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假山那邊的人霎時沒了動靜,寧和音睜眼看着莊沢,他同樣在看着她,眼裏居然沒有一點羞愧?

寧和音肺都要氣炸了。

“寶貝兒,臉怎麽這麽紅?嗯?”莊沢的手繼續掐着她的臉,聲音還真就染上了點情.欲。

寧和音眨了眨眼,對着他倏然一笑。

而假山的那邊,兩人正在飛速撿着地上的衣服,紅衣男子蒼白着臉色嚅動嘴唇說:“是…是九千歲。”

“哀家能不知道?”太後用那雙還含着水汽的眸子瞪他一眼,美眸裏竟然還含了點委屈和醋意,“你說你,你要是能長成他那樣,哀家不得把魂都給你?”

紅衣男子臉色唰白,唇嚅動着一個字都不敢吐。

太後說着氣就上來了,“偏偏連個葉緋都不如,那葉緋……哀家還得忌憚着他身後的人,只看得到又摸不到,啐!”

剛把外袍都穿好準備逃時,假山那邊傳來了嬌柔的女聲,柔得好像湖邊的柳絮,讓人聽了心裏直癢癢。

“你…你怎的這般不中用?再快些呀……”

“哼!連手都是如此短,勾得人家好難過啊,能不能呀?”

太後和紅衣男子對視一眼,俱從雙方眼裏看到了難以置信。

那女子是誰?

竟敢埋汰九千歲?

“沒用,哼!人家要找別人了……”

話音又落下,太後見到紅衣男子神思竟然有些飄忽,氣得手往下狠狠掐了他一把,看着男子擰着眉頭痛苦的模樣,她啐道:“還不快滾?九千歲的人,也是你這種賤人能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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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輕手輕腳的逃竄聲響起,寧和音依舊不慌不亂一臉笑吟吟,而莊沢松開了扶住石壁的手,同時松開對她的桎梏,眼中的笑意漸漸隐去。

寧和音對上寒冰一樣刺骨的視線,努力無所畏懼。

從小她信奉的,就是別人紮她心窩子一刀,那她肯定要紮回去十刀。

就剛才那幾句,還有些不夠呢。

寧和音擡擡下巴轉身就要走,莊沢伸手按住了她袖子,平靜問:“你袖子裏,是什麽?”

寧和音剛想回敬一句不用你管,話到嘴邊改了口:“是葉緋送我的東西,怎麽了?”

莊沢兩手輕探進她袖子,輕輕松松夾出那盒胭脂,看也沒看,直接揚到了假山的後邊。

扔完後他看着她笑:“你既已成了本官夫人,哪有還接受別人東西的道理?”

寧和音懶得跟他逼逼叨叨,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直接往假山後……也就是原來太後的戰場走去。

空氣中仿佛還彌漫着那股子難聞的味道,寧和音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看到地上蓋子被摔開的胭脂,心想着還好這是草地,沒真摔碎。

把胭脂撿起來蓋好,看到同樣從假山後走出來的莊沢,寧和音直接當着他的面,“看好了!”

接着手晃了晃,把胭脂塞進胸前,還驕傲挺了挺。

“你要是敢來拿,就是對不起你雲輕姑娘,小心我告訴她!”

莊沢嗤笑了聲:“你覺得本官會在乎她?”

“你在不在乎,不關我的事,反正你別來……”

寧和音話正說着,只覺得身前一輕,胭脂已到了某只狗的手裏。

而他笑得正歡,眼神瞥向一旁,“喏,她來了,又如何?”

寧和音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一身素白耳旁簪桃花的陸雲輕,正在愣愣看着他們。

那朵桃花,格外刺眼。

莊沢朝她走了過去,兩人入了同一幅場景,兩抹白色格外的相稱。

莊沢柔聲對她道:“攤開手。”

陸雲輕照做,莊沢便把那盒胭脂放在了她手心上,并且笑着說:“這是柳芳齋的胭脂,顏色與你最為相襯。”

陸雲輕受寵若驚,神情又嬌又羞。

不要臉!

