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寧和音萬萬沒想到,拍下莊沢的人,居然會是安平郡主。

她不是喜歡季明淮?

難不成,是想故意氣她?

那她如她所願。

寧和音故意裝出一副氣咻咻的樣子,“你…怎麽是你?”

安平郡主笑意漸深,“為何不能是本郡主?”

寧和音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冰霜視線,仿佛淡去一些。

擡眸偷偷看莊沢,他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如同一座完美的雕塑。

寧和音的心莫名虛下來,說話時也更沒底氣了,不耐煩地揮揮手,“算了算了,是你就是你吧,畢竟光天化日之下,這麽多人在呢,誰都不好抵賴。”

把話說死,不給自己任何臺階下。

安平郡主繼續笑道:“如此,最好不過。”

那道視線驟然變冷,刺得寧和音脊背都挺直了些,她倔強地不轉過頭,反正這樣,莊沢就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莊沢了。

不消片刻,那道視線歸于平淡。

又不消片刻,莊沢接近臺下,周圍的百姓們自動讓出一條道,他看着寧和音,勾了勾唇,略帶嘲諷:“你怎麽不把你自己給賣了呢?”

“那……”寧和音哽了下,接着挺直脊背,理直氣壯地說,“那當然是因為,我沒你值錢啊!”

“你覺得本官,會讓你如願以償?”莊沢話中嘲諷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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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和音聽到這話耐不住了,猛地轉身,對上他眼,“但是拍都拍出去了,那可是一千兩黃金,整整一千兩黃金阿!”

莊沢:“……”

他就只值一千兩?

“你只要約會一下,約會一下就行,不會讓你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寧和音語氣溫軟了些。

莊沢與她對視,周圍的百姓們都察覺到了這尴尬的氛圍,自動不斷往後退,就怕殃及池魚。

但一個個還是伸長了脖子瞅着,不舍得錯過這出好戲。

“好阿,”過了良久,莊沢風輕雲淡應聲,“你讓我去,那我便去。”

寧和音:怎麽搞的她像是在強迫良家婦女一樣?

“這一千兩黃金,可是一筆大頭,可以抵消很多東西了。”恹恹說出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服莊沢,還是在說服她自己。

莊沢羽睫覆下,頃刻間走至臺上,靠近她,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問:“你就這麽想跟我和離?”

“那不然呢?”寧和音隐隐咬了咬牙,“看着你天天跟雲輕姑娘卿卿我我?”

莊沢:“……”

他何時卿卿我我了?

瞧見眼前人背過身去,一副拒絕再與他溝通的模樣,他抿了唇,不再說話。

等安平郡主家丁擡着一千兩黃金到了,寧和音吩咐他們把黃金全都擡上馬車,然後由晏明主要負責送回九千歲府。

安平郡主在臺下看了半天好戲,此時走了過來,笑着道:“九千歲,你現在是我的了。”

莊沢只字未言,轉身徑直而走。

安平郡主面上挂不住,望向寧和音道:“本郡主的千兩黃金,可是白花了?”

寧和音連忙上前,拽着莊沢手臂死活拽回來,拼命對他眨眼:“笑一個,笑一個,配合點,這麽多人呢。”

莊沢濃黑的睫顫了一顫,片刻神思恢複正常,唇角微勾,呈現一抹極輕極淺的笑意,恍若春日盛宴盛開在臉上。

臺下的大姑娘小媳婦見到,眼睛珠子瞪得比誰都大,全都捂住砰砰亂跳的心口,張着嘴表示呼吸困難。

“太好看了,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這一千兩黃金,為什麽我覺得完全不虧?”

“如果不是九千歲是……嗯嗯,那他絕對是景朝第一美男了,啧啧!”

“太可惜了,別的不說,這臉是真驚豔啊。”

……

如何能不驚豔呢?

膚色如同梨花一般的白,又猶如凝脂那般的細膩,即便是養在閨閣裏的名門千金,見了他,也只有自愧不如。

眼眸如月夜做底,星辰點點鋪開,世界上最璀璨的光華,全都彙聚其中。

長眉如遠山隐隐,鼻骨精致,天然微紅的唇宛若抹了胭脂,卻半分不失男子氣概。

僅僅一件最簡單的袍子,墨發散下,身姿如松如竹般挺拔,光看背影,便以為是無意落至凡間的仙人。

現在這仙人就站在寧和音眼前,她看怔了,突然覺得先前那副畫像,畫不出真人十分之一的風韻。

安平郡主朝他走了過去,笑道:“九千歲,那我們便走吧。”

莊沢同她并肩,如同散步一般,兩人慢慢遠去。

臺下的觀衆們一片唏噓,寧和音忽然覺得,有點透不過氣來。

吩咐侍衛把臺子收了,寧和音看着沒入人群中的兩道身影,跟了上去。

蘭溪緊緊跟在後頭,好奇問道:“夫人……您這不是?這不是不喜歡九千歲嗎?怎麽還要跟着他一起去?”

