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家養花的日常

相比于現代人的自由戀愛，古代人更喜歡盲婚啞嫁，所以一對兒古代人談戀愛應當是怎樣一種場景，海岱覺得自己毫無頭緒。

而且衆所周知，北太沅是一個很嚴（龜）謹（毛）的人，從那個雨夜她表明心意之後，北太沅恨不得給她從頭到尾都打上自己的專屬标簽。

海岱囧囧地看着姬媛帶着娘子軍一個個捧來衣服，有種即将要走t臺秀的感覺。她被逼着一件一件的試過去，然後拉到北太沅面前驗貨——直到通過了他的審核。并且如果海岱仔細辨認一下這些東西的材質和規格，就會發現這些東西一應比照皇後的規格。

北太沅對此的說法是“你怎麽能穿戴除了我給的之外的來歷不明的東西呢？”海岱消化了半天，才算明白他的邏輯——除了他選的，其他的都是來歷不明的。

北太沅還把一直黏在她身邊的貔貅打包送回原籍，官方理由是‘傻呆笨’。

海岱無言地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貔貅，心想這算不算新人進了房，媒人扔過牆？

海岱跑過去找北太沅，抱怨道：“殿主，你不讓我亂跑亂穿也就罷了，貔貅原來可是你的寵物，我都養了那麽久了，而且你給的理由也太…敷衍了。”

北太沅一手托着茶盞，半笑不笑地道：“我讨厭它分散你的注意力，你只需要關注我就夠了。”他緩緩站起身，看她今日穿了一身蜜合色的對襟大袖，下面套着玫瑰色的百褶裙，這身不大符合大夏端莊肅穆的審美，不過她這個年紀的少女穿來卻俏皮可愛的剛好。

海岱還打算為了自己養寵物的權利據理力争幾句，北太沅一手掩上了她的嘴，唇邊含笑道：“你這幾日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去嗎？正好今日無事，陪你出去逛逛。”

海岱立刻把貔貅丢到腦後，把他的手拉下來，興奮道：“我要去逛禦街！早聽說那裏極是熱鬧的，一直沒有去呢！”

北太沅看她一臉興奮，心中自也歡喜，笑道：“那換了衣服就走吧。”

兩人換了便裝，也不騎馬，慢悠悠地向着翌宗外面走。漸漸行至人多的地方，海岱自告奮勇攔了輛馬車，和他并肩坐了，一直行到禦街。

禦街熱鬧非凡，行人摩肩接踵，各大店鋪裝飾的或風雅，或華麗，就連擺在路邊的攤子也被攤主精心裝扮了一番，各色鄉音的攬客聲被編成順口溜，高低起伏，不絕于耳。

北太沅拉着她防止她走丢，一邊低聲講解道：“我還是皇子是來過幾回，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沒有變化。”他指着一個裝點風雅的道：“那是極高規格的文房四寶，甚至還有上進的貢品。”又指着一家風格奇特，尖尖的屋頂很有異域風情地道；“這裏珍獸坊，專供給權爵人家賞玩的寵物…”

海岱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低聲興奮道：“珍獸坊，是不是有買寵物的？”北太沅點點頭，看她滿臉寫着‘我想去’，不由得地一笑，拉着她一個轉彎，走了進去。

立刻有一個穿着素色的跑腿夥計立刻迎了進來，笑着問道：“不知二位是想要溫順些的，還是想要威風點，能看家護院的呢？”這人極有眼色，看出北太沅不是要買東西的正主，便只問海岱。

海岱本來是抱着逛動物園的心情進來的，看這夥計如此熱情，不由得有點尴尬地道：“我們就…随便看看。”

那夥計笑容不減，依舊熱情道：“遠來既是客，相逢就是有緣，我帶着小姐随便看看？”

海岱見他态度頗好，也笑着點了點頭。任由他在前面帶路，卻被後面的北太沅攔住了腰，他聲音微微低沉道“你跟他有緣？恩？”

海岱幹笑“攬客，攬客而已。”然後讨好地挽住他的臂彎，沖着他傻笑。

北太沅微微挑了挑眉，繼續往裏走。夥計打起簾子，就看見裏面按照自然景致布置了花草樹木，草叢中還放置了許多籠子，書上挂着彩色的鹦鹉和黑色的八哥，底下的籠子裏趴着溫馴的純白波斯貓，還有毛色華麗的金錢羅漢——這只是些常規寵物。

海岱還見了兩只毛茸茸的小猴和半蹲在籠子裏的猩猩，還有相當少見的白猿。夥計賣力地介紹，海岱好奇問道：“還有嗎？”

夥計一聽就住了嘴，面色有些為難，他想了想，還是繼續笑道：“其他的自然也有…但只怕不太适合姑娘家。”

海岱一聽就來勁了，立刻問道；“在哪裏在哪裏？”還真是把這裏當動物園了。北太沅嘴唇微微一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看她興致勃勃，又硬是忍住了。

夥計表情有些無奈，但最後還是做了個手勢，躬身笑道：“那姑娘就請吧。”

