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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點了剩下的錢,還有近四萬,程浩見梁進眉間多是痛意,拍拍他的肩,将那沓沉甸甸的錢放回原地,背着他嘆了口氣。
梁進一直待到了十一點,身下的炕暖和,被子蓋着也暖,整個人都軟的不想動了,昏昏欲睡卻不敢睡,掙紮着坐起來,伸展身子說:“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程浩看他沒精神,勸道:“在我家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別吵到嬸子。”
梁進笑着搖頭:“不了,我媽有幾年沒回家住,我怕她心裏不踏實。後天一大早,你在村口等我,先進城看看去。”
程浩拿了件衣服給他,讓他披上,免得在外面受涼。
梁進輕手輕腳回到家裏,手剛碰到門把,聽到隔壁屋裏傳來:“時候不早了,進啊,趕緊去睡吧。”
梁進答應了一聲,回去爬上炕倒頭就睡了。
本來能睡到日上三竿,只是他睡眠輕,一點響動就能被驚醒,這個院子裏也只有她那個大嗓門的奶奶了。
他閉上眼又睡不着,只得爬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完,院子外面咒罵的聲音還沒個完。
梁進聽到中間屋裏傳來媽提着桶出門的聲音,果然奶奶那尖銳的嗓門大吼:“你有什麽臉動我的煤?拐了人家的錢就算了,還想占我家的便宜,你是出力了還是出錢了?這天底下怎麽有你這麽死不要臉的人?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別死賴在我家,污了我家的運道。”
梁進從屋裏出去,接過媽手裏的鐵鍬和桶一邊裝一邊說:“奶奶說這煤是哪兒來的?”
梁奶奶得意不已:“這是我女婿讓人給我送過來的,怕我冬天冷了。”
梁進将鐵鍬插/進煤堆裏,搓着手說:“奶奶這記性不行啊,什麽都是你女婿,嚷了十幾年了還沒夠,你要是不死心,去找村裏的王五。我大姑父這好人真好當,什麽金子都忘他臉上貼,那張臉都快成金皮了。”
梁懷玉和宋東生剛進門就聽到這麽一句,僵了下,轉頭看了眼,宋東生下颚緊繃,分明是生氣了。
梁懷玉剛要開口,宋東生笑着說:“嬸嬸,梁進說的對,你在把好的往我身上算,我的臉還真要成金皮了。上個月我也沒讓人往村裏送東西,煤炭漲價,供不應求,不好買,要是用次充好,不是招嬸嬸罵?”
梁奶奶笑着改口:“我說這煤怎麽沒勁,以前添點那火旺的……快進屋喝水。”
梁進哼了一聲,吐了口唾沫,繼續幹自己的。人老了臉皮也磨的比城牆還厚,一個兒子沒了,白發人從黑發人,換成別人家早難受的茶不思飯不想了。
梁進進了屋,梁媽猶豫一下,說:“進啊,我在這裏住着怪難受的,天天被人這麽罵……”
梁進不知道該怎麽和媽說自己的打算,前世的他腦子不夠用,有些事情想不深,但是現在想起來總覺得狠狠地被惡心了一把,心裏的這口氣不出了,就算重生了也會有點遺憾。
梁進沒答應,而是笑着說:“媽,我們一會兒去地裏看看,我看有人已經割了豆子,要是成了咱們也趕緊占地方收回來,我要不在就讓程浩來幫忙,我們兩個玩的好親兄弟一樣,別和他客氣。”
梁媽沒多想其他,只覺得自己能和兒子走在一塊就高興,高興不疊的答應了。
正屋裏的梁懷玉臉色不好看,趁着媽到外屋張羅飯的時候跟出來說:“媽,你怎麽能颠倒黑白?讓東生聽了多尴尬?你沒看到梁進那小子陰陽怪氣的勁。”
“小屁孩子,你倒理他,等出了這個月我再好好的收拾他們。要是削不了他長出來的角這一屋子人的飯算是白吃了,要不說打出來的孩子孝順?我早就和你二弟說不能慣着,你看這不是出問題了?外頭煙味嗆,你去陪着東生,對了,金梅那房子的事情怎麽樣了?”