寧和音一步不停跟着,壓低聲音道:“蘭溪你有所不知,夫人我是個大好人,九千歲雖對我無情,可我不能對他無義,總是要看着點他,免得他被別人真占去了便宜不是?”

蘭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夫人說的……很有道理。”

可昨夜九千歲來找她,仔細詢問夫人的情況,那模樣并不像是無情啊!

兩人一路跟着,最後到的地方,居然是上京城內最大的一座湖邊,莊沢和安平郡主跟漁夫打過交道後,便得了一葉小舟,兩人乘着小舟,泛舟游湖去了……

游湖去了……

去了……

了……

她想起十年前,想起那沉到湖裏面的莊沢,這他媽可不就是那座湖嗎?

還是熟悉的地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兩個腦袋一上一下,從粗大的樹幹後冒出頭,蘭溪扒着樹幹,眨眨眼問:“夫人,他們去游湖了,我們是不是該撤了?”

“不行!”寧和音在她上方,順勢伸手拍了下她腦袋,“想什麽呢?等湖劃到中央,偏僻無人的地方,是最容易得逞的時候,你想看你家大人被得逞嗎?”

蘭溪心想,得不得逞又關她什麽事,這不是夫人說的,買下後可以随便玩弄嗎?

不過她不敢真這麽說,只有搖搖頭:“不想。”

“那就跟上!”寧和音毫不猶豫道,“我們也去!”

而在湖面的一葉小舟上,莊沢與安平郡主面對面,過了片刻,他淡聲問:“安平郡主花上千兩黃金,究竟是何意?”

安平郡主抿着嘴,故作害羞低下頭:“我欽慕九千歲已久了。”

莊沢神色未動,嘴角微勾:“本官可記得,郡主與燕王尚有婚約在身。”

“就算跟他有婚約,也不妨礙我傾慕九千歲啊!”安平郡主故作俏皮地眨眨眼。

莊沢笑意收斂,聲音變得冷冽:“你若是将本官夫人視為眼中釘,想要故意氣她,那倒是不必了。”

“九千歲何出此言?”安平郡主驚訝道。

莊沢:“本官與她情分已盡,現在便如同陌路人。”

安平郡主神色一轉,望向他後方道:“若是情分已盡,如同陌路人,她又怎會跟着九千歲呢?”

莊沢臉龐稍一轉,眼角餘光瞧見,有兩個正在賣力劃着小舟的人,其中一個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垂下頭用槳擋住臉,以為這樣便能不被發覺似的。

他轉回頭,神色并無波動,“她不過是因為放不下心,想讓本官時常對郡主笑,怕郡主把千兩黃金要回去而已。”

“安平豈會是那等無賴耍滑之人?九千歲真是說笑了,”安平郡主笑了笑,接着像是想到什麽道,“對了,一開始都說了,拍下的話什麽都可以做,既然如此,那九千歲……”

莊沢還未開口,安平郡主已經把臉湊了過來,直接俯身靠近他的耳畔,輕輕道:“噓……”

另一葉小舟上的寧和音,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草,她在幹嘛?”

她居然在親莊沢?

蘭溪捂住了臉,“夫人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他們倆看來相處得很愉快。”

寧和音:“!”

愉快個鬼!

她抓着船槳的手用力,手背隐隐凸起青筋,“快點,再劃快點!我們過去!”

媽的,居然真敢什麽都做!

他可是九千歲阿!

小郡主哪來的膽子?

再說莊沢,怎麽就不推開!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心裏罵了一萬遍,又莫名其妙湧上一股酸味,不應該阿!

明明他不是以前的莊沢,他就是個記憶混亂的狗逼而已,他連他自己是誰都不明白,連自己要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盡管心裏拼命說服自己,但心裏面的酸味,還是越來越濃了。

回到原先那葉小舟上,那個借位的吻耳吻過後,安平郡主笑着說:“九千歲,看到了嗎?你的小夫人,她着急了呢。”

莊沢視線淡淡掃在她臉上,唇角勾起笑容,眼中掠過不易察覺的殺機。

“本官倒是很少見到,像郡主這般膽大之人。”

“縱然膽子再大,還是不及九千歲的夫人。”

話音方落,莊沢握着船槳的手松開,微動之際,安平郡主神色一斂快速道:“既然九千歲對你的夫人有情,而她對你同樣也有情,那你們為什麽不好好在一起呢?”

