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青女素娥俱耐冷（一）

回了宮後，秦文珺依舊像往常一樣在未央殿中搜尋着什麽線索，但是還是一無所獲。入了夏，宮中幾位美人邀她去賞荷花，她也不好推脫，便帶着涅兒一同去賞花。

涅兒自有奶娘照顧，她也不擔心，坐在亭子中一邊品茶，一邊賞花。

宮人采了幾株開得甚好的荷花放在桌上，以供她們觀賞。

“今年的荷花開得格外早些。”許茹摘下一片花瓣，輕聲道：“娘娘今日的衣衫淡雅中透着華貴，正與這荷花相稱。”

瑾美人諷刺道：“許美人的嘴可真甜。”

楊錦容也幫腔，“我們這些笨嘴拙舌的人，自然說不出這樣的話。”

秦文珺淡淡微笑，自己身上穿的這件衣衫還是阿爹送進宮的，據說是用了外邦進貢的上好雲錦裁制而成，袖口用絲線繡着仙鶴，裙底是金銀線勾成的祥雲與水紋，束腰上挂着一顆鴿子蛋般的明珠。

她本就衣衫很多，這也不過是衆多衣衫的一件，對于她來說，實在算不上華貴，可是，對于其他人來說，應該是奢華之物。許茹随意的誇贊一句，怎麽到了這些人眼中就成了巴結奉承？難道她這身衣服不夠華麗嗎？這些小門小戶出來的閨中女子，只知琴棋書畫、三從四德，真是目光短淺、心胸狹窄。

過了一會兒，宮人端上幾盤瓜果、點心。秦文珺先拿起幾塊涅兒平日的喜歡吃的點心，遞給奶娘，随後對着其他美人說道：“今日賞花為主，不必拘禮。”

衆人福了福身，“謝皇後娘娘。”

飲了片刻的新茶，只見一個宮女來報：“長公主求見。”

長華……久居深宮不見人的長華來找她做什麽？秦文珺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快請。”

長華緩緩而來，身後跟着三十幾名宮人，這種陣仗原本不該屬于一個宮女，但秦文珺怕長華回京後想不開，便多派了些宮人照顧長華。

“參見皇後娘娘。”長華行過禮，瞧了眼涅兒，“這是你的孩子？”

“是。”

長華走到奶娘身旁，擡起手做出要抱孩子的姿勢，“快到姑母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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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不敢将孩子交給長華，詢問的目光看向秦文珺，秦文珺點頭應允，奶娘才敢把孩子交給長華。秦文珺雖是在飲茶，但餘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涅兒，長華這樣瘋狂的人會對孩子做出什麽，實在難以想象。

長華逗了一會兒孩子，便将涅兒交給奶娘，“皇後娘娘已為人母，不知午夜夢回時，會不會想起故人？”

還不等秦文珺回答，長華便冷笑道：“你都忘了，沒有心肝的人怎麽會想起故人呢！”

衆人默默聽着兩人的談話，全都屏住呼吸，誰也不敢插嘴，這其中的恩恩怨怨早已不是三言兩語能勸說明白的。

秦文珺嚴肅的看向長華，“不知長公主來找本宮所謂何事？”

“倒也沒什麽大事。”長華從袖中拿出一朵嬌小的蘭花放在桌上，“皇嫂只知這荷花開了，可知蘭花也開了？”

“蘭花？”秦文珺一頭霧水，被長華問的莫名其妙。

長華陰陰一笑，“你是聰明人，應該會明白。”

說完，便起身離開。

秦文珺總是回想着長華的話，也無心再賞花，衆人見皇後沒了興致，也紛紛告退。

往未央殿走時，因着與許美人有一段路相同，兩人便結伴而行。他們正走在一條人少的宮巷，邊走邊看着沿路的樹木。你瞧見不遠處露出的屋檐上長滿了雜草。

秦文珺多看了幾眼，她平日裏很少往這處來，便也不知這處究竟有哪些寝宮，“那是何處？”

許美人望去，“是蘭心苑。”

蘭心苑？怎麽如此熟悉？蘭花……長華剛剛也提到了蘭花，會不會這其中有什麽聯系？蘭心苑，好生熟悉的名字，她腦中反複想着，才想起來是蘭妃的住處。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條線牽扯着她往那處走去。

推開蘭心苑的門，本以為年久失修，破舊地木門上會掉下塵土木屑，可她竟卻沒有看到半點灰塵。在看那地上蘭花盛開，淡香幽幽。

陰風襲來，許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此處蘭花雖好，可總覺得陰森古怪，娘娘貴體，還是移駕去別處吧。”

“也好。”秦文珺回過神，深深地看了幾扇緊閉的門。

她還會回來的。

未央殿，李延昊正在低着頭看奏折，見秦文珺回來，便放在折子，親自遞給她一杯茶，“不是去賞荷嗎？怎麽這麽早便回來了？”

秦文珺把茶放在一旁，對着床上的流蘇發愣，也不說話。

李延昊柔聲道：“莫不是受了什麽委屈？被人欺負了不成？”

她白了他一眼，“我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誰敢欺負我。”

“那倒也是，可你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遇見長華了。”她低下頭，回憶着以往的事情，“當年，我們也有錯。”

李延昊鄭重對她說：“你沒錯，你是一國之後，自然要以國事為主。”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覺得無論怎麽樣，都無法彌補帶給長華的痛苦。

李延昊重新回到桌前批閱奏章，秦文珺望着他，深深地說道：“阿昊，我今日還去了蘭心苑。”

他手上的筆一停，“去那裏做什麽？”

她目不轉睛地觀察着他臉上表情的變換，接着說道：“那是你母妃的寝宮，你為何不派人打掃？一直荒廢着，實在有違孝道。”

他解釋，“若派宮人打掃，太後必然會起疑心。”

她微微一笑，真的是這樣嗎？他既然能悄無聲息地安排人打掃木屋？為何不能讓人打掃蘭心苑？阿昊，究竟在隐瞞些什麽？

平靜地過樂一段時間，一個平常的清晨，天未亮，李延昊同往常一樣起身去上朝。随後，秦文珺也起身，她自己草草地洗漱一番，也沒有帶着宮人，孤身一人來到蘭心苑門前。

心中還有些猶豫，站在門前不知該不該進去。

“你果然還是來了。”身後，緩緩響起熟悉的聲音。#####快要真相大白了~期待下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