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殺人夜3

宗同偉求婚成功，王曉雯是真心為他和陳明月開心。

他們在落霞泉附近過夜，宗同偉和肖一森撿來枯枝樹葉圍成篝火，陳明月和王曉雯挨在一起。王曉雯現在都還記得，明月臉上甜蜜的笑容。

“我們來講鬼故事吧。”肖一森坐在王曉雯身邊，随手将一根樹枝扔進火堆裏。

火光晃動，噼裏啪啦燃燒的聲音響起來。他們坐在一起，陳明月第一個笑着點頭，還慫恿肖一森先講一個。她素來膽子大，因為工作原因經常要加班，晚上十一二點到家都是正常的。王曉雯就不同，她最怕的就是這種神神怪怪的故事，尤其是這樣幽靜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多想。第一個故事講到一半，她就想捂耳朵了。

“……那人聽到自己奶奶喊他的聲音，于是就拼命的往前跑。因為他知道，他的奶奶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他吓得屁股尿流，卻發現無論怎麽跑，他奶奶的聲音就在耳邊。”

肖一森很懂得營造氣氛，他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配合着光影撩動，就跟鬼魅一般。說到奶奶的聲音，還學得像模像樣，“孫子，你為什麽跑呢……”吓得王曉雯抱緊了陳明月的手，掐的她白皙的皮膚都有幾個指頭印。王曉雯不好意思，只是更加挨緊陳明月，溫熱的身體貼在一起，她才有了點安全感。

“那人絕望的跑不動，”肖一森提高了聲音，陰測測的繼續說，“轉過頭想要求他奶奶放過自己，結果卻看到……”

他停住聲音，直勾勾的盯着王曉雯，在對方緊張的抓手中，忽然展顏一笑，“他奶奶的頭顱就在他的肩膀上！”

“哇！！”王曉雯光是想到那個畫面就炸了，臉埋在陳明月懷裏不敢擡起來。

宗同偉和肖一森哈哈大笑，他們都被王曉雯逗樂，歡聲笑語彌漫。陳明月輕輕的拍了拍王曉雯的後背，溫柔的在她耳邊安撫，“這些都是假的，曉雯別怕。”

“是啊，假的你還怕成這樣。”肖一森笑的彎下了腰。

“竟然曉雯這麽怕，那我就講個鬼報恩的故事吧。”陳明月說。

陳明月聲音平緩溫和，她講一個故事也是娓娓道來，王曉雯之前那種害怕的情緒完全變了，她甚至同情那個可憐的女鬼，情緒完全的融入到了她的故事當中。這事後想起來才覺得，宗同偉的表情很奇怪。王曉雯并沒有懷疑過他對陳明月的真心，畢竟也是看在眼裏的。然而在陳明月講完故事的時候，宗同偉明顯的暴躁了起來。

他說陳明月是有心氣他。

王一森勸他，這就是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徐毅清實在是受不了王曉雯這麽墨跡的講法。

王曉雯一哽，她心思敏感，被徐毅清三番兩次打斷，再看對方都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就是有個姑娘，曾經被她的未婚夫害死，抛屍荒野。然後有次，有個人夜裏迷路，無疑闖入這裏發現了她的屍體，于是好心将她埋了起來。那鬼感恩于她，幫她躲過了一起車禍。”

徐毅清從這個故事裏沒找出什麽關聯，“然後呢？”

“啊？”

“然後你們發生了什麽？”徐毅清不耐煩，提高了聲音。

王曉雯的臉古怪的紅了下。

陳明月講完那個故事，宗同偉的情緒不是很高。肖一森不喜歡氣氛尴尬，又一連講了好幾個故事，除了吓得王曉雯哇哇大叫，并沒有能夠緩解氣氛。後來，宗同偉站起來說累了去睡覺，肖一森嘆了口氣也離開了，王曉雯怕一個人呆着，就還坐在陳明月身邊。她的側臉在火光的映襯下明明滅滅，晦暗陰冷。王曉雯不知為何就有些害怕。

“曉雯，以後離同偉遠一點吧。”陳明月說。

“為什麽？”

她真的不明白，明明最開始還答應了宗同偉的求婚。

陳明月摸了摸她的頭發，“沒什麽。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王曉雯看着她回到自己的帳篷，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自然不敢再多呆，于是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中。可翻來覆去，被自己臆想的各種惡鬼情節吓怕，王曉雯不敢睡，幹脆從帳篷裏出來想要和陳明月擠一晚。她還沒開口，就聽到陳明月隐忍的呻吟聲，帳篷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喘息聲，王曉雯立馬臉紅起來，又悄悄地鑽回了自己的帳篷裏。她是聽出來，另一個人是宗同偉。

“所以這只倉鼠是那晚死的了。”徐毅清插話。

連隊點頭，以他們警察的辦案經驗來看，宗同偉有作案動機，并且王曉雯也撞見他半夜在陳明月的帳篷裏。

“什麽意思？”王曉雯臉色不好。

徐毅清笑了下，“你覺得呢。”

