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他們在大船上,一共度過了五天。

這五天來,葉緋在時,寧和音當着他面小心翼翼照顧莊沢,葉緋暈船不在時,她馬上背過身去,一下都懶得搭理他。

莊沢不曾開口,她也就心甘情願當個聾啞人,裝作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明明手腳能夠活動自如,卻還要裝成弱小無助的可憐樣,相比起來,她倒是心疼傻乎乎的葉緋。

大概是快要接近藏寶圖指明的那個島了,她和莊沢終于在一個深夜,被葉緋喊人帶上了甲板,接着放下小船,他們三人坐了上去。

當葉緋背過身去揚帆時,寧和音看見,那兩個擡莊沢的船夫,神色在一瞬間變得畢恭畢敬,然後莊沢稍微使個眼色,他們像是接到命令般點頭。

寧和音:“……”

葉緋揚好帆,回過頭來,笑着道謝:“兩位大哥辛苦了。”

順便還把她頭上的珠花拔下來,當做這幾天的謝禮給了那兩個人。

寧和音:她第一次見到活着的傻白甜。

葉緋選的時辰是海面上最平靜的時候,他像是早把藏寶圖背熟了,指揮着寧和音和他一起劃船。

天剛蒙蒙亮時,迎着破曉的光線,寧和音見到了那座冒出頭的海島。

被海風吹了一夜,又劃了一夜的船,此刻見到希望,驚喜的噴嚏不打招呼自來。

“啊秋——”

葉緋瞥她一眼:“有那麽嬌弱嗎?”

寧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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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她覺得他可憐的話。

莊沢像是被動靜吵醒,悠悠睜開眼,視線落到她臉上,還躺着呢就開口:“我穿得多。”

意思從他身上扒一件下來。

葉緋注意到她臉色,輕嗤道:“你想得美!”

寧和音:“!”

活該你被莊沢耍死!

葉緋指尖落到自己衣帶處,三兩下解開,将外袍脫下,随手一抛丢到某個人頭上。

“穿上。”

寧和音:“?”

她把袍子從自己頭上抓下來,看到葉緋仍然面帶嘲諷:“若是讓他脫衣給你,豈不是要解開繩索?放心,我還沒愚蠢到那種地步。”

寧和音本來以為莊沢會擺出一副臭臉,威脅她不準穿,誰知道等葉緋轉過身去,迎着淡淡晨曦,她看見他嘴角微勾,漆黑眸中漾出笑意。

她喉嚨微滾,又似被噎住。

原來莊沢這只老狐貍,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激葉緋脫衣。

果真老奸巨猾,把傻白甜玩弄于股掌之間。

寧和音把袍子裹在自己身上,恍然想到,自己在他眼裏,是不是跟葉緋一樣,就是個純傻白甜。

小船沒過多久,停靠在海島上。

葉緋到了這個時刻,終于舍得解開莊沢身上的“軟骨散”,一直“不能動彈”的莊沢,恢複了些許力氣後,被葉緋在前面牽着繩子走。

而葉緋交給寧和音的任務,就是跟在他們兩人後面,看看莊沢有沒有搞什麽小動作。

寧和音很是匪夷所思,葉緋到底哪來的自信,篤定了她跟他是一幫的?

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島,離海岸線不遠,就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看着從來沒有人踏足過。

走近原始森林後,葉緋一手牽人,一手提着重劍揮除雜草灌木,比走空地時速度要慢上許多。

寧和音跟在他們後面倒還好,偶爾看到有帶刺的灌木要擦過莊沢臉上時,提前一步,用撿來的樹枝揮開。

每到這個時候,某個看似風輕雲淡的人,就會不鹹不淡勾出一笑,可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份炙熱,像是要把她燙出兩個大窟窿。

寧和音總是忍不住去想在船上的第三天晚上。

那晚的風浪特別大,葉緋暈船暈得不行,後來索性黏在甲板上,遲遲不回艙內。

寧和音照例背過身去,不想搭理莊沢。

但沒多久,他的手探過來,唇落在她的後頸,一下又一下,或輕或重,燙到她心慌。

她回過頭去,看到暗沉的光線下,他幽深如潭的雙眼,擒住她的視線,不準她再離開。

她的心咯噔一跳,嗓音嘶啞:“你幹什——”

沒把話完整說出口,唇就被封住了,莊沢的手撩開她的上衫,探入除他以外從來無人到達的領域,用着恰到好處的力道撫慰。

他的墨發如瀑般散在寬大紅袍上,低斂的鳳眸中染了水光,眼尾上挑,同唇一樣,略帶薄紅,像聊齋裏專門食人精魄的狐貍精。

寧和音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只狐貍精勾引了,一開始沒掙紮,到了後來,竟然忍不住攀着他的肩,一遍又一遍地回吻他。