海岱牽着北太沅的袖子，連蹦帶跳地随着夥計走到後面，院子後負責照料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樹上的精鐵籠子裏挂着一只體格健壯的灰藍色雄鷹，底下趴着一只皮毛斑斓的猞猁，右邊兩個人合力擡着一筐鮮肉，喂食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豹。

海岱側頭一看，猛然看到一只體長尖臉的動物，不由得興奮道：“沒想到這裏也有哈士奇？”

北太沅饒有興致地追問道：“你們國|朝那裏叫哈士奇？我們大夏都叫狼。”

海岱“……”她紅着臉轉移話題，突然看到最裏面的小籠子裏關着一只體型在一衆猛禽裏顯得格外嬌小的動物，她好奇地探過頭去，發現它正閉着眼睛小憩，白色的皮毛上橫着一道一道的豎紋，她問道；“這是…大貓？”

适才還閉着眼睛的動物猛然張開了眼睛，有些不爽地望着她。海岱也因此清晰地看到了它額頭上的一個‘王’字。

夥計在一旁讪笑道：“姑娘…這是我們才從東北林子裏逮來的白虎，還沒斷奶呢。”

海岱的臉又紅了，把頭扭到一邊。北太沅安撫似的摸着她的頭，對着夥計道：“就是它了。”

看着夥計興高采烈地走了，海岱訝然問道：“你要買嗎？”她以為北太沅不喜歡養寵物。

北太沅挑眉道：“不是你想養寵物？不然進來做什麽？”

海岱搖頭嘆氣，沒法跟男人溝通只逛不買的樂趣。

兩人走出珍獸坊的時候，海岱用鐵鏈牽着一只白虎，幸好它體格還算小，許多人都像海岱一樣把它當一只大貓，不然可真要驚煞許多人了。

此時漸漸到了下午，陽光漸漸刺眼，街上的人也跟着慢慢少了起來，海岱被曬得頭暈眼花，北太沅見狀皺了皺眉，帶着她只沿着街邊店鋪走着，那些店鋪大都伸出長長的雨檐，此時剛好為二人遮擋太陽。

忽聞前方一陣喧鬧，海岱擡眼一看，發現不遠處的一間古董鋪子裏圍了三三兩兩的人，都皺着眉低聲讨論什麽。

海岱一見有熱鬧看立刻興奮起來，轉頭眼巴巴地看着北太沅，她知道他不愛熱鬧，更厭惡被人擠來擠去。北太沅本來想直接走的，看她急的左搖右晃，不由得好笑道；“你想去就去吧。只是記住，別被人傷了，有事叫我。”

海岱忙不疊地點點頭，拉着新買的白虎跑到了前面的古董鋪子裏。

一進店中就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婦跌坐在古董店的正中央，捂着臉低低哭泣，一旁一個八字胡，掌櫃的模樣的人手裏攏着一堆碎片，冷笑道：“夫人，您還別哭，你打碎的雙蓮玉磬是我們家店主準備呈給聖上的。相比之下，錢倒是小事了，若是惹得龍顏震怒，那才是大事！”

旁邊一個模樣憨厚，身上衣料中等的漢子一聽這話，也慌得手足無措。

海岱定睛一看，發現那少婦她竟然是認識的，上次和姬媛陪同她們家女眷去道觀，那日這少婦也一道陪着去了，不過他們家是姬家轉了七八個彎的親戚，家裏靠着姬家在外的名聲做些小買賣，也是為了讨好才同姬家走的近些。

海岱對她印象頗深，全因為她生了一副好相貌。既然是熟人，那倒是不好光看戲，她遲疑了片刻，拉住旁邊一位老板娘打扮的女子詢問情況。

那老板娘聽她問起，拍了下大腿，嘆道：“作孽啊，這小婦人不知道怎地，打壞了人家古董店的貴重物件，這本來也是賠錢的事，可這掌櫃的非說是要進貢給當今陛下的，除了賠錢，非要，非要…”她又嘆了口氣，憤然道：“非要人家娘子陪他們東家一晚。”

海岱聽得先是訝然，心裏猜測這是這家東家設的局，不然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可她又是有些不解，難道是這姬家夫婦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值得下這麽大一個套讓他們鑽。

海岱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她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天生的好色如命，色膽包天——徐無鬼就是這種人。

徐無鬼躲在八扇山水屏風後喝茶，眼睛垂涎地往那婦人的身上掃。他這人可以說酒色財氣樣樣俱全，最好的就是美色。不過他和一般男人不同，他不喜歡家裏的妾室，也不愛煙花之地的青樓女子，他只喜歡兩種女人，一是成了婚的婦人，二是年齡尚小的稚|女。

這兩種女人是青樓遍尋不得的，他又好色如命，所以只要看到這等美人，便仗着北昊玄的寵幸，使盡手段也要弄到家裏來，若是得趣的就受到後院，無趣的就玩一晚上，再交還給她的丈夫家人，至于那女子會不會尋死覓活，那就不幹他的事了。

徐無鬼見火候差不多了，正準備走出去填一把柴，就聽到一個輕軟但擲地有聲的聲音穿進了屏風：“你們好大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