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月下舞2

七點二十，男人從白艾家出來了。

他很聰明，哪怕是殺完了人，始終沒有将臉暴露在監控之下。也就是說，他非常熟悉這裏的監控鏡頭。

如果不是這裏的住戶，那麽也就意味着男人踩過點。這樣，就可以更加肯定的判定男人是有預謀的殺人了。只不過，現在他暴露在鏡頭下的都沒有正臉，兇手殺完人出來更是帶了個口罩。洛陽摸了根煙出來，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雙眼，現在只能期望燕妄心那邊能問到什麽，要不然查找這個兇手肯定要費一段時間。

洛陽将男人的臉和數據庫裏的對比，因為對方始終避開了鏡頭，查找出來的可能太多了。他打算等明天去這家外賣公司問下，也許能找到點別的線索。

再次回放了兇手從房門出來的鏡頭，洛陽點了根煙，剛吸了兩口就眯起了雙眼暫停到一個畫面。

這個男人是左痞子。難怪他之前覺得哪裏古怪，一般人要擋住東西肯定是用自己擅長的手，兇手在硬進入白艾家裏時，用的是對當時情況來說不太方便的左手。已經可以确定的是，兇手身高一米七二左右，體型偏瘦，左痞子。白艾人際關系簡單，因為進入社會工作早，并沒有什麽知心的朋友，有夜跑的習慣，目前單身。根據其他認識她的人說，她性格好強，做事認真，待人誠懇，并沒有和同事有過摩擦。

白艾周末不工作時就是點外賣，也沒有和送外賣的有過更深入的交集，那麽她是在什麽時候讓兇手記恨上了呢？

洛陽想的入神，直到臉頰上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了上來才有反應。

“行了你吃飯吧，我來看監控。”徐毅清回來了，手裏提着外賣。

“嗯。”洛陽接過一聽飲料，将自己的椅子挪了回去。

“已經查到兇手了？”

徐毅清看了洛陽的記錄。

“沒有正臉，比對不出來。這個兇手很狡猾。”

洛陽一邊打開外賣，掰開了一次性筷子，吃了口飯。

“是很狡猾，可為什麽不處理掉屍體呢？”

“監控記錄裏有，當時有兩個學生在白艾門口嬉鬧，其中一個撞到了她的房門。那個兇手估計是心虛，所以沒多久就離開了。”

徐毅清嗤笑，“這樣的人還會心虛？”

洛陽和徐毅清的看法一致，聞言也是一笑，繼續埋頭吃自己遲來的晚餐。他們現在這個案子還沒有引起社會上的讨論，一是因為新聞還沒報道出來，二則是劉莊連環殺人案的破解更加的引人注目。為母親報仇二十年來忍辱負重，這樣的本身就是新聞熱點，何況有人傳的神乎其神，說劉幸報仇是上天旨意。媒體擅長探究罪犯的人生經歷，悲慘往事，劉幸自然也成為了其中之一。現在判決還沒出來，洛陽也不清楚最後法官會下什麽樣的決定。

按照法律，劉幸殺死了三個人，死刑是必須的，不過他投案自首，法官考慮影響，或許會輕判。

對于他，洛陽也不知是該同情還是憎惡了。

徐毅清繼續看監控，一直重複的鏡頭讓他看的都有些困意了。

白艾的生活很規律，早上七點出發去公司，晚上六點到家，七點半出去夜跑，九點回家。

“看得出來這個受害者很自律。”洛陽說。

他已經吃完了飯，站在徐毅清身邊同樣看向了監控鏡頭。

“是啊。”

“肖法醫回家了？”

“沒有。他回解剖室了，說是看看有沒有遺漏的證據。”

“辛苦他了。”洛陽看警局牆上挂着的時鐘，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你去買杯咖啡給他，我看着就好。”

徐毅清點了點頭，“得找指揮中心要阜陽小區外面的監控，要不然就憑這點不好找。”

“好，明天過去。”

徐毅清走後，洛陽繼續看，越看越覺得白艾可惜了。她生活及其自律，上進熱心，白艾公司的同事都說上司看好她，指不定下次就是上升高位，可誰想到前途不可限量的她就這麽被人謀害致死。洛陽扯下飲料的拉環，喝了一口，一邊看一邊梳理案件的發生。一直到十點半，燕妄心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小燕是見到了？”

“嗯。”

“說了什麽？”洛陽振作了精神。

燕妄心看着旁邊孤單坐着的白艾，“她沒有看清楚，事發突然，再加上她并沒有戴眼鏡。”

“好吧。”洛陽揉了揉額頭，“那有沒有遇到過什麽可疑的人？或者出事之前和誰有沖突。”

燕妄心問了得知，白艾出事前三天，有次夜跑的時候聽到了喊救命的聲音。她過去發現一個男人在拉扯一個年輕姑娘，當即呵斥他。男人罵了她幾句，以白艾威脅要報警跑開了。小姑娘謝過她，哭哭啼啼的跟她說她因為失戀心情不好，一個人在公園坐着，結果沒想到突然被男人拽走，大聲呼救也沒人理，而且他還對自己動手動腳，如果不是白艾，很有可能她就要遭受可怕的對待。姑娘說她是舞蹈老師，一直夢想着将來能開家舞蹈室教孩子跳舞，以前小時候就想當個舞蹈家，只是她爸媽覺得浪費錢，不願意出這筆錢。直到她長大了，自己一邊打工一邊自學舞蹈。