他發現洛陽從另一邊走過來，對他說：“找到了嗎？”

洛陽點頭。燕妄心留在了抛屍地點，初步來看，脖子上有掐痕，很深，應該是窒息死亡。由屍體的腐爛程度來說，死亡起碼超過一天了。洛陽回去通知連隊，燕妄心則是發現陳明月的屍體旁邊并沒有厲鬼的存在，甚至說連一絲鬼氣都沒有。這也就說明，一是厲鬼自尋離開，二則是厲鬼前去找殺害她的人。系統說厲鬼一直在森林裏，那她會在哪裏呢？

“她在這附近。”系統說。

燕妄心瞥了眼屍體橫陳，面色僵硬的陳明月，随後往系統說的方向走去。

若不能早些解決，怕是所有人都要葬生于此。

“不等那個警察嗎？”

“嗯？”

“他身上煞氣重，可以壓制厲鬼。”

燕妄心停下來，“你覺得他會相信？”他臉上盡管還是一副平波無瀾，可系統卻覺得對方仿佛在說它智障。

嗯，一定是錯覺。

越往系統指的方向走，燕妄心感覺到的鬼氣就愈發濃重，像是陳年積郁，經久不散，已經形成了鬼霧。這樣大範圍的鬼氣不可能才一天形成，必然已經在一年之上。燕妄心心沉了沉，心裏已經有了考量，難怪系統說要洛陽一起來，只怕是因為它早就知道這個厲鬼不是他能夠對付的。他停下腳步，回頭往後看了看，濃霧掩蓋了來去的路，天地渺渺，這世界就好似剩下燕妄心一個人。

一個漆黑的鬼影出現在燕妄心面前，面容都消散，什麽也看不到。

燕妄心靜靜的看着她，身長玉立，眉目淡淡，即使是面對這樣可怕的厲鬼，他依舊神色尋常。

“陳明月。”

那鬼影晃動了下。

系統驚奇：“陳明月死了一天多就能形成這樣的厲鬼？”

那就要看是哪一個陳明月了。

燕妄心看過那三則關于陳明月的新聞，第三則關于整容的是說她因為出車禍而毀容，男友宗某帶她去醫院，沒想到對方不顧她的醫院，硬是将她整容成他初戀女友的模樣。陳明月生氣離家出走，宗某擔心她，于是聯系了媒體，并且說他是真的很愛她，求她趕快回來。媒體竭力贊美宗某的癡情，反之斥責陳明月的任性，不懂得體諒男友，希望她趕緊回來宗某身邊。一篇極其荒誕的新聞，評論卻是為宗某的“癡情”感動，怒罵陳明月不知好歹。

宗某的初戀女友同樣也叫陳明月，三年前失蹤，至今下落未明。

如今看來，初戀早就葬送在同一片森林裏。

“不是說度亡第一只鬼後就可以跟鬼溝通？”燕妄心問。

“這鬼都三年了。”

意思就是，陳年老鬼還是做不到。

“是宗同偉殺死你的嗎？”燕妄心想了另一種辦法，“是就點頭。”

即使陳明月已經變成了厲鬼，但燕妄心可以感覺到她并不想傷及無辜。

厲鬼緩緩地點了頭。

洛陽帶連隊和徐毅清到陳明月抛屍的地點，他們都發現了對方脖子上的掐痕。王曉雯雙手捂嘴，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怎麽也不相信陳明月就在這麽近的地方死去，一時間她無法接受，甚至崩潰的跪坐在地。徐毅清和連隊查探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在陳明月背後發現了血跡，很有可能就是那條被壓死的倉鼠。洛陽眉頭皺起來，環顧四周，卻還是沒有看到燕妄心的身影。

他明明交代過讓燕妄心別亂走，這森林裏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連隊，我去找下人。”

“嗯。”連隊點頭。

徐毅清擡起頭，朝他擠眉弄眼，得到了洛陽一個白眼。

洛陽順着腳印往燕妄心離開的地方走去，只是很快的他就發現腳印沒了，眼前出現一大片濃霧，什麽都看不清了。

“那個警察在外面。”系統說。

燕妄心“嗯”了聲，他和厲鬼以點頭搖頭來對話，明白确實是三年前宗同偉将她帶到了這裏，随後殺死了她，屍體就在落霞泉下。随後他報警，謊稱自己被陳明月騙了幾百萬，打她電話也不接，去她的住所也見不到人，他懷疑是詐騙犯。警察立案，發現陳明月确實消失不見了，案件成立，他們卻始終找不到人，最後變成了一樁懸案。

他需要做的，就是給陳明月翻案，以及将宗同偉送上監獄。燕妄心疑惑的是，為何這三年來陳明月都毫無動靜，反而是在和她同姓的姑娘被宗同偉殺死才變成厲鬼。

這之間還發生了什麽才對。

“哇，這個警察的煞氣竟然陣住了鬼霧。”系統在瞧見洛陽進來時，忍不住說道。

燕妄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