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壁咚
海岱雙手背後,努力繃着臉,面色傲慢地走了出來,對着那掌櫃的道:“你是什麽東西,姬家的人你也敢擅自扣下?”她面上雖然故作倨傲,其實心理也沒有底,心裏祈禱掌櫃的對京都一幹權爵世家不太熟悉,這話能唬得住他,好讓她順利把人先帶出去。
那掌櫃的面色驚疑不定,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靠裏的屏風。
徐無鬼卻沒心思搭理他,他眼神炙熱,死死地黏在海岱身上。他玩|弄過不少清|白人家的稚|女,但都沒有一個像海岱這般面容如同九,十歲的女娃娃,卻又同時具備少女的玲珑體态的。他心裏好似忽然點起來一把火,那火漸漸燒至下腹,讓他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
他心裏暗想:憑我的身份,也算玩過不少女人了,只是不知道這般尤物玩起來又是什麽滋味。一邊想,一邊眯着眼透過屏風的縫隙看着海岱。
掌櫃的見他半天沒有反應,急的連連打眼色,徐無鬼這才看到他的表情,心裏嘿嘿笑了幾聲,他雖然好色,但也怕死,所以每次欺|淩人家妻女之前總是打聽好那家人的身世背景,免得給自己惹上大禍。
他早就打聽清楚,這家人不過是姬家拐了七八個彎的親戚,姬家必然不肯為他們出頭,得罪自己這個皇上的心腹,這才用計把姬家夫婦诓騙到此處。只是想不到想一得二,這次不僅能得到姬家的婦人,還能附贈一個圓臉的小美人。
這般想着,徐無鬼摸着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沖着掌櫃的比了一個手勢。
掌櫃的會意,冷笑着轉過頭道;“姬家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姬家肯不肯給他們出這個頭。”說着就一擡手,讓幾個早已摩拳擦掌的夥計動手,幾個兇形惡像的家丁出手,瞬間就把那男人揍翻在地,轉眼見了血。
女人被拉開在一旁,用力想往男人身上撲,卻被人強行拉開。周圍譴責的人不少,敢上前勸說的卻沒有。那男人抵受不住,高聲叫起饒來。
掌櫃的停了手,往那男人身上踹了一腳,啐道:“早認輸不就完了嗎!”男人一句話不敢說,悶不吭聲的一溜煙跑了,只留下滿面震驚,不可置信的女人呆在原地。
海岱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故弄得措手不及,那掌櫃的又看了屏風一眼,對着海岱冷笑道:“你剛才幫着他們說話,別跟他們是一夥的吧。”然後裝模作樣地高聲道:“我們東家最是好脾氣,你們兩個小女子好好求一求他,指不定他就心軟了。”然後盯着海岱,嘿嘿怪笑幾聲。
他話音剛落,就有幾個惡仆走上來拉扯海岱。她轉身倒退了幾步,雙手一拉狠狠地拉到了靠着右牆的博古架,這動靜頗大,碎瓷如雨,濺到掌櫃的和幾個夥計的身上,使得他們都愣住了。她飛快地松了口氣,正準備拉着姬家娘子跑路,忽然手裏的繩子一松,剛買的大白就張開大口,一下子撲了上去。
那夥計一時反應不及,被它一下子咬到腰側,鮮血一下子滲透了衣服,掌櫃的大概沒料到有這番變故,愣了片刻才惡狠狠地道:“給我抓住她!”說着伸手就向海岱抓來。
海岱下意識地向後躲,卻正好跌到一個懷抱裏。
北太沅面如寒霜,手裏拿着大概是從地上撿的碎瓷片,手指一彈,直直地就飛進那掌櫃的嘴裏,撞斷了他幾顆門牙,劃破了他的天花板,卡在喉嚨間不上不下,動彈不得。
掌櫃的一邊咳血一邊努力想把那瓷片摳出來,卻反而劃傷了舌頭,血和唾液弄濕了他的前襟。北太沅伸手把海岱轉了個圈,讓她的頭埋在自己懷裏,不讓她看到着血腥一幕。
掌櫃的旁邊一個夥計看到這一幕,吓得尖叫了一聲,顫着雙腿,努力高聲道;“你,你知道…我們這店是誰開的嗎?是皇上身邊的仙師,徐無鬼道長開的店!你敢來這裏鬧事?不想活了?!”越說他覺得膽氣越足,挺了挺胸看着北太沅,希望從他臉上收獲害怕敬畏之類的表情。
不過結果讓他失望了,北太沅臉上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徐無鬼站在屏風後,看着北太沅,驚得手足亂顫,心裏恨不得将那夥計千刀萬剮,別人不認得北太沅,他如何不認得?上次他在皇宮祭壇上打得自己一巴掌,徐無鬼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他早知道北太沅對自己不滿,現在更是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個耳光,恨自己幹嘛不行事謹慎一點。
事已至此,逃肯定是沒用了,徐無鬼咬了咬牙,起身走了出去。他一出去就連連鞠躬道:“殿主,是小人的手下有眼無珠,沖撞了您老人家,還望您寬恕則個!”想了想,又補充道:“小人願意賠償大人的損失,還望殿主萬萬見諒。”
他話音剛落,就感到一片極強烈的勁氣擦過自己的頭頂,徐無鬼本來道貌岸然的發型一下子散落了下來,他吓得雙膝一軟,怪叫了一聲,跪了下去。
北太沅的聲音從他頭頂飄來,淡淡道;“你在禦街口跪上三天三夜,此事我便當沒發生過。”
徐無鬼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禦街人來人往,往來人數極多,他要是在這裏跪上三天三夜,只怕人都能丢到東夷去。他如今自诩為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了,讓他丢這等人只怕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他顫聲道:“殿主,殿主…小人願意賠償殿主千金,不,萬金,還望殿主放過小人!”
