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古代切|糕

此時已經到了深夏，正是最難熬的時候，就算有成箱的冰塊鎮着，海岱在屋子裏還是悶得要死，但胡若愚又吩咐了，為了她臉的恢複的更好，所以盡量少曬太陽，海岱只好研究祖皇帝的手稿來打發時間，不過謹遵醫囑還是很管用的，她身上的疹子幾乎已經好了，只剩下一些淡紅色的痕跡，想來不久就能消退。

關于她怎麽染上這等奇毒的，她也追問過幾次，不過姬媛等人都是諱莫如深，而北太沅總是引得她把話題繞開，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問了，只是這幾天沒有見到雪姬上門，又聯想到姬媛曾對她說過的雪姬的‘戰績’心裏隐約猜到幾分，感嘆沒想到自己還有如此奇遇。

不過海岱很快收斂心思，繼續研究祖皇帝留下的各種手稿，她全心投入之下，已經把祖皇帝留下的藥方研究的差不多了，沒想到她仔細核對之後，把翻譯好的藥方拎出來給北太沅看，他的面色卻微微發沉。

海岱拉着他擔憂問道：“是不是這些藥草太過珍貴，已經絕跡了？”

北太沅搖搖頭：“不是。”

海岱想到前世打怪尋寶的橋段，繼續問道：“那是不是在什麽深山老林裏，有強大的神獸…猛獸守護什麽的？”

“……”北太沅敲了敲她的腦袋，失笑道：“想什麽呢？自然也不是。”

海岱催他道：“那你倒是快說啊。”

北太沅淡淡道：“這些絕大部分都在南蠻王地，更有許多是被南蠻王圈起來當做蠱養的珍藏。”

海岱沉默了，南蠻人孤僻古怪，據說現在還是信奉原始古老的圖騰文明，他們絕大部分都居于山林，與世無争，不管是和東夷還是大夏都基本沒有往來，不過要是有那個大夏人或者東夷人敢擅闖進去，那絕對是不死不休。

她想了想，還是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北太沅微微皺了皺眉，然後道：“等東夷戰事一平，我就親自去南蠻走一趟，想來南蠻王就是再孤僻，也會買我這個近鄰幾分面子的。”

海岱追問道：“那東夷那邊現在如何了？”

北太沅一邊的嘴角微揚，笑容好似在諷刺：“他們倒是聰明，給我下了封邀請帖，邀請我去白石城跟他們共同商讨大夏與東夷的‘和談’之事。”

海岱吓了一跳，堅決搖頭道：“你可不能去啊！”

北太沅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問道：“為什麽？”

海岱一把拉下來他的手，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急道：“萬一是鴻門宴怎麽辦？沒準他們現在都在城裏埋伏好了只等着你去了。”

北太沅好笑道：“你倒是和懷羊他們一樣的想法，他們已經通過來往的行商，在燕北四處散布謠言，說我是畏懼了他們東夷的勇士，才不敢答應他們的邀約的。”

海岱握着他的手左右搖晃：“臉重要還是命重要？命都沒了還要臉幹嘛！還得洗！”要不然無賴劉邦怎麽贏了英雄項羽呢，還不就是拼的誰更不要臉！

“……”北太沅咳了一聲道：“若是平時去不去的倒也無妨，只是如今只怕有一場大戰在即，任由謠言繼續傳播，必然會動搖軍心。前幾日沒去是因為你身上的疹子還沒消退全，現在你已經好了，我也可以放心動身了。”

海岱皺眉道：“非得去不可嗎？”

北太沅點頭道：“那是自然。”

海岱嘆了口氣，重新坐到椅子上，一揮手道：“那你去吧，早點回來。”

北太沅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不與我同去？”

海岱訝然道：“我也要去？”

北太沅笑笑：“那是自然，你也該長長見識了，總不能一輩子悶在翌宗吧？”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此次東夷不光給他下了邀請帖，燕北許多頭面人物和各軍将領也在受邀之列，正好此次趁機把她的名分确定下來，省得以後有一些古板的老東西和心懷不軌的人跳出來阻撓，這般先斬後奏，等到時候整個燕北都知道海岱是他未來的妻子，那些人就算是有心阻撓也翻騰不出什麽大浪來。

海岱自己最近也憋悶壞了，開心又忍不住猶豫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北太沅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納悶道：“你認為你有本事添什麽麻煩？”

海岱“……”添麻煩，難道也是技術活？

兩人決定了要動身，那就立刻行動起來，等到出發那天，海岱才驚嘆，為何北太沅如此自信了。

五千鐵騎，兩萬步兵黑壓壓的站在城下，各個都是面容肅然，一共兩萬五千人在此，除了偶爾踢踏的馬蹄聲和衆人彙聚在一起的呼吸聲，竟然聽不到一絲其他的聲音，陣型絲毫不見淩亂，着實讓人驚嘆！

