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水仙花

女孩兒臉卻如被滴了紅墨水一般，從鼻尖開始一層層紅透了，垂下眼睑搖了搖頭，原本就可愛的能萌化人的樣貌此時更加動人，“聚會之後，你有打算去哪裏旅游嗎？”

“還沒确定下來。”孟一樂面不改色地抓住了身後人的手指，讨好般在他手心輕輕撓兩下，少年終于停止了動作，他這才松下一口氣，側過臉去繼續讨好少年。

……

最後游戲玩到很晚也沒能決出冒險王，大家見天色太晚，一個個體貼地表示先将女孩子送回家，班裏的男生約好送完女生回來繼續浪，大家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笑，紛紛散了。那一晚，卻沒有誰再提起回來繼續聚的事情。

回到家中的孟一樂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被少年甩在身後，他慌忙追上去，怕又要開始冷戰，邊抓着韓星辰的衣角邊往樓上爬，兩個人在這樣危險的地方他不敢亂來，只能随着對方走到二樓追到少年房內。

“怎麽了星辰？是不是今天的聚會沒有熟悉的同學所以玩的不開心？”他手裏依然扯着韓星辰的衣角沒放手，心情因為和同學見面而開心不少，所以口中雖然說着關心的話，嘴角卻仍含着一抹溫潤笑意。

少年沒理他，将抓着衣角的手用力拿開，冷聲吐出兩個字：“出去！”

男孩這才意識到不對，少年好像不單單是耍性子這麽簡單，他唇邊的笑意逐漸消散，走過去想瞧對方的表情，“是不是我哪裏沒有做好？”

韓星辰沒回應。

孟一樂看他臉色愈發難看，忽然就慌了神，“今天我見到同學就只顧着和他們忙了，是不是有忽略了你的地方？……抱歉，你跟我過去周圍都沒有熟悉的人，我該想到的，應該多陪陪你。”

房間裏安靜的厲害，除了男孩歉意的話語和鐘表的滴答聲，再沒有別的了，男孩唇邊這下連讪笑都維持不住了，他略顯尴尬地站在少年身後，深深感受到了房間主人的不歡迎。

“你該生我氣的，我、我一時也想不出做什麽才能彌補，對不起。”

他也覺得，做哥哥做到他這樣的地步，真是失敗極了。怎麽能冷落了跟着他一起去聚會的少年呢，現在一回想，他捧着大酒杯送去桌邊時、忙着和別的同學聊天時、烤肉給別的同學吃時、跑去衛生間時，都是留韓星辰一個人孤零零的。

屋內沉默的讓人難受，孟一樂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薄薄的面皮終于熬不住這樣明顯的排斥，輕易紅透，“要喝杯牛奶再休息嗎……胃也會舒服一點。”

依舊沉默。

孟一樂垂下眼睑，遮住眼內的自責和失落，“那……你早點休息，我出去了。”

兩個人的關系，就這樣又回去了。好像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沒用，他們總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小事，瞬間回到原點。

孟一樂走到門口，拉開門就要走，卻聽到少年的聲音沉沉響起，裏面有三分明顯的恨意，“韓月初，你從來都是這樣多情又無情。”

孟一樂被這沒緣由的話語和裏面的恨意震得身子抖了抖，他迷茫地回頭望過去，走廊明亮的光透過拉開的門縫鑽進屋內，留下整齊的一片光，他此時便站在那片光裏，身影在地板上拉長。

而屋內隐匿在黑暗中的少年，目光冷極，就這樣望着他，仿佛望着另一個世界的人，明明二人模樣如此相似，像到如同一個模子裏複制出來的，卻偏偏怎麽都夠不到另外一方，傾其所有，亦是無果。

“星辰，你剛剛……說什麽？”男孩遲疑的聲音在房間內蔓延開來。

“出去。”韓星辰又下了一遍逐客令。

孟一樂眸光閃了閃，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打開門出去了，那片亮光也被阻隔在外面，真個房間陷入一片無聲黑寂。

韓星辰将身體重重摔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卻不受控制地浮現起白天烤肉時的情景，那個肆無忌憚靠在“韓月初”肩膀上的男孩兒，以及他們之間輕松愉快的氛圍。

畫面一轉，又忽的變成了篝火旁嬌羞女孩的面孔，她在韓月初伸手拿掉頭發後的暗訝和興奮，杏目裏的狂風巨浪瞬間掀起波瀾。

遠遠不止于此，那些每天被偷偷塞進書包的花色_情書，那個問韓月初要報考哪所學校的粉嫩_女同學，那些一直在遠處偷偷瞧着滿含愛慕的視線，一個又一個想要告白又遲疑的腳步。

