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昔年相望抵天涯（三）

“未經皇上召見，娘娘不能進去。”未央殿的小太監攔住秦文珺，澤芳也在一旁勸道：“娘娘，要不改日再來？”

“讓她進來。”李延昊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小太監們這才退下，澤芳侯在門外，秦文珺獨自走進大殿。

白玉瓶的桃花已經凋零，殿中滿是酒氣，宮人似乎許久都未打掃，李延昊醉醺醺地坐在地上，慵懶地看向她：“找朕何事？”

“你下令要砍梨園？”她從不喜拐彎抹角。

李延昊輕蔑地看向她，“舍不得？你放心，朕再為你種一片桃林，不對，不是為你，是為你們秦家。”他故意将“秦家”兩個字咬得很重。

“李延昊！”她氣憤的抓住他的衣衫，四目相對，她竟有一絲洩氣，“你到底要如何？”

“坐下來，陪朕喝酒。”他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她未坐，同他一樣坐在地上，好在這個季節暖和得很，地也不是那麽涼。

地上放着一杯早已倒好的酒，她拿起酒杯，猶豫着要不要喝，畢竟這未央宮的酒太烈，她怕又一醉不起，或是醉了後做出什麽荒唐事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确不宜飲酒。

“不敢喝？”李延昊把酒推到她面前，“你若是喝了，朕就留着那片林子。”

她眼底一片歡喜，“當真？”

“君無戲言。”李延昊還未說完這四字，便看到她把酒飲盡。

秦文珺把酒杯扔到地上，起身準備走時，發覺頭上一陣眩暈，和上次夜宴上的感覺一模一樣。果然，這宮中的酒太烈，她實在享受不了。

她走了幾步，雙腳一軟，好在李延昊及時扶住了她，他伏在她發間，暧昧地邪笑：“皇後怎麽又醉了？”

溫熱的氣息吹到她耳根，吓得她連連搖頭，“我沒醉！”

嘴上雖這麽說，可她根本站都站不穩。李延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緩緩探進她的衣衫，她極力的想推開他，手臂卻如同被點了穴道一般，酸麻的擡不起來。

他輕而易舉的穩住了她的朱唇，牢牢地禁锢着她，原本便輕薄的衣衫被他輕松的扯下，她只覺身子一輕，下一刻，便被壓在床上，發簪脫落，青絲淩亂地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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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玉般的肌骨忍不住顫抖，此時任何的反抗都已無用，她想張口叫來秦家暗衛，可他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單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沿着腰間一寸寸的向下。

不！不能這樣！她昏昏沉沉地拿起發簪，像他刺去，李延昊本能用手去擋，手腕被銀簪的尖銳處劃出一道傷痕，細小的血珠從傷口中滲出，他眉頭緊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秦文珺趁機推開他，拉緊被子躲到床角。似乎因為疼痛，李延昊眼中再無任何炙熱，恢複一片平靜，“朕讓人給你準備新的衣裳。”

他若無其事的起身，整理着衣衫，臨走前，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澤芳便帶着宮女來到寝殿，為她更衣、梳頭，那些宮人臉上皆泛着紅暈，有些還掩嘴偷笑，可事情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

這幾日，涅兒總是發熱，找了太醫來看過，開了些藥，也不見好轉。身為娘親，秦文珺更是擔憂的夜夜難眠，即便如此，也不見李延昊來探望孩子。不來也好，來了彼此想到那日的事情倒是尴尬。

“嘭”地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宮女跑進來，跪在秦文珺面前，“娘娘，梨園怕是保不住了。”

她還沒來得及問緣由，把涅兒的藥丸交給身旁的澤芳，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澤芳目光清冷地看向那宮女，“你不是長樂殿的人。”

“奴婢萬音，乃是長華公主的貼身侍女。”名叫萬音的宮女站起身，抽出袖中的短劍，攔住正準備追出去的澤芳，“姑娘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殿中。”

澤芳垂下頭，手指一根根握上，攥成拳……

梨園，秦文珺趕到時，十幾名太監正在砍着梨花，瑾妃見秦文珺跑來，拉住她的衣袖，“娘娘別沖動！”

秦文珺來不及多想，掙開瑾妃的手，正準備上前攔着，瑾妃卻整個人摔倒在她的面前。她驚慌失措地上前準備撫瑾妃，瑾妃卻緊緊抓着她的手，痛苦地說道：“臣妾只想攔着娘娘，娘娘為何推臣妾？”

“荒謬！本宮沒有，明明是你……”秦文珺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知道自己說下去也只是徒勞，她敢肯定自己一定沒有推瑾妃，瑾妃為何要陷害自己？

看着瑾妃的衣裙漸漸被鮮血染紅，再望着遠處走來的玄色身影，她恍然間明白了些什麽，一切未免太巧合，瑾妃小産，李延昊便來了，這後宮的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

梨園中十幾雙眼睛看見了瑾妃摔倒，她想否認也難，今日，怕是在劫難逃。

“皇上……救救臣妾。”瑾妃臉色蒼白的抓着李延昊，淚水漣漣，痛苦不堪。

李延昊緊張地抱起瑾妃，瑾妃顫抖地抓着他的手，“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請不要怪罪皇後。”

“不要說話。”李延昊抱着瑾妃向青華殿走去。

秦文珺快步跟了上去，面無表情的跪在青華殿前脫簪請罪。

青華殿裏不時的傳出凄慘的叫聲，宮女們都端出的銅盆中都滿是血水，想必那孩子定是保不住了，為了對付她，瑾妃也算是破釜沉舟。

跪了不知幾個時辰，太醫都紛紛離去了，李延昊才從青華殿中走出，他不急不緩地走到她面前，揮手打在她臉上，“毒婦！你竟為了幾棵梨樹害死朕的孩子！”

“是兩百三十一棵梨樹。”她捂着紅腫之處，揚起頭說道：“臣妾沒有推她。”

“你！”他拔起身旁侍衛的佩劍，向她刺去，澤芳突然護在她面前，“皇上，皇後娘娘是被冤枉的。”

她感激地看向澤芳，剛剛走得匆忙，并未讓澤芳跟去梨園，想必澤芳也是聽聞梨園的事情，才跑到青華殿為她求情，剛剛好就撞見了這一幕，才來護着她。只是，李延昊怎麽可能相信長樂殿宮女的話？

李延昊猶豫片刻，放下手中的劍，下令道：“皇後謀害子嗣，将其軟禁于蠶室。”

幾個侍衛剛想上前押着她去蠶室，突然從四周圍上十名秦家暗衛，護在秦文珺周圍，只要秦文珺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在這裏大開殺戒。

“退下。”她輕輕地說着，暗衛們互相看了看，似乎并不放心主子，她又厲聲道：“退下！”

暗衛們雙手抱拳，對着她一拜，便紛紛退去。

“秦家暗衛真是越來越懂規矩。”他冷冷地揮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