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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問我信不信,”寧和音頓了頓,“不如你問問你自己,肯不肯信?”
莊沢沒再說話,淺淺勾了勾唇,從屏風上拿過外袍,披上後從窗戶離開。
寧和音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垂了垂眼,又捏起拳頭,使勁錘了錘自己心口。
明明不對的人是他,為什麽搞得跟他受了委屈,自己就成了壞人一樣?
寧和音決定先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更重要的事應該是待會見到太子後的劇情。
原書小黃文中,莊沢就是在公主府見到太子和女主,于是直接拔劍往太子心口刺去,然後無辜的長公主為弟擋劍遭了殃。
原書裏沒交代什麽莊沢的心理活動,于是在原書裏莊沢這一舉動就很像是神經病,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除了他是壞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大好人。
但現在有了現實的前因後果,這麽一推想,寧和音就覺得待會莊沢如果拔劍,可能是因為看到她和太子吃飛醋。
如果要破壞掉劇情的這一環,那麽她待會就不能讓莊沢吃醋,還得提防着他有沒有帶劍啥的。
這麽想着,裴玥吩咐的侍女很快過來,送來的衣裳,寧和音只拿起抖開看了一眼,就啧了又啧。
一件除了內搭的一件薄櫻色襦裙,外面就是一件輕如無物的大袖衫,穿上去雖然跟小仙女差不多,但對于古代人來說還是刺激。
這種裝扮的衣服,她好像在飄香樓……見過?
寧和音換上一身衣服過後,侍女們又把她的頭發散下,重新梳成了少女的發髻,一頭長發半披在身後,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包子,上面戴了鈴铛流蘇的配飾。
寧和音從模糊的銅鏡中望着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好像瘦了一點,所以五官看上去也更加明顯,眼睛很大,是圓圓的可愛,眼尾有一點下垂,很像那種無辜的小鹿眼。
最主要的是眼神清澈幹淨,不存在黑眼圈眼袋之類的東西,看着純純的,再加上鼻子小巧精致,嘴巴也很小,臉更是一個巴掌大,所以組合在一起,就成了很容易讓男人怦然心動的類型。
在現代,這種臉專門用一個名詞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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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臉。
純純的天然無害,随便做點什麽動作,很容易勾起男人內心深處的躁動。
不愧是小黃文女主,寧和音在心裏想,連臉都是标配的。
其實她原身的臉跟這張臉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沒有這麽純,也更加成熟,再加上說話做事比較沙雕,所以就被歸類成了“可惜長了張嘴”的類型。
侍女們給她弄完發髻又上了點妝,薄薄的一層粉,胭脂用的也淺,最後畫完眉,還給她用胭脂在眼尾上挑了一點出來,整個人從純純的感覺就變成了有點欲。
再加上穿的這身裙子,寧和音覺得,自己就是被拿去拉皮條的。
被兩個侍女左右陪伴着往門外引,寧和音走得無比小心,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到內搭裙子,給大家表演個一秒脫衣。
外邊的天色很黑,寧和音擡頭望了望月亮,恍然間發現月亮挺圓,在慢慢生出嘴巴鼻子,最後變成了那張可惡嘴臉。
她使勁搖晃下腦袋,逼自己別找罪受了。
裴玥設宴的地方距離她的院子沒多遠,穿過了兩個院子,又穿過一座假山,便遠遠聽到了遠處傳來的琴曲聲。
“公主說了,為了給太子殿下一個驚喜,所以要給你戴上面紗。”左邊侍女說着,不知道從哪變了塊面紗出來,給她戴在臉上。
寧和音對這種事無所謂,戴完後當即又邁出了腳步,誰知道在跨進那座庭院前,右邊侍女又折騰出一盒香膏,抹了一點給她擦在手腕,又讓她自己往脖子上蹭蹭。
“這公主還真會。”寧和音小聲嘀咕了句。
侍女耳朵尖,聽到後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趕緊走吧。”寧和音馬不停蹄地走,生怕耽誤了時間,等她趕到,看見的就是裴玥倒地的屍體。
終于站在飄出陣陣琴聲的院外,寧和音深吸一口氣,正要進去,被兩個侍女扯住袖子。
寧和音:“……”
“又怎麽了啊?”她很無奈地問。
“姑娘當真想去見太子殿下嗎?”兩個侍女異口同聲地問。
“那當然了,”寧和音轉了轉眼睛,“我對太子殿下,可是一見鐘情,什麽都不能阻撓我見太子的決心!”
