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女兒河3

三人吓得連滾帶爬的跑上岸，期間還伴随着尖叫，一片混亂。

洛年待要跑才發現因為太久沒動全身僵硬，耳旁是陰冷的嬉笑聲，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捏緊了。

燕妄心看到河面上浮現起很濃郁的一團黑氣，伴随着逐漸西斜的光線，将洛年慢慢籠罩起來。他正要跑過去，洛陽已經健步如飛，不帶猶豫的沖破那層屏障，撈起自己的妹妹往岸上跑。

“年年，你沒事吧？”洛陽低頭，拍着自己妹妹的後背，不顧她身上的黏膩和髒污，一遍遍問着。

洛年回過神來，委屈和害怕讓她放肆的哭起來，誰也不知道在洛陽朝她飛奔過來時她的心情。那個聲音猶如魔障，稚嫩卻無情，洛年聽出來是小女孩的聲音。她又好像回到了那些噩夢裏面，自己決定要堕掉的女兒哭喊着問她為什麽，她什麽也回答不上來，只能沉默的流淚。燕妄心發現那些黑氣很快的就不見了，仿佛剛才只是一場錯覺。

“年年不要怕，二哥在這裏。”

洛陽将她抱起來，對燕妄心說：“我們回去吧。”

其他三個女人早就一溜煙跑了。

燕妄心跟在洛陽身後，眼角瞥到洛年哭紅了的眼，又很快的收回視線。他可以确定，那條河下有無數條孱弱的靈魂。這件事的發生，就是她們回到酒店發現三對夫妻拽着小王要一個說法，還要讨回之前的錢財。大廳裏熱鬧的很，她們就算在想要生個兒子，命不在其他的都是空談。小王想要掙脫，卻被三個大男人圍堵，根本有心無力，一時之間大廳裏吵的就跟菜市場一樣。

洛陽抱緊了自己的妹妹，冷眼看着小王朝他看過來的求助目光。

“诶，大哥大姐們，這事真的是誤會！”小王沒辦法，提高了聲音說。

“誤會？我們都親耳聽到了也叫誤會？”

“是啊！”

“我現在都懷疑那什麽女兒河是真是假，說不定都是騙局吧！”

“還錢！還錢！”

洛年瑟縮了一下，她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低啞着嗓音說：“二哥，放我下來吧。”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洛陽将洛年放下來，面色擔憂。洛年搖搖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回房間洗個澡，身上難受。”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洛年拒絕了，随後自己坐電梯回客房。

小王被糾纏的沒辦法，最後無奈的妥協，大聲說：“行行行！我給你們退錢，不過我不是騙子，這個女兒河是真的靈驗。”

洛陽冷笑，走到小王面前伸出手來。小王一肚子火，看到他卻也只能沒好氣的還錢。他靠這個已經掙了三四十萬，就算那些沒生出兒子的懷疑他也可以找借口說是他們不誠信，哪裏料到今天會出這樣的事。一時之間，小王不由的又想到村裏人的告誡，當初有人羨慕他這樣來錢快，想合夥，結果就被勸走了。利用女兒河做生意的，不會有好下場。可現在過去三年了，小王也過的潇灑自在，哪裏有他們說的那麽危言聳聽。

“你們是不是合夥欺騙我？”小王還了錢，覺得不對勁。

“要不要你自己下水去體驗下？”

“去就去，我還不信了那女兒河真的有什麽。”

“到時候你別哭着回來！”那些人嗤笑。

小王瞪她，“如果我呆一晚上，你們是不是就把錢還我了？”

“到時候給你一萬！”

“行，一言為定。”

小王怒氣滿滿，再加上金錢誘惑，當即和那三對夫妻約定，随後他們一起走出了酒店。洛陽和燕妄心對視一眼，彼此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我先回去換衣服。餓了嗎？”

“還好。”

“你在這裏等我就好。”洛陽說，不放心的多加了句，“不要亂走。這地方你也不熟，等我下來。”

燕妄心點頭。

“那個女兒河下起碼有上百條怨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有生出意識就死了，怨氣不重，很多甚至都沒有怨氣。”系統說。

系統不懂的是：“只是這樣的應該投胎才對。”

小王和那三對夫妻打賭，等到夜深露重，陰氣加重，那條女兒河又有問題，他們很容易見到一些平時見不到的東西。到時候被吓得丢魂少魄都是常有的。燕妄心雖然對小王并沒有好感，也不想因為他而增加女兒河那些枉死的嬰兒的怨氣，何況如系統所說，這次的怨魂數量之多觸目驚心，他對這個祁家村也是明顯的厭惡防備。

