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因為這一聲,守在外邊的侍衛們全都吓得一哆嗦。
九千歲固然殘暴無情,可何時發過這麽大的火?
接着他們看到,他們的夫人被九千歲當小雞仔一樣提着,一直縮着脖子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樣子,徑直被提到書房,不知道要幹點什麽大事。
寧和音在書桌前被放下來,莊沢以極快的速度研好墨鋪了紙,接着故作鎮定把筆遞給她,溫柔笑着道:“給,寫吧。”
“我都還沒脫你褲子呢,又沒真進去,只是蹭了蹭,”寧和音止不住小聲嘀咕,“你那麽生氣幹嘛?”
莊沢握着筆的手簡直要控制不住,他用另一只手按耐住握住筆蠢蠢欲動的手,這才壓下想用墨汁糊她一臉的欲望。
“你不寫,那我寫。”他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在紙上開始龍飛鳳舞。
“夫君……”寧和音聲音軟綿綿的,這才留下了無辜忏悔的淚水,她眼睛眨啊眨,嘴巴翹得老高,“你真的忍心休我嗎?”
莊沢停筆,擡起臉可見耳根上還有未消去的紅暈,精致的臉笑起來好看得如同水墨畫。
不過正是這張劍眉星目的好看臉蛋,把龍飛鳳舞寫好了的休書往她懷裏一拍,極盡溫柔吐出一個字:“滾。”
噢,對了……
莊沢像是想起什麽,随手用手指往自己眉上狠狠拭去,動作粗魯狂暴,不過頃刻,那兩條洗臉洗澡都刻意避開的劍眉,瞬間被擦得糊成了一片。
劍眉星目的畫中人,成了無眉大師。
寧和音的淚水像兩條蜿蜒的小河,流得更歡,“夫君,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說着要去扯莊沢的寬袖。
他捏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挪開,薄唇緊緊抿着,“夫妻情分已盡,不必再多說,你若是缺什麽東西,府裏有的,盡管拿去,其他的……”
莊沢話語驀然停住,他看着眼前人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落着淚委屈巴巴綿軟道:“我什麽都不缺,我只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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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把自己吐槽了萬把遍,早知道不該動那只邪惡的手,不然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莊沢回答得利落又幹脆:“我不是東西。”
寧和音一拍腦袋,“對,你不是東西!”
莊沢一拍桌子,臉上戾氣盡顯。
于是在外面的侍衛們又聽到了一聲,“滾!!!!!”
沒過片刻,背着一個超大包裹連背都被壓得有些彎了的人,手裏攥着一張紙戀戀不舍跨出了門檻。
晏明走了進去,看到臉色陰沉完全失了儀态的九千歲,話都有些結巴:“大…大人,夫…夫人這是?”
“她不是夫人了,”莊沢道,“本官已給了她休書。”
晏明:“……”
“大人,這書房裏怎麽有點空了?”
莊沢:“……”
“你又想去掃茅廁了?”
晏明:“…………”
別以為他不知道,是被夫人給搬空了。
大人這麽生氣……
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莊沢微閉上了眸子,靠在金絲楠木椅上,淡聲開口:“你去送她一——”
“大人,夫人回來了!”晏明驚喜喊道。
莊沢疲懶的眸子剎那間睜開,眸中光芒聚焦在了重新跨進門檻的那人身上。
“對了,九千歲大人,”寧和音的神情小心翼翼,“府裏的那只猴子,我可以帶走嗎?”
晏明:“……”
莊沢:“……”
“帶吧,”某個重新微閉上眼睛的人說,“帶上它,一起滾,永遠別再出現在本官面前。”
寧和音得到準許,高高興興點了頭,“多謝九千歲!”
清冷的月色下,本來脊背就被壓得挺不直的人,羸弱的肩頭上還多了一只活蹦亂跳的猴子,一人一猴挪動腳步往着遠處的幽暗裏走,看上去甚是可憐。
晏明躲在門後一側,望向旁邊的人讪讪開口:“大人,天色這麽晚了,如果夫人在外面遇上什麽壞人,那可怎麽辦呢?”