北太沅微微傾身,輕笑了一下,不過笑意未到眼底“你認為我會缺你那點金子嗎?要麽你在禦街口跪上三天,要麽你跟我回翌宗的暴室,自己選吧。”
徐無鬼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暴室,那是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都是翌宗用來拷問重犯的,在那裏的行刑都極有手段,想讓你化作骨灰,你就不會被榨成人幹,真正的生不如死。他混跡京都權貴圈子已久,深知對于暴室的傳聞不是空穴來風。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垂頭道:“小人…小人願意在禦街跪上三天。”
海岱輕輕拉了拉北太沅的袖子,然後悄聲道:“光讓他跪着太便宜他了。”北太沅笑問:“你想要如何?”海岱眼睛轉了轉,露出一個壞笑來…
在接下來的三天裏,來往禦街的人,都能看到一個中間沒有頭發,四周留着一圈烏黑濃密頭發的男人表情麻木地跪在禦街中央…
……
做了好人好事的海岱心情也很好,把那姬家嫂子帶到翌宗交給姬媛,心情愉快地回自己住的地方,迎接她的是北太沅那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北太沅淡淡問道:“你為什麽不開口叫我?”
海岱心裏一虛,她完全把北太沅忘到腦後了,或者說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獨自一人,而是已經有人可以依靠了。
北太沅靜靜地看着她,眼神卻是認真地在等着問題的答案。
海岱的手無意識地擺弄了一會兒腰帶,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忘了,我…沒想起來。”
北太沅淡淡地‘哦’了一聲,随後就垂下眼臉,起身向着自己的屋裏走去。
海岱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理科女相當不發達的戀愛神經終于發揮作用,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北太沅手裏捧着一本書,也不擡頭看她,海岱幹幹地在他旁邊站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沒話找話道:“今天…那個晚飯的魚不錯。”
北太沅眼皮沒擡“我讨厭魚腥味。”
海岱努力找話題,繼續道:“近日…恩,學習進度不錯。”
北太沅淡淡道:“進度不錯的是我,你前後加起來也沒有學到五十個字。”
媽蛋,真不給面子。
海岱絞盡腦汁地想道前世自己同桌哄女朋友的絕招,在心裏給自己打了半天的氣,然後一鼓作氣地撲了上去。
北太沅微微錯愕,但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她,紫檀木的椅子支撐不住兩人的大動作,一下子斜靠在牆壁上。
北太沅背抵着牆壁,臉上被海岱沒頭沒腦的一陣亂親。他伸手環住她的腰,眼底隐隐有一絲笑意。
……
夜裏又下了一場小雨,雨水雖然不算大,卻頗為濕寒,一絲又一絲的滲入人的衣衫,街上僅有的幾個行人也都裹緊了衣裳,匆匆地往家裏跑去。
火雲邪神造型的徐無鬼依然跪在長街上,他沒法動,也不敢動。細雨淋在他的身上,卻沒人敢來給他送傘。
他淋着雨,想起這兩日受到或明或暗的嘲笑折辱,心裏一股無明業火騰地燒了起來,直燒得他眼珠通紅,他心裏恨極,卻絲毫不敢發洩出來,只能由着這股心火越燒越旺,連冰涼的雨水也澆不滅。
這時,他的一個心腹道童舉着傘匆匆跑了過來,那小道童生得清秀,是他的新寵,兩人平時也沒少幹一些龍|陽的勾當。
小道童走到他身邊,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空無一人之後,才從懷裏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密書來,壓低聲音道:“道長,這是林府的大管事派人送來的。”
徐無鬼微怔,然後捏碎了細竹筒,看着裏面的一張薄紙。他看頭遍時先是一愣,又細細讀了第二遍,然後縱聲長笑起來:“哈哈哈哈,老天都要幫我報仇,真是天助我也!”
聲音陰狠尖利,仿佛壓過了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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