寧和音在心裏狂喊:簡直太不要臉了!

兩人郎情妾意連衣裙幾乎都要融在一起,寧和音徑直朝他們走過去,強行忍住想要從中間橫沖直撞而過的沖動,到了跟前面帶微笑道:“你倆也真是太配了。”

陸雲輕讪讪,“謝謝寧姑娘。”

莊沢笑而不語,眼看着眼前人的目光瞥向他,眼底笑意更濃,正待應付她接下來的話,誰知人直接拐了個彎,全然把他視作了虛無。

寧和音出假山正好看到折返的葉緋,還沒等人開口,她用袖子抹了抹臉,軟糯又可憐道:“你送我的胭脂,沒了。”

葉緋擡眼,恰好見到九千歲和一姑娘一起,而那姑娘手中正拿着他送的胭脂。

葉緋雖不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麽,可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什麽他還是懂,于是不動聲色退後一步,“胭脂沒了,那便沒了。”

寧和音抹着淚上前一步,“可那是你送給我的呀!”

葉緋:“……”

他先前怎麽就沒看出來,這胭脂對她這麽重要呢?

寧和音委屈巴巴擡起小臉,“你到時候再給我買一……不是!要買十個!買十個一模一樣的,好不好啊?”

迎上九千歲銳利如鋒芒的目光,葉緋那個好字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

寧和音恨恨一跺腳,這葉緋膽子賊雞兒小,不行,不行!

眼光一轉,剛好看到了一襲錦衣玉冠面色清冷如玉的季明淮,看他那樣子好像是來找葉緋的,不過跟她目一對上,神情不由自主怔了怔。

這個膽兒應該比較肥!

寧和音繼續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弱柳扶風般朝着季明淮而去。

而葉緋剛看到來人,面上滲出一滴冷汗。

“卟呲、卟呲、卟呲……”

葉緋不停努着嘴發出詭異的聲音,就是想讓那個不明白情況的楞頭青趕緊溜。

誰知道季明淮眼角餘光看到他,關心地問:“葉兄,你嘴是怎麽了?”

“別管他別管他!”寧和音已到了跟前,不耐煩地揮揮手,“大概是被你母後親多了,嘴抽筋了也很正常。”

葉緋:“……”

剛才還對他撒嬌?

“噢……原來如此,”季明淮意味深長地笑,“我那有消腫祛勞的藥膏,明日便給葉兄送來。”

寧和音:“……”

不好意思,她從前眼瘸了。

這兩可能不是基友,是活生生的損友啊!

葉緋:“……”

他覺得有個交需要絕一下。

“哎,對了,”季明淮面對她臉色恢複了清冷,“我這有支步搖……”說着手往懷裏掏。

寧和音萬萬沒想到,她這邊還沒采取什麽措施,季明淮就主動拿出了禮物。

不錯,不錯,寧和音在心裏美滋滋地想,萬一她哪天有興趣開後宮了,季明淮一定是當大哥那個。

微閉上眼,頭湊過去,“那你給我戴……”

話音未落,季明淮拿着金步搖的手顫抖了下,他這才發現後邊的假山內,有個眼神如羅剎般兇狠的人。

怪不得他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點涼涼。

季明淮拿着金步搖的手繞了個圈,滿眼含情望向葉緋,“緋兒~”

葉緋:“?”

寧和音:“?”

季明淮邊走向他邊道:“這珍寶齋的芙蕖步搖,我早想買來送你了,你看?”

季明淮手微動,輕巧把步搖插進葉緋半束的發髻上,唇角勾了又勾,“美人如蝶,一步一搖,這世間,果然只有你與它最相配。”

葉緋:“……”

無事葉兄,有事緋兒?

寧和音:“……”

她收回她曾經說過的話,這兩絕對不是損友,基情都要溢出全宇宙了。

她,寧和音,決定。

把這對基,從她後宮,驅除出去!

