是燕王殿下要怎麽辦啊。
這,還出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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