既然這兩個小侍女是公主的人,那麽聽了,應該也不至于産生出什麽懷疑吧?
終于能夠進去,寧和音踏着月色而走,進到琴聲悠揚的大廳,卻發現除了兩個樂師外,沒有任何人在。
“來了?”低沉的一聲,把人吓一跳。
寧和音仔細掃視兩圈,才發現前方的幾塊巨大屏風後,透出幾道朦胧的人影,話正是從屏風後傳出的,如假包換的太子聲音。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公主殿下,參見驸——”
“行了!”
裴玥不耐煩地打斷她,又道:“既然來了,那就先為太子表演一支舞吧。”
寧和音僵在原地,擠出個笑:“可奴婢,不會跳舞啊。”
屏風後的人沉默半晌,道:“不會跳舞,還配說什麽愛太子殿下?”
寧和音:這兩件有關聯?
不過她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自然不能跟愚昧的古人計較,于是笑着問道:“不知太子可喜歡看雜耍?這比單純的舞有意思多了。”
屏風後又沉默半晌,裴鏡道:“你會什麽雜耍?”
說到這個寧和音在行,趕緊扳起指頭給他盤點:“口技、頂碗、噴火、耍猴、走鋼絲、變戲法、舞獅子……還有胸口碎大石!”
話音落下,屏風後又是寂靜半晌。
裴鏡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你還會這麽多?”
寧和音:“是!”
為了生存,什麽都學了點,雖然不至于精通,混口飯吃也還行。
一想到這,她就要淚流滿面,明明在現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仙女,穿書後不僅變窮,還變成了十八般雜耍俱全的狠人。
誰會想到小仙女和雜耍這兩個字挂鈎?
裴鏡咳了一聲:“這些雜耍,你可曾為你夫君表演過?”
“夫…夫君?”寧和音萬萬沒想到,公主居然把她給賣……不對,是公主賣的,還是莊沢賣的,這點有待商榷。
到了這種時刻,寧和音才發現了一個盲點。
一個其實很容易聯想到,但一直以來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的盲點。
那就是,如果裴鏡見了莊沢,難道他不會認出他嗎?
兩人還能這麽心平氣和坐着聊天?
難不成裴鏡還不知道莊沢長什麽模樣?
這點不太可能啊,怎麽想,莊沢的樣子,他都是該見過的吧?
寧和音認真擡頭,望向屏風後的那幾道身影,心中有了個猜想。
這時裴鏡的話再度傳來:“是阿,夫君。”
寧和音微笑道:“好像是從來沒有給他表演過呢。”
裴鏡:“為何?”
寧和音故作苦惱想了想,才認真道:“雜耍乃是奴婢的看家本事,怎麽可能随便就拿出來給別人看?只有像太子這種英明神武英俊潇灑的人,奴婢才舍得留到現在為太子親自表演呢。”
“咳……”裴鏡輕咳一聲,“難不成孤比你的夫君更為重要?”
寧和音用力點頭:“那當然了,奴婢從前的夫君算個屁,他哪點有太子殿下帥了?哪點有太子殿下威風了?像太子殿下這般的男人,才是奴婢心中真正喜歡之人。”
默然片刻,裴鏡凝重問:“此話當真?”
