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寧和音:“???”

為首的侍衛正是白日裏采蘑菇的那個小侍衛,眉清目秀的,看了寧和音一眼,一臉為難道:“大人,這恐怕不妥,夫人與大人乃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行夫妻之禮乃是天經地義。”

莊沢系好腰帶後,擡眼懶懶看向他:“你也想去牢裏麽?”

小侍衛屁話不說了。

寧和音:“……”

男主派來的人,就這點本事了?

就這?

望向先前還風情萬種一臉媚相勾引她的人,此刻穿上衣服一臉冷然完全翻臉不認人,下巴往外點了點,仿佛在說——

去吧,皮卡丘。

寧和音假模假樣哭唧唧了兩下,然後就被侍衛拖着出去了,到了屋外,她傷心欲絕望向屋內的人,吼得比誰都大聲:“你怎麽能這樣!不就是看了眼你身子嗎?不就是摸了一把你腹肌嗎?我是你媳婦,摸一摸怎麽了?”

侍衛們脖子縮了縮,自覺把耳朵捂起來。

“怎麽了?啊?”

“你今天就跟我說說,我究竟怎麽……”

莊沢跟着走出屋,漆黑的眼裏俱是冷意,掏出一塊錦帕,塞進了她嘴裏。

“吵死了。”

慵懶的語調裏盡是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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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和音使勁眨巴了兩下眼,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裏落下來,盡顯清純柔弱可憐的模樣。

莊沢看都沒多看她一眼,轉身回房,留下一句不耐到極點的話。

“真不知道寧相,如何教養的你。”

寧和音狂甩頭,發絲抽到侍衛們臉上啪啪響,沒用。

寧和音狂掉淚,被抽紅了臉的侍衛跟着紅眼,沒用。

寧和音嗚嗚嗚,使勁扭動着小胳膊蹬着小腿,還是沒用。

房門啪的一聲,直接無情關上。

寧和音細胳膊擰不過大腿,被架着往陰森地牢裏去了。

夜裏沉寂一片,四處幽暗得很,盡管身邊有侍衛們,寧和音心裏還是有些發毛。

她一路被架着盡往偏僻的小路走,暈頭轉向的路根本來不及看清,不知不覺就到了傳說中的地牢入口,進去後才發現……

嗯,跟普通的牢差不多嘛。

除了沒有一個犯人之外。

她被關到了最裏面的一間牢房,進去侍衛們上了鎖就離開了,她坐到角落裏剛拿起一撮茅草,準備順一順往自己身上蓋,另一角落裏窸窸窣窣傳來動靜。

寧和音的心髒霎時被無數根細繩拴住,懸到了嗓子眼裏。

這牢裏聞着就有淡淡的血腥氣,不知道死過多少人,不會真的有冤魂吧?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別來找我,要找找九千歲,別來找我……”

“九千歲姓莊名沢,不姓寧也不叫音音,你們別來——”

“音音~”

忽然間,從發出動靜的那個角落裏,冒出一聲尖銳陰森的嗓音。

寧和音吓得當場呆住。

“音音~~”

“音音~~~”

聲音的尾調拖得更長。

寧和音連眼珠子都不敢亂動了,抓緊了手裏的茅草,死死盯着那個角落。

“我死得好慘啊,音音~”

靠!

寧和音幹脆扯開嗓子壯膽:“來阿,有本事出來對線!光吓唬算什麽本事!”

話說茅草跟茅山多少有點關系,用茅草打鬼應該也能管點用……

吧?

寧和音腦海裏所有想法戛然而止,她看着角落裏後方的石壁上忽然往後空出一塊,而自後方的無盡黑暗中,有一人低下頭走了進來。

他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茅草上,看了半晌,忽的發出極輕一聲笑。

寧和音:“……”

媽的,無聊!

把茅草剛一丢,莊沢走了過來。

寧和音癱倒在地上從下看他,剛在心裏嘆着好看的人連鼻孔都好看時,他蹲下身,認真望她。

“你記得明日要做什麽嗎?”

明日?

寧和音轉了轉眼珠子,老實回答:“不知道。”

莊沢居然很耐心跟她解釋起來,“明日是你歸寧的日子,清晨我會以想起這事為由,把你從牢中放出去,而我們一同回相府時,你找理由把所有人支開,等他來找你,你便把這個……”

他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卷略微破舊的羊皮紙,放到了她手裏。

“交給他,換解藥。”他接着說。

寧和音攥着羊皮紙,想打開看一看時,被莊沢制止了,“沒什麽好看的。”

“也對,反正都是假的,”寧和音随便瞅了兩眼,表情變得一言難盡,“這……”

莊沢:“這什麽?”

“這……”寧和音無奈翻了個白眼,“府裏能人巧匠不是很多嗎?怎麽造個假藏寶圖造得這麽糙?要是被他看——”

“他不會看出來。”莊沢道。

寧和音眼珠子轉了轉,“好吧,反正他也沒見過真的。”

莊沢摸出一個牛皮水袋給她,“喝水。”

“我不渴。”

“漱口。”

寧和音:“……好吧。”

她有點詫異于狗太監的變化。

對,他已經不能叫狗太監了。

眼前的人,實在溫柔得過分。

好像從她意識到自己殺人過後陷入恐慌,他就開始變得溫柔,尤其是吐了那口毒血過後,現在變得更溫柔了。

她接過牛皮水袋喝了口水,望着莊沢沁滿溫柔的眼睛,咕嚕咕嚕——

“噗~”

這他媽的!