“等下小燕你去看看，去女兒河的源頭。”系統說。

“好。”

洛陽下來，身後還跟着洛年，因為女兒河那一遭，她心裏頭已經隐隐動搖，但得知了小王要在河裏呆一夜證明他所言非虛，洛年又是求着她哥帶她過去看看。洛陽也是為了讓她死心。

“先随便吃點，然後我們去女兒河。”

洛年安靜的站在洛陽身後，低垂着眼睑。

燕妄心應了一聲，三人都沒什麽心情吃飯，随便吃了幾口就往女兒河走去。洛年有些心急，她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那條女兒河一定可以讓自己生兒子。她走在最前面，甚至覺得這條路怎麽那麽漫長，長到好像這一生就這麽過去了。洛年突然激靈了一下，往後看去發現只有她一個人。

“二哥？”

“真是的，走這麽慢。”

洛年抱怨，停在原地等待，然而幾分鐘過去了，她依舊沒有看到洛陽和燕妄心的身影。她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恐慌，又喊了好幾聲二哥，可始終沒有人回應。

“你們不要吓我……”洛年往回走，聲音已經開始抖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女兒河中一樣。

“大姐姐是迷路了嗎？”

就在洛年惶惶無助時，有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看起來五六歲的模樣，小臉圓圓的，笑起來十分的可愛。

洛年驚喜，當即點頭：“對。”

“大姐姐牽着我的手，跟我走。”

洛年握住那只小手，不由顫抖了一下，好冷。她跟着小女孩往前方走，時不時的聽到了陰冷的嬉笑聲，在這樣漆黑的氛圍下她應該感覺到害怕才對，只是不知為何被那只小手握着，她心裏頭就無比的安定。她不會害自己。洛年不知自己為何如此篤定，但心裏頭就是這般覺得。

“大姐姐別怕，你身上有殘嬰的味道，她們才會作弄你。”

小女孩停下來，指向了前方，那裏似乎有光點彌漫。

“回去吧。”

洛年怔怔的往前走，等反應過來回頭看，哪裏還有小女孩的身影。她摸着自己掌心的溫度，可以确定對方指的就是她堕胎的那個嬰兒。

“年年，年年你沒事吧？”

一個焦急而低沉的聲音在洛年耳邊響起，她睫毛顫抖，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洛陽的腿上。

洛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我怎麽了？”

“你到了女兒河，死活要下去，然後就暈了過去。”洛陽松了口氣，好在沒出事。

洛年搖晃了下腦袋，“想不起來。”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下？”

“沒事。”

洛年看向女兒河，小王泡在河水中間，手上的手機發出的光襯得他臉色有些可怕。岸上則是站在那三對夫妻，他們一方面覺得小王是騙人的，一方面又想要相信他，畢竟為了生一個兒子，他們什麽偏方都試過了。洛年發現一直跟在二哥身邊的那個漂亮的年輕人不在，她坐起來，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那是夢，還是她真實經歷的？掌心似乎還有小女孩冰冷的溫度。

“真的沒事？”

“真的。二哥，謝謝你。”

洛陽一愣，嘆息着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是一家人，說什麽謝。”

他內心矛盾而無奈。可有些事情，無論多麽不願，洛陽還是要講出來：“等回去了，就跟肖念商離婚吧。”

洛年一怔，這是第一次她的二哥直截了當的對她說這樣的話。

“二哥……”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洛年咬着嘴，不讓眼淚落下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為了和肖念商在一起，死逼着自己做沒辦法做到的事情。”

“年年，你也是女孩子啊。”

洛年直到回到了客房，腦海中依舊回蕩着洛陽說的那句話。她的淚好像在今天全都流幹了。

洛陽送洛年回去又折返回女兒河，燕妄心說他煞氣重，震在那邊那些小鬼不敢輕易靠近。他差點以為自己是鐘馗。燕妄心則是去了上游，熒光點點，河水的源頭有無數的螢火蟲飛舞。傳聞嬰兒夭折，會變成夏夜的流螢出現在山野間為人指路。燕妄心并不确定傳聞是否真實，不過女兒河上游确實有不少的幽魂。

“這起碼有三四百的嬰靈！”即使是系統，見到這樣的場景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嬰靈見到燕妄心，并沒有理會。她們全都是女嬰，最大的不超過十歲。

“大哥哥，你來這裏做什麽呢？”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燕妄心身後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