偏偏要讓她禍害別人。

莊沢眸一擡:“難不成郡主煞費苦心,是想撮合本官與她?”

安平郡主絲毫沒有否認:“如果九千歲和夫人之間鬧了什麽矛盾,那好好解決不就是了?”

說到這裏,她想起了前幾日的事。

原來她的淮哥哥,竟然有這個女人的賣身契。

他們是将來要結為連理的人,他怎麽可以惦記着別的女人?

太後壽宴那晚,她在皇宮裏看到,九千歲把淮哥哥送給那個女人的步搖扔掉過後,淮哥哥居然不顧一切,踏進那個池子,只為重新找回。

找回之後,還将步搖和賣身契這兩樣東西,當成寶貝一樣放在一起,被她發現後還嘴硬不承認。

她光是稍微想想,怨氣便湧上心頭,難以消去。

既然已經有了夫君,為什麽還要勾引別人的男人?

“九千歲,不如我們來測試一下,你夫人是否對你有餘情吧?”安平郡主想完,壓下怨氣開口。

莊沢勾着唇,一句話未說。

“九千歲可還記得,那日你的夫人,将陸姑娘從湖中救出,對她做的那個舉動吧?”安平郡主問完很快接道,“當初我們都以為是親吻,可後來當我偶然翻閱一本從黎國傳來的古老醫術,才發現這是黎國很多年之前,便開始流傳的呼吸救治法。”

莊沢臉上的笑意消失,“莫非安平郡主,懷疑本官夫人,是黎國那邊的探子?”

安平郡主臉色唰的一白,忙低下頭:“九千歲,安平不是那個意思,安平是想說,既然有那種會讓人誤會的呼吸救治法,那待會安平便故意落水,待到九千歲救安平上來,再故作要用那種法子,到時看看,九千歲的夫人,反應會是如何?”

莊沢微側頭,望見那葉越來越近的小舟,斂了斂眸,似是默認。

安平郡主放下船槳,故意遮擋住視線把舟一搖,緊接着身子往旁栽倒,人眨眼間就撲通落了水,濺起三尺高的水花過後,湖面平靜得仿佛從來沒有她出現過。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其他泛舟的人見了,連忙驚慌地喊起來。

莊沢身子一側,跟着沉了下去。

這一幕當然落在了寧和音眼裏,腦海裏霎時間一片混亂,他們倆都到湖底想幹什麽?

難不成狗東西想故伎重施?

來個甜蜜的水下親吻?

寧和音:操!

寧和音的身子比腦袋反應更迅速,腦袋還在胡思亂想的期間,人就站起了身,顧不上以什麽優美的姿态,整個人跟着跳進了湖裏。

蘭溪呆滞地留在舟上,“夫…夫人?”

寧和音沉進水裏,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咕嚕咕嚕,口中冒出一串泡泡。

她剛好看到莊沢找到安平郡主,兩個人處在差不多的高度,面對面,仿佛正要幹點什麽羞羞的事。

寧和音:“!”

狗男女!

萬萬不可讓狗男女得逞啊!

她拼命撲騰着,游着水沖過去,把兩人扯開,從莊沢手裏搶過安平郡主,帶着她奮力往上游。

但忽然間,她游不動了,臉色變得蒼白,身子帶着安平郡主,兩個人一起往湖底墜。

腳抽筋了……

早不抽晚不抽,偏偏這個時候抽,寧和音想砍了腳的心都有。

她茫然擡起臉,瞥見水裏的莊沢朝她游了過來,墨發散開依然像一顆海草,精致的臉龐置身于海草之間,活像童話中活在海底的美人魚。

莊沢的手正要觸碰到寧和音,被她用手輕輕推開,示意道,她沒事,還可以再堅持一會兒,先去救安平郡主。

莊沢望都沒望向旁邊一眼,抓過她的手要往上,結果這不知死活的人竟然還推開他,拼命示意,你快去阿!

莊沢:“……”

他到底該怎麽告訴她,郡主就在她身後,此刻正卯足了勁……

一把把她推了過來。

寧和音被這下吓得不輕,整個人直直撞進莊沢懷裏,擡起頭,對上他如墨染一般幽深的眼,什麽舉動都再做不出來了。

安平郡主不顧水底這兩人,睜開眼,奮力往上撲騰。

寧和音後知後覺,終于意識到,草,又被套路了!

