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山神8

洛陽問：“你還記得誰救了你嗎？”

王勇搖頭：“當時天太黑了，我只知道跟着那個人跑，要不然就會被他們追上。”

徐毅清啐了一口，對那兩個民警更加的不爽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欺騙了他。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這兩人要說謊。

“我也不知道。”王勇苦笑，“我跟他們沒有發生過沖突。”

“會不會是因為你抓了那個打死老婆的男人。”

也許他們之間有什麽關系才對。

“那為什麽還要通知我？”徐毅清不明白了。

如果他們找到王勇，那不是謊言都會被戳破嗎？

洛陽一句話讓他們都沉默了。

“如果找不到王勇呢。”

徐毅清不寒而栗，是啊，如果說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找王勇呢。在那種山裏不但容易迷路，還有各種蟲獸毒物，王勇當時已經受了傷，又沒有在野外生存的經歷，很可能沒多久不是餓死就是傷口感染死亡。

王勇是被抛棄的孤兒，無父無母的。那兩個人通知徐毅清其實也沒想過對方會直接趕過來，可誰想到他們竟然一群人過來了。

“我靠，這兩個混蛋讓我看到會揍一頓不可！”徐毅清說。

“估計他們現在已經不在樊村了。”洛陽神情莫名。

他最開始以為兩人處處避諱是不想惹事，可現在看來分明是不想管這件事。

“那怎麽辦？那我們要怎麽出去？”

“這村裏人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帶我們出去，萬一故意帶錯路怎麽辦？”

不怪徐毅清會把他們想的這麽壞，實在是他們給人的印象太差，甚至有種陰郁麻木的感覺。

在這種封閉的地方住久了，沒辦法接觸到外界的生活，就像個怪物一樣。

王勇臉色難看，他總共就過來樊村兩次，兩次帶給他的印象都是無比的糟糕，甚至這一次還差點丢了性命。想到自己半睡半醒間那人冰涼的手指，王勇想要回憶他的長相，可偏偏什麽都想不起來。

“我記得。”一直沉默聽他們說話的燕妄心開口。

徐毅清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小燕你真記得？這麽厲害？”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家的。”

洛陽露出一抹痞笑，在燕妄心臉頰上親了一下。

徐毅清翻了個白眼：“你們是欺負我家晚晚不在！”

王勇略有些驚愕，不過什麽都沒說。現代的社會大家對同性戀慢慢的包容，即使也有人不支持，但是反應過激這種已經在逐漸減少。

樊老這次做了頓豐盛的午餐，甚至把他養的那只公雞殺了。寧杭在旁邊打下手，樊良就蹲在門檻上看他的臉。比起洛陽來，寧杭的長相就屬于那種不冷冽溫和的英俊長相，再加上皮膚白，愛笑，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

寧杭起初還讓樊良回去等着，廚房熱，結果小孩子死倔，就窩在那裏不動。他沒有辦法，就只能加快手上的動作了。

樊村估計是因為位于群山之中，不是很熱，像他們現在都不用開風扇的。

半個小時後，寧杭将菜都端了出來。洛陽負責分發碗筷。

徐毅清撐着臉，有些遺憾地說：“可惜這窮鄉僻壤的連個商店都沒有。要不然我就買酒我們幹幾杯。”

洛陽斜睨他：“現在什麽時候還想着這些。”

“我叫苦中作樂。”

“哈哈。”王勇笑了下。

樊老坐下來，示意他們吃飯：“你們明天出去的話，捎上我，我去我同事那住幾天。”

“行啊。”

樊老看來身子骨健朗的很，比起受傷的樊良和王勇來說，也不能說誰拖累誰了。他們這一行人當中還真是有老有小。幾個人吃完飯，收拾了餐桌就各自休息了。洛陽抱着燕妄心午睡，沒想到這一睡就已經夜幕降臨了。他出來的時候，寧杭已經煮好了飯。洛陽總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可夢裏發生了什麽他又全都不記得了。

吃完飯，洛陽和徐毅清負責洗碗。

快要洗完的時候，徐毅清看着他：“老洛，你說我們今天挖到的是不是寧杭親戚的。”

“為什麽這麽問？”

洛陽頓了下，低垂下眼睑，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

“我都還沒說什麽事呢。”徐毅清更加肯定洛陽是心虛了。

他們認識這麽久，徐毅清不至于連他這點小情緒都分辨不出來，他抓着就要轉身走的洛陽的衣領，臉上有些嚴肅。

“那你說。”洛陽平靜的看着他。

徐毅清摸着下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洛陽。

“你家小燕是不是能見到什麽。”

“什麽？”

洛陽心跳快了一下。

“我們進樊村前的晚上，我看到你和小燕出去了。”

這是撞見了。徐毅清一直沒有機會問洛陽，現在問出來無非也是想确定那具小孩屍骨到底是誰的。

“你信嗎？”

洛陽沒頭沒尾的問題，徐毅清卻是明白的。

“是嗎？”

