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女兒河2

周末的時候，洛陽和燕妄心去接洛年。

洛年開門的時候正聽到肖念商的媽媽在罵：“整天就知道要錢！你老公掙的就不是辛苦錢？”

洛陽臉色冷下來，瞪向女人。

“伯母就是這麽對待我的妹妹？別忘了，你現在住的房子名下還是她的。”

女人臉色陡然變得難看，噼裏啪啦的說：“我教訓我兒媳婦跟你什麽關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身為我們家兒媳婦，還整天惦記着娘家，有這樣的嗎？”

洛陽還待要反駁，洛年連忙拉着洛陽讓他閉嘴，又是向肖念商她媽道歉好久才被放出來。等電梯的時候，洛年還有些埋怨自己的哥哥，再加上還帶了個外人，更覺得他們是想要看她的笑話。洛陽頭疼的不行，他抱歉的看了眼燕妄心，以往也跟着楊女士拜訪過幾回，完全沒想到她們竟然是這種人，一想到洛年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他心裏頭已經在計劃如何讓對方放棄這種婚姻了。

燕妄心也是有些尴尬，一路上都是沉默以對。

“二哥，你沒跟我說還有外人一起去。”

“他不是外人。年年，不要這麽沒禮貌。”

不止燕妄心驚異，洛年也是稀奇的看向了自己的二哥。不怪她多想，洛陽以前從沒如此維護過別人。

“那就是戀人？”

“不是。”

洛陽聽着年年調侃的語氣，心裏略微放松了一下。也許，等遠離肖念商和他媽媽，洛年會改變心境也說不定。洛年回頭看燕妄心，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人，一舉一動就像畫一樣，光是看就賞心悅目。許是因為她的目光太灼熱，燕妄心友好的朝她笑了下。洛年也沖他禮貌的笑了下，随後轉回了頭。

“小燕，你看你還說對洛陽沒意思。”許久沉寂的系統說。

“嗯？”燕妄心不明白怎麽又扯到了洛陽。

“你對他妹妹笑了。你說你以前對哪個妹子笑了。”

“……”

“我說對了吧？不要怕，大膽上！”

“這是禮節問題。”

燕妄心不明白它一個度鬼的系統畫風轉變成戀愛大師是怎麽回事。範柔的事情不止對洛陽産生了很大的影響，就是燕妄心也受到了很大的觸動，真切的感受到網絡暴行對一個無辜女性的傷害，盡管網絡上他澄清，闡述事情的真相，可有些人顯然并不關心這其中有什麽故事。他們只會嘲諷，範柔也不無辜，拿她的穿着，拿她被□□的事情舉例，好像這樣就能顯得他們高人一等。

因而，在聽到洛陽要去女兒河，燕妄心想也沒想就跟着過來了。

兩個小時後，他們到達祁家村。這裏的發展俨然落後，如果不是三年前傳出來個女兒河，可能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它。洛年一下車就很興奮，纏着洛年要立馬去女兒河。

“先休息，那條河走路過去還要半個小時。”

“我不累，二哥，我們去吧！”

洛陽看向了燕妄心，“那我們過去？”

“好。”

祁家村唯有一家酒店，裝潢一般，店名都掉了好幾塊。洛陽一問還剩下兩間房，他和燕妄心住一間，洛年則是自己住一間。洛年放下了行李就催他們趕緊去，經過大廳的時候，有個看起來尖嘴猴腮的男人迎面走來，臉上帶笑的問他們是不是也要去女兒河。他身後還有三對應該是夫妻的也要去，男人可以領路，一人交十塊錢就行。

洛陽掃了一眼自稱小王的男人身後的三對夫妻，将五十塊錢給了他。

“不好意思啊，沒辦法找零，我等下在給你哈。”

小王将五十塊飛快的塞進了口袋，生怕洛陽反悔。他還想再拉幾個客人，不過洛年和其中一對夫妻催的急，再加上一時也沒人出來，于是笑呵呵的帶着他們前往女兒河。一邊走，一邊還說：“我們這女兒河可靈驗了，前幾天還有好幾對夫妻還願，說是生了個兒子，別提多開心，還給我包了一百的紅包。”

洛年臉上流露出欣喜，拉着洛陽的手，臉上意思是“你看我說他們很靈驗吧”。洛陽一陣犯惡，不做聲。

那其中一對裏年輕貌美的女人笑：“如果生的男孩，我給你一萬紅包！ ”

小王雙眼泛光，信誓旦旦說：“你放心，保證靈驗。”

“大妹子，你怎麽和兩個男人來？莫非……”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女人問洛年。

洛年一陣尴尬，連忙說：“不是，他們是我哥和他的朋友。”

“怎麽不讓你老公來？”

“是啊！這要夫妻一起來，才更靈驗。”

“好像沒聽說過單獨老婆來的吧？”