莊沢帶着她往上游,兩人很快出了水面,寧和音被扯到小舟上,渾身濕漉漉的莊沢正要用手往她胸膛壓來,寧和音連忙用手阻止,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碰一下就疼,壓一下還得了?

阻止完當着他的面,坐起身來,噗噗噗……吐出了幾口水。

安平郡主上的是蘭溪那葉小舟,看着他們,嬌俏的小臉上盡是埋怨,朝他們怒吼道:“明明是本郡主花錢買的九千歲,結果現在卻救了你,這服務質量就是這樣?”

寧和音:“……”

“要是待會帶他去酒館,你又來橫插一腳,怎麽辦?”

寧和音:“…………”

“難道一千兩黃金,換來的就是這個?你們到底是不是在合夥騙——”

“你兇什麽兇?”寧和音毫不客氣吼了回去,一張臉氣鼓鼓,“不要你的金子了,還給你!”

“什麽?”安平郡主瞪眼,“你居然不要?”

“對,不要了!”寧和音又噗地吐了口水,用濕袖子擦了擦嘴後說,“不賣了,到時候把那一千兩黃金,一分不少全退給你。”

安平郡主眼睛瞪得更大:“那你這是出爾反爾?你小心我告訴其他——”

“出爾反爾又怎麽樣?”寧和音擡頭望了眼旁邊莊沢,“九千歲,我出爾反爾,有什麽下場?”

莊沢長卷的睫毛被水沾濕,眼睛也跟被水洗過一樣,清淩淩的能映出她的臉。

“一二三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寧和音不敢再看自己的表情,一秒鐘把話說完轉頭,振振有詞道:“看到沒?我夫君都默認了,我就是出爾反爾了,他也會保護我,知道嗎?”

安平郡主咬緊嘴唇:“那祝你們相親相愛。”

不要再禍害其他男人。

蘭溪被安平郡主指使着往岸上劃,等湖中央只剩他們這一葉小舟,附近周圍都只有兩人了。

寧和音狠狠轉頭:“她剛才親你,你怎麽不推開?”

莊沢面無表情道:“你既然答應過人家,什麽都可以做,那本官推開,豈不是拂了你的面子,讓你難堪?”

“你……”寧和音哽住,“你氣死我了你!”

莊沢默然不語。

寧和音更氣,“你果然不是他!如果是他,才不像你這個二傻子一樣,乖乖的什麽都讓別人做,如果是他,要是有什麽女人敢接近他,早就被他扒皮抽筋扔去喂狗了,如果是他,哪裏還會這麽蠢,真答應來約——”

“我知道了,”莊沢打斷她,手拿起木槳,“回去吧,先換衣服,免得着涼。”

寧和音心底各種情緒翻江倒海,一下子就咕嚕咕嚕全湧上來了,手捧住他的臉,二話不說咬了上去。

咬住他的唇,看着他眼底裏的錯愕,狠狠嘬了又嘬,像是要把他嘴裏空氣抽幹一樣,不讓他有任何掙紮反抗的機會。

直到莊沢的嘴被咬得紅彤彤的,寧和音才狠狠喘着氣,松開來,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喃喃道:“都不知道回應一下,果然不是……”

“是,我的确不是,”莊沢別過頭,道,“回去吧。”

“不要!”寧和音忽然來了脾氣,整個人呈大字型橫躺下去,“回去換衣服,還不如就這麽躺着好,這麽大太陽,衣服一會就幹了,不怕感冒的。”

莊沢垂眸問她:“你為何會黎國的救生之術?”

寧和音:“救生之術?”

莊沢提醒:“上回太後壽宴,你救人時……”

寧和音心裏冷哼了聲,心想二傻子還挺機靈,知道在她面前不提陸雲輕這個名字了。

于是随口回道:“那是我家鄉的救生法子阿。”

家鄉?

那不就是黎國?

莊沢問:“你想家鄉嗎?”

“想啊!”寧和音瞄了他一眼,故意說,“我家鄉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哪裏像這裏?什麽都沒有,我做夢都想回去。”

莊沢默然片刻,道:“那我過幾日,便帶你回去。”

寧和音:“……你還有那本事?”

莊沢:“是,不會食言。”

莊沢真知道她家在哪嗎?