莊沢道:“遇上就遇上了,把她殺了最好。”
晏明:“……”
“可像夫人這般貌美的女子,歹徒們一般都是先狠狠折磨,折磨到不成人形再殺,殺完之後又繼續折磨……”
晏明忽然感受到極低的氣氛,于是閉口不言,接着臉黑得如同鍋底的大人開口:“今夜開始,你去掃吧。”
晏明:“???”
寧和音正跟烏龜一樣慢吞吞地走,一不留神只覺得身後一重,腳步退後打了個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
身後忽然又有了支撐力道,撐住她勉強讓她站穩了身形。
寧和音一回頭,看到穿着一襲玄衣墨發披散的莊沢,臉色比月光更為清冷,兩只眼睛盯着她,簡直要凍死個人。
寧和音問:“九千歲還來幹什麽?不是都給休書了嗎?”
莊沢:“天色已晚,讓你貿然出去若是遇到什麽不測,到時上京城內百姓嘲笑的只會是本官。”
寧和音心道,扯犢子吧,我咋不知道你還怕被笑?
心裏想的歸想,寧和音面上還是十足正經,軟糯又可憐道:“那休書呢?”
莊沢眉心一跳,從她手中拿過,面無表情撕碎,随手揚在了空中,“明早再寫。”
寧和音:“嗯嗯,我剛才看了下,你這份休書字寫得确實不行,要是被別人看到會笑你的。”
莊沢:“……”
忍了半天,從她背上取下包裹遞給趕來的侍衛,一路拉着她兩個人回到房,等關了門——
莊沢動作利落快速,卷起一床鋪蓋搬到了外間最角落,對着裏間一頭霧水的人說:“不要随意接近本官,始終保持十步距離。”
寧和音:“噢!”
沒想到被放在後院的小猴子,這時候突然從窗戶鑽了進來,它的身法敏捷快速,瞅準了什麽想要的東西後,兩下蹿到桌子上去捧起,喜滋滋張開嘴。
寧和音:“!”
她連忙沖下去想奪過那根玉勢,“皮皮,這不是香蕉,別他媽亂吃!”
平時極乖的小猴子大概是餓得慌了,這時候不肯聽主人的話,抱着那根又白又大的香蕉上蹿下跳,惹得寧和音從裏間跑到外間,跑得氣喘籲籲面紅耳赤……
都沒追着。
這動靜倒是把躺在被褥上正欲入睡的人吵醒,他睜開那雙攝人心魂的鳳眸,微紅的唇吐出無情的話:“再吵,就把皮剝了。”
寧和音追得正起勁,聽到這話對皮皮吼:“聽到沒?九千歲都說了,再吵吵,就把你皮剝了!”
莊沢聽到這吼,額穴跳了又跳,“本官說的是你。”
寧和音:“?”
“你憑啥剝我的?”
莊沢道:“畜生能懂些什麽?若是你不追它,它自然不會吵。”
寧和音:“……你是不是豬八戒?”
莊沢:“?”
寧和音:“喜歡倒打一耙。”
莊沢從被褥裏坐起,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寧和音接收到訊號,嚣張氣焰全無,癟了癟嘴巴說:“可那是我的禮物,是你送給我的,它要搶我的禮……”
話正說着期間,莊沢袖中輕巧彈出一枚豆子,準确無誤擊中正在橫梁上要張口的小猴子,它手一疼,那個禮物順勢掉落。
在下方的寧和音剛好接着,看着皮皮委屈跳到她懷裏,她仔細舉起它手看了看,發現沒啥事後,就趕緊拿了兩個蘋果塞它懷裏,把它從窗戶邊打發出去了。
捧着那根東西要放回原來的地方,誰知道身後狗太監的聲音突兀響起:“過來。”
寧和音轉頭委屈:“不是你說的,讓我十步外?”