“那當然了!”寧和音回答得一點都不含糊,“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奴婢當場便可發誓,奴婢今生今世真心戀慕的唯有太子一人,若是違背誓言,叫奴婢天打雷——”
“夠了。”一道不屬于先前任何一人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因為沉聲的緣故,雌雄莫辨的陰柔之氣少了很多,叫人聽上去膽戰心驚。
幾塊屏風被侍女們小心挪開,屏風後的場景完整呈現了出來——
裴鏡和裴玥兩姐弟,坐在一邊,不止面色泛青有中毒跡象,脖子上更是各橫着一柄長劍,只要稍有不慎,随時一命嗚呼。
坐在他們對面的人,此刻單看側臉,長睫如同覆着冰霜雨雪,因為薄唇緊抿的緣故,精致的下颚線條都顯得有幾分淩厲,他的墨發用金冠半束,一半柔柔地放下,披散在身後,落在張揚如火的紅袍上。
這人轉過臉來,冰霜雨雪卻又瞬間消去,唇角微提,一雙本就溫柔風流的桃花眼眼尾上挑,透出幾分慵懶,又平添幾分不請自來的魅惑。
他端起一杯酒,挪置唇邊,淺啜一口,與紅袍相得益彰的紅唇,方才輕啓出聲。
“如此喜歡太子,那不如便讓他推了與景朝公主的婚約,迎你做太子妃?”
寧和音心想,果然如此,還是被她給猜中了。
既然莊沢已經控制了公主府內的人,那麽太子前來就是羊入虎口,所以他在已經控制了太子和公主的前提下,還讓人給她換上這身衣服,又搞這些故弄玄虛的名堂,就是為了看她的笑話?
等真相在她面前揭開的那一刻,好顯得自己有多威風凜凜?
還用景朝公主的婚約提醒她呢,讓她時刻知道自己有多麽不配?
“好啊!那奴婢便回去準備準備了。”寧和音毫不猶豫應聲,應完笑着轉身就走。
什麽狗屁劇情,什麽狗屎藏寶圖,什麽大反派死不死的……
她!全!都!不!管!了!
管莊沢去死還是不去死呢。
既然在他心裏藏寶圖和皇位最重要,她只是一個随時可以變心的人,他心血來潮想考驗就考驗,絲毫不用顧忌她的感受,那麽她……
就!變!給!他!看!
穿得輕薄的人一鼓作氣踏出門外,沒有一絲猶豫,坐在原地的人手中酒杯微顫,眼眸沉下,漸漸地,透出幾分嗜血的意味。
寧和音一路橫沖直撞,竟然沒人來攔她,經過那處假山時,心情不好,逮着一座看起來好欺負點的,擡起腳,使勁踹了兩踹。
本就是跟自己賭氣,沒指望假山能被踹動,可它真就還……動了一動。
動了一下不止,接着像是有生命般,慢慢分開,露出裏面一個洞口,看着烏漆麻黑的,呈現拱形,有點像小型鬼屋的入口。
寧和音擡頭看了看月色,又看看遠方,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假山随之被合上,一切回歸于原樣,恍然沒有任何事發生。
原來的廳中,莊沢命人将太子和公主壓下去關押,又狀若風輕雲淡吩咐:“将所有出口看好。”
晏明在心裏小嘆一口氣,可面上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說:“大人,這樣也不是辦法阿,您不如立馬去安慰安慰夫人,那樣不是更有效果?”
莊沢額穴輕跳一下:“本官為何要安慰她?”
晏明:“可這事是大人您做得不對啊,在夫人眼裏,大人您這不就是在耍人嗎?”
“她難道不曾發現……”莊沢說到這額穴又是一跳,“本官穿了紅袍嗎?”
晏明:“……”
莊沢:“況且她的服飾,并非本官準備。”
晏明:“可大人您非但沒有阻止,相反的還很喜歡啊。”
“……”
“夫人剛進來時,大人見到夫人的第一眼,那眼睛都亮——”
“閉嘴!”
莊沢沉聲喝完,擡腳邁向門外。
她住着的院子他心中有數,距離這不過小半柱香的時辰,沉心靜氣後,望向天邊的月,眼眸暗了一暗。
“大人!”前方有侍女面色惶恐來報,“夫人,夫人她……”
“她無論發生任何,都與本官無關,”莊沢說着轉了方向,神色收斂,“将她看好便是,其餘小事,不必再來彙報。”
轉身才走兩步,侍女撲通一聲跪地:“不是,大人!夫人她是,消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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