“怎麽是熱的!”

莊沢掏出一方錦帕給她擦了擦嘴,神色依舊溫柔,“多喝燙水,對身子好。”

寧和音:還好沒給她嘴巴燙一個大泡。

剛才那一下算是把口給漱了,寧和音睜着眼睛跟莊沢對望,望了半天,問他:“你還不走嗎?”

“我陪着你。”莊沢說完,又鑽進了他那條密道。

過了一會,從裏面抱出來幾床被子,把被子放到茅草上鋪好後,又抱出來枕頭和幔帳……

再是一些幹果點心之類的小零食,還有嶄新幹淨的中衣,還有燃熏香的爐子……

“夠了,夠了!”

寧和音看不下去,連忙制止了他。

真他喵的,還把自己當哆啦a夢了?

莊沢不動了,他垂下頭去,開始動手解寧和音身上有些斑駁血跡的中衣。

寧和音有點不自在,“我能不能自己來。”

“早已經看過了,”莊沢道,“沒什麽好害羞。”

寧和音決定皮一下,“那你給我看嗎?”

聞言莊沢的手停在她盤扣上,過了半晌,斂了斂眸。

“好。”

寧和音蒙了,沒想到這條件他都答應,眼看着莊沢的手放他自己腰帶上,連忙背過身去,“我不看了,我逗你的。”

她躲在被窩裏,一點一點換完了中衣,幸好這過程中莊沢沒再作亂,她換完後安安穩穩躺到了被窩裏,側頭看着旁邊的人,張了張嘴:“給我喂吃的。”

莊沢果然聽話,拿起一旁果仁盤裏的杏仁,塞了一顆過來。

寧和音還沒嚼完,他又塞了一顆,再是一顆……

直到寧和音兩個腮幫子鼓成了松鼠樣,搖晃着腦袋,吱唔着不要。

莊沢終于收手。

寧和音拼命嚼完起身,拿起一旁牛皮袋子往嘴裏灌水,喝了幾口眼角餘光注意到身旁人的視線,漆黑深邃的目光一動不動注視着她。

他真的很喜歡她……

寧和音心念一動,嚷了一句:“這水還是好燙!”

“是麽?”莊沢手一動,正要接過去。

寧和音又小小灌了一口,轉頭把嘴湊過去,毫無預兆貼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有點冰涼,但水卻是溫熱的,她在他軟軟的唇瓣上抿了幾下,讓他感受到了溫熱後把水咽下去,最後又跟吃果凍一樣,含着唇輕輕咬了一口。

莊沢的身子從她唇貼上那一刻驟然收緊,一直就沒有放松過。

寧和音咬完那口松開,看着他情緒莫名的眼,抿了抿唇說:“你看吧,就很燙!”

她真是個機智的戀愛小天才。

他說不定都快被她迷死……

“我忽然想起來,今晚還有些事,就先不陪你了。”

寧和音:“???”

她的吻有毒?

莊沢起身便走,一步不曾停留。

走進密道後回望,望着怔在原地的人,眼睫覆下,刻意忽視她慘白如紙的臉,以及沒有一絲血色的唇。

石門緩緩關上,一切恢複原樣。

莊沢站在原地,胸膛開始起伏。

自從十四歲過後,他便很少有過這種情緒了,對于将要發生的一切無能為力,這不會是他。

他應有的情緒,應是将世事掌握其中的驕傲,不為任何人所動搖。

絕不動搖……

黑夜裏,沒有一絲光亮,被黑暗吞噬了的影子轉身往前,絲毫沒有停留。

“咚咚咚~”

黑暗裏忽然傳來了輕微的敲牆聲。

腳步略微滞住。

“咚咚咚~”

又是輕微的響。

“芝麻開門!芝麻開門!芝麻開門!”

寧和音遲遲不見動靜,直接喊:“我知道你在裏面!快來開門!這他娘的我……”

石門忽然打開,站在裏面的人卻不複先前溫柔模樣,滿目淡然地道:“閉嘴。”

寧和音:“?”

莊沢:“你好吵。”

寧和音:“??”

狗你變了,你先前不是這樣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被你發現有真的圖嗎?”莊沢說着把她扯進去,“給你就是了,別再煩人了。”

寧和音:“???”

原來還有這種大(好)事?

可她,分明只想要個殺蟲劑,殺殺蟑螂阿。

被拉進密室的寧和音還沒弄清楚狀況,手裏就被塞入了一卷更為粗糙劣質的羊皮紙,摸着手感,嗯……

寧和音:你媽的是在逗我嗎?

“這是真的。”

聽到他這話,寧和音擡眼,後知後覺想到,要是有真的圖……

那她原定明天拿着假圖去,不得被撕票?

還不定得被撕得多碎。

莊沢點燃幾盞昏暗的油燈,回過頭來看她,精致漂亮的五官染了一層暖黃色,墨色的桃花眸子因此顯得格外動人。

他走過來,修長的手輕輕摩挲上她的臉蛋,烏黑纖長的睫毛緩緩覆下,薄唇掀動。

“在想什麽?”

“我在想……”寧和音喉嚨微滾了滾,“要不要和離。”

作者有話要說:  音音:我寧和音就是死,吃棗藥丸子,都不要你這破圖!

将要毒發身亡,小手緊緊抱住: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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