逼仄的船艙房間裏,暧昧的溫度恣意叢生,燒到寧和音腦子發昏,最後只知道抱着他的腦袋,連胸口的衣帶何時被解開,他的吻何時烙下一枚枚痕跡,都不知道……

最後收拾好,葉緋還沒歸來,他安靜抱着她,在她耳邊低喃:“音音……”

寧和音身體綿軟得動彈不了,輕哼一聲就算是回答他的話。

他聲音喑啞,偏藏着鈎子,一遍遍說:“你是我的。”

念到她腦皮發麻,直到今日,還在不斷地回響。

耳畔邊,腦海裏,吵得她神思飄忽。

“到了。”

葉緋的腳步突然停下,望着眼前一個山洞口,露出難以形容的喜色。

寧和音覺得,如果她有天忽然繼承一座金山,或許也會是他現在這個反應。

葉緋撥開最後的灌木叢,扯着莊沢往山洞口走,在将要踏進那片黑暗時,他回頭,看着她:“你就在外等着。”

寧和音當即警覺:“不行!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葉緋嗤笑:“你怕我會害你夫君?”

寧和音:“……”

不是,是怕你慘遭毒手阿。

葉緋神色陰晴不定,寧和音主動伸出手:“要不然,你把我也綁起來,這樣不就行了?”

葉緋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瞟,最後扯開手中多餘的繩索,把她的手綁在繩子前端,這樣一來,就跟串粽子一樣,兩人被串成一串。

踏進漆黑深邃的山洞,一股深入骨髓的涼意逐漸襲來,葉緋止不住打了個哆嗦,很快,回過頭來。

寧和音對上他視線,趕緊縮了縮脖子:“我也冷。”

葉緋:“……”

“我沒讓你脫衣,”他冷聲說完,轉眼望向莊沢,提起手中重劍,“前方不遠,便是入口,你知道該怎麽做?”

“嗯。”莊沢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這麽快?”寧和音眨眨眼。

“怎麽?”葉緋挑眉問她,“莫非你還想再走個七天七夜?”

寧和音:“沒有。”

她就是覺得,小黃文的作者,也太偷懶了,這至關重要的藏寶地,都不知道設計個好點的地方,來一點讓人跌破眼鏡的機關。

随着腳步的前進,隧道越來越幽深,豎起耳朵,甚至能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時而又有爬蟲爬過地面的動靜。

光線越來越昏暗,寧和音能感覺到,他們是在往下走,随着地勢越來越低,溫度也變得越來越低。

她身子裹着葉緋的袍子,都被冷得發抖,別說只穿着一件薄衣的葉緋了。

但他像是體會不到似的,反而神色越來越興奮,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提着重劍的手在微微顫抖。

行進到完全沒有光線的地方,葉緋掏出懷中的火折子點燃,回過頭來,微弱的火光将他的臉照得有點可怕,寧和音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剛好栽倒在莊沢的身上。

葉緋隐隐咬牙:“你做什麽?”

莊沢染着笑意的聲音鑽入耳朵:“夫人,莫怕,他吃不了人。”

寧和音連忙支起身子:“誰說我怕了?”

葉緋冷笑:“這裏不是讓你們來調情的地方。”

寧和音側頭瞥了莊沢一眼:“我們有調情嗎?”

“沒有,”莊沢認真說完,往前一步,頭稍低,猝不及防在她面頰落下一吻,沒等她臉上的熱意消散,就解釋道,“這樣才是。”

葉緋:“……”

寧和音:“……”

舉着火折子的人咬着牙轉回頭,寧和音斜着眼睛又瞟莊沢一眼,見到他恰好投來的目光,忙低下頭,小聲啐了一口:“流氓!”

但是為什麽,心裏有種甜滋滋的感覺。

不行,不行……

她連忙晃晃腦袋,不能被莊沢騙了,都走到這裏了,她難道還不明白,如果只能選擇一樣,他只會選江山地位,而不是她寧和音嗎?

“夫人,”莊沢溫聲問她,“流氓是何意?”

寧和音想也沒想:“就是誇你好看的意思。”

莊沢聽了,若有所思。

寧和音眨眼:“還要再誇誇你嗎?”

莊沢彎唇,還未說話,葉緋回頭,輕輕一哂:“難道我不比你的夫君更為流氓?”

寧和音:“……”

“好好好,”她連聲說,“你最流氓,要論流氓,全天下沒有男人能比得上你。”

葉緋眉峰稍挑,莊沢斂住了笑,恢複風輕雲淡。

等葉緋再轉過身開路時,寧和音耳朵卻倏然一燙,猝不及防被溫熱氣息拂過。

她下意識轉頭,要去警告莊沢,別再動手動腳。

可誰知道,挨得太近,又和上次一樣,他低着頭,她的唇擦過他的下唇,激起一陣不經意的酥麻感。

連帶着心跳,砰砰快起來。

莊沢薄唇克制不住般微翹,恍若夜空的眼中藏着笑意,嗓音壓低,一字一句,在她耳邊如爆竹般炸開。

“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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