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何如薄幸錦衣郎（五）

“裝什麽裝！”秦文珺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糕點便吃了起來。

“吃什麽吃！”李延昊突然來到她身旁，奪走她剛咬了一口的糕點，順勢放進自己嘴裏，津津有味的嚼起來。

秦文珺吞了吞口水，“我都整整一日未進食了，澤芳那丫頭不準我吃東西，也不知她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那可是你自己選的掌事宮女。”李延昊嘲笑道。

不提還好，一提便氣，澤芳也不知入宮時和哪位姑姑學的規矩，如此嚴苛守舊，整日的在她耳邊唠唠叨叨。走了白露，來了澤芳，還真是作孽！

眼巴巴看着李延昊把最後一塊糕點吞了下去，她摸摸肚子，哀求道：“飽了嗎？不如我們去膳房偷東西吃吧！”

“偷？”李延昊沉下臉，想了片刻，道了句：“好主意！”

于是，大梁皇帝與皇後換上小太監的衣服，雙雙從後窗跳了出，沿着熟悉的道路跑到禦膳房。他們這副打扮，若不是宮中年長的太監宮女，怕是無人能認出。

到了膳房門前，秦文珺先是在遠處學了幾聲貓叫，引胖廚娘走了出去，她趁機彎着身子竄進去，快速地拿起一盤燒雞便跑。

“小太監，又偷東西！”房中的其他廚子發現她，舉起還在切菜的刀便追了上來。

“快跑！”秦文珺拉起李延昊便往人少的地方跑，那廚子追了幾步，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罵罵咧咧的喊着：“沒規矩的東西！上次帶個小的來偷，這次帶個大的來偷！”

他們并未理那廚子，跑到人稀的蓮池旁，如今這個季節，蓮花并沒開，整個湖中連魚也不見幾條。

她坐在草地上，撕下雞腿，有些舍不得給李延昊，但想想他這幾日定是也沒吃多少東西，便只能忍痛割愛，“這個給你。”

他并未急着吃，“剛剛那廚子說你帶着小的來偷，又帶着大的來偷，是何意思？”

“這個嘛……”她咽了兩口雞肉，吞吞吐吐地說：“以前帶着涅兒偷過。”

“你竟帶着朕的皇子偷東西！”他真後悔把兒子交給秦文珺，這都教了孩子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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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珺狡辯道：“自家東西不算偷，”

“不告而取是為偷。”李延昊無奈的搖了搖頭，和小女子講道理真是要費一番周折。

“那你別吃我偷的東西。”她上前準備搶走李延昊手中的雞腿，卻被李延昊輕巧地躲開，她前傾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撲倒在李延昊身上，沾滿油漬的小手按在他的衣服上，幸好不是龍袍！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李延昊的手不知何時按在她的腰間，害得她動彈不得。

慢慢地，李延昊的臉越來越近，一片溫熱的唇輕輕吻了下去，她徹底驚呆了！這種感覺很熟悉，有一種暖暖的東西從心底浮出，她忍不住抱緊李延昊。

仿佛過了許久，她感覺腰間一輕，李延昊已經松開自己，而她依舊壓在他的身上，瞪着雙眼與他對視。“還不起身？”李延昊懶洋洋地盯着她，“舍不得朕？”

秦文珺紅着臉坐了起來，整理着衣衫。

回到靈堂時已是子時，嫔妃都已到偏殿歇息，秦文珺獨自跪在靈堂倒也清淨自在些，想着夜裏難免會餓，便命澤芳去準備些茶水、糕點。

澤芳走後沒多久，便有一位姑娘跑到她面前，“皇嫂可還記得我？”

秦文珺打量着這個女子，此人長相清秀，眉心有一痣，在她記憶中唯有一人如此，“長華公主！”

李長華，先帝唯一的公主，秦文珺年少時玩伴，十五歲遠嫁西北衛國，後衛國被滅，她被接回梁國，封為長公主。倘若當年李延清沒有戰敗，或許先帝便不會将長華送去衛國和親，而自己也不會成為皇後。

“皇嫂快救救四哥。”長華跪在地上，扯着她的衣衫哭道：“四哥奉命收複城池，可他只帶了府中三百親兵上戰場，幾日前聽聞他身受重傷，已不能上陣殺敵。”

長華口中的“四哥”便是李延清，他早已将虎符給了李延昊，自然沒有兵權，可三百親兵如何能上戰場？李延昊這是把李延清往絕路上逼……從楚國歸來已有半月，如此大事，今時今日她才知曉，李延昊究竟瞞了自己多少事？

“你先起來。”她扶起長華，“為今之計只有偷走虎符，本宮會親自将虎符送到寧王手中。”

“多謝皇嫂。” 長華欲行跪拜大禮，她急忙攔下，“你我自幼一同長大，何須行如此大禮。”

她為擡手抹去長華眼角的淚水，“我離宮之後，你要代替我入住長樂殿，若是皇上找我，只管稱病不見。”

趁着夜深人靜，她把長華安頓在長樂殿，又對涅兒囑咐：“母後要與你父皇玩個游戲，這幾日長華姑姑要住在長樂殿，若是父皇來了，你便說母後病了，看看咱們能騙他到幾時。”

“長華姑姑在這裏，那母後要去何處？”涅兒天真的問道。

秦文珺撫摸着涅兒的腦袋，低聲嘆道：“母後要去救人。”

臨走時，她又抱了抱涅兒，拿些值錢的首飾離去，她并不知從出靈堂之後，便有一個黑影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未央殿守衛森嚴，若是不暴露身份，沒有武功之人根本無法進去。無奈之下，她只好飛鴿傳書，召來秦家暗衛相助。

“參見小姐。”秦家暗衛從不稱呼她為“皇後”，只稱“小姐”，在他們眼中沒有帝王，只有秦家。

“只需偷出虎符，不要傷及無辜。”她對着跪在地上黑衣人說道。

沒過一會兒，黑衣人便拿着虎符交到她手上，消失在黑暗中。

清晨，龍辇浩浩蕩蕩的來到長樂殿，涅兒慌忙掩上門，“母後生病，不便見父皇。”

李延昊看也不看涅兒，直接推門進去，見到床榻上的人是長華并未吃驚，平靜的說道：“朕的眼線遍布皇宮，你以為此事能瞞多久？”

“她去找四哥不好嗎？”長樂清冷的看向他，“你已經錯了一次，還想再錯一次嗎？”

“若不是你，他早該死了。”李延昊捏着她的下巴，“朕絕不會讓皇後與他相見。”

長樂幽怨地看着李延昊，這真的是自己的三哥嗎？對于如今的三哥，她已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