梁懷玉一陣煩,她好幾次為了娘家兄弟的事情跟東生開口,哪次不是被罵的狗血噴頭?她好不容易能過好日子,家裏的這個爛攤子就要拖死她,不耐煩地說:“家裏的事情就沒個完的時候,次次都得我出面收拾爛攤子,我什麽時候也能過兩天清淨日子?金梅的事情再等等,批地建房子那是小事?一分錢不掏就耐着點性子。”
梁奶奶稍稍變臉,還是笑着點頭:“我見了說她,你別氣,進屋裏坐吧。”
母子兩人出門的時候正趕上梁懷玉他們回去,宋東生客氣地說了兩句,誇梁進長高很多,梁進也不是屬刺猬的亂紮人,而後兩家人各走一邊。
路上的人見鬧得和仇人一樣的母子兩有說有笑,全都驚訝不已。梁媽覺得自己第一次這麽暢快,要是孩子他爸也在就好了。
地裏這會兒沒人,秋高氣爽身心舒坦,梁進蹲下身子伸手指碰了下豆杆,豆子争先恐後蹦出來,跳到地裏歡快不已。
“媽,你怕什麽呢?她罵你你就回嘴,孝順不是你把所有的氣忍下來就算數的,你悶聲不吭,她就拿捏死你了,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你。我在家可以給你出頭,我要是上學或有事外出,她再來找你的麻煩,你就由着她欺負?媽,躲不是辦法。我知道你不想住,可我咽不下這口氣,他們那麽欺負我們一家,就今天當着我大姑父的面她還能胡說八道,我爸孝順了她那麽多年,到頭來什麽都不是。我就要坐在那裏看着,好好看看他們是怎麽個出息法。”
梁媽在地頭上坐下來,抿嘴笑:“那就聽你的吧,我慢慢改。”
梁進還記得上輩子,媽被三姑打出門去,最後實在沒辦法收拾了東西黯然回了老家,臨走的前一天不住地懇求他一起走。
第二天梁進起了個大早,和梁媽說了一聲出去了。走到村口就見程浩坐在大石墩上嘴裏叼着煙沒點着,見他來了收回口袋裏,站起來拍拍屁股,說:“肚子餓了嗎?我有帶餅子。”
梁進搖頭:“喝了兩搪瓷缸子水飽着呢,我們今天在外面吃,要轉不少地方,路有點遠。”
程浩問他到底打算做什麽,他只笑不答,問的急了就說這是秘密還不能說,等以後就知道了。
比起村子裏的安靜,城裏不管哪兒都是人,街道兩邊都是做買賣的,梁進見程浩的眼睛一直盯着面攤,笑道:“你要是有心思也支個,缺錢我給你,就當我和你合夥,忙不過來,我和我媽都能幫你。說實話,我不想讓我媽一直在家裏胡思亂想,忙一點就不把那些狗屁人放心裏了。”
程浩皺着眉頭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搖頭:“再等等,咱們先辦正事。”
梁進也不多說,徑直往城南走,越走越僻靜,更讓程浩看不懂。聽梁進問這裏的院子有沒有要賣的,他更是差點驚掉下巴,等人走了拉着數落:“你沒毛病吧?要買院子還用跑這裏來?城裏不是更好?”
梁進見有一個大伯過來,沒顧上說話,趕緊過去叫住,說:“大伯有沒有人家有閑置的院子賣?”
那大伯想了想說:“還真有幾家要賣的,不過那房子破的都不能看了,你們是要拆了重蓋嗎?”
梁進點頭說:“是啊,家裏人多住不開,這不只得想別的法子?咱們這兒清淨,我家大人不喜歡太吵了。”
“那成,你往西走,那邊全都是。”
等真走近了,那一整排都是上了年代的老屋子,有的連地基都歪了,好像只要一碰當即就能散架。程浩也懶得說了,他還是頭一回見梁進這麽固執,固執的要和這些沒人要的房子打交道。
梁進笑着說:“這房子破成這樣,肯定要不了多少錢,走吧,我們去找找人去。”
打聽了一陣找到人,那人看他們兩個穿的窮酸,笑話道:“就你們兩個小娃?口氣真不小,你們哪兒來的錢?你們要是能拿來一千塊,我那一排老屋子全給你。”
梁進臉上的笑意更深:“您是長輩,說話可得算話,明天我再來,到時候可別反悔啊。”
那人覺得這些半大的孩子太過狂妄了,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騙你們小孩子做什麽?”一千塊再這時也不是小數,夠買兩座院子了,而且這地方偏僻,更不值什麽錢,要說一千塊也是賣高了。看那孩子連賬都算不明白,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二世祖”,又覺得是高看他們了,回去把這事當笑話講給家裏人聽,半點沒放在心上。
兩人回到城裏已經快到中午了,找了個生意火爆的攤子坐下來,要了兩碗面,叫了兩個炒菜,程浩吃了一口,等人過去,才湊到梁進跟前小聲說:“沒我做得好吃,我也開個試試?”
梁進頓時明白過來,笑着說:“合着你是沒底氣啊。”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想着做虧本買賣?”
梁進吃了一大口菜:“要是不花出去總有人惦記,早點花完,到時候人家找上門來,我也不用顧忌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求收藏求支持啦,要是還吃古言的親,麻煩幫忙收藏下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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