“方才你已經破例了。”莊沢鳳眸中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寧和音猶猶豫豫走了過去,剛盤算着要怎麽開口,就看到眼前的人伸出手,猝不及防把她拉倒跌坐在了被窩上。
寧和音懵裏懵懂擡起頭,對上那雙漆黑幽深的眸,眼睛還沒沒眨一下,略帶涼意的指尖就挑開了她的衣帶。
“你……”寧和音紅着臉,結結巴巴問,“你要幹什麽?”
莊沢解衣的動作不急不緩,語氣同樣不緊不慢:“本官說了,要剝皮的。”
寧和音:“???”
這這這這這……這就是剝皮?
她抓住他泛着涼意玉白的手,紅着張臉讨好又無辜說:“我真的錯了,夫君,以後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一次。”
莊沢的眸子漫不經心挑起,漆黑眸底卻如同藏着漩渦,勾着人想要不由自主盯着,直至沉淪方止。
莊沢右邊唇角不着痕跡一揚,那點淺淺的小梨渦顯現出來時,明明是慵懶玩味的笑,整個人卻顯得溫潤而無害。
“有感覺嗎?”
喑啞的聲音有着淡淡磁性,仿佛是在進行随意的提問。
但寧和音,炙熱的燙意迅速蔓延攀爬,從她的脖子跟爬到了腦門頂,整個人宛若一只熟透了的番茄。
她轉過頭去,看到那只漂亮剔透骨節分明的手,握着竟不如他手的美玉,又往前蹭蹭,同時笑意更濃:“有嗎?”
寧和音控制着快要飛出嗓子眼裏的心,頂着那張紅撲撲到要爆炸的臉蛋,雙手猛地前伸,把正在惡作劇的人撲倒。
寧和音望着莊沢恍若畫中人的精致臉蛋,把他眼底那一抹錯愕盡收眼中,穩了穩心神,對準他薄薄的唇親了下去。
他身上的甘松香氣息萦繞在鼻側,本以為溫涼的胸膛實際卻有着熱意,寧和音抓着他的肩頭,把他的唇咬了又咬。
把他微涼的嘴唇咬熱,寧和音才喘着氣擡頭,對上那雙藏滿了星辰如動人夜色的眼,抿了抿嘴道:“那算什麽?只有這……”
月色依舊清冷,透過窗縫照進來幾縷薄薄的光,莊沢扣住想要起身離開的人的腦勺,把她按了回去,兩唇瞬即貼上。
這股力道猝不及防,攻勢更是不容抗拒,寧和音睜着眼,睫毛眨了兩下,莊沢另一只手牢扣住她的腰,更加肆無忌憚,不讓她有片刻分神。
這麽激烈的交戰寧和音還真有點承受不來,好像所有的氣息都要被奪取,嘴酥麻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唇齒磕磕盼盼,腦袋也昏沉着,寧和音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觸電的感覺嗎?
她的心跳得有點快,被吻得臉燙了更燙,過了很久,直到氣實在喘不過來了,才掙了又掙推開他。
看到眼前人時,當場一愣。
因為他白如雪的精致臉蛋上,那張薄薄的唇顯得更紅了。
紅得好像要喝人血的妖精,勾得人目不轉睛。
她深深喘了幾口氣後,問:“你幹什麽?”
莊沢回:“禮尚往來。”
寧和音問:“你有沒有這麽親過別人?”
莊沢:“沒有。”
寧和音:“那你以後只準親我一——”
莊沢:“你想多了。”
“哼!”寧和音重重哼了一聲,“想多了就想多了!”
撐着他的胸膛要往外爬,回到自己裏間的大床,冰涼的指尖毫無預兆拉住她的手。
寧和音回頭,看到莊沢面無表情說:“你可以想得更多。”
寧和音眼角餘光落在一旁,定格在安靜躺着的白白胖胖上。
“……”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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