嫉妒、癫狂，為什麽這個人一定要這樣優秀？！

回憶還沒來得及深入，“咚咚咚”的敲門聲便把他的思想拉回，屋內憋着無名火的少年皺了皺眉沒出聲，外面的人沒得到回應自發進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清越又溫潤。

“星辰，你的枕頭還在我那邊。”

韓星辰閉上眼睛，冷聲道：“拿過來。”

“已經拿過來了，”男孩的聲音清脆，嘴邊綻開一個稍顯得意的笑容，像是小孩子想求誇贊一般，他一手拿着一個枕頭輕輕晃了晃，“順便把我的也拿過來了。”

床上的少年睜開眼，楞了一下才看向門口。

“前兩天都是你在我那邊睡，今晚我能不能……在你這裏睡？”他說的很慢，裏面含着幾分小心翼翼和試探，看樣子十分沒自信對方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卻還是硬着頭皮提出了要求。

說完也不等少年的回答，抱着兩只白色枕頭走到床邊，“你睡不着的話，我可以給你講故事……你小時候很喜歡聽我講故事的，可能現在已經不喜歡了……但、但我還會其他事……”

他吞吞吐吐，似一時也想不到自己還會其他什麽本領，糾結無果，便迅速的将兩只枕頭并排鋪好，躲閃着對方的目光，“鬧了一天肯定累了，快去洗洗吧。我去下面熱兩杯牛奶，你洗完剛好可以喝。”

韓星辰嗤笑一聲，“我說你可以在這睡了嗎？”

他問的太直接，語氣又刺耳的厲害，孟一樂臉上意料之內的浮現幾絲尴尬，可面對着對方逼人的目光，又不得不開口回答：“沒、沒有……”

少年見他兩只手緊張地糾結在一起，只覺得那幾根手指又長又細，好看的緊，如剛長出的蔥白一般，卻仍然冷冷開口：“出去。立刻。”

孟一樂被這份自作多情和對方的态度氣得眼圈微紅，他不願這副糟糕樣子被看到，趕忙低下頭拿起一只枕頭，努力控制住聲音裏的微顫，“對不起。”想了想又加了句：“晚安。”

轉身邁着兩只腿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這次沒再回來。

孟一樂躺在床上忍不住和432抱怨：【為什麽？我都主動投懷送抱了，他為什麽還要拒絕我？(▼へ▼メ)不懂，好狂躁啊啊啊！！！】

432：【可能目标眼光突然變正常了，發現你其實醜的人神共憤。】

孟一樂冷笑：【韓星辰、韓月初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432：【哦，忘了這茬了。】

孟一樂：【就知道找你沒用，走開！￣へ￣】

過了一陣兒，孟一樂就要睡着的時候，432機械的聲音突然響起。

【攻略目标完整度 3，目前完整度92，請宿主繼續努力(≧▽≦)/】

孟一樂：【窩草，冷不丁的你是想吓出我心髒病嗎？這瘠薄提示能不能關掉？】

432：【科科，不能。】

孟一樂：【等等！完整度為什麽會突然增加，他該不會又躲在房間一邊喊我名字一邊撸？！(艹皿艹)】

432：【你想多了。】就算喊也是喊韓月初，跟你有屁關系？！

孟一樂驚訝：【竟然沒有？！⊙▽⊙奇了怪了，那為什麽完整度會突然增加？你該不會出現bug了吧？】

432：【晚安，智障。祝生活愉快：）】

愉快你妹，就你這破系統每天都能氣得我想爆炸一百遍！

所以說韓星辰的完整度到底他媽的為什麽會增加啊？！

難道這人就是這樣的尿性，嘴上喊着讓你滾，其實心裏巴不得你留下來哄他幾句。不對，要真是這樣為什麽孟一樂拿着枕頭去找他時完整度不增加，而是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時候來一下子。

既沒撸，又沒親親抱抱摟摟，兩人也沒睡在一起。操，他算是看清了，對攻略目标貢獻肉體半點瘠薄用都沒有，他都獻吻多少次了，竟然一個完整度都沒因此增加過。

所以他到底是無意間做了什麽教會韓星辰愛了？一頭霧水，根本沒半點經驗可積累。孟一樂舔了舔唇角，算了，這麽晚了，他還是早點睡吧。

與他僅隔着一條走廊的另一個房間內，嗅着枕頭上不屬于自己的清新氣息的少年，心底突然一軟。他仔細回味着男孩每一次喚自己名字的聲音，軟糯的、讨好的、委屈的，忽然之間就饒恕了男孩之前種種不經意撩人的舉動。

而好不容易再次泛起迷糊的孟一樂，睡夢中聽到“喀吧”一聲輕微門響，他朦朦胧胧掀起眼皮，看到走廊的明亮光線伴随着少年一起闖進來，而後房門輕阖，屋內恢複一片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