北太沅微微露出一絲笑容，輕輕揚手道：“出發！”數萬将士齊聲應和，聲勢浩大。

雖然北太沅早有準備，但卻不讓那兩萬五千人緊随其後，而是自己帶了兩隊輕騎和姬媛宮懷羊兩個心腹，并海岱一起先出發，那兩萬五千人則押後一天出發。

海岱最近控馬之術娴熟了不少，一邊策馬一邊悄聲問姬媛道：“那些人…不跟着咱們？”

姬媛低聲道：“那些人本就是為了防止東夷異動而準備的，若是緊跟在後，豈不是打草驚蛇？”她又悠悠道：“那些東夷人沒有別的想法也就罷了，若是敢有，保管他們吃不了兜着走。”又幸災樂禍地笑道：“九弈把兩個最有本事的兒子都派到了石頭城，可真是下了血本，若是真栽在咱們手裏，老東西得把眼睛哭瞎了！”

海岱無語的咂咂嘴，難怪翌宗上下對于他們殿主以身犯險之事那麽淡定啊！

一路行到了白石城，衆人安頓下來，卻不急着去找現居城主府的東夷人，而是随意租住了一間寬闊的院落租住下來。說到這裏不得不提一句，她開始一直不明白北太沅幹嘛把薛錢這個管財政的也帶上，後來她才找出了原因，這個人實在是…太會做事了。

比如他們現在租住的這件院子，是薛錢早就租下來的，收拾的幹幹淨淨，連下人也齊備，只等着幾人入住，宅子裏大到各宗擺件，小到女孩用的小物件，樣樣齊備。還有姬媛拉着宮懷羊打算出去逛，他竟連坐的轎子也備上了，甚至還調查了一番白石城的行情物價，對着所有人叮囑了一番——小心被坑錢。

海岱聽得心癢，眼巴巴地看着北太沅，後者笑了笑道：“可想出去？”

海岱連連點頭，北太沅拉着她，對着薛錢打了個招呼，起身出門去了。

白石城是東夷和燕北另一個交接之處，奇怪的是，這裏既不屬于燕北管轄，也不屬于東夷部落，但兩方都極有默契的把這裏當做交戰之時的和談緩沖之地，久而久之，這裏竟成了一個三不管地帶，各方的律法都不會幹涉這裏，所以有許多在東夷或是燕北犯了事的人都會流亡到這裏，白石城也漸漸地發展起來，竟形成了一片混亂的繁華。

北太沅引人注目，有不少個高體健的東夷女子明目張膽的抛了幾個媚眼，有幾個更為奔放大膽的甚至出言挑逗“這位阿哥好生俊俏，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啊？”

說着還想來拉他的手，不過被北太沅飽含煞氣的一眼給瞪了回去。

海岱看得連連咋舌，大夏的女人也算開放了，最多也就偷偷扔幾個香囊帕子什麽的，這些東夷女子算什麽，當街搶人？

北太沅一手拉着她，一邊悠悠道：“東夷與我們大夏風俗不同，未婚的女子若是看中了哪個兒郎，若是兩廂情願，便可以拉進屋裏來一夕缱绻，事後各自散了，也無人說道。”說着還暧昧地看了海岱一眼。

海岱扭過頭裝沒看見，忽然又感興趣地追問道：“若是已婚女子呢，那又該如何？”

北太沅臉色微黑：“東夷蠻人傷風敗俗，竟有兄弟共享一妻，甚至将妻女獻出來招待好友客人，到底是蠻夷之人，沒得規矩。”

這樣雙重标準真的好嗎？

海岱扭過頭一臉壞笑的看着北太沅，引得他伸手在她手上重重地捏了幾下。

海岱不敢再調|戲他，突然看到前面一個小吃攤子上擺滿了花花綠綠的糕點，她見獵心喜，拉着北太沅走過去問那東夷攤主道：“攤主，這個怎麽賣？”

攤主拿着一柄長長的尖刀，擡眼看了看，兩人打扮相貌不似本地人，眼睛閃了閃，不着痕跡地給一邊人使了個眼色，嘴裏含含糊糊地道：“二十。”

海岱只當他是不通漢語，因此興致勃勃地笑道：“給我來一塊。”

北太沅倒是看到了他的眼色，只是卻不把這等跳梁小醜放在眼裏，權當給今日助興，因此微微翹了翹嘴角，也不阻攔，抱胸站在一旁。

那人麻利地取出一塊包好，遞給海岱，海岱正要分出一塊給北太沅，就看見那攤主伸手道；“一共九兩銀子。”

海岱手一抖，東西差點掉在地上，訝然道：“這麽貴，你這是什麽糕點啊？”

那人擰起眉毛，粗聲大氣地道：“二十兩銀子一斤，你手裏這個，剛好值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