“……是。”

徐毅清煩躁的揉了下頭發，“好了，我出去了。這廚房怎麽這麽熱。”

洛陽擦完手，跟在他後面笑。

“大概是因為你胖吧。”

“滾，我這麽完美的身材。”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燕妄心還坐在餐桌前，擡起頭來看着滿天繁星。徐毅清拍了下洛陽的肩膀，随後自己回房去了。樊老家的空房很多，都是給病人準備的，現在他們自然是不會去之前林科員安排的房子。

洛陽不動聲色的坐在他旁邊，同樣擡起頭來。現在城市已經看不到這般璀璨的銀河，他也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坐下來只為了看星星了。

“喜歡？”沒坐多久，洛陽出聲。

燕妄心點頭，他側頭看洛陽，對方的臉隐在明明滅滅裏，勾勒出一個溫柔的弧度。

洛陽也看他，眼中笑意濃厚，他擡起手來揉了揉對方的頭發。

“明天還要早起，我們睡覺去吧。”

“好。”

燕妄心握着洛陽的手，笑着跟他進了房間。

他又做了個夢，夢裏面燕妄心穿着白色的道袍被綁在柱子上，太陽炙烤着他。燕妄心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他的皮膚被灼燒，臉色發白，面前的人影蠕動，他們全都在用憎恨的目光看着他。

燕妄心想要開口，可喉嚨嘶啞難受，而他的舌已經沒了。

“還等什麽，快動手啊。”其中一個聲音說。

“是啊。這個就是妖言惑衆的怪物。”

“你看他到我們村子來發生的事情，我來。”

他們說着，有個男人走到燕妄心跟前，手中的火把沒有一絲猶豫的扔到了堆在他身下的幹柴上。

燕妄心擡起眼看着那個人，對方根本不敢和他對視，點燃了柴火就退到了人群當中。他們都怕這個莫名出現的道士，不止說些可怕的話，還引來了那些猙獰恐怖的怪物。他們當初就應該早點這麽做，這樣那些人就不會死了。燕妄心難受的皺眉，他感覺到自己的皮膚灼燒起來，那些火舌在一點點的席卷他的生命。

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燕妄心似乎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自己飛奔而來，他無聲的喊他：“長安……”

那個人将燕妄心抱在懷裏，憤怒和絕望已經不能夠表達他的感情，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為什麽總是遲那麽一步。”

長安抱緊了燕妄心，淚水滴落在他已經沒了呼吸的臉上。

洛陽用手指抹過燕妄心臉頰上的淚，又低下頭吻向了他閉上的眼睛。

“小燕，我們該走了。”

“嗯？”

燕妄心醒來依舊記不起來自己夢到了什麽，他摸到洛陽的手，等感受到皮膚傳來的真切溫度才微微松了口氣。

“我先去洗漱。”

“好。”

他們在天還沒亮就出發離開。

誰不想因為在樊村多待而出事，畢竟這裏并不是讓人愉快的地方。

一路上，小良由洛陽或者徐毅清背着，盡管小家夥說自己可以走，但他身上那些傷并沒有好，他們并不想加重樊良身上的傷。為了早點離開樊村，他們悶頭趕路，終于是在天黑前出來了樊村。

在酒店安頓好，洛陽先給連隊打了個電話，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當然略過了看到鬼的事情。他不是很想讓M市插手屍骨的事情，其實如果他們不說，也沒人知道他們還從樊村帶了一具屍體出來。他們可以确定是寧杭親戚丢失的孩子，按道理來說最後會是X市和M市共同處理，但現在洛陽比較希望他們先将屍骨帶回X市做法醫鑒定。

連隊沉默了下，說這件事他會跟局長報告，不過還是讓他們不要擅做行動。

樊老因為不放心小良身上的傷，帶他去自己退休的醫院好好檢查了一番。他們現在暫時待在了M市醫院附近的酒店。

兩天後，連隊親自過來接人。

樊良的父母還沒有找到，全國丢失兒童的實在是太多，他們現在也只能慢慢找。

至于那兩個民警和仇香梅怎麽處置，就不是洛陽他們可以管的了。盡管知道，他們心裏頭還是不痛快。尤其是那個打死老婆的判刑才幾年，一再強調是失手過當和表現良好，這件事竟然就這麽過去了。

等到屍骨鑒定出來是誰，寧杭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到底是心懷希望尋覓十幾年可能永遠都找不到讓人悲哀，還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早就死在了十幾年前更讓人絕望。

寧杭也不知道，他不敢去見那對父母，生怕他們的哀恸沉重的他沉受不住。唯有自己切身體會，才知道至親骨肉的失去是一件讓人多麽無法接受的殘忍事實。

他們唯有做的就是，減少這種讓人悲傷絕望的案件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個副本就完結了，emmm這篇文這麽冷其實雖然心裏有準備可是還是好難接受QAQ

下一篇我還要寫百萬，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_(:зゝ∠)_

然而大綱都還沒寫完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