莫名其妙。

寧和音想,果然腦子是壞掉了,現在說話都不經過大腦,瞎幾把就直接說出口了。

“那一千兩黃金,你當真不可惜?”莊沢又主動開口。

“有什麽可惜的,本來就是賠給你的,算了算了,慢慢掙吧,你又不急于這一時。”寧和音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有點舒服地打了個哈欠說。

說着說着,寧和音擡頭看着莊沢這張臉,心的确有點疼。

開玩笑,那可是一千兩啊!

在現代都接近一千萬了,她會不可惜?

一千萬長着腳跑了,她現在整個心都揪成一團,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千萬阿!

太心痛了!

她太虧了!

既然如此……

寧和音咕嚕一下起身,“走,回去!”

莊沢眼掃過來,“又變主意了?”

“既然跟你約會價值一千兩黃金,那現在黃金跑了,你人還在,我不得把這場會約回來,就當是補償到了?”寧和音想,她真是個天才。

這麽轉頭想想,好像一千萬跑了,也沒有那麽心疼了呢。

“對了,有一點需要鄭重聲明一下,”寧和音湊過去,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再睜着閃亮的眼睛說,“今天你是我的了,就今天這麽一天,跟其他任何什麽都無關,知道嗎?”

莊沢懶得搭理她。

寧和音美滋滋說:“那就當你默認了!”

心情一下開心了,莊沢脖子上被水沾濕的繃帶,就變得格外顯眼。

寧和音趕緊抄起木槳,“快劃!”

小舟很快接近岸邊,被蘭溪換來等待的車夫,看到濕漉漉的兩個人,連忙問道:“大人和夫人是回府裏嗎?”

“不不不,”寧和音搖頭,“要去客棧。”

車夫一臉見鬼的表情:“客棧?”

“對!”寧和音鄭重點頭,“還要去上京城內,最大最豪華的客棧!”

既然是約會,就要有點約會的樣子,怎麽能不開房呢?

坐上馬車車夫緊趕慢趕,客棧很快到了,寧和音除了吩咐車夫回府去拿金瘡藥和衣服,還雜七雜八囑咐了一堆,比如什麽她最喜歡的點心,還有話本子,熏香,胭脂……

全都得備齊了。

進了客棧,寧和音讓莊沢低着頭,自己咳嗽了兩聲,小聲問:“你們這有沒有……”

客棧老板一眼便見到落湯雞一樣的兩個人,看到眼前這小姑娘漲紅了臉神色猶豫,當即靈光一現,壓低聲音道:“姑娘可是要那種……”

寧和音一喜:“對對,沒錯沒錯,就是那種。”

老板眉飛色舞:“有有有,我們這有那種,馬上就給姑娘安排。”

被寧和音強行拉來,又聽兩人打了半天啞謎的莊沢,止不住在想,到底是哪種?

等開好房,上了二樓,進了最裏的一間,他終于明白了。

“果然不錯!”寧和音喜滋滋的。

這間房裏,窗簾和床的幔帳都是缱绻旖旎的粉色,一旁有個小木櫃子,上面擺着各種各樣的用具,比如皮鞭、紅燭、綁帶……

華麗精致的屏風後,有個大型的雙人浴桶,足夠兩個人在裏面游泳了。

莊沢的視線,一時之間竟不知安放在何處。

“這種房間,就像約會了吧!”寧和音一點也沒覺得尴尬,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我得好好把我這一千兩黃金給享受回來才行。”

莊沢:“……”

他好想逃。

沒過一會兒,車夫和侍衛把東西送到,寧和音小心地把莊沢脖子上的繃帶拆開,一點一點給他上藥,看到昨天自己的咬痕,除了有點心虛之外,竟然還有一點臉熱。

眼神下意識,往下瞟去……

莊沢坐在床邊,脖子半偏僵着許久,最後忍無可忍,指尖出動,把這只盯裆貓腦袋擡起,薄唇微啓:“你還想看多久?”

寧和音喉嚨滾一滾,又抿抿唇,小聲地說:“我就是有點好奇……”

真的是有點好奇。

絕對不是因為什麽,其他的奇怪原因,絕對不是。

“既然那麽好奇……”莊沢額穴一跳,眉尾稍挑,語氣刻意輕佻,“那你要不要試試?”

“好啊!”寧和音高興應聲,馬不停蹄,去櫃子裏拿來了小皮鞭和蠟燭。

她一手端起蠟燭,一手拿着小皮鞭,一臉興奮地問:“如果治好你,是不是能至少抵個一萬兩?”

“……”

沉默片刻後,莊沢道:“你要不,還是把我賣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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