三個女人七嘴八舌，還有的親密挽着自己男人的手。洛年咬着牙，淚在眼眶中打轉。洛年看在眼裏，心裏一陣嘆息，摟住了自己妹妹的肩膀，與此同時掃了那三個女人一眼。她們被對方那冷厲的雙眼一瞪，心裏頭有些怕，這個話題也就沒有在繼續下去。小王審時度勢，反應迅速的開始講她們女兒河的故事。

四十多分鐘過去，他們走近了女兒河。

“怎麽這麽臭？”

“這就是女兒河？”

跟大部分人預想的不一樣，女兒河沒有幹淨淩冽的清水，反而惡臭撲鼻，上面還不時的飄過黑漆漆的不明物體。

三對夫妻中那個最漂亮的女人蹙起細眉，臉上扭曲了起來：“不是吧？要在這樣的河水裏泡三天？”

光是想一想，他們就膽怯了。幾人臉上流露出失望。

小王慢條斯理的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泡女兒河的人才能夠懷上男孩。她們心誠感動了河神，于是河神滿足了她們的願望。你看看旁邊那條樹上的綢帶，都是生了兒子的人回來還願的！”

洛陽只覺得那些靜靜綁在樹枝上的紅色綢帶那麽的的刺眼。

“我一定要懷上男孩。”洛年沒有猶豫，堅定的說。

眼看着她就要走進水裏，小王适時開口：“一位三千，你以後想泡多久都行。”

洛陽冷着臉：“你之前可沒說。”

“大哥，不用我說也知道吧，能讓女人懷上男孩，我們收3千已經很便宜了。莫非你還想免費？我跟你說，這夜晚你過來泡可就不靈了，河神也會生氣的。”小王臉上流露鄙夷之色。

他又嘲諷的笑了：“莫非你這是給不起錢？”

洛年臉上燒起來，難堪和生氣混雜，她尖着嗓子說：“我自己給！”

她從肖念商媽媽那裏求得的兩千塊，再加上自己手頭僅有的錢，湊一湊應該死足夠的。

“先交錢在泡，您放心，不會賴賬的”小王笑眯眯的說。

其他人都是男人出錢，三個女人已經迫不及待的下去河裏。盡管河水污濁，味道惡臭，她們還是下去了。其中有兩個男人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味道，交完了錢就離開了。洛年要回去拿錢，洛陽嘆了口氣，先幫她付了。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女兒河明顯就是一個詐騙行為，可他偏偏助長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們盡管放心泡，保證一定會生男孩的。”小王收了錢，笑眯眯的也離開了。

洛年滿心歡喜，也要跟着下去泡河水，被洛陽抓住了手腕。

“二哥？”

“年年，答應二哥，若是沒有生……”

“不可能。我會成功的。”

洛年甩開他的手，“二哥，你知道嗎？我在那個家沒有地位，除非我生一個兒子。只要我生了兒子，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麻煩你的。”

洛陽看着洛年身陷髒污的河水之中，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一同淪陷進去。燕妄心站在他身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他在那條女兒河中看不到怨氣，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的緣故。

“洛哥。”

“算了，我跟連隊聯系下。”

這樣猖狂至極的惡行，洛陽縱容一次就會變本加厲，他本來還在猶豫錄音要不要交上去，現在若是再不處理，不知有多少人被騙。

燕妄心點頭，看向閉着眼忍受着女兒河惡臭和身上難受的洛年，或許是因為父母的感情淡漠，他始終沒有體會過親情，因而也就無法理解她這樣的行為。讓人感傷的是，她和範柔一樣，都受到了這個時代的迫害。洛陽去和連隊打電話，有錄音的證據，再加上騙取的金額數目，小王最少也會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長時間泡在水裏面，還是一動不動，其他三人時不時就要上岸緩一緩，畢竟就算這樣也是會累的。

唯獨洛年，她就像紮根在水裏，從上午十點多一直到下午六點都沒上來過。洛陽喊她上來吃午飯也跟沒聽見一樣。

“大妹子，你這麽誠心下一胎一定會生男娃的。”

“是啊是啊。”

“我也不能放棄。”

“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都流産三胎了，醫生說這一次在流産，可能就永遠不能生孩子了。”

“一定可以的，這女兒河很靈驗的。”

三人一邊堅持泡在水裏，一邊說着話。

“你們聽說過這個女兒河的故事嗎？”

“不就是泡了能生男嬰？”

“不，聽說這水裏以前溺死過很多女嬰，有時候一天都能扔七八個。”

太陽西沉，夜幕慢慢降臨。女人的話就像冰冷刺骨的風，刺激的所有人都心髒緊縮。游動的水底下，好像有無數枉死的女嬰在爬。

“別說這麽可怕的話，現在哪裏還會有這麽多狠心的父母。”

“你們不就是？”一句幽幽的話在她們耳旁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