寧和音回頭柔柔弱弱看了一眼,忍不住吟詩一首:“一對鴛鴦一對基,留我一人玩單機,恩恩愛愛共白頭,唯我一人黑滿頭。”

衆人:“……”

季明淮(小聲):“她看起來很傷心。”

葉緋(更小聲):“你懂什麽?她在詛咒我們少年白頭。”

季明淮:“哦?你比我還年長三歲,是少年嗎?”

葉緋:“……”

(超小聲):“絕交!”

莊沢眼眸斂了又斂,終于再忍不住,寒着張臉上前。

“你究竟要瞞——”

“皇上!”

寧和音發現新目标,興沖沖奔了過去,一頭沖到穿着玄色龍袍身形瘦削,膚色冷白面容昳麗,自帶憂郁氣質的少年跟前。

季明淮拼命朝那道身影眨眼,眨,眨,眨……

頻率不夠,換眨眨眨,眨眨眨……

葉緋:“……今日燕王殿下,眼睛抽筋了嗎?”

季明淮停下眨眼,心道,原來你說的絕交是真的。

“……怪不得母後今日如此容光煥發,原來都是葉兄的功勞。”

葉緋:“!”

那邊的季明殊遠遠看到有人沖過來,同時看見了自己那正在不斷眨眼的皇弟,更看見了面色如寒霜的九千歲。

光天化日下她竟如此大膽,莫不成是毒藥已成功下了?

看着欣喜朝他跑來的少女,裙擺若芙蕖朵朵盛開,笑顏比驕陽更為絢爛,他下意識伸出了手,語氣帶上和緩道:“小心些,別摔着……”

寧和音被他接了個滿懷,雙臂正好被他支撐住,擡起眼,從他狹長而幽深略顯得沉冷的眸,竟然看出了……一絲絲溫柔。

寧和音:哦,也難怪。

這世間的男人,又有誰能抵擋她的魅力呢?

那邊的葉緋怒拔頭上金步搖,氣勢洶洶朝寧和音而來,“九千歲夫人,燕王殿下早已對你一見鐘情,愛慕你許久,這支金步搖,乃是他辛辛苦苦挑選想要親手送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鑒,絕對沒有想利用你打探九千歲府這回事!”

“九千歲夫人!”季明淮喊道。

他快步從陸雲輕手裏搶過那盒胭脂,同樣不甘落後朝寧和音而去,“阿緋從我口中聽聞你名字後便念念不忘,不然他為何要冒着生命危險救你?這盒胭脂乃是他在臉上試了又試,最終掏出數十年積蓄狠心買下的,絕對不存在利用你擺脫九千歲的情況,你怎能眼看着胭脂落于他人手裏?”

季明殊:“……”

他垂首看了看眼前愣住的人,輕道:“這麽多人送禮,莫非今日是你生辰?那朕……也送你一件吧。”

說着他從手上摘下那串帶着珠子的紅繩。

葉緋&季明淮:不錯,皇上都擋在前面了,根本不慌!

少年天子将紅繩系在了寧和音纖細的手腕上,緋衣美人親手為她簪上了芙蕖步搖,清冷王爺冷着一張臉卻仔仔細細,用指腹沾着胭脂抹在了她臉上。

被抹成猴屁股的寧和音心想,她的魅力可真是無處安放阿。

哼,狗太監只有一個陸雲輕,她可有三個,看誰氣死誰?

然而她喜滋滋站穩迎上他的目光,看到先前還盛氣淩人要殺人模樣的人,臉上所有的神情皆回歸了平淡。

“你贏了。”

恍惚間又看見一襲紅袍的少年坐在駿馬之上,唇角含着淡淡譏诮,眼中涼薄如同月色。

“你是誰?”

他仿佛是在問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做個選擇題,看誰選的最多,決定下章開頭,如果你是音音,你會——

1.心裏一陣發緊,不想再玩這種幼稚游戲,大喊一聲朝狗太監沖過去:“我是你的白月光啊!”

2.心裏冷笑,把受害人的模樣裝得真好,不理這狗太監,轉頭對三個美男笑着說:“我們去玩吧,你們看九千歲,多和藹啊,他不會生氣的。”

3.戰略性昏倒,吐舌頭:“略~”,原地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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