她說，學舞蹈感覺自己像一只自由的蝴蝶，永遠不會被外界束縛住。

洛陽心裏頭一跳，“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嗎？”

“記得。”

“好，”洛陽顯然想起來那個馬賽克風格的畫像，“你過來警局？”

“行。”

燕妄心挂斷了電話，白艾開口：“你過去吧，我就在這裏呆着。”

她顯然還心有餘悸于洛陽的煞氣。

燕妄心點頭，打了的士去警局。洛陽已經等在門口，他把他們局裏唯一的畫像師小石都給喊了回來。

“她沒來？”

“怕你。”

洛陽無奈，“還是要她親眼看到才能夠确認。”

“留一份給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光是一個洛陽就已經讓白艾害怕，進入這警局萬一魂飛魄散了怎麽辦。白艾怨念不深，或許是因為發生的太過突然，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燕妄心找到她才明白自己早已經死了。白艾自然希望能看到兇手被懲戒，萬一讓他逍遙法外，那還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如果真的是那個被她阻止了的男人報複，她也不後悔自己救了那麽姑娘。

“喲，小美人也來啦。”徐毅清回來沒見到洛陽還以為他去方便了。

“別沒個正行。”

“啧啧老洛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可憐我孤家寡人。”

徐毅清還妄想着擠兩滴眼淚出來，洛陽一巴掌拍了他肩膀，“再胡鬧，我就告訴肖法醫。”

“老洛你厲害了啊。”

燕妄心抿嘴笑了下。

小石還沒來，洛陽給燕妄心倒了杯水讓他先做着，要是無聊可以看旁邊的雜志。徐毅清特別殷勤的給燕妄心遞了零食，随後和洛陽盯着監控看。等到小石過來了，兇手的畫像也差不多完成了，洛陽倒是稀奇燕妄心竟然還知道娛樂圈的明星，因為他說的特征，正是拿那個明星做對比的。等到畫像完成了，徐毅清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跟之前一起報警案的嫌疑人很像啊。”

“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你去劉莊後，有個叫範柔的姑娘說她懷疑這人跟蹤她，但是沒有證據，後面又放了。”

洛陽一聽，聯想到白艾生前起的沖突，不由得心裏一沉：“有沒有範柔手機號碼？”

“等下，我查下。”

徐毅清反應過來，臉色也是難看起來，連忙找到了之前的報案記錄。如果這是同一個人，那麽很有可能對方也在男人的報複名單裏。找到了範柔的電話之後，徐毅清直接撥打了過去，這個時間點，雖然有些晚，可他們也沒有辦法。只是接連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通。沒有關機，無人接聽。

洛陽生怕會出事，記下了那姑娘的聯系地址，“你繼續打，我過去看看。”

沒問題自然是最好的。

“我也去。”燕妄心說。

洛陽點頭，帶着燕妄心趕去範柔家裏。現在已經深夜十一點，街上已經基本沒什麽車輛了，洛陽也沒在顧及，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就已經到了範柔住的小區樓下。他們下車後直奔電梯，摁了樓層等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洛陽擰着眉，盯着電梯的數字變化，活像一副閻王讨債的模樣。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洛陽沖出來直奔範柔的家。

燕妄心跟在身後，沒走幾步，慢慢的停了下來。洛陽轉過頭，剛想問又沉默了下來。他站在了門口，還是按響了鈴聲，始終沒有人過來開門。因為來的匆忙，他并沒有帶□□，洛陽随意找了個自己認識的離這邊近的開鎖師傅，說了地址後，有些心煩意亂的狠狠敲了下大門。

範柔有些迷茫的站在那裏，她看着那個陌生男人站在她門口不停的喊她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吸力将她撕扯開來。

“不見了。”燕妄心說。

“不是不見了，那個小姑娘還沒死，你趕緊打120。”系統說。

燕妄心回了洛陽一個眼神，随後叫了救護車。十分鐘後，開鎖師傅過來。這期間這棟樓層有好幾戶聽到聲音，也有特地問他要做什麽的，洛陽解釋了，他們才知道。有幾個擔憂範柔的，也守在門外沒有離開。開鎖師傅開完門，洛陽讓燕妄心留在外面，自己只身一人進去。客廳的地板上範柔躺在那裏，他警惕的打量四周，摸向對方脈搏，還有微弱的生命反應，稍微松了口氣。

“出來吧，王輝，你是逃不掉的！”

洛陽守在範柔身邊，示意燕妄心打電話給徐毅清。這裏十三層高，除非王輝想不開跳下去，否則洛陽必然會将他抓住。

王輝從衛生間裏出來，手上還戴着白手套，看着